《献给谈教授的信》 第1节 本书由【半城天宇半城鸾】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献给谈教授的信 作者:郑三 文案 禁欲系理工教授 vs 音乐学院伪白兔 ===================== 养了五年的小崽子终于学会了叛逆 有一天,她告诉自己:哥哥,我喜欢你 ===================== 男女主年龄差八岁,女追男 新坑《我一见你就笑》软糯台湾腔vs东北大碴子 一句话简介:老子洁癖,可一点儿不耽误睡你。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主角:蒋桐(蒋子虞),谈赋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第1章 谈赋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差不多黑了。 邻座的英国女人还在喋喋不休询问着他的电话号码。 谈赋一路上充耳不闻,此刻也没有半点回答的兴趣,拉上行李径直离开,得到抱怨几句,就像这英国的天气,凄风苦雨,不解风情。 好在预定的出租比原定时间早到了一些。 谈赋上车告诉了司机庄园的地址,脱下夹衣,倒头便开始补眠。 等一觉醒来,窗外已经是星空满天,剩下不远处山上一点儿零星的光点。 那里是林女士这些年居住的地方。 林女士乃谈赋的亲生母亲,也曾是国内著名的女提琴家,多年前与谈首长离婚,只身投奔了爱情,跟随第二任丈夫来到英国定居,之后销声匿迹,再无音讯。 前不久,谈赋在国内接到林女士的电话,得知她肝癌已至晚期的消息。 平心而论,惋惜是有的,但痛心却实在说不上。 毕竟她离开时谈赋还太小,那点儿经年不见的时光,即便再是浓烈的血缘亲昵,总也撑不住岁月无情。 车子在庄园门口停下,雨已经小了。 谈赋提了行李从车上下来,佣人接过他手里的皮箱,一边举伞,一边低头带着他往主楼里走。 林女士的房间在二楼,屋里安静得出奇,只能听见呼吸机“滴答”的声音。 谈赋扫了扫衣服上落下的水气,打开门,在她的床头前坐下,伸手轻轻抓住她清瘦的右手,低头喊了一声“母亲”。 林女士睁开眼睛,眼里有着难以掩饰的高兴。 只可惜她如今病入膏肓,脸上早已没有了谈赋记忆中的鲜活。 即便想要说话,嘴角的肌肉也只是跟着拉扯了一下,没有声音,虚弱地笑笑,又昏睡过去。 谈赋从林女士的房间出来,时间已是深夜。 个头高大的俄罗斯女佣在门外等他。 两人一边往三楼的客房走,佣人一边用生疏的中文轻声询问他对食物的禁忌。 谈赋摇头回答“没有”。 路过走廊,无意间听见脚步跑动的声音,停下步子,抬头往那看了一眼。 而站在走廊上的女孩儿此刻也在打望自己。 女孩儿看着年纪不大,身上穿着落地的睡裙,手里抱着巨大的毛绒玩具,露出她细长的脖子和明亮的眼睛,泛着光的脚趾踩在地上,随谈赋打量的目光悄悄缩进了裙里。 女孩儿有些认生,或许是庄园平日少有陌生人造访。 身边的佣人上前介绍了谈赋的名字,她才敢束手束脚地走上来,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谈赋的衣角,用孩童稚嫩的声音,轻声问了句:“你,是我的哥哥吗?” 谈赋没法回答她。 蹲下来,面无表情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手指缠绕着交握,眨眼羞怯地回答:“我是桐桐。妈妈说,今天会来这里的,就是哥哥。” 谈赋在那一刻,忽然明白了林女士联系自己的原因。 无奈地望着面前蒋桐的眼睛,轻声感叹:“原来是为了你。” 谈赋有那么一瞬的难过。 毕竟,曾经以为的“母子亲情”生生变成了“临终托孤”的把戏,饶是感情不深,此刻也难免有些不甘心。 不过,他倒不至于因此就去记恨谁,那犯不着。 一个军人世家出来的孩子,总能在恰当的时候竖立起他们薄情的天性。 蒋桐似乎也看出了谈赋对自己的不喜,那之后,再不敢表现出对他的亲昵。 谈赋赞许她的知趣,少了相处的尴尬,在庄园小住几日,第三天终于如愿收到了萨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萨里大学在吉尔福德镇边上,离庄园不过十几里,是谈赋半年前就申请的志愿。 全世界著名的理工学院,录取率极低的顶尖专业,即便谈赋成绩优异,此刻能够顺利录取,说起来依旧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上楼将消息告诉林女士,同时,也答应了她照顾蒋桐成年的提议。 林女士微微一笑,像是得到莫大的安慰,望着窗外的雨丝,张着嘴挣扎了许久,一口气没有上来,终于就那样笑着离去。 林女士了无牵挂地走,像多年前他离开谈家时一样,只留下一个为她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儿。 蒋桐还太小了,只比当年的谈赋大一点儿。 几年前她的父亲蒋正洲车祸离世,那时的她尚未记事,对生老病死还可装聋作哑。 可如今林女士一去,她却是连装聋的人也没有了。 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这家中的一件物品,连同这庄园、佣人一起,列入“遗产”的一部分,一并交由了谈赋手里。 可太过敏感的孩子总是不可爱的。 林女士葬礼后几天,蒋桐似乎也忘记了知趣,完全将孩子的任性爆发出来。 她不再与人说话,不再抱着玩具在走廊里奔跑。 大半夜醒来,只会突如其来地哭泣,像是有着发泄不完的怨气。 谈赋将林女士原来的主卧收拾成了书房,自己则住在三楼的房间。 蒋桐的屋子在他隔壁,每次哭声一起,他总是最倒霉的那个。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一些日子。 谈赋终于也有些忍受不住。 起身打开隔壁房的门,侧身靠在墙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神色冷漠地看着里头的人,沉声喊了她的名字:“蒋桐。” 蒋桐此时躲在被子里,眼睛肿得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听见门口的声音,从被子里探了个脑袋出来,见来人是谈赋,被那冰冷的神情吓得愣在原地,心中委屈更甚,也不敢放肆地哭,只是咬着嘴唇,眼睛越发红肿起来。 谈赋自小没有怜悯人的习惯,听见蒋桐的哭声,只觉刺耳难听,走到她的面前,无动于衷地问:“哭够了?” 他这会儿刚过十八岁,才变完声的低沉嗓音,加上一张冷漠清俊的脸,云飞雪落似的,生生拉扯出一丝无情。 蒋桐没来由地害怕自己这个漂亮却严肃的哥哥。 双手支撑在胸前,努力憋着不哭,最后却还是没忍住,一头扎倒在床上,捂着眼睛轻声哽咽起来,嘴巴微微张开,像是在说话似的。 谈赋不耐烦的在床边蹲下,身体往前一探,敷衍地问:“你到底为什么哭?” 蒋桐没有和谈赋靠得这样近过。 此时听他的声音从耳旁传来,整个人都忍不住一僵,偏头看着这个与自己咫尺相望的男人,一时都忘了哭泣。 眼前的男人是她的哥哥,他们原本应该是最亲密的人,但他们没有任何值得怀念的过去,如陌生人。 而他长得太漂亮,月光打在他脸上,照出他高挺的鼻梁和细长的眼角眉梢,有种清冷的旖旎。 他的瞳孔颜色很深,有时平淡似水,像在看自己;有时又深情如许,像在看母亲。 蒋桐以前偷偷趴在母亲的门外就偶尔会想,要到哪一天,谈赋才可以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向自己,毕竟,别人家的哥哥都是那样疼爱妹妹的。 但是,谈赋显然并没有将蒋桐看做一个妹妹。 他看着蒋桐的眼神,向来只有冷漠和疏离,这会儿或许还带着些厌恶,对她哭声和任性的厌恶。 蒋桐害怕极了,就像害怕那些书里吃人的怪物。 她撑起小小的身子,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先是试探般地扯了扯谈赋的袖子,见他没有拒绝自己的亲近,终于慢慢靠近他的胸口,伸手圈住眼前男人的脖子,有如皮球泄气一般,整个脑袋靠进他的脖颈,用孩子稚嫩的声音轻轻哭了起来:“哥哥,你不要讨厌我,我,我害怕。” 第2节 少女身上还带着入睡前喝下的奶香。 谈赋只觉这场景似曾相识,让人神志不清,等他完全惊醒过来,自己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抬了起来,正轻轻拍打着少女的背脊。 这样亲昵的行为让他感到意外。 至少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他是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谁的。 谈赋自小在军区大院长大,没有兄弟姐妹,只有父亲。 在大多数孩子还在热衷爬树掏鸟蛋的时候,他却已经穿着整齐的校服站在了各式各样的领奖台上。 他是大人们口中的年级第一,是老师口中能成大事的孩子,也是男生眼中的怪胎,漂亮得像女孩子,性格孤僻,拳头却削铁如泥,即使拒人千里,依然有一批又一批的女孩儿为他前赴后继。 他也不是没脾气的人。 十四岁那年,曾经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转校生骂了他一句“没妈的孬种,长得娘们兮兮”,晚上被他拦在路上,打折了半只手。 谈首长得知这件事情,回家将谈赋吊在树下抽得差点断了气。 谈赋被放下来只是勾着嘴角笑,擦掉嘴角的血,依然死不悔改,“他要再这么说,我还会继续弄死他。” 这当然只是儿时的事情了,等再长大一点儿,谈赋的性子已经趋于平静。 谈首长娶了第二任妻子,“母亲”这个职位有了具体的人物,他不再是没“妈”的孩子。 唯一可惜的是,他那位漂亮的后母生不出孩子,这么多年来,看向他的眼神总也有着难以言喻的疏离。 蒋桐不知道谈赋的这些陈年旧事,她还觉得这个哥哥或许会是一个温柔的人。 将小小的身子一点点拱进谈赋的怀里,轻轻哼上两声,有如找着了母猫的猫崽儿。即便睡意昏沉,手指依然死死拽着谈赋的衣服,像是害怕他在自己睡后离去,嘴里一直喊着妈妈、爸爸,偶尔也会有一句哥哥。 谈赋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去的。 他半侧着身子,看着怀里已经睡过去的人,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冷。 九月的天气已经入了秋,棉被不知什么时候被蒋桐踢下了床,他将棉被重新拉起来,盖住两人的身体,平静地想:人类可真是弱小的生物。即便来时满心欢喜,离去时却永远孤身一人。人与人的羁绊太浅薄,岁月和岁月的交集太短暂。被抛下,被遗弃,说起来都不过是命运转瞬之间的决定。 而几年后,当自己也离开,那时在这傻子身边让她抓着衣角、听她恼人哭声的人,又会是谁呢。 半个月后,萨里大学开学。 庄园被艾丽和赛文夫妇两重新打理完毕,谈赋也正式开始了他循规蹈矩的大学生活。 每天从庄园出去,开二十分钟的车把蒋桐送到学校,再花半个小时到自己的校区。有时遇见大雾天气,或许就得更早一些出门。 谈首长没有想到谈赋会真的在林芝雅那个庄园里住下来。 打着电话过来,声音中有些难以掩饰的怒气,扬声质问:“为什么不在学校旁买一套公寓或者直接住校,我跟你说过,你出去的任务是好好读书,不是享受。你妈妈的园子虽然住着舒服,但那种养老的地方,一点儿不适合你这样的年轻人。” 谈首长多年军人脾气,绝不允许自家孩子年纪轻轻就贪图享乐、沉迷安逸。 父子两向来不是嘘寒问暖的性子,谈赋听了父亲的话也只是沉默一瞬,低声拒绝:“爸爸,你想多了,这只是我个人的决定。” 后来,谈首长每每回忆此时,他都在想,如果那时的自己可以多与儿子聊上几句。 又或者,他的态度能够更加坚决一些,让谈赋从庄园搬出来,与那蒋桐彻底断了联系,那之后的很多事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但世事没有如果。 就像这时的谈赋也不知道,他和蒋桐的缘分,并不仅仅只是此时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血缘关系。 谈教授外表禁欲,内心正直(?)后期有黑化、变态倾向,接受不了的请慎点。 顺嘴一提,男女主在设定上是三世缘分,正文这是第三世,也就是圆满结局的一世。 前两世宋朝和民国的只会在结局后的番外贴出,情节完全不影响正文,就是个设定而已。 最后,希望喜欢的宝贝可以顺手收藏。 ☆、第2章 第2章 好在蒋桐不像谈赋那样少年老成,她事情想得少,日子过得其实很随性。 平日里除了练琴和偷看谈赋,再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提起兴趣,交际不热衷,学习不上进,典型得过且过的性子。 或许是因为从小上的女校,接触异性不多,青春期都比大多英国孩子出现的要晚一些,十五岁才来了人生的第一次初潮。 那天是周末,谈赋从学校回来的比往常晚了一些,刚进门就听艾丽说蒋桐已经一个人在玫瑰地里呆坐了很久,血流一地,像是来了初潮,任谁喊都不理,就像个丢了魂的傻子。 谈赋彼时已经很久没有和蒋桐说过话。 自从蒋桐进入高中,他就刻意疏离了两人的关系。 走到屋后的玫瑰地里看见她,走上去,居高临下地问:“你在耍什么脾气。” 蒋桐见谈赋回来,终于有了反应,伸手抓着他的衬衫,眼睛通红地问:“哥哥,我是不是快死了,如果我死掉,你会想我吗?” 谈赋面对蒋桐,时常会生出某种无奈的情绪。 就像此刻,蹲下身来,看着面前的人,只想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你们学校的生理老师就是这样教你的?” 蒋桐没有听懂谈赋的意思,还以为他是在嫌弃自己,低头咬着嘴唇,眼中水汽又起,看起来无知而委屈,嘴里埋怨道:“是啊,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死了你说不定高兴还来不及呢。” 五年的相处,蒋桐已经习惯了谈赋生来的冷漠。 也让她知道,自己真的就只是母亲生前塞到他手里的累赘而已。 但女人到底是感性的生物,几年的相处虽不刻骨铭心,蒋桐却依然生出了某种莫名的、不为人知的渴望——渴望谈赋在冷漠的外表下也能有一颗身为哥哥的温柔心,哪怕只是一个眼神,是只言片语。 毕竟几年前,他也曾像母亲,在噩梦中轻拍过她的背脊。 但她却失望了一次又一次。 蒋桐少女的伤感没有得到安慰,谈赋不耐烦地将她一把抱起,沉默不语地塞进了楼上的浴室里。 头顶的热水打下来,冲得蒋桐的脑袋一阵晕眩。 水顺着头发流进她的眼睛,发出些许细微的疼,脸上的水也不知是眼泪还是真的水滴。 谈赋向来厌恶蒋桐的眼泪,偏过头,留下一句“自己洗干净”,径直往门外走去。 蒋桐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勇气,忽的从浴缸里跨出来,伸手抓住谈赋的衣服,张嘴大喊:“为什么你不能像一个真正的哥哥一样,对我笑一笑,拍拍我的脑袋,明明妈妈走的那一年,你也是疼我的呀。” 浴室的水雾太重,蒋桐竭嘶底里的喊声像是饶了几个圈,又回到了原地。 脚下步子一个踩空,整个人忽的往前滑去。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发生,等她再张开眼,看见的只有谈赋微微皱起的眉头。 蒋桐半撑起身子,看着身下护住自己的人,哑着嗓子轻声问:“哥哥,你疼不疼?” 谈赋不懂得痛,小时不会,大了也不。 但他讨厌那些不必要的亲近。 此时蒋桐压在自己身上,他只觉全身僵硬,心中升起一阵难言的焦虑,伸手想要将她拨开。 蒋桐却没有意识到谈赋的抗拒。 她现在衣服湿透,薄薄地贴在身体上,隐约露出里面内衣的轮廓和白嫩的皮肤。 见谈赋不说话,干脆伸出手去抓他的胳膊,继续急切地缠问:“哥哥,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不舍得我疼对不对?” 谈赋可以冷漠对待一个畏惧自己的蒋桐,但他无法应付一个缠人的妹妹,撇开目光,一脸严肃地降低声音:“别跟我撒娇。” 蒋桐破罐子破摔,干脆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大喊到:“就不,我都要死了,全天下就没有你这样坏的哥哥。我、我还要亲你,珍妮每天都会亲她哥哥的。” 谈赋被她的话吓得整个人往后一靠,“啧”了一声呵斥起来:“蒋桐,你给我差不多一点。你不会死,你这只是女生的初潮,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蒋桐听见谈赋的话,忽的愣在原地,一脸茫然地问:“初…初潮?” 谈赋皱起眉头,显得不耐烦极了,“我实在很难想象,你学校的生理老师竟然连这样的常识都没有教给你,还是说你又逃课睡觉了?你身上的血是你成为女人的标志,以后每个月,你都会像这样流一次血。但你不会死,这只是代表你已经长大,可以像妈妈一样生儿育女。蒋桐,你是一个大人了,不要再跟我撒娇耍脾气。” 蒋桐半支起身子,捂着自己的肚子不敢相信地自言自语到:“我、我可以有自己的宝宝了?” 谈赋没有听清她的话,把头微微凑过去,皱着眉头问:“你说什么?” 蒋桐抬起头,恰巧与谈赋的眼神相遇。 没来由的脸上一红,她也不知这样突如其来的心跳是因为什么,她只是觉得眼前谈赋好看得让人心悸,精致的眉眼在水雾中由浓转淡,有着不似真人的清冷气息。 脑子一懵,竟然歪头问了句:“那我也可以有哥哥的宝宝吗?” 这句话出口,两人都愣在原地。 蒋桐再不懂事,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和哥哥有孩子的。 谈赋也像是惊讶极了。 猛地起身将身上的人推开,动作甚至带上了平日少有的粗鲁,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沉默地甩门离去。 蒋桐望着谈赋离开的背影,这下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咬着嘴唇心里没来由的惶恐。 她想,这一次,或许谈赋是真的不要她了。 但谈赋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送走她。 晚间的餐桌上,他甚至没有提起过一句有关于浴室的事情,就像那件事从未发生过。 蒋桐低头卷着盘子里的面,心里总有着深深的焦虑。 偶尔抬头看一眼谈赋的样子,见他脸色平静,依旧对自己熟视无睹,心里难免又生出了些委屈,撅起嘴巴低着头,泄愤似的,用叉子胡乱戳着她不爱吃的胡萝卜,嘴里念念有词起来。 谈赋一直低头看着手里的笔记,这会儿听见蒋桐自言自语,终于抬头看她一眼,盯着她盘子里的菜,沉声教育了一句:“不要挑食。” 蒋桐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见谈赋正一脸平淡地看着自己,脸上立马止不住的烧起来。 两三下把胡萝卜块全部叉进嘴里吞下去,完了还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谈赋,像只等待表扬的兔子似的,乖乖伸出舌头,“啊”了两声说:“我、我吃完啦。” 谈赋面色铁青地撇开眼睛,只觉蒋桐这样的动作太过傻气,舌头从嘴唇边磨过去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些薄薄的水汽,绯红而湿润,简直让人看不下去。 低头轻咳一声,沉声说到:“下个月,我就要跟导师一起去美国了。” 蒋桐脸上乖巧的表情骤然僵住,手里的叉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艾丽跑上来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表示没事。弯下腰,半蹲在餐桌下面,一边装作四处寻找,一边发起了呆。 第3节 直到艾丽收拾了餐具离开,她才整理完情绪,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一声不吭地走到谈赋座位后,半弯下身子,轻轻从后面圈住了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肩膀,无力地说:“所以你什么都不问,是因为已经决定不要我了吗?” 谈赋不是没有被蒋桐抱过,事实上,前几年,蒋桐还没长大的时候,她就很喜欢这样抱着谈赋撒娇。 即便谈赋永远是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她也能自得其乐,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顶上,笑得像只被顺了毛的兔子。 谈赋起初还会冷言冷语几句,后面做得太多,竟然也就随她去了。 今天,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之前浴室里的尴尬事情,谈赋此时第一次生出了某种别样的情绪,好像蒋桐身上沐浴乳的气味突然变得格外清晰了起来,纯净,甜腻,让人不得不抗拒。 眼睛紧盯着手里的文档,手指用劲,在纸上捏出一个深深的折印,试图用平稳的声音告诉她:“蒋桐,放开,不要惹我发脾气。” 过去的蒋桐要是听见这样的话,或许早已经夹着尾巴跑出了好几里,但今天她自觉被谈赋抛弃,已经无所畏惧,索性将手臂圈得更紧一些,嗓子微微沙哑地喊:“哥哥你每次都这样说,但你从来没和我生过气。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没关系,我喜欢你,就算你不要我了,只要最后能在我身上发一通脾气,我也是高兴的。” 谈赋被她的话说得脑袋一阵阵发疼,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蒋桐,我和你之间,从来没有谁不要谁的说法。我答应了妈妈照顾你,这就是我们唯一的关系。你会长大,我也会离开。但是,那不是现在。我去美国的事情,是两个月前就做出的决定,为期半年,和你今天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没有任何关系。” 蒋桐听见这句话,整个人忍不住一愣。 而后,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点点松开谈赋脖子上的手,看他白色衬衣上露出的半截干净皮肤,伸出手,轻轻放在他后颈那颗痣上,鬼使神差地抚摸上去,如痴如迷。 谈赋从小练习防身术,对重要部位的防范已成天性,此刻被蒋桐摸了后颈,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将她反身一扭、瞬间扳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蒋桐没能站稳身体,脑中一阵晕眩,睁开眼,发现自己面对的竟是谈赋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谈赋此时也在看她。 谈赋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看过自己这个妹妹,又或许说,他从来没有真正的看过她。 他知道,这个傻子的眼睛爱哭,知道她的嘴巴爱笑,偶尔勾起脸颊边的两个酒窝,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但他没有想到,当这些他所知道的“部分”组合在一起,这傻子竟也能是这样生动而明艳的样子。 谈赋像是有些为自己的发现着了迷,伸手将蒋桐落在颊边的几缕头发放到耳朵后,指尖轻轻摩擦着发丝,有着难以言喻的暧昧旖旎。 而后忽然惊醒过来,又猛地起身将人推开,背对着她,留下一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不要再想,要好好学习。” 蒋桐被他推了个踉跄,坐在地上,看见谈赋离开的背影,摸着右脸被他微微擦过的地方,只觉那里灼热得发烫。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让我浪一下 ☆、第3章 第3章 一个月后,谈赋收拾好行李,正式启程前往美国。 蒋桐一早从艾丽那里得到了消息,天还没亮就在屋里等着,见楼下的灯光亮起,立马穿好衣服往楼下跑去。 谈赋已经有太长一段时间没有和蒋桐说过话了。 过去两人的关系虽也算不上亲厚,但好歹也会每日一起吃饭、出门。 可自从上个月的事情发生,谈赋不但让赛文接替了接送蒋桐上学的任务,连晚上回家吃饭也不再与她一起,偶尔见面,最多淡淡地问上一句,态度冷漠,不近人情。 蒋桐也知道自己犯了错,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从车上下来,一路沉默地跟在谈赋身后,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头轻声告诉他:“哥哥,你…你要自己注意身体。” 她也不敢去看谈赋的脸,害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白白惹了他的嫌弃。 谈赋张开嘴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但想了想不知如何开口,索性只“嗯”了一声,权当短暂的告别。 拿着登机牌往通道里走,直到感觉蒋桐已经看不见自己,他才又慢慢停下步子,转过身来回望了一眼。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原以为已经离开的蒋桐此时依然还站在原地。 厅里的行人来来往往,唯她最是显眼。泪水鼻涕糊了满脸,鼻子眉毛皱成一团,活像个丢了妈的孩子,傻得让人可怜。 蒋桐没想到谈赋会回头看自己,愣了一秒,赶紧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低下头不让谈赋看见她现在的样子。 谈赋只觉嗓子没来由的干哑,站在原地,掏出手机,拨通那头蒋桐的号码,放在耳边,沉声开口道:“蒋桐…回去吧。” 蒋桐支支吾吾地答应,抬头见谈赋还没有进去,越发紧张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吸着鼻子对电话里的人讲:“你、你进去了我就走,你别看我,我现在丑得很。” 谈赋只觉蒋桐此时的声音软软腻腻的,就像一根羽毛,轻飘飘的在耳朵里挠了一圈,让人痒得出奇,深吸一口气,沙哑着嗓子告诉她:“不,你不丑。” 蒋桐愣愣地举着手机,就那么一句话,好像过去所有的委屈就忽的全没有了。 眼前模糊一片,一边用袖子抹去眼泪,一边轻声告诉他:“嗯,哥哥,你要早点回来,我…我在家里等你。” 谈赋只觉此刻胸口有一股难言的情绪挥散不去,转过身,逃也似的往候机室走。 文佑民走在谈赋的前面,此刻见他眉头轻锁,不禁走上来笑话了一句:“啧啧,谈大帅哥还在回味呐?” 见他毫无反应,又干脆上前拍了一掌,大喊到:“行了行了,整的跟和小情人儿分别似的,你们兄妹能不这么肉麻吗。” 文佑民是比谈赋高一年级的学长,也是这次一起参加美国合作项目的学生之一,两人同为中国人,认识多年,算是半个朋友。 谈赋退开半步,皱着眉头问:“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妹妹,我记得我没有带她见过你。” 文佑民平日里就是个嬉皮笑脸惯了的人,这时不仅没有被谈赋的冷淡吓住,反而乐呵呵地回答:“多新鲜呐。你不知道你们兄妹在华人圈里多有名。对了,听说之前杨老六那傻逼想追求你妹妹,跟你这大舅子套了半个月近乎,你压根理都没理人家,这是真的吗?” 谈赋过去无视的人那么多,哪里还记得这杨老六是哪号人物。 文佑民见他脸色平淡无奇,也知道他或许根本就不记得杨老六是谁了,咧嘴一笑不再提起这事。 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候机室,轻轻拉着他的袖子,扭扭捏捏地笑道:“对了,这次跟咱们一起去美国的,还有个女博士,喏,长得漂亮吧。” 谈赋听了他的话,了无兴趣地顺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觉得那里坐着的英国女人长相平平,眉眼五官过于立体,艳丽有余,柔美不足,看上去还不如蒋桐称心。 那女人嘴里咬着半口汉堡还没吞下,瞧见他们咧嘴一笑,走过来,看着谈赋一脸俏皮地说:“看来,五年前没要到的电话,你总归还是得给我呀。” 谈赋听她这样说,皱眉回忆了一会儿,忽然想起,眼前站着的竟然是五年前,那个在飞机上与自己邻座,一路烦不胜烦询问他电话号码的女人。 文佑民没想到琳娜还和谈赋是旧识。 扯着他的袖子,一脸不怀好意地轻声央求起来:“好家伙,你两认识啊?快给哥介绍介绍啊。” 谈赋在旁边椅子上坐下,直白而冷淡地回答:“不认识。” 文佑民“啧”了一声嚷嚷:“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刚才不还说五年前问你要过电话嘛!” 谈赋挑眉反问:“要过电话我就得认识?” 文佑民被他一句话呛得脑子发了懵。 一屁股坐下来,满脸愤慨地抱怨:“靠,长得帅的都像你这么任性的吗,这种大美女问你要电话,你居然还不认识她?” 谈赋实在不喜欢文佑民这么副小儿情态,稍微对着旁边的琳娜点了个头,打过招呼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从包里掏出耳机,直接低头听起了音乐。 文佑民都被他的反应弄懵了,气得他一把扯下谈赋的半边耳机塞进了自己耳朵里,刚想开口揶揄几句,脸却突然皱成了一团,不敢相信地问:“你这听得什么鬼,钢、钢、钢琴曲?靠,老谈你这品位也太脱离人民群众了吧。” 谈赋淡定的把耳机收回来,一脸平静地回答:“艺术源于生活。” 文佑民两眼一黑,只觉得眼前这人越发不可理喻。 谈赋其实和大多数理工男一样,并不十分通音律。他对于音乐的选择大多只是源于蒋桐。 蒋桐从小学的是提琴,偶尔也会弹弹钢琴。 谈赋有时用脑过度,就会一个人在客厅坐着,听听蒋桐买回来的那些音乐碟,或者到二楼琴房门口站站,听蒋桐拉一会儿琴,等脑子恢复清醒,再回到自己的房间。 久了久之,那些音乐也就有了蒋桐的印记。 琳娜听不懂中文,见文佑民和谈赋两人说话,只能在旁边干坐着,好半天,等谈赋不再说话,她才悄悄凑到文佑民面前问了句:“史蒂文,这是你朋友啊?” 文佑民张着老大一张嘴巴,想:你不是都问他要过电话了嘛,怎么连朋友都不是! 轻咳一声,满脸尴尬地笑答:“是、是啊。” 琳娜于是又问:“那他有女朋友没有?” 文佑民连忙摇头,一脸肯定地说:“这个绝对没有,我大学就认识他了,这厮一直单身,而且别说女朋友,异性朋友都没有。” 琳娜诙谐地眯了眯眼,暧昧地问:“那炮/友?同志?” 文佑民正喝着水,听见琳娜的话,立马一股脑全部喷了出来,用纸巾擦了擦嘴,感叹到:“这家伙对男人肯定没兴趣,我猜啊,他就是个性冷淡而已。” 琳娜大喊:“那难道他还是处男!?” 文佑民见周围的人都在往自己这边看,立马有些尴尬地捂住了嘴,沉声回答:“这这这我哪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琳娜指着自己,一脸狡猾地问:“你说他还没有女朋友,那你觉得,我要是追他,能成功吗?” 文佑民原本对这琳娜还有点朦朦胧胧的意思,这会儿听人家这么说,立马开始啧啧称奇:“你要真能把这祖宗拿下,我一准率领百十来号人给你磕头。” 琳娜没想到自己心血来潮的一句话竟会得到这样的回复,一时也有些跃跃欲试起来,“噗嗤”一笑,露出半颗的虎牙,一脸期待地告诉他:“那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我说的!” 只可惜,两人的约定做是做下了,可现实却完全没有按照剧本的方向前行。 琳娜和谈赋在美国一起共同学习了半年,谈赋非但没有顺利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对她的态度甚至还由最开始的不咸不淡转成了明显的厌弃。 这让十五岁就开始接触男人的琳娜费解极了。 谈赋和她过去的男人完全不一样,他太单一,看上去很好懂,整张脸写满了对情/欲的不解风情;但他却又很难懂,甚至连心理上的暧昧都油盐不进,冷静起来,简直不像一个真正的人类。 可正是这样的不解风情让他也越发充满了诱惑力,毕竟还有什么比让一个平日一脸正经的男人为自己沉沦、发狂更加有成就感的呢。 在回英国前一天的聚会上,文佑民难得想起了半年前曾与琳娜开过的玩笑,拍着她的背,一脸同情地安慰到:“琳娜大美女,老谈这硬骨头的确难啃了些,你看我这样的就很好拿下。” 琳娜抬头,装作无可奈何的笑笑,偏头看向谈赋的侧脸,心里泛起一丝不为人知的隐秘。 当天晚上,琳娜偷偷跑进谈赋的房间,脱掉身上的衣服,风情万种地跨坐在他身上,抱着他倾诉衷情:“谈,我可是真的很喜欢你。” 谈赋不屑地看着她问:“喜欢到给我下药?” 琳娜狡黠一笑,点着他的鼻子,轻声道:“你不知男欢女爱的乐趣,我作为学姐总要教你。你情我愿虽好,春风一度也值得一试,你知不知道?” 谈赋没有回答,只是突然起身推开身上人的胳膊,而后将她整个人扔出房间,冷漠地留下一句:“很可惜,我偏偏不想知道这其中乐趣。” 说完,“嘭”的一声,直接关上了房门。 琳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着谈赋那近乎自虐似的禁欲,简直叹为观止。 谈赋其实也并不像琳娜想象的那样以自虐为乐趣,他只是不喜欢无爱无情的性事,这会让他觉得自己与低等生物无异。 但本能的欲望总是存在的。 此刻谈赋躺在床上,身上薄薄地出了一层细汗,已经有些难受。 第4节 他原本试图自行解决,却发现,无论如何自己手里的兄弟似乎都没有释放的冲动。 恰巧此时身旁的手机忽的响起,没好气地接起来,发现那头传来的是蒋桐的声音——“哥哥,艾丽说,你明天回来对吗?” 谈赋只觉此刻蒋桐的声音有如一道惊雷,让他原本还算平静的呼吸莫名就粗重了起来。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蒋桐见谈赋没有回答,还在那里继续追问:“哥哥,你还好吗?” 谈赋只觉此时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释放,手里一边用力,脑中一边不可控制地回想起蒋桐的模样,握紧的拳头猛地往床上一砸,粗声呵斥到:“别说话了!” 蒋桐被他的吼声吓得不行,听那边传来粗重的喘息,还以为谈赋受了伤,忍不住担心地喊了起来:“哥、哥哥?你怎么了哥哥?” 谈赋被那一声接一声的“哥哥”喊得全身酥麻,狠狠皱着眉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他想要控制自己不去想象,不去想象蒋桐曾经抱着自己的身体,不去想象蒋桐在自己身下哭泣的样子,但他越克制自己,脑海中的画面却越是清晰。 最后所有画面变成了水雾缭绕的浴室里,蒋桐赤/裸的身体,牛奶般的皮肤贴着他的手心,配合着蒋桐的声音,让他整个人猛地松懈下去。 一瞬间,谈赋只觉天昏地暗,很久之后,低头看着手上的粘液,空白的脑中只剩下一句无声的唾弃:谈赋,你可真是个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被前面吓到,这文不虐的 ☆、第4章 第4章 第二天下午,谈赋平安回到家里,艾丽已经将主楼上上下下全部仔细打扫了一遍。 她知道谈赋平时有些洁癖,对卫生一向要求很高。 蒋桐却还没有回来。 她学校平时一般下午三点半就结束了普通课程,就算偶然参与课补习也只会推迟个把小时,像这会儿快要六点还没有见着人影的,的确少有。 谈赋自打洗完澡就开始坐在客厅看报纸,几次抬头看脸上都有些阴沉,沉默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句:“rina现在经常很晚回来?” 艾丽正整理着谈赋带回来的东西,笑着回答:“是啊,小姐最近参加学校的话剧排练,回来的有些晚。” 谈赋“嗯”了一声,低头又去看报纸,也不知看进了几个字,几分钟后,终于起身拿起钥匙往屋外走去。 艾丽抬起头来,看着他问:“先生要出去?” 谈赋轻咳一声,脸色平静地答:“我有东西落在学校,去看看。” 艾丽笑着答好,问他需不需要赛文开车,谈赋摇头拒绝,直接往自己的车上走去。 他真正去的地方当然不会是萨里,而是蒋桐的女子高中。 那地方在半山腰上,离庄园倒是不远。只是平日里放了学,虽然有校车,很多父母已然选择自己开车接送。于是私家车排成一排,像蚂蚁似的,看着有些让人心烦。 但这时的校门口难得的清净,剩下一地叶子,行人无几。 谈赋下车,从学校的接待室进去,和门口的老头儿做了个登记,按照老头儿的话,径直往二楼话剧排练厅里走。 没想他步子刚到门口,蒋桐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而后是一阵明显的推搡,像是有人摔在了地上。 谈赋上前推开排练厅的门,只见偌大的厅里只开了一盏大灯,蒋桐正被三个白种女人围在墙壁的角落,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随着开门的声音望着自己。 那三个女人说是“女人”其实是有些夸张了,因为她们个个身上还穿着学校的校服,脸上尚还有些稚气。只是妆容早熟,看着很是滑稽。 谈赋走过去在蒋桐身边蹲下,低头检查了两眼她的身体。 站起来,脸色阴沉地看着面前的人,面无表情地问:“你们什么意思。” 这话不像是问句,反而带着笃定,就像他并没有期待对方的回答一样。 打头的女人虽然气势汹汹,但好歹是个女人,又比谈赋矮了整一个头,支吾一会儿,才有些气虚地开了口:“关、关你什么事,你是这□□什么人?” 谈赋忽的眯着眼睛,直接往前迈出了半个步子,身后的蒋桐见状立马死死将他拉住,站起来,用中文焦虑地说:“算了哥哥,我、我们回去吧。” 谈赋回头看着她的模样,沉声道:“我有教你这么懦弱?” 蒋桐欲言又止,微微闪躲他的目光,结结巴巴地回答:“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去我和你解释,好不好,我们先回去。” 谈赋知道蒋桐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他的性格让他无法像一个真正的哥哥那样大声质问或是顾虑,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人,一时气氛有些微妙了起来。 两人站在原地,沉默一阵。 那边排练厅的门忽然被三个高个儿男生推了开来。 打头的那个头发染着奇怪的颜色,校服的领带和衬衣领口随意松开,露出一片胸口的皮肤。 男生看见蒋桐拉着谈赋的手,脸色立马一变,跑上来指着蒋桐的鼻子张嘴就骂:“你就是因为这个小白脸和我分手的?” 蒋桐下意识地想将手收回来,往回伸的时候却发现谈赋已经将她反手握住,用力之大,简直让她忍不住喊疼。 谈赋此刻的脸色难看极了,看着眼前的男生,语气冰冷地问:“分手?” 那男生像是没想到眼前的“第三者”还敢在自己面前说话,扬起拳头,张嘴就喊:“操,你他妈是哪里来的亚洲小白脸,老子迪恩的名字你没听过啊!?识相点的就给老子快点滚,rina是我的女人!” 他的话说完,旁边站着的白种女人也忽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迪恩,你为了这么个□□和我分手,现在被劈腿也是罪有应得!” 谈赋一下子便明白了这些人的关系。 转身看着蒋桐的脸,脸色铁青,直截了当地问:“你平时在学校就是和这些人来往?你和他上床了?” 蒋桐猛地抬起头来,摇头如鼓,小脸通红地答:“怎、怎么会,我、我们只是牵过一次手而已。而且,我们上个星期就已经、已经分手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叫做迪恩的男生已经迈步上前,伸出手想从谈赋的手里把蒋桐抢回来。 谈赋平淡无奇地看他一眼,微微抬手挡住他的手,可没想这边迪恩的拳头拦下来,那边他身边的另一个男生却又从右边偷袭了谈赋一拳。 一声闷哼之后,谈赋的嘴角已经微微出了血。 蒋桐“啊”的大叫一声,下意识就去推那个打了谈赋的人。 那男生看着凶狠,但脚下虚浮得很,被蒋桐一推,立马往后退了半步。 他虽说是迪恩的朋友,但从一开始就不太喜欢蒋桐,此刻见她敢为了个小白脸推自己,更是怒气横生,扬起手就要上来打人。 只是没想手还没落到一半,谈赋忽的侧身挡在了蒋桐的面前,“轰”的一声直接将那男生整个人踢出了半米。 速度之快,力量之狠,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蒋桐上前去扶谈赋的手,发现他这时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谈赋平时虽然待人疏离,却不会阴狠。 可此时他的眼神邪气,大拇指沾了嘴角的一点血迹,勾起一丝诡异的笑意,走到那地上的男生面前,抬脚踩在他的身上,弯腰,伸手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 蒋桐只觉此时谈赋可怕的惊人,就像被什么东西唤醒、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她不知道,这是狼性。 谈赋因为小时候长得太过精致漂亮,让谈首长着实担忧了很长一段时间。 平日里除了学校里的学课业,还逼着他一定要参加各种强度的体能训练,后来为了锻炼他的生存力,甚至在八岁那年,单独把他放在了部队用以训练的野生森林里,用三天的时间,生生将一个不懂世事的孩子逼出了一股嗜血的狼性。 迪恩不知谈赋此时的改变,见自己朋友被打,只想着必须要报复回来,对旁边另一个朋友看了一眼,一起大喊着向谈赋冲去。 谈赋此时狼性被唤醒,根本就不会再考虑什么礼节道义,站在原地,歪着头伸手一拦,直接给了两人一人一拳,把他们全部扫在地上。 身边的几个女人被吓得大惊失色,捂着嘴巴赶紧往排练厅外跑。 而迪恩却像是还不服气,看着谈赋的眼中充满了愤恨,站起来想要继续,被谈赋直接上前把衣服领子拎了起来,而后整个人往后面的墙壁上一甩,眼睁睁地看着谈赋右手抬起,直直地往他胃部来了一拳。 迪恩被他的一拳打得眼冒金星,口中血腥味渐起,大咳一声,忍不住开始干呕起来。 谈赋却还像没有过瘾,又把人放下去,让他扑倒在地上,还没等他来得及撑起身子,自己的右脚就缓缓抬了起来,毫不留情地踩在他的后脑勺上,低头,声音带着冰冷的笑意,开口问:“亚洲小白脸?” 迪恩也是被谈赋的眼神给吓着了,服输地大喊:“我我我错了,你厉害,你放了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要rina了,不要了!真的,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 他的话说完,谈赋连嘴角最后的一丝笑意也没有了,脚上用力往下一压,惹得脚下的人一阵大声叫唤。 “分手?小白痴,你们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可用不着这么正式的词语。” 迪恩现在全身像是错了位似的疼,见谈赋根本听不进话,手上反而越来越用力,只能大喊着跟蒋桐求救。 蒋桐本来已经准备开口求情,没想被谈赋回头看了一眼,又生生楞在原地。 谈赋此刻的目光深邃,带着些阴沉,又带着些莫名的热情,从上到下的看她一眼,舌头微微舔了舔自己嘴边出血的伤口,开口问她:“告诉我,你两牵手用的是哪边,嗯?这边,还是这边。” 说完,抓起了迪恩的右手,高高举在空中,手上青筋暴起,仿佛只要一用力,那手就能瞬间断在原地。 蒋桐只觉此时的谈赋太过于陌生。 在他举起手的瞬间,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整个人扑上去,双手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背后,颤抖着声音喊:“哥哥,你别冲动,我、我没和他牵过手,真的,我、我骗你的。” 说完,偏头看向地上的迪恩,轻声喊:“快走啊。” 迪恩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问题少年,此时碰见谈赋这种硬茬子心里也总算有了害怕,在谈赋放松的瞬间,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什么话都不说了,拉起地上的两个同伴,头也不回的就往排练大厅外跑。 谈赋站在原地,眼神还是空洞的。 身后蒋桐没有将他放开,手上微微颤抖,整个大厅只有两人呼吸的声音。 直到很久之后,蒋桐才听怀里的人沉声说了一句:“蒋桐,放开,不要让我生气。” 蒋桐第一次觉得这冷漠的话是这样的动听,知道谈赋恢复正常,终于将额头抵在他的后背,颤抖着哭了出来:“哥哥,我怕。”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嗨完,累到炸裂。 看到留言里有很多认识的宝贝,很嗨,带着老旺一起递小手。 ☆、第5章 第5章 谈赋低头,没有说话。 看见自己腰间的双手,眼中只有茫然的情绪、昏沉不定,沉默了许久终于微微抬起胳膊,将蒋桐的手腕从自己身上移开,一边走一边留下一句:“我们回家。” 蒋桐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脸,迈步跟上,一路无话,直到两人走出校门快到车子,她才忽的“啊”了一声,扭头又往学校里跑。 谈赋看着她问:“你去哪。” 蒋桐回头告诉他:“我去医务室要些药,你嘴边上的伤口不能就那么晾着。” 谈赋原本想告诉她,这么小的一点伤口和过去自己被动物咬过的比根本九牛一毛,但看着蒋桐那么副认真而坚决的表情,不知怎么也没真说出口,往自己的车子边走,随她去了。 第5节 车窗的玻璃这时映照出谈赋现在的样子—— 皱皱巴巴的衬衫挂在身上,领口的扣子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颗,露出里面白亮的皮肤,松松垮垮没个正形。嘴角的血变干,头发杂乱不堪,不复过去自己一丝不苟的模样。 有几个晚归的女学生骑着单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留下两句调笑般的口哨,看向他的眼里带着明显的暧昧笑意。 谈赋觉得难以理解。 想到之前迪恩的样子,下意识地伸手将自己的头发弄得更乱一些,看着玻璃里有如叛逆少年一般的自己,“啧”了一声,很是无趣地想:难道蒋桐这个年纪的孩子喜欢的都是这样浪荡不羁的玩意? 蒋桐从医务室回来,手上多了个小袋子。 坐进副驾驶室,打开袋子,拿出里头的药水瓶子,凑过去不好意思地说了句:“哥哥,你、你过来一些。” 谈赋从小伤口不断,就没这么精贵过,尴尬地轻咳一声靠过去,脸上带着些微微的不耐烦。 蒋桐抿了抿嘴,也没有不高兴,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将身子慢慢往前倾,用沾了药水的棉签轻轻贴在谈赋的嘴角,弄了一会儿,或许是怕他觉得疼,下意识的像小时候林女士对自己做的那样,对着那受伤的地方吹了吹。 吹的时候没有多想,等抬头看见谈赋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又立马意识过来,手一抖,直接把棉签歪到了耳朵边上。 谈赋这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没有生气,一向冷淡的人破天荒地发出了一点微不可闻的笑意。 蒋桐脸上红得跟烧着了似的,深吸两口气,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岔开话题:“哥、哥哥也长胡子了啊。” 谈赋无所谓地“嗯”了一声答:“男人哪有不长胡子的。” 蒋桐咬了咬嘴巴,轻声嘟囔:“但是长在哥哥这张脸上,就觉得好奇怪。” 谈赋没有听清她的话,整个人往前一靠,微微歪了点头,问:“你说什么?” 蒋桐被他的靠近吓了一跳,大张着嘴巴,无意识地瞪起一双大眼睛,看着面前漂亮的男人,表情就像个小傻子似的。 谈赋或许也意识到了两人的距离有些过于亲近,微微往后靠了一靠,等他看见蒋桐那微微张开、红润的嘴唇时,却又忽的停了下来,静静看着眼前蒋桐的脸,没有说话。 蒋桐现在正值青春期,半年不见,模样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过去长得离谱的头发剪短齐肩,曾经圆润的脸也渐渐变得尖瘦,五官慢慢长开,日益显露出惊艳撩人的底子。个子拔高了一些,刚才和谈赋站在一起,像是快要到他的肩膀。 谈赋只觉蒋桐这时傻眉愣眼的模样难得的称心,沉默一会儿,突然开口问了一句:“蒋桐,你缺少爱吗?” 蒋桐没有想到谈赋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猛地回过神来,心中涩然,低下头,轻轻咬着嘴唇,脸上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谈赋没有想到蒋桐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这话问得随意,其实完全没有任何讽刺的意思,他的本意只是想要问问蒋桐,问她既然已经有了家,有了自己,有艾莉,有赛文,为什么还要让那样一个愚蠢无比的男人走进她的生活? 他也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离奇,甚至理直气壮的认为,这世上的每个人都应该与自己一样,心无旁骛,对爱情无欲无求,将苦行僧一般的日子过到底。 蒋桐当然没有听懂谈赋的言下之意,低头看着手里的药水,只觉眼中酸楚无比。 她过去的生活被保护的太好,对很多事情一知半解,也没有人去教。 直到三个月前遇见迪恩,她才懵懂地知道了些男女相处的事情。 这个放荡不羁的少年虽然有很多缺点,但他笑起来很好看,对蒋桐也很有耐心。 蒋桐顺势接受迪恩的追求,一是为了尝试所谓的“爱情”,二也是希望这爱情能代替自己对谈赋的思念,让那日子过得快一些。 只是这自欺欺人的“恋情”带来的效果寥寥。 恋爱的新鲜不仅没有让她得到深情的慰藉,反而让向来不知情.欲的蒋桐渐渐明白,她对于谈赋的感觉,或许并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 因为普通的妹妹不会像自己这样,需要用“男友”的“爱”去填补哥哥留下的缝隙。 普通的妹妹也不会像自己这样,深夜偷偷躲进哥哥的房间,闻着他床上淡淡的味道,想念那个千里之外的人,幻想自己被他拥抱的气息。 蒋桐怀揣着这可耻而炙热的念头,内心苦涩而隐秘。 抬起头来,见谈赋还在看着自己,轻呼两口气,低声告诉他:“不,我不缺少爱,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变得离不开你。” 谈赋没有听懂她的话,微微皱起眉头,沉声问:“为什么?” 蒋桐轻轻一笑,带着难以言喻的无奈,“因为总有一天你也是要走的呀。” 谈赋没有想到,蒋桐有一天能这样坦然地面对自己的离开,他记忆中的蒋桐似乎总是患得患失的。 沉默一阵,启动车子往家的方向开,半路许是觉得热,将车窗打下,很久了,才轻声说了一句:“蒋桐,你长大了。” 蒋桐靠在座位上,看着窗外路过的风景,没有回答,只当那话吹进了风里。 无奈地想:是呀,我总是要长大,就像你总归要离开,我们之间,兄妹而已。 两人回到家里,时间已是晚上八点,脱了鞋径直往餐厅里去。 艾莉听见门外的动静,立马从会客厅小跑着出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心,走上来,看着谈赋,开口就是一句:“先生,家里来了一位蒋先生,他说、他说他是小姐的亲生父亲。” 蒋桐手上的书包“嘭”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谈赋皱起眉头,沉声问:“什么意思?亲生父亲?” 艾莉支支吾吾了半天,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谈赋见状摇了摇手让她不用着急,自己迈步往后面的会客厅走。 蒋卫旗这会儿正带着女儿蒋涵吃着艾莉做的糕点,见一个长相极其出色的青年进来,大概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站起来,伸出手道:“想必,您就是谈先生了吧。” 蒋涵自打第一眼看见谈赋,整个人就愣了,手里的叉子掉在盘子上,脑子一片空白,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这男人的一言一语。 谈赋当做看不见那缕炙热的目光,伸出手回握,沉声道:“没错,请问先生是?” 蒋卫旗“哦”了一声,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名片,告诉他:“我是蒋正洲的哥哥,也是桐桐的亲生父亲。” 蒋桐站在原地,脸上写满了不相信,见蒋卫旗看向自己,立马忍不住大喊起来:“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 谈赋偏头,拍了拍蒋桐的肩膀让她不要激动。 接下蒋卫旗的名片,伸手请他坐下,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钥匙,开口问:“蒋先生这一次来,是为了?” 蒋卫旗轻咳一声,一脸感概地回答:“自然是为了把桐桐接回国去。不瞒谈先生你说,我和我的夫人前不久才离了婚,她以前接受不了桐桐,现在恢复单身,我还是希望能尽一尽我这个父亲的责任的。” 蒋桐摇着头喊:“你不是我爸爸,我有爸爸,我爸爸十年前出车祸死了!你才不是我爸爸!” 谈赋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安静。 蒋桐情绪激动起来,难免有些不管不顾,眼睛红通通的,最后忍不住直接扑进谈赋的怀里哭了起来。 蒋卫旗和蒋涵看见眼前的一幕,一时间都有些惊讶。 虽然他们这是第一次见到谈赋,但来之前也多少做过一番打听,从传闻来看,谈赋这人怎么看都应该是一个冷漠凉薄的人,而蒋桐是他母亲临走前托付给他的“包袱”,想来也没有多大的感情。 但现在一看,这两人不光接受了彼此,看谈赋的表情,更不像是很排斥蒋桐的样子。 谈赋一边轻拍蒋桐的背,一边开口问:“蒋先生说自己才是蒋桐的亲生父亲,那蒋正洲又是什么人?” 蒋卫旗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叹一口气回答:“我和芝雅,哎,实不相瞒,我和芝雅在一起时隐瞒了自己已婚的事实,她后来一气之下会选择跟着正洲离开也是正常。” 他这番说出来,在场的人大多就清楚了。 蒋桐从谈赋怀里抬起头来,愣愣地说:“我、我才不相信。” 蒋卫旗从兜里掏出一个文件,递到谈赋手里,一脸严肃地说:“没有百分之百的确定,我是不会来打扰桐桐的生活的。这是我上个星期请人做的亲子鉴定,用的是桐桐在学校里喝过水的纸杯。你,你可以看看。” 蒋桐看着那文件,一下子感觉全身都没了力气。 就连谈赋,也瞬间愣在了原地。 ☆、第6章 第6章 蒋涵站在原地,看着面前谈赋和蒋桐的表情,心中一时情绪万千,走上来,拉着蒋桐的手,露出善解人意的模样,轻声告诉她:“小桐,我是姐姐。” 说完,又满怀期待地看了身边的谈赋一眼,见对方没有给自己投来一丁点目光,心里难免有些失望。 蒋桐任由蒋涵拉着自己的手,脸上茫然,摇着头只一个劲念叨:“不、不会的,妈妈和爸爸那么恩爱,怎么可能和你有过什么。” 她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到最后,都更像是自言自语了。 谈赋深吸两口气,拍着蒋桐的背让她坐下,自己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蒋卫旗,象征性地点了点头,沉声开口:“蒋先生,你这次来的突然,我们的确没有准备。不过,即便你真是蒋桐的亲生父亲,但十五年没有参与过她的成长,现在突然过来要带她回国,这怎么说也不是一件能让人接受的事情。何况母亲临走之前,也特地嘱咐过我,让我一定要将蒋桐抚养成年,于公于理,我想,蒋桐都是不能跟你回去的。” 言下之意,您打哪儿来,也请打哪儿去。 蒋卫旗没想到谈赋竟然会出面阻止自己带人离开。 他原本以为这谈家金孙天性凉薄,是巴不得甩了蒋桐这个烫手山芋的,此时,见他说话冷静,还带着一股子让人难以拒绝的气势,不禁有些心生退意。 回头看了蒋涵一眼。 蒋涵轻咳一声,立马上前开口劝解:“爸爸,让桐桐自己考虑两天吧,毕竟她才这么大,心里总有些拿不定主意的。” 谈赋听了她的话,偏头看她一眼。 蒋涵以为自己的话得了赞赏,不禁有些得意地笑了一笑,但等她看见谈赋的眼神,笑容却又猛地僵硬在脸上。 那并不是一个赞赏的眼神,实在要去形容的话,或许更像是一种冷漠的排斥,如同猛兽对于侵犯自己领土的敌人的排斥。 四人的谈话没个结果,蒋卫旗父女最终被艾莉带去了各自的客房。 蒋桐被谈赋拉着,食不知味地吃了点东西,回楼上洗漱,时间已是深夜。 谈赋吹干头发回到房间,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下,桌面上摆放着最近几日的笔记,那些他平日里沉迷的数字、公式,此时却随着他的思绪,早已不知晃到了哪里。 身后的房门被人轻轻打开。 谈赋回过神来,偏头去看,猜到来人会是蒋桐。 蒋桐这会儿已经洗漱完毕,身上穿着湛蓝色的睡裙,眼睛红彤彤的,显然是才在浴室里哭过。 谈赋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觉心中烦躁不已,向那头招了招手,看着她问:“有事?” 蒋桐摇摇头,光脚走上来,低着脑袋小声嘟囔:“没有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么。” 谈赋被她的话问得一愣,沉默一瞬,轻声开口道:“那就喝了牛奶再睡。” 蒋桐不高兴地咬咬嘴唇,不服气地说:“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谈赋被她的话弄得摇头一笑,整个人往座位后背上一靠,闭上眼睛,低声感叹:“是啊,你不是小孩子了。” 蒋桐看着面前谈赋的侧脸,只觉全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看的人。 台灯的光、混着窗边漏下的一点儿月色,照在谈赋高挺的鼻梁上,连着下巴划出一层细细的光晕,白透清亮,随风一飘,就像能飞走似的。 蒋桐悄悄地走上去,将手放在他的眉间,用手指缓缓抚摸其中淡淡的细纹,委屈地问:“哥哥,你会让那个人把我带走吗?” 谈赋靠在座椅里,没有回答。 第6节 感觉脸上手指温柔的力度,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蒋桐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生出许多别样的情绪,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将她搂入了自己怀里。 蒋桐没有想到谈赋会拥抱自己,眼睛一瞬间就红了起来,整个人坐在他的腿上,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肩膀,闻着他身上沐浴乳的清新味道,闷闷地说:“哥哥,你也是舍不得我的对不对。” 谈赋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蒋桐背后轻轻拍打,像林女士刚离开时那样。 两人胸口呼吸的频率连在一起,仿佛心脏都融为了一体。 但蒋桐已经日渐丰满的身体却又无比真实地告诉谈赋,她已经长大,他们不应该再做这样亲密的事情。 谈赋叹一口气,抬头望着窗外的月亮,沉默一会儿,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蒋桐,你是我的妹妹。” 蒋桐忽然愣在原地。 低头靠在谈赋的肩膀,原本只是红着的眼睛此刻一闭,眼泪吧嗒吧嗒就落了下来。 谈赋感觉到皮肤上湿润,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蒋桐微微偏过头去,呼吸着谈赋身上的味道,索性张开嘴,伸出舌头,学着曾经偷看过的片子,一点一点笨拙地舔起谈赋脖颈上的皮肤来。 谈赋全身一僵,皱起眉头,声音沙哑地问:“蒋桐,你在做什么。” 蒋桐没有回答,反而直起身子,听耳边传来谈赋渐重的呼吸,只觉受到了无尽的蛊惑,胆子越来越大,一路舔至谈赋的耳垂,最后张嘴轻轻咬住他耳下的那块细肉,放在嘴里用舌头轻轻搅弄。 谈赋只觉全身着了火,伸手去推身上的人。 蒋桐难得的发狠,此刻死死抱住他的脖子不放开,推搡之间,还喘着气问:“哥哥,你有反应了对不对?” 谈赋从没有这样难堪过,握紧拳头,重重捶在椅子把手上,沉声呵斥到:“蒋桐,你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蒋桐忽的楞在原地,像是从刚才的放肆中惊醒过来,一点点松下身体,眼神伤感地说:“我怎么成了现在的样子?你不知道么?谈赋,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谈赋踉跄着站起来,胸口起伏不定,喘着粗气,沉声质问:“你这是犯了什么病。” 蒋桐被推倒在地上,望着地面,咬着嘴唇喊:“我是犯病,我是疯了才会因为你一句话高兴好几天,我疯了才会喜欢你这么冷淡的人。谈赋,你都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果妹妹,凭什么要我把你当成一个哥哥!” 谈赋只觉眼前的蒋桐不可理喻,身上的炙热让他早已失去了耐心,深吸一口气,直接甩门往浴室走去。 留下蒋桐坐在原地,沉默不语。 因为前一天晚上的事情,第二天谈赋难得起得晚了些。 日上三竿洗漱完毕,走进餐厅,发现蒋卫旗已经在那里等他。 谈赋原本心情就有些抑郁,此刻见到蒋卫旗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招呼也没打,直接沉着脸坐下。 蒋卫旗并没有觉得被怠慢,轻笑了一声开口:“谈先生昨天睡得不好吧。” 谈赋“嗯”了一声答:“家里有客人我一向睡得不好。” 蒋卫旗轻哼一声,放下手里的叉子,直截了当地告诉他:“那正好,明天一早,我就带着桐桐离开。” 谈赋猛地停下动作,转过身一脸阴沉地看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蒋卫旗也不再装模作样,干脆地站起来,指着楼梯的方向,指桑骂槐道:“我不会再让我的女儿跟一个不知廉耻的家伙在一起!” 谈赋微微眯起眼睛,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半靠在座位上,手指对点放在胸前,气势凭空压了站着的蒋卫旗一头。 “蒋先生说话还真是有趣。” 蒋卫旗“哼”了一声道:“谈赋,原本我还想不明白,你和桐桐不过半路兄妹,怎么就霸着她不放,原来你们竟然有那种、那种不耻的关系!” 谈赋微微皱起眉头,看着他问:“你昨天去我房间了?” 蒋卫旗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沉声道:“如果我不去,是不是你还会用各种理由不放人?” 谈赋看着自己的手,脸色冰冷地回答:“不放人?你一个十五年没有出现过的陌生父亲,见面就要把我养了五年的人带走,你把我谈赋当成什么。” 蒋卫旗知道谈赋不会轻易放弃,索性嗤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手机,厉声戾气道:“我是不敢把你谈赋怎么样,不过,谈首长可就不一样了。如果谈首长知道,他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对自己的妹妹有那种龌龊心思,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反正照片我手上有的是,不怕谈首长不信。” 谈赋从沉默中抬起头来,眼神阴狠,手上用劲,“咔哧”一声,竟然生生将那座椅的木扶手给扳了下来。 蒋卫旗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往后退出了几步,做出防卫自己的姿势。 他知道,这谈首长的儿子打小就是个怪物。 谈赋倒不会真的把蒋卫旗怎么样,毕竟他就算不把眼前这个男人放在眼里,但不代表他也能不把自己的父亲谈郁放在眼里。 蒋卫旗见谈赋沉默,也不再紧逼,反而开口好生相劝起来:“其实一开始我也是不想用这种法子的,桐桐还小,十五岁,懂什么,她该有一个自己的人生,你也是青年才俊。这年轻时候的荒唐事,其实等她大了之后再想想,未必就不后悔,谈先生你作为哥哥,自然要多承担一些的。” 谈赋没有说话,走到一旁的桌边停下,抓起上面的一枝才剪下来的玫瑰,用力对着那上头的刺一捏,等指尖瞬间涌出斗大的血珠,他才深吸了一口气,沉沉回答一句:“好。” ☆、第7章 第7章 蒋桐从学校里回来,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 沉默地脱鞋上楼,路过谈赋的房间,发现他正倚在窗边抽着烟。 房间没有开灯,烟气汇在一起,有些张牙舞爪的样子。 谈赋没有烟瘾,至少以前是没有的,平时偶尔熬夜拿出来消遣,蒋桐总也会有些不高兴。 此刻,他回头看了眼门口的人,声色冷淡地开口:“蒋先生订好了车子,晚上你就跟他们去市里住,明天好上飞机。” 蒋桐听见谈赋的话只是沉默,赤脚走到他身后,抓着他的衬衫衣角,轻声喊他哥哥。 谈赋此刻一点也不想听见蒋桐的声音,“啧”了一声打断:“道别的话就省了。晚上我还有事要出去。你的东西艾莉已经大概给你整理好,你再自己去看看有没有落下的,如果没有等会儿就让赛文送你下去。” 蒋桐神情恍惚地看着眼前男人问:“那我以后…还能来看你么。” 谈赋手上的烟灰掉下来,落在手指上,生出微微的一点儿疼。 “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不过下个学期我就要转学去美国,这里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他话说得平淡,就像这真是无关痛痒的一件事情。 蒋桐站在原地,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自己和谈赋的联系就好像全部断了,没有退路,没有未来。 深吸一口气,从后面抱住谈赋的身体,声音颤抖地央求:“那你最后亲一亲我好不好。” 谈赋转过身来,默默看着面前的人,声音沙哑地问:“我以为你讨厌香烟的味道。” 蒋桐摘下他放在嘴边的烟,踮起脚,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嘴唇贴在了他的上面。 低声细语:“但你是我喜欢的人呀。” 谈赋感觉蒋桐的眼泪滴在自己的脸上,顺着皮肤的纹理往下落着。 蒋桐哭得没有声音,缓缓欺身向前,在谈赋的嘴角狠咬了一口,用手指抹掉他嘴唇上的血,放进自己的嘴里细细的舔,神情痴迷,“哥哥的血,也是甜的。” 谈赋没觉得疼,伸手扣住她的腰,声音微微带上了狠厉:“蒋桐,你是不是有病。” 蒋桐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神情失落地回答:“我也不想这么没出息,真的,我不想的。” 谈赋猛地伸出手,将蒋桐压在窗台边上,右手扣住她的下巴,两人鼻息相接,脸色阴沉地问:“那这是谁的错?我的么?你说要我像一个真正的哥哥对你,那这是什么?谁家的妹妹会让哥哥做这样的事情?我们过去那样不好么?难道现在就是你想要的?嗯!?” 蒋桐被他的质问弄得脑子一片空白,搂着他的脖子,只能开始哭泣。 谈赋实在厌恶她那没完没了的眼泪,狠声咒骂一句,终于低头吻住她的嘴唇。 蒋桐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开始伸出舌头勾住谈赋不让他离开,唇齿间发出热烈而缠绵的声音,两人张开嘴,津液顺着舌尖交换到彼此的口中,鼻间的热气打在对方脸上,灼热成身上最原始的冲动,直到气喘吁吁地分开,两人嘴间还连着一条银色的丝线。 谈赋收起眼中的阴沉,松开她的下巴,转身重重地抹了一把脸,沙哑着声音留下一句:“蒋桐,我们以后…就不要见面了。” 蒋桐看着地面,闭上眼睛回答:“好。” ------三年后------- “蒋子虞,你怎么来这么晚!昨天不是说了我今天有事,得早走的吗!” 蒋子虞听见女人的声音,脸上神情淡淡,一边放下身上的单肩包,一边平静地问:“你有事要早走,和我正常接班有什么关系?” 杨敏没想到蒋子虞这样不通人情,毫不掩饰地“哼”上一声,面色铁青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去,甩得门“嘭嘭”作响。 蒋子虞觉得莫名其妙,打开员工柜子,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演出裙,转身往换衣间走,一路上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大小姐。 蒋子虞前不久来到“梓林”餐厅做兼职的钢琴师,接的是六点到八点的班,平时和店里工作人员关系就算说不上多亲密,但好歹也是笑脸相迎。 唯独这老板的侄女杨敏,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只要一看见蒋子虞就像吃了炮仗似的,不但脸色难看,还时不时给她使使绊子。 实在让人丈二的和尚莫不着头脑。 好在“梓林”是高档的西餐厅,店里工作人员素质不错,环境也挺安静,蒋子虞在演奏台上弹了一会儿就把之前杨敏的事给忘记了。等时间一过八点,店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客人。 蒋桐从钢琴座上起身,原地伸了个懒腰,走下台子准备换身衣服回学校休息。 没想她刚抱着衣服走到换衣间门口,领班的常姐就一脸着急地跑了进来,拉着她的手说:“小虞啊,你先别换衣服,老板说等会儿店里要来个大人物,让你再弹几首,哦对了,多出的时间啊给你双倍工资。” 常姐三十出头,平时对蒋子虞很是照顾。 蒋子虞听她这么说,心里也有些心动,毕竟她很需要钱。 可问题是,回华音的末班车九点半就停开了,她再是心动,这事儿也没法答应下来。 “常姐,我很想帮忙,但是,回我们学校车九点半就没了,所以…” 常姐一听她这么说,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别怕,我送你回去,我那奇瑞虽然看着破,四个轱辘好歹也还是转的,我跟你说,这大人物家里背景听说特牛,你想啊,能让老板这么特地跑过来,给的小费那能少嘛!” 蒋子虞听她这么说,也不禁有些被说动了,轻轻地点头,总算是答应下来。 回到演奏台,老板口中的大人物还没有过来。 架势倒是摆得挺足——店里的灯光被统一换成了低调的暖黄,靠窗的黄金位置留出一个六人的桌子,桌上摆放着两束月季,娇艳欲滴,看上去浪漫而温馨。 蒋子虞坐在钢琴座位上百无聊赖,嘴里咬着常姐刚才塞给自己的苹果,无意识地甩着小腿看窗外的夜景。 听身后响起一阵脚步,立马起身把苹果塞到了钢琴旁的小卵石滩里,回到座位上坐直了身体。 老板杨志伟这时正领着他的客人往座位上走,脸上带笑,嘴上也恭维不似平常:“谈少,您从国外回来,见多识广,可千万不要嫌弃我这小店的味道。” 他身后的另一个人也扬声附和起来,“嗨老杨,你这就不对了,这张少李少谁都能喊,像谈教授这样顶尖的国家知识分子,哪能用那么俗气的称呼。” 蒋子虞听这两人的马屁一个比一个拍得响,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平日里毫无存在感的声音在此时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清晰极了。 一行人不禁往她这头看了一眼。 第7节 蒋子虞感受到目光,心里大喊一声“不好”,有些胆怯地低下头去,看着地面只想装她的缩头乌龟。 好在常姐脑子活络,见状立马笑着上来圆场:“谈教授您不知道,这是我们这里弹得最好的钢琴师小蒋,她是华音的高材生,这两天有些感冒,本来都还咳着嗽呢,因为听说您要来,特地被老板喊过来的。” 杨志伟一听这话,立马也笑了起来,顺着话答:“可、可不是呢吗。我这不是为了不扫谈教授的兴,人家是从国外回来的高端人才,不能用那几个业余的小丫头随便应付,咱得来专业的!” 蒋子虞见尴尬被缓解,不禁淡淡地舒了一口气。 刚想说话,就见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男式皮鞋,有些忐忑地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开口道歉,整张脸就忽的僵在了原地。 谈赋此时眼中也有些不同于以往的神情。 他的模样倒是没有多大变化,只是过去清俊的脸上多了一副无框的眼镜,显得皮肤更白,五官更是立体,镜片下的一点情绪被遮挡住,越发看不出悲喜。 他皱了皱眉头,身子微微上前倾,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成这个样子。” 三年的时间,蒋子虞却是完全变了模样。 过去清秀的脸长开来,变得勾人绮丽。此时贴身的演出裙完美剪切出她如今已经成熟的身体,皮肤雪白,让人实在移不开眼睛。 杨志伟和严笑站在台子下面,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这谈家小少爷不好女色一向是出了名的,一路上冷冰冰的也没见他对什么事情感兴趣,这会儿不过是看见了一个漂亮点儿的钢琴师,怎么就忽的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禁走上去,问了句:“谈、谈教授认识我们这位钢琴师小蒋啊?” 谈赋回过身刚想说话,蒋子虞却先他一步回答到:“不、不认识!” 谈赋眉头一皱,脸色明显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开始新的时间段了。 之前女主一直是没断奶的孩子,离开老谈之后终于可以顺利开启伪白兔之路。 ☆、第8章 第8章 杨志伟多精明一人啊。 看见谈赋的脸色,立马心下了然,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想:感情这谈家小少爷平日里看起来不近女色,原来好的竟是艺术家这一口。 轻咳一声扯着严笑打趣:“嗨,就算不认识咱们吃顿饭不就认识了吗。来来来小蒋啊,难得谈少、哦不谈教授看得起你,咱们一起入座吃个饭。” 没想他的话音刚落,蒋子虞却不乐意了,低头咬着嘴巴道:“我只会弹琴,别的不会。” 杨志伟见多了这“假清高”的艺术系学生,“啧”了一声心里立马有些不高兴。 谈赋倒是没在意,沉声开口道:“那就弹,现在弹。” 在场所有人被他一句话说得摸不清头脑。 因为他这话听起来像赌气,但脸上却又完全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样子,就跟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的,怪异,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怪异。 还好常姐注意到蒋子虞的脸色,上来开口缓和了句:“那、那小蒋你就先弹几首曲子,谈教授是从国外回来的大科学家,应该喜欢听西洋范儿的。” 严笑也开口附和:“对对对,弹几首配得上谈教授音乐造诣的。” 蒋子虞点点头无奈地想:他哪里有什么音乐造诣,五线谱都还是我教的。 沉默地转过身去,也不管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多肆意,打开琴板,轻轻顺了顺呼吸,抬手放在琴键上就开始弹奏起来。 谈赋站在原地,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修长的手指微微蜷起,眼神深邃,如看见了食物的鹰。 刘绍平是谈赋的助理,跟在自家教授身边一年多,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谈赋这么全神贯注盯着一个女人看,心中诧异的同时,也忍不住靠过去提醒了句:“教授,等会儿芸姐就过来了。” 谈赋回过神来,茫然看他一眼,哑声问:“什么?” 刘绍平被谈赋的眼神一扫更是惊讶,低下头几乎说不出话来:“等、等下芸姐要过来…” 话音刚落,欧阳芸这头就从门口走了进来。 她这会儿刚从乐团下班过来,得了刘绍平的消息立马开车往这头赶,才一进西餐厅,打眼就看见谈赋站在个小姑娘身边听琴。 她今天心情本来挺好,毕竟难得能和谈赋一起吃一顿饭,微笑着走到他身边,正准备开口喊人,等看见谈赋的脸,表情又忽然僵硬在了原地。 沉默一瞬,走上去把手搭在谈赋的臂弯间,笑着开口问:“谈哥,我还以为你们先吃了呢。” 蒋子虞对曲子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此刻听见欧阳芸那一句“谈哥”,手指一僵,竟然微微停顿了一瞬。 可就那么一瞬间的停顿,欧阳芸立马就听出来了,偏看着旁边的杨志伟问:“杨老板,这小姑娘是你们这的钢琴师?很灵气嘛,就是对曲子还不是很熟,专业能力有待加强啊。” 杨志伟一开始就知道等会儿还有个女的要过来,但他哪里猜得到这女的竟然是现在国内最火的美女钢琴家欧阳芸,两眼一眯,立马弯腰谄媚道:“是是是,这姑娘就是个普通的华音学生,哪能和您比啊。我是不知道欧阳老师您今儿要过来,不然我哪会喊一个小姑娘过来。” 欧阳芸显然也是听惯了奉承的人,轻笑一声告诉他:“别这么说,你看谈哥不就挺满意吗,眼睛都离不开了。” 她的话说完,周围人都差不多听出来了。 感情这欧阳大钢琴家是吃醋了。 蒋子虞听见她的话,猛地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看着欧阳芸把手插在谈赋臂弯里安之若素的样子,眼睛微微眨了眨,忽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下走。 常姐一脸诧异地问:“小蒋你干嘛去。” 蒋子虞回答:“我身体不舒服,常姐,对不起,今天我弹不了了。” 杨志伟还没碰见过这样脑子有病的。你说你好好一餐厅钢琴师,让你陪吃饭你不吃,让你弹琴你罢工,现在还敢在这样的贵客面前甩脸子,简直是反了天了,上前就想教训。 没想谈赋先他一步,直接抓住蒋子虞的手,沉声问了句:“你走什么。” 蒋子虞回头看了看谈赋的脸,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不弹了。” 谈赋皱眉问:“为什么。” 蒋子虞指着旁边的欧阳芸回答:“因为我不喜欢她。” 在场所有人被她一句话说得脑子一懵,纷纷一脸感概地想:这姑娘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然敢当着人欧阳芸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多大胆儿啊。 可让人更没想到的是,谈赋非但没有生气,还甩开欧阳芸的手,直接往蒋子虞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杨志伟见这谈家小少爷人都不见了,立马觉得头疼不已,对严笑使着眼色喊了声:“嗨大家别干站着啊,咱们先坐下来,等会儿先吃点儿菜,我去后面看看,小常啊,你照顾好几位贵客,特别是欧阳老师,千万不许怠慢了知不知道。” 常姐得到杨志伟的话,立马点头招呼着身边的几个人往窗边走。 欧阳芸就算此刻想要追过去看看,但她到底是被人捧惯了的女艺术家,本来倒追谈赋就已经是她的极限,这会儿谈赋追着一个小姑娘跑了,她可绝对没有丢下面子追上去的道理。 杨志伟走到后面员工工作室的时候,蒋子虞已经拿着包下了楼。 谈赋站在原地,手上拿着她落下的公车卡,眼神明暗不定,看不出心思。 杨志伟轻咳一声上前,故作大方地笑了一声道:“谈少,别急,刚才那臭丫头您要是喜欢,我赶明儿一准亲自把她送你床上去。” 谈赋抬起头来,眯起眼睛,脸色阴沉地问:“什么意思。” 杨志伟“嗨”了一声,伸出小拇指一脸了然地笑答:“我知道,刚才欧阳老师在那儿您不好开口,现在这儿就咱两,没事儿。” 谈赋得了杨志伟的话,不但没有显得高兴,脸色反而更加阴沉了,直截了当地问:“你们这里的钢琴师都是这么可以随便陪人上床的? 杨志伟理解岔了,立马拍着胸脯回答:“哪儿能啊,您放心,那姑娘绝对干净,真的,百分之百是个雏儿!之前有好多人跟我要我都没给呢。” 谈赋皱着眉问:“那我你怎么就答应了?” 杨志伟“嗨”了一声道:“您和那些人能一样嘛。您放心,这姑娘家里缺钱,我就算拿钱砸不死她,也能用其他的法子!” 谈赋深吸一口气只觉胸口闷得慌,把公交卡收进口袋里,掏出烟点上,沉声问:“她家里欠钱?为什么?“ 杨志伟两眼一黑,心想:我他妈哪知道为什么啊。 脸色一紧,忍不住瞎掰了句:“她好像是孤儿吧,家里估计有人要养。” 谈赋吸了一口烟,缓缓呼出,透过眼前缭绕的烟气低声问:“谁跟你说她是孤儿。” 杨志伟实在是弄不懂这谈教授的心思,只道这些搞科学的都是怪人,挠着脑袋正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头常姐突然蹿了进来,没看见谈赋,只低头一个劲念叨着:“哎呀小蒋那回学校的公车都没了,她一个人上哪儿搭车去!” 等抬头看见里面站着的谈赋,又立马收起了愁容,扬起笑脸道:“谈、谈教授,您也在这儿啊。” 谈赋点点头,将烟头放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熄灭,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告诉身后的人:“今天我就不吃饭了,那头的人麻烦你们照顾着,我去送送蒋桐。” 常姐“哈?”了一声问:“蒋、蒋什么?” 谈赋停下步子,直截了当地问:“她现在叫什么。” 常姐竟然听懂了,咽了口口水回答:“蒋、蒋子虞。华音管弦系一年级学生。住在北边儿师范大学家属大院!” 一口气干脆完全交了底。 谈赋点点头不再说话,直接往楼下走去。 杨志伟站在原地,懵懵懂懂如堕五里雾中,开口问:“小常,这、这是什么个情况?” 常姐想了想答:“您这还看不出来啊,这小蒋以前肯定和这谈教授是一对儿啊!” 杨志伟被吓得不行,嚷嚷着:“不能吧,这谈教授是从国外回来的,怎么会和咱店里的钢琴师认识。再说了,这小蒋才十□□岁吧,以前跟谈教授是一对,靠,恋童啊!?” 常姐撇了撇嘴说:“反正我就觉得他两关系不简单,你没看刚才这谈教授看人小蒋的眼神,那就是爱啊。” 杨志伟被常姐的语气肉麻得不行,两眼一黑,只在心里求着那俩可别真是一对儿,不然刚才他说的那些话足够这姓谈弄死自己好几次了。 ☆、第9章 第9章 蒋子虞其实也并没有走多远。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梓林”周围不是繁华街区,店面大多是一些画廊、情调咖啡厅,这会儿走在路上,连夜晚出来觅食的鸟都是形单影只的。 谈赋开着车跟在她身后,看她慢慢踱着步子的模样,灯光落在地上,拉出一段长长短短的影子。 谈赋不知道蒋桐这几年过的怎么样,为什么改名,他也不知道她怎么从原来娇气的大小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几年,谈赋挺忙的,忙着学业,忙着论文,忙着用这些忙着去忘记那些英国的日子。 如果没有今天的相遇,他想,他还可以继续忙碌下去。 蒋子虞其实一早就感觉到了身后的车子,透过街边的玻璃橱窗看见车里谈赋的脸,独自往前走了许久,直到路上的车子慢慢变少,她才缓缓停了下来,歪着脑袋平静地看过去。 谈赋解开安全带从车里下来,跨过车头,迈步走过去,半靠着车门,下意识地想要掏烟,几秒思考之后,又把手放回去,装作自然地开了口:“听说你读大学了,学的提琴?” 第8节 蒋子虞低着头轻点,“嗯,大一了。” 谈赋看着眼前蒋子虞低头的模样,一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头顶的路灯照在蒋子虞如今素净的侧脸上,拉扯出下巴微尖的轮廓,即是勾人也纯情。 谈赋觉得口中干涩,右手伸进口袋,手指绕着里头的烟打转,深吸一口气,尝试漫不经心地说:“我送你回去吧,听那个女人说,你回学校的公车已经没有了。” 蒋子虞听见这话,只是摇头拒绝:“不、不用了,我等下打个出租就好。” 谈赋微微挑起眉毛,声音不禁低了几分:“你对我有防备?” 蒋子虞咬着嘴巴,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看着脚尖只是沉默。 谈赋起身向前,靠近蒋子虞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看着她头顶的发旋,想要继续说话。 没想不远处叽叽喳喳地走来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姑娘,人不大,声音却不小——“哇塞,那边那个男的好帅啊!” “那车子很贵吧。” “天哪,他们是不是在求婚啊?” 谈赋“啧”了一声,微微低下头,在蒋子虞耳边轻声说:“好了,先上车去,这里毕竟是外面,别闹脾气。” 蒋子虞原本听见那些姑娘的话,脸就变得有些红了,这会儿感觉到谈赋呼出的气在自己耳朵边上打转,那热气就像从耳朵传到了身上似的,连脖子都忍不住红了起来。 什么话都没说,干脆轻哼一声,一头扎进了车里。 谈赋看见她的模样,浑然不觉自己脸上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容,松开手里的烟盒,低头也往车上走去。 只可惜两人即便上了车,一路上也是无话,那些故事里泪眼朦胧、互诉衷情的重逢,在他们的身上其实毫无情趣。 谈赋是天生捂不热的性子。 蒋子虞又对现在两人的关系有些拘束,加上她白天给学生做了家教,晚上在“梓林”弹了几个小时的琴,体力实在有些吃不消,看着车窗外的夜色,没一会儿竟然晃晃然睡了过去。 车子在华音女生宿舍楼下停了很久。 谈赋原本一直半歪着脑袋看蒋子虞,见她醒来,立马往后扯了扯身子,轻咳一声,开口问:“醒了?” 蒋子虞刚醒,人还有些迷糊,看见谈赋的脸,下意识就喊了一句哥哥,等完全清醒过来,又立马加了一句“谈教授。” 谈赋被她一句谈教授喊得脑子生疼,整个人往后一靠,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你现在还和蒋卫旗他们住在一起?” 蒋子虞放在车门把手上的手停了一瞬,眼神微微一闪,轻声回答:“没有。” “那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蒋子虞没有回答,转身只想要离开。 谈赋却突然倾身向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左边手腕,沉声问:“你现在是不是过的不好。” 蒋子虞咬着嘴,平静地回答:“没有,我过得挺好的。” “蒋桐!” 谈赋突然提高了声音,看着她说:“妈妈生你出来,不是为了让你被那些粗人指指点点的。就像她从小让你学琴,也不是为了让你去那样的店子打工的。你有困难,为什么不联系我。” 蒋子虞低头还是没有说话,咬着的嘴唇显得倔强而委屈。 转过身来,一根一根手指的想要掰开谈赋,但掰开这根那根又盖了回来,最后用尽力气也没能成功,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睛,颤抖着声音说:“你、你弄疼我了。” 谈赋看着眼前蒋子虞的模样,忽的松开手,盯着蒋子虞白嫩的手腕上那五根明显的指印,心里有种残忍的满足感,他想:这才是过去的那个蒋桐啊,这个看见自己会眼红,会示弱,会撒娇的女人,才是蒋桐啊。 蒋子虞不知道谈赋此时心里的想法,她只是逃也似的开门下车,连一句“谢谢”也没来得及留下,便直接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宿舍楼里。 谈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蒋桐的变化,不只是名字,不只是身体,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变化。 她不再一门心思地挂在自己身上,不再对自己的话有问必答,甚至不再因为自己的问候而显得开心。 这是好事,至少对于以前的他而言。 可蒋桐变了,自己却是除了虚长的岁数没有一点儿长进。 三年的忙碌时光一瞬即逝,再次见面回忆依然有血有肉,就像三年的时光没有一点缝隙。 回到宿舍,蒋子虞的室友们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今天周末,学校难得断网比较晚,老大姚珊抓住机会在和自己网络上的好友交流着感情。 吴思思因为被挑选成为了下个月学校小音乐会的主持人,这会儿正对着窗外头摇头晃脑。 只有老小杨小苏算得上清闲,翘着二郎腿靠在床上看书,见她回来,立马小跑着上来,小脸通红地说:“嘻嘻鱼儿你回来啦,怎么你脸色不好啊,是不是月经不调啦。” 杨小苏家里是个专治不孕不育的,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掐指一算,看你有没有得妇科疾病。 她的话说完,吴思思也忍不住转过了头来,看着蒋子虞一脸深意地问:“总不会是怀了吧?” 蒋子虞平日里对人不算热情,但寝室的这几个好友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过她不少,在她们面前,她实在是端不起架子,走过去,轻声笑骂了句:“说什么呢,你们两个臭不要脸的。” 姚珊这会儿也从游戏里抬起头来,看着面前几个人喊:“嘿,刚才是谁在那儿嚷嚷着怀了的?” 吴思思和杨小苏不约而同地指向门口的蒋子虞。 蒋子虞被这群损友弄得哭笑不得,干脆不跟她们瞎闹,直接转身去柜子里拿换洗的衣服。 吴思思却不放过她,凑到姚珊身边打小报告:“三儿,我告诉你,我刚才在窗边上背主持词,你猜人家这双明亮的眼睛看见了什么?” 姚珊一脸严肃地问:“看见鬼了?” 吴思思“啧”了一声,娇嗔道:“别闹,我看见青大那个死帅死帅的谈教授了,就是这两天一直挂在咱学校论坛那个,鱼儿刚才就从他的床上,哦不,车上下来!” 她的话说得义正言辞,如临其境,姚珊和杨小苏听完都忍不住一脸惊恐的倒吸一口凉气。 蒋子虞觉得莫名其妙,她平时不喜欢上网,朋友也不多,这时听见她们说话,只是歪着头问:“你、你们在说什么呀?” 姚珊站起来,一拍她的肩膀,把电脑拉过来,指着屏幕里的照片,痛心疾首地说:“你自己看看,你刚才是不是从这谈教授的车上下来。” 蒋子虞低头一看,那电脑里的人还真是谈赋。 只不过照片里的他正挽着袖子给一群学生上课,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根粉笔,衬衫白净,脸上神色平淡,背后是青大的二科实验室黑板。 “他、他现在在青大当讲师?” 杨小苏砸了砸嘴巴,扬声道:“讲师?教授!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教授!鱼儿你怎么信息这么落伍,这年头像他这样二十七就能在全国最牛的理工学院当教授的,能有几个人啊!” 吴思思咬了块薯片附和:“关键是人还长得这么帅!就这学院派的气质,就这比女人还好看的五官,就这高冷的表情,简直迷死人啊。” 姚珊也偷偷拿了一块她的薯片,点头总结:“昨天我去看思思彩排,还在后台听见她们那个万年不开花的部长说下个星期要找时间溜进青大听他的课。对了鱼儿,你和这谈教授到底什么关系啊,你怎么从他的车上下来?” 蒋子虞抬头,见三人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不禁深吸一口气,实话告诉了她们:“他、他就是我以前的那个哥哥。” 她的话说完,寝室里忽然变得一片寂静。 好久之后,还是姚珊率先开口大喊了一句:“靠,他就是那个亲了你还不负责的人渣?” 杨小苏也咬牙切齿道:“呸呸呸,这样的人再帅我也看不上!” 倒是吴思思一脸深沉地问了句:“但我刚才看他的样子还挺、怎么说呢,还挺深情的,他是不是也知道了你们没有血缘关系,想跟你旧情复燃啊?” ☆、第10章 第10章 蒋子虞没有回答,叹一口气往浴室走,低着脑袋只在心里想:可我们连旧情都没有,哪里来的复燃呢。 三个室友不像她这样悲观,凑在一起低声细语,个个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看着像是在谋划着什么大事情似的。 第二天蒋子虞起了个早,先给几个夜猫子买了早餐放在桌上。 换好衣服,出门搭着公车去了西边儿的一个高档小区,给那里一个正准备参加艺考的学生辅导了两个小时,中午在外头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坐着车回到北师范的家属小区里。 这里现在是蒋子虞的家,屋里住着的杨教授,现在是她唯一的亲人。 杨教授是林女士的母亲,也是蒋子虞的外婆,九十二岁的人了,精神头看着还不错,只是年纪摆在那里,前些年得了老年痴呆,有时认得人、有时认不得人,身边时刻需要有个保姆跟着。 华音离北师范稍微有些路程。 蒋子虞平日里周末忙完了打工的事才能得空回去看看,有时运气好,在路上碰见骑着单车卖打糕的张大爷,她也会顺便给老太太带一些回去。 老太太其实不馋零嘴,她喜欢张大爷的糕点只是因为那里面有“从前”的味道,她两个孩子林芝雅和林文浩小时候都喜欢这东西,偶尔咬上一口,老太太脸上能笑得特别高兴,像是回到了那时候。 今天外头的阳光有些强烈,蒋子虞从外头回到家里,身上已经薄薄地出了层汗,进门看见门口摆着的男士皮鞋,抬头对着屋子里喊了声:“廖阿姨,家里有客人吗?” 里头的人没有回答,蒋子虞觉得疑惑,脱了鞋往老太太的屋里走。 老太太这会儿正晒着太阳、靠在轮椅上打盹,旁边坐着个年轻男人,用蒲扇给她扇着风,竟是谈赋。 谈赋看见蒋子虞,脸上倒是一点儿也不显得惊讶,放下蒲扇,轻手轻脚地起身走过来,把房门带上,开口告诉她了一句:“廖阿姨出去买菜了。” 蒋子虞站在原地,脑子还有些懵。 “嗯”了一声问:“你、你怎么过来这里了,你不是不和妈妈这边的亲戚来往吗。” 谈赋往厨房里走,接了一杯水递给蒋子虞,脸色平淡地回答:“也不是刻意不来往的,只是我从小长在谈家,外婆这里我其实两三岁的时候有来过。” 蒋子虞“哦”了一声,微微仰头举着杯子开始喝水。 谈赋看着她热气氤氲的脸上带着的粉色,嘴唇湿润,贴在自己刚刚抓过的玻璃上,就像自己也能触摸到那皮肤上的细纹似的。 连忙收回目光,轻咳了一声,沉声道:“不过我今天的确是为你来的。” 蒋子虞抿了抿嘴,没有觉得意外,转身往厨房里走,轻声问:“你查了我?” 谈赋并不认为自己调查蒋子虞有任何的不对,点头回答:“是,粗略查了查,不过我没有恶意。蒋桐,有些事你不应该一个人担着。” 蒋子虞低头对着龙头洗杯子,很久之后,终于平静地说了一句:“但我是我,你是你,我们是不同的。” 谈赋皱起眉头,有些明显的不高兴,“当年妈妈的财产虽然留给了我,但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成年,里面其实也有你的一份,如果你有需要…” 蒋子虞笑了一声,轻声打断他的话:“不,你错了,那里面并没有我的一份。” 谈赋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蒋子虞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男人,微微张开嘴,试图平静地告诉他:“看来有一件事你显然还没有查清楚,那就是我并不是妈妈亲生的孩子。谈赋,妈妈留给你的一切都是你应该得到的,和我并没有任何关系。” 谈赋只觉脑中有一声巨雷响起,平日里云淡风轻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诧异,半眯着眼睛问:“你在说什么,蒋桐。” 蒋子虞低下头去,她实在没有办法看着谈赋的脸说出这样的事实。 双手撑在厨房水槽的大理石桌边,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声音平静地说:“这是蒋涵告诉我的,不过去年我也有自己去查过,妈妈当年出国前,的确和爸爸在北城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和我一样大。” 第9节 谈赋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上前抓住蒋子虞的手,脸色阴沉地问:“不对,你撒谎,你要不是妈妈的孩子,那为什么那时候蒋卫旗要认你回去?他不是说你是他和妈妈的孩子吗?” 蒋子虞偏头,自嘲般地笑了出来,轻呼一口气,看着窗外回答:“蒋卫旗那个人渣根本就不配提起妈妈,妈妈和他根本也不熟。那个时候,他去找我,只是因为他欠了一屁股赌债,老婆跟人跑了,公司又破了产,他以为妈妈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了我,想要劝我替他还清亏空。” 谈赋整个人往后一退,忽的想起那个调查的人告诉自己,蒋子虞两年前曾被人恶意绑架,不禁心里有了些头绪,皱着眉头问:“所以你被绑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蒋子虞闭上眼,点点头道:“亲生女儿舍不得送出,当然只能送我这个假的。” 谈赋低头看着地面,开始陷入了自我否定,“不可能,你和妈妈长得那么像,你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孩子。” 蒋子虞听着谈赋的低语,隐忍多时的眼泪终于也没能忍住,一颗一颗地掉落了下来,哑着嗓子说:“连外婆都知道,我只是妈妈替别人养的孩子。谈赋,我逃避你,不是因为我讨厌你,而是我没有办法面对你,真的,我不知道我该用怎么样的身份来面对你,以前我跟你撒娇,我跟你闹脾气,全是因为我是你的妹妹。但现在我算什么呢,我这样的人白白占有了你妈妈十几年,前年外婆还拿她的养老钱给我还了债,我这样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凭什么呀。” 这是两人分开三年后,谈赋第一次看见蒋子虞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最后连成一串,饶是他平时铁石心肠,此刻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只为生生忍住那股想要拥抱她的冲动。 沙哑着嗓子问:“这就是你宁愿被那些讨债的人绑架也不联系我的原因?” 蒋子虞低头,撑着台面的手臂微微颤抖起来,咬着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直到平复了心情,她才又轻轻点了点头,带着轻微粘人的鼻音说:“人都是不知道满足的动物。你看,以前…我那么痛恨我们兄妹的关系,但现在…现在我却又在想,如果我能一直是你的妹妹该有多好。” 谈赋看着眼前蒋子虞小巧而粉红的鼻头,沾着眼泪的睫毛一上一下扑动,扇得他口干舌燥。 伸手轻触她的脸,一点一点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珠子,沉声告诉她:“你想是,那就可以一直是。” 蒋子虞抬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没有再说话。 廖燕从外头买完菜回家,蒋子虞和谈赋已经结束了谈话。 蒋子虞低头在龙头下洗着菜,谈赋站在她身后,没有说话,却像是隔绝了一个小的世界。 廖燕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插.进去,索性轻咳一声,站在客厅故意放大声音喊了声:“小虞你回来了啊。” 蒋子虞听见声音,回头笑了笑,“是啊,廖阿姨今天天气有些热吧。” 廖燕“嗨呀”了一声回答:“可不是嘛,这天儿啊都反了常了。” 说完,她又抬眼看了谈赋一眼。 谈赋见她看向自己,也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菜,顺便对她点了点头。 廖燕有些受宠若惊。 她一个快五十岁的人,按理说不该被一个能做自己儿子的人吓着。 但奈何谈赋这人身上的气势实在太强,廖燕自打第一眼看见他,心里就觉得这杨教授的外孙一准是一个讲究惯了的人。 没想这会儿,这讲究惯了的人从自己手里接过了菜,红红绿绿的往那一站,就跟神仙落到世间卖起了假药似的,实在违和得很。 倒是蒋子虞看出了廖燕的异样,笑着说了句:“好了廖姨,你快去接洋洋吧。” 廖燕平时周末只做半天,她女儿、女婿有工作,孙子周末上兴趣班、休息吃饭都得由她和老头子照顾着。 此刻得了蒋子虞的话,廖燕也不多做停留,直接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好,那我先过去了,那个谈、谈先生,以后多来杨教授这儿看看哈。” 谈赋点点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把菜放在厨房的桌面上,看着蒋子虞的侧脸好半天,沉声问了句:“你现在都会做饭了?” 蒋子虞轻笑一声回答:“吃饭不过为饱人口腹之欲,我做的不够精细,你可不要嫌弃。” 她这话说得随意,听在谈赋的耳朵里却有了埋怨的味道。 毕竟以前在英国的时候,谈赋是连生水都不会让蒋桐去碰的。他似乎也突然意识到,这朵曾经被他养在深院的娇花,终于在不知什么时候生出了小小的叶子,开始了她自己对生活的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一群说要充值iq的宝宝,老三心中十分不忍,于是决定卖血大酬宾,出售iq卡,一张998。 建议大家来一张,因为这文套路深,很多你们现在看到的其实并不是真相…买一张998傍身,既能擦亮自己的眼睛,又能增长知识阅历(真诚)。 ☆、第11章 第11章 但蒋子虞虽然嘴上说得谦虚,她做的菜其实还是挺不错的,四菜一汤摆上桌,不光闻着香,瞧着颜色搭配也不赖,甚至有那么些平常人家私人小厨儿的意思。 老太太这会儿闻着饭香也自己推着个小轮儿出来,歪头看着谈赋笑得像个孩子。 谈赋沉默地走过去,温柔地拍拍她的背,弯腰把她抱到餐桌边的软椅里,伸手将桌上的方巾围在她的脖子前头。 老太太年纪大了,吃东西需要人喂,口水会落下来,得有东西垫着。 蒋子虞端了饭出来,看见老太太开心的模样微微一愣,放下碗,立马轻笑着说:“果然还是和亲外孙更亲一些,平时我和廖阿姨抱她,外婆总是要不高兴一阵呢。” 说完,她又歪着脑袋,捂着嘴笑问:“是不是呀杨教授?” 她的眼角带笑,一点儿也没有难过的样子,反而显得格外俏皮生动了起来。 杨教授平日里认不得人,这会儿听见蒋子虞的话,只是低着脑袋看地板,“嘻”了一声念叨:“对,对,芝雅不能替别人养孩子,要亲生的,要亲生的小孙孙。” 谈赋被外婆的一句话说得难堪极了,抬头看向蒋子虞,见她脸上没有一点愁容,像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话,不禁哑着声音开口:“外婆她经常这样…” 蒋子虞把筷子递过去,轻声打断他的话:“别乱想,外婆对我很好的,真的,她现在认不得人,说的话不能当真。来,坐下吃饭吧。” 这话说得随意,谈赋却听得如鲠在喉。 蒋子虞没有发现他的情绪,直接拿着碗坐了下来,先是用勺子舀了一口蒸蛋放在嘴边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送到老太太面前,跟哄孩子似的开口说了句:“来,吃口蛋果果。” 老太太显然习惯了蒋子虞的喂食,张口把勺子里的蛋吞进去,五官微微皱起,嘟囔了句:“不好吃,要肉肉,要大肉肉。” 蒋子虞又舀了一勺,摇头温柔地答:“不行,要先吃半个蛋果果才可以吃肉肉。” 老太太委屈极了,抬头看向谈赋。 谈赋被她盯得手足无措。 蒋子虞却没有在意,反而弯着眼轻笑起来,佯装生气道:“看你那小外孙也没有用,他听我的,这半个蛋果果必须吃掉。” 谈赋看着眼前佯装生气、脸上却带着俏皮笑容的蒋子虞,一时心里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温软,抬头看了看老太太,也过去蹲下身子,握着她的手,放轻了声音说:“对,我听她的,外婆,我们吃了这个再去吃肉,好不好。” 蒋子虞没有想到自己随意的话竟能得到谈赋的附和,忍不住脸上一红,咬着嘴又把勺子送到老太太嘴里,不敢再去看旁边的人。 一顿饭因为两个人的劝说吃得顺利极了,杨教授乖乖吃掉了半个蒸蛋,又被蒋子虞一口一口地喂了一整碗粥,搭上几块肉,一点小菜。 蒋子虞满意极了,抬头见时间已经是六点多,起身到客厅把电视打开,将老太太推到客厅,用帕子给她洗了个脸,把她最喜欢看的新闻频道调出来,等她开始对着电视机摇头晃脑了,蒋子虞才又终于回到餐厅开始吃起了自己的饭。 谈赋坐在座位上,从最初便有些食不知味,看着蒋子虞低头吃菜的样子,沉默许久,只说了一句:“谢谢你,能这么有耐心地照顾老太太。” 蒋子虞握着筷子的手停顿了一瞬,抿了抿嘴回答:“这是我应该的,之前我做手术借的钱都是外婆帮我还的,她平时也很让人省心,我能照顾她,是我的福气。” 谈赋知道蒋子虞的性子,她会这样说,心里也就真的是这样觉得。 他这人从小没讨好过女孩子,这会儿看着蒋子虞低头一点点吃着青菜的样子,心里只觉得莫名的软,蒋子虞忽的抬头看过来,他有些没来由的心里一慌,立马夹了一筷子菜放她碗里,装出一副好哥哥的模样道:“你、你吃菜。” 蒋子虞原本只是想看看客厅里的老太太,顺便扫到了谈赋身上,这下看着他夹到自己碗里的姜片,整个人都忍不住一懵,而后“噗嗤”一声笑出来,低头咬着那姜片,小声埋怨到:“哪有人夹菜给夹姜片的呀。” 谈赋只觉那声音软糯娇嗔,带着点猫崽儿似的埋怨,又带了点蒋桐的粘,轻咳一声,也终于有些不敢再去看她,低头扒起了饭。 恰巧此时兜里的手机响起,谈赋放下筷子将电话接起来,只听那头立马传来了欧阳芸的声音——“谈哥,明天乐团演出,我有两张内部的票,你…有没有兴趣过来听听?” 蒋子虞耳朵挺尖,坐在原地自然也听见了。 不过她现在不是过去的蒋桐,没有了无理取闹、大声质问的权利,脸上神情淡淡,低头吃菜,只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谈赋此刻才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此刻听见欧阳芸的声音,难免觉得有些厌烦,沉声回答:“不了,我对音乐兴趣不大,明天实验室里还有事情。” 等挂上了电话,蒋子虞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了句:“女朋友?那天的欧阳大钢琴家?” 谈赋手里一顿,将手机放在一边的桌面上,摇头答:“她是陈姨好友的女儿。” 是否认,也不像否认。 陈姨就是谈赋的那位后母,年轻时部队文工团的一枝花,现在年纪大了没有孩子,整天网罗着一班好友吃茶聊天,平日里表现的知书达理,将谈首长对自己的关爱形容的天上有地下无,被这群太太捧为人生赢家,加上谈家的地位在那里,那些有女儿、侄女的,个个想通过陈姨的关系让她们往谈赋的跟前凑上一凑。 谈赋原本对这些事是很反感的,厉声戾气地拒绝了几次。 可唯独有一次,他从学校回来,在自家客厅看见了正在弹琴的欧阳芸,一时停下脚步,等她抬起头来,对着自己咧嘴一笑,露出一对淡淡的酒窝,谈赋竟微微吸了一口气,破天荒地上前问了她的名字。 蒋子虞没有得到完整的答案,也不觉得难过,谈赋不愿说的事情,她一向不会追问。 起身将桌上的碗收起来,轻声往厨房里走。 刚在水槽里放好了水,谈赋便跟进来,捋起自己的袖子,低声说了句:“你去看着老太太,我来洗碗。” 蒋子虞有些不相信地看他一眼,偷笑着问:“你?你洗过碗吗。” 谈赋“啧”了一声接过她手里的海绵刷,“没大没小。” 蒋子虞习惯了谈赋的强势,见他这样说只能转身往客厅走去,等厨房里起了动静,她才又趴回了厨房的门框上,看着那里、谈赋皱眉阅读洗洁精说明书的样子轻笑起来。 杨教授看着她问:“仔,你在看什么呀?” 蒋子虞转过身去,在她身边坐下,笑嘻嘻地说:“在看一个笨蛋。” 不过好在虽然谈赋没做过家务,但洗碗这种事到底不是什么技术活儿,手忙脚乱地做完,顺便还把厨房漏水的管道重新接好,算是解决了家里的一桩烦心事。 再从厨房出来时,蒋子虞已经带着钥匙准备带着老太太出门遛弯。 这是老太太这么多年的习惯,看过了新闻联播就出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平时这活儿是廖燕做,周末就是蒋子虞接下。 蒋子虞见谈赋望着自己,笑了笑告诉他:“我带外婆出去走走,你要不要…” 谈赋想了一会儿,一边往老太太房间走,一边回答:“我也一起去,等我拿上外套。” 等他从房间里出来,蒋子虞已经先推着老太太到了楼梯口。 老太太的房子在一楼,但旁边挨着湖,又是老式家属区,门前有个小小的沟渠,坐轮椅的人必须得有人提一把过去。 蒋子虞将杨教授推至沟前,刚弯下腰准备搬动轮椅,耳边突然就响起了谈赋低沉的声音:“我来吧。” 蒋子虞只觉自己的脸被谈赋的衬衫领子轻轻擦过,眼前是他微微颤动着的喉结,还是那记忆里剃须水的味道,而自己搭在轮椅上的手被他无意地握着移开,带着一点似有若无的温度。 谈赋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亲密,直接将轮椅整个抱起来,重新放在了地面上,回头看着蒋子虞站在原地愣愣的样子,开口问:“你怎么了?” 蒋子虞只是一个劲摇头,拍拍自己的脸,上来推着老太太的轮椅继续往前走。 师范类大学女生不少,这会儿谈赋和蒋子虞走在一起,一路上收到了不少好奇、欣赏的眼光。 谈赋平时虽然被学生看的惯了,但他却不喜欢蒋子虞被人盯着看的样子,以前在英国,他连文佑民那些人都没有跟蒋子虞介绍过。 此刻看见路边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看向这边,立马冷冷地看了过去,吓得那男生抱紧了手里的书拔腿就跑。 蒋子虞抬头看见他的眼神,不高兴地问:“你吓唬他做什么呀?” 谈赋皱眉道:“你很喜欢被人盯着看?” 蒋子虞叹一口气,告诉他:“与其说我被盯着看,倒不如说说你自己,你看这一路多少学姐在偷偷看你。” 第10节 谈赋“啧”了一声道:“眼睛长在她们身上,我还能剜了她们的眼睛么。” 蒋子虞习惯了谈赋的冷血,只能咬着嘴问:“那你又为什么要吓唬那个男生?” 两人之间的气氛因为这简单的小事儿一下弄得有些低沉。 沉默地走了好一会儿,直到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女人,看见蒋子虞,走上来问了句:“哟,小虞带着教授出来散步啊,这位是?” 这老师曾经是杨教授的学生,现在也在师范就职,算是蒋子虞的长辈。 蒋子虞看着她笑了笑回:“这位是我的哥哥。” 谈赋愣了一愣,像是没有想到蒋子虞会在这时承认他哥哥的身份,走上前,点了点头道:“您好,我是谈赋。” 那老师当了多年杨教授的学生,自然知道教授的女儿曾经嫁过谈家人,这会儿听谈赋这样一说,立马一惊,“哎呀”了一声,用手使劲比划着感叹:“谈家小子你都这么大了啊,以前我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丁点儿大呢。” 蒋子虞被她的话说的轻声笑了出来。 谈赋脸色一沉,态度立马变得疏离起来,低声说了句:“时间的确过得挺快。” ☆、第12章 第12章 那老师原本还想拉着谈赋说话,可惜天公不作美,轰隆的雷声自天空响起,不一会儿就打断了这老少重聚的气氛。 原本还在一旁偷看谈赋的女学生们此刻感到头顶落下的雨滴,纷纷也作了鸟兽散,快步往图书馆或是宿舍里跑。 蒋子虞把衣服脱下来盖在老太太头上,抬头与面前的老师道了别,转身将手搭在轮椅上准备往家里赶。 没想谈赋却先她一步,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杨教授身上,接过蒋子虞手里的轮椅把手,推着老太太低头就开始往家里冲,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随着跑动迎风飘散,无意间惹了雨里的一路少女春意。 等到了楼道口,蒋子虞和谈赋身上已经被淋得湿透,老太太身上倒还好,就是鞋上沾了点儿雨水。 两人相视一看,彼此脸上都泛起一点笑意,等看见对方的眼睛,两人又各自低下了头去,轻咳一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互不搭理。 而此时,楼外一声惊雷忽的凭空打下,撕裂了远处的一片暮色、发出一道长长的光亮,原本淅淅沥沥的雨点变成了瓢泼的大雨,一颗一颗重重地落在地上,掀起一层层水滴,发出一片“叮铃咚隆”的声音。 回到家里,蒋子虞给杨教授擦了脸和手,又用吹风机在她的身子周围吹了一会儿,把她扶到床上,老太太兴许是累着了,挨着枕头就入了眠,脸上带着孩子般的笑意。 从房间里出来,谈赋还在窗边上站着,电视里的声音断断续续,蒋子虞打开浴室的热水器,对他说了声:“你、你去洗个澡吧。” 谈赋伸手捋了捋自己还在滴着水的头发,沉声回答:“不用,你先洗,我今天在这里睡,不着急。” 蒋子虞听见他的话微微一愣,“哦”了一声,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放在他身上,觉得应该说些什么,“那、那你就先把头发擦干净,你身上的衣服等下也脱了,别贴在身上,容易感冒的…这是外公以前的衣服…” 谈赋点点头没有说话,还没等蒋子虞把话说完,自己就伸手把衬衫脱了下来,完了还摇动脑袋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滴。 蒋子虞看着面前突然赤.裸着上半身的人,脸上忽的变得通红,心里只觉小鹿乱撞,想着这人可实在讨厌。 等低着脑袋转身钻进浴室,关上门,回想起谈赋那紧致有力的皮肤,以及他甩头发时那一脸冷漠而不屑的表情,咬着嘴唇,终于开始有了头晕目眩的真实感。 谈赋没有意识到蒋子虞的异样。 他平日里没和女人同居过,在自己的公寓从未在意过这些细枝末叶,况且蒋子虞在他心里一直是过去的那个蒋桐,一时就算逾越,他也是毫不知情。 恰巧此时手机突然响起,是助理刘绍平打来的。谈赋接起电话,起身往走廊的客房里走,一边讨论,一边将自己的笔记本打开。 两人谈论的话题大多关于近期的研究项目,时间在这样枯燥无味的讨论里过得尤其快,转眼半个小时过去,突然一声惊雷自窗外打下,谈赋这边瞬间沉默了下来。 刘绍平连忙问:“教授你怎么了?” 谈赋轻咳一声答:“没事,只是停电。绍平,我等下给你回电话。” 说完直接挂上电话,起身往屋外走去,他记得小时候的蒋桐是很怕黑的。 蒋子虞现在当然已经不怎么怕黑了,就像她也不再把谈赋当成吃人的怪物。 年岁增长,总能有意外的收获。 只是她刚洗完了头关上淋浴,还没得来的吹干,在跨出浴缸时视线突然就是一黑,眼睛在失去焦距的同时,身体也跟着失去了平衡,整个人猛地一滑,忽的就那样摔倒在了地上。 谈赋靠近浴室,忽的听见那声闷响,摸索着打开浴室门走进去,等看见眼前躺在地上的人,整个人又忽的愣在了原地。 蒋子虞知道谈赋进来,低头没有说话,只是将身上的浴巾收紧了一些,盖住自己的部分/身体。 她白玉般的双腿此时伏在地面上,随着呼吸的动作微微上下起伏着,修长的线条从根部延伸至脚踝,如盘踞在水面的蛇,娇艳而纯情。 而地面的瓷砖是深的,映着流动的水光,衬在蒋子虞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如嫩芽般细腻而绵长,借着窗外的那么点儿月光,冷清中意外地透着股香艳。 右边的那只腿许是被盯得有了些不好意思,微微往上一提,磨在另一条的皮肤上,发出一点儿细微的声音,让谈赋差点发了疯。 蒋子虞不知谈赋此刻的沉默从哪里来,她小心翼翼的从地上撑起身子,将头发轻轻挽至一边,垂在胸前,露出另一边细长而纤弱的脖子。 背后蝴蝶骨此刻也随着她的动作隆了起来,骨骼与血肉的融合,让背脊与那细长的脖子连成了一线,如浴巾下的盈盈腰肢,不堪一握,却美得缠绵。 谈赋只觉脑中的弦一根根在崩断着,口中干哑,鼻子里全是沐浴乳甜腻的味道。 他开始放纵自己的想象,想象那发丝沾染上自己的味道,想象那身体盛放着自己东西的模样,他还想让那两条腿缠着自己不放开,想让那蝴蝶骨因为自己而颤栗,直到她忍受不住,高高地昂起脖子,嘴里轻声求饶。 “谈、谈赋?” 蒋子虞歪着头,有些疑惑地对面前的人轻声喊到。 谈赋从巨大的沉迷中惊醒过来,深吸一口气,弯腰把蒋子虞从地上抱起来,将她放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转身到客厅拿过一条干的毛巾,擦着她的头发,沉声道:“你们这里一般停电大概多久恢复?” 蒋子虞低着脑袋摇摇头,在谈赋靠近自己时,突然“嘶”了一口声,吸着鼻子答:“不、不知道,以前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你、你过去些,我、我身上有些疼。” 谈赋手里的动作忽的停下来,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她问:“我手上太用力了?” 蒋子虞连忙摇头否认,咬着嘴唇,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膝盖,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到:“没、没有,就是以前的伤口而已,你挨着的时候有一点点疼,不挨着就没有关系了。” 谈赋听了她的话,立马低头去看她正在揉着的右腿。 只见那原本修长白皙的腿此刻静静躺在床上,唯有右边的膝盖露着两条寸余的疤痕,错综摆放着,颜色尽管已经变淡,可依然能够看出当时痛苦的模样。 他知道,这是蒋子虞从绑架她的人那里逃出来时留下的伤痕,后来因为筋骨受伤,去做了接骨手术,最终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手无意识地伸过去,轻抚着那上面的皮肤,问:“当时很疼吗?” 蒋子虞低着头,她看不见谈赋的脸,只小声嘟囔道:“其实平时不太痛的,真的,就是今天下雨,不小心摔了一跤才有些疼而已。” 谈赋不喜欢听见蒋子虞委曲求全的声音,从前不,现在也不。 他一向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人,就算曾经自诩讨厌蒋桐,但出于一个男人的天性,他依然还是将她保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可如今,这个亲手被自己推开的女人重新出现,不但成为了他的心头血,还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失败的感觉,如一根刺,拔不出来,咽不下去。 谈赋看着视线中那两道淡色的疤痕,眼中尽是阴霾。 手指在上面轻轻抚摸一阵,突然鬼使神差地半弯下腰,伸着舌头舔了上去。 蒋子虞忽的愣在原地,全身僵硬,脑子一下子变得空白。 谈赋见她没有反对,索性完全俯下身去,右手撑在她的长腿旁,嘴中轻轻吮吸,如爱怜的宝物,发出暧昧而隐忍的声音。 蒋子虞从起初的空白中清醒过来,全身开始没来由地发起了热。 现在的世界是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月光悄悄漏下的一点影子。 她看着眼前,谈赋俯在自己的腿上,闭眼吮吸的清冷侧脸,有如天上的神,而自己的膝盖在被他肆意地舔/弄,他的手在若有似无地抚摸着自己的皮肤,像爱人间真挚的亲吻。 这样的幻想让她忍不住颤栗,咬着的嘴唇终于松开,发出了两声抑制不住的呻/吟。 “唔…” 谈赋听见这声音,终于从迷乱中清醒起来。 背上紧绷着的肌肉线条,显示出他此刻隐忍的痛苦,半靠的身体僵在原地,没了动作。 蒋子虞此时眼中已经微微湿润起来。 急促地呼吸一阵,终于缓缓坐了起来,一步一步地爬到谈赋面前,颤抖着手搂住谈赋的脖子,将自己的脸深深埋入他的脖颈,像很多年前那样,轻声唤他:“哥哥…” 而此刻,房间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世界,又变得一片通明。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这些小妖精到底是要啥自行车,又要甜又要虐哥哥的... 哥哥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么多妖精拿着皮鞭等他。他不过是一个二十七岁大龄嘴硬而且薄情的老变态而已啊! ☆、第13章 第13章 突如其来的灯光刺得两人眼睛一疼,黑夜里蔓延出的那点儿情热随着光线的出现黯然退去,留下一室沉默。 蒋子虞低着头没有说话,手指紧紧搅着谈赋的衣角,耳尖带着撩人的红,像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谈赋抬头看着窗外亮起的零星光点。 沉默许久,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低声喊她的名字:“蒋桐。” 蒋子虞抬起头,看着他白皙皮肤下微微抖动的喉结,轻声回应:“哥哥…” 谈赋松开她的手,沉声道:“你…好好休息。” 蒋子虞愣在原地,像是没有料到谈赋会是这样的反应,右手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放开,眼睛通红地看向眼前的人,做着无声的质问。 谈赋不愿意看她的眼睛,干脆闭上眼,尝试用平静的声音告诉她:“蒋桐,你既然喊我一声哥哥,那你这一辈子就是我的妹妹,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 蒋子虞哑然无声,心里只觉得空荡得没了边际。 她想从谈赋这里得到很多东西,独独不想要的,就是这所谓的“兄妹”情谊。 伸手拉住他的衣服,屈身向前贴近他的胸膛,沙哑着嗓子问:“哥哥?这世上会有对妹妹这样的哥哥?” 谈赋知道自己此时的窘迫被发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将人掀翻在床上,将她的双手扣在脸颊两边,整个人撑在她身上,微微喘气,脸色变得狰狞。 蒋子虞感觉他微长的发丝落在自己眉间,生出一点儿深入骨髓的痒。 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眼神哀求地告诉他:“哥哥,我喜欢你,我爱你呀。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我想陪着你、守着你、看着你,我想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谈赋只觉那声音沉醉入迷,差点要将他拉入无尽的深渊,伸手捂住她让人意乱神迷的嘴,沉声打断她的告白:“你知道什么?” 谈赋此刻冰冷疏离的外表褪去,露出皮下那一点孤寂的模样。 第11节 “桐桐,你还小,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这东西连我也不懂。孩子?孩子是什么?孩子只是婚姻的牺牲品,连婚姻都不过是用来捆绑人的东西,孩子又有什么意义。” 蒋子虞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又像是没有,湿漉漉的眼神中充满了失落与茫然。 谈赋将手从她的嘴上移开,伸手把她额前的头发撩开,露出光洁的额头,轻声告诉她:“我小时候问过我的父亲,问他为什么要和母亲分开。父亲说,因为婚姻是虚无的,而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我又问母亲,为什么她当年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她说,因为爱情会消失,她离开,只是因为不爱了。桐桐,你看,爱情就是这么肤浅的东西,林女士和我父亲曾经也有过爱情,但那又怎么样呢。” 这是蒋子虞第一次听谈赋提起自己的过去,一时怜惜、愧疚涌上心头,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像是想要给他一点来自于爱人的温暖。 谈赋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里轻轻揉捏,意味缠绵,“蒋桐,人和人一辈子在一起的关系有很多,最庸俗,最肤浅莫过于夫妻、婚姻。” 蒋子虞将手指放在他的唇边流连不去,眼神着迷地问:“但是谈赋,我们是不一样的。你到底是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自己,还是不相信爱情?” 谈赋站直了身体,沉默地往门外走去,许久之后,低声回答一句:“我的生命不需要爱情,人活着只是为了这一颗心。” 蒋子虞坐起来,抬头看着他的背影,轻声细语地问:“那…你会把你的这颗心给别人么?” 谈赋回头看她,摇摇头答:“除了你,永远不会。” 人总是希望自己活成想象中的样子,可生活往往不如人愿,它给出的选择大抵永远只有两种,要么孤独,要么庸俗。 在谈赋的心里,普世的价值观往往就是庸俗的,譬如婚姻,譬如欲望,譬如性。 而孤独为人称道,因为它是切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疼,是隐忍下去还会撕心裂肺的爱。 艰难,却牢不可破。 那天晚上,蒋子虞难得的失眠了。 谈赋坐在阳台,看了半夜的雨。 他没有动手纾解自己的私欲,而是让它一点一点自然熄灭,如罪恶的救赎,为自己今天的失态受刑。 他手上的烟从细长的一根,变成身边茶几里的众多烟头,最后成了他梦里的一缕气,怎么也抓不着,干脆就那么飘走了。 廖燕早上来到杨教授家里的时候,谈赋已经从外面晨跑了回来,看见她手上的早餐,点头问候了一声。 廖燕点头回应,走进厨房,把袋子的粥和豆浆油条拿出来摆上桌。 蒋子虞此刻也从浴室里洗漱了出来,精神不好,对着廖燕微微一笑,带着花儿似的美。 走过去在谈赋的对面坐下,偷偷看他一眼,继续低着脑袋喝粥,看不清神情。 廖燕和谈赋不熟,但总觉得这两个孩子的关系有些说不上的怪异,说疏离自然不是,但说亲密呢,也算不上,像是有种旁人进不去的隔离。 蒋子虞不知廖燕此时心中腹语,吃完了早餐,换好衣服就往外走。 谈赋在她身后出门,看着她的后脑勺,低声告诉她:“我开车送你。” 蒋子虞“嗯”了一声,拉上鞋子的后脚跟,低着脑袋自觉走向停车的地方。 两人在车上一路无话,临下车了,谈赋才终于开口说了句:“咖啡馆的工作我已经帮你辞掉,外婆那边的保姆费还有生活费以后都会从我的账户里扣,你好好读书。” 蒋子虞下了车站在外头,听见他的话,低着脑袋轻声答应。 抬头见谈赋看着自己,又红着脸嘟囔了几句。 身边忽然传来一阵高跟鞋走进的声音,蒋子虞偏头看了一眼,发现来人竟然是欧阳芸。 欧阳芸原本也是华音毕业的学生,这几年出了名,各项国际大奖得过一遍,成了半个挂名的教授。 此刻,她看见谈赋的车子,又看见旁边站着的蒋子虞,眼里不禁露出一点儿薄薄的怒气。 毕竟她昨天打电话让谈赋去看她的演奏会,这人一口拒绝,没想这时却有心情送一个在咖啡厅打工的小浪蹄上学。 她也没有自欺欺人地想蒋子虞和谈赋没有任何暧昧关系,她到底也是大家族出来的,看多了男人的三心二意。 走上来,对着刚刚下车、站在蒋子虞对面的谈赋开口打了声招呼,“嗨,谈哥。” 谈赋听见这声音偏头往旁边一看,等见到来人是欧阳芸,不禁皱着眉头“嗯”了一声,显得兴致索然。 倒是蒋子虞抬头,有些羞涩地喊了声:“欧阳老师。” 欧阳芸向来不喜欢蒋子虞这种柔柔弱弱的女孩儿,看向她的眼神一向是带了些鄙夷,笑了声说:“哟,这不是那天在梓林弹琴的小姑娘吗?怎么和谈哥走到一起了?” 谈赋“啧”了一声刚要介绍,没想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系主任老游的,担心有重要的事情联系,低头对蒋子虞说了声“我先去接个电话,”转身往旁边的树下走去。 蒋子虞见谈赋走开,立马也眯起了眼睛,一脸天真地笑说:“欧阳老师,我和谈教授的事您能不能不告诉其他人呀。” 欧阳芸直接被她一句话说得愣在原地。 她和谈赋的事? 眼神一冷,沉声问:“什么意思,你和谈哥…” 蒋子虞不好意思地低头,咬着嘴唇,一副小女情长的模样道:“就、就是那样呀。谈教授说,以后我得多向您请教弹琴的事。欧阳老师,以后我可得经常打扰您啦。” 欧阳芸刚才的疑惑都还没消,这会儿听见这话直接被气懵了。 想她一个出身富贵的大钢琴家,拉下脸来倒追男人也就算了,这谈赋一声不响地找了个情妇,现在竟然还敢让这不要脸的女人找自己讨教。 “呵,小姑娘,我可没那个能力指教你。只希望你能和你的谈教授处得久一些,不要到时候哪一天联系不上出了洋相。” 蒋子虞歪着脑袋,一脸懵懂地问:“联系不上?怎么会呢,我们住在一起呀。” 欧阳芸张开嘴,一脸震惊地喊:“你、你们同居了!?” 蒋子虞咬着嘴唇回答:“您、您小声点儿。” 欧阳芸实在不敢相信,谈赋这么个冷心冷面的人竟然会跟一个在咖啡馆打工的小姑娘同居,她之前有拜托美国的朋友打听过,这谈赋当时在学校里,可是出了名的不好女色,当时追求他的女生排起来能有一卡车,但就没见他对谁亲近过。 怎么刚回国,碰见这么个小姑娘就破了例呢。 她也实在看不出这蒋子虞身上有什么特别迷人的地方,无非就是皮肤白了点,会装清纯了点,要说唯一不一样的,或许就是气质里头带了点旁人不容易看出来的媚,比如眼睛看你的时候,一勾一勾的,要说的更直白一点,那就是天性里的骚气。 蒋子虞倒是不知道欧阳芸这时的心理,见她对着自己面露嫌恶,也不生气。 走上去,伸手指了指她手里的豆浆问:“这个豆浆很好喝吧,我上次去排队买都没买到呢,欧阳老师给我喝一口吧?” 欧阳芸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也不装腔作势了,“哼”上一声直接拿着手里的豆浆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和你很熟?” 蒋子虞笑了一声答:“你和我男人熟就行了呀。” 欧阳芸是真被气糊涂了,见她伸手上来,立马胳膊肘使劲往旁边一拐,没想蒋子虞此时也使劲把那豆浆的盖子一掀,直接半杯豆浆泼在了她的身上。 欧阳芸一脸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还能来得及开口问她“怎么样了,”身后忽的就传来了谈赋的声音——“欧阳芸,你找死吗。” 蒋子虞见谈赋回来,两个眼睛立马一红,咬着嘴巴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谈赋走过去拉着她的衣服问:“有没有没烫到?” 蒋子虞没说话,直接整个人钻进了谈赋怀里,身上一抽一抽的,跟个撒娇的猫似的。 欧阳芸只觉全身僵硬,看着眼前谈赋轻拍蒋子虞背部的样子,心里只想:这女人到底是哪里入了谈赋的眼,能让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 谈赋此时安慰了蒋子虞,又抬头将眼神往欧阳芸身上扫了过来。 只是那眼神瞬间变成了一刀利刃,冰冷刺骨,割得人全身一阵发凉。 作者有话要说:  剖析了一下大龄变态的心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放心,不久之后,谈教授就会亲自掐死这个矫情的自己,那时的车才是真正灵肉合体的限量版豪车! p.s这章之前被锁了,所以现在看见的是改过的 ☆、第14章 第14章 欧阳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教学楼里的。 来上课的学生其实已经坐满了整个教室,一张张稚嫩而期许的脸,很有些她过去的样子。 可眼前的一切如花灯走马,来来去去没个着落,最后脑子里不断回响的,只有谈赋那一句不算道别的道别,“摆正自己的身份,欧阳,你不小了,不要做让人反感的事情。” 单方面的爱意大抵总如此,感情本就不是一个圆,追求的尽头不一定是遇见,只有背影依然是背影。途中虽也有悲中乍喜,但自欺欺人的久了,难免会徒然失去所有兴趣,一无所有。 蒋子虞没有修欧阳芸的课,她的课在十点,这会儿时间还早,先回了寝室一趟,开门发现姚珊也还在。 姚珊挑眉,瞧见蒋子虞衣服上的水渍,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撑着床边的栏杆问:“听说有人在校门口被欧阳芸撞了,是你吧?” 蒋子虞低头脱下身上的衣服,毫不在意地回答:“怎么,又有人把消息发到网上了?” 姚珊瘪嘴撑起身子,一脸气愤地说:“可不是呢嘛,个个在那儿猜,说你是不是故意碰瓷欧阳芸,简直有毛病。” 蒋子虞眼神冷淡,点点头,全不避讳地告诉她:“我的确是故意撞上去的。” 姚珊愣了一瞬,从床边摸着梯子下来,伸手抓了抓蒋子虞细软的头发,低着脑袋问:“你…是为了李然?” 蒋子虞没有回答,只一心扣着自己衬衫的领子,手指青葱而长。 姚珊偏头,将窗台上的仙人球拿过来,手指拨弄着上面的刺,“嘶”了一声告诉她:“子虞,其实当年李然的事,也不全是欧阳芸的错。她又不认得咱们,你干嘛上赶着招惹她啊。” 蒋子虞走过来拿起姚珊的手指看了看,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创口贴,语气坚定地回答:“那又怎么样,我总归不喜欢她。” 姚珊知道蒋子虞性子有时很倔,这会儿听她这么说,不禁叹气劝了起来:“但她好歹也是挂名的教授,又有权有势,你跟她这么冲撞,不得……” 蒋子虞轻声打断姚珊的话,握着她刚刚包好的手指,低眉道:“其实今天谈赋也在,我知道自己这样仗势欺人不对,但我就是不想看见她那张脸,怪恶心的。” 姚珊一下没反应过来,一张嘴微微张开,诧异了好半天才问出一句:“你、你又和你那个哥哥在一起了?” 蒋子虞低头沉吟一瞬,抬头茫然地问:“在一起?” 姚珊“切”了一声,点着她的脑门道:“少来,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怎么的,你两还真准备再续前缘啊?” 蒋子虞摇了摇头,有些尴尬地回答:“没有,他说我一辈子都是他的妹妹,他的人生不需要爱情。” 姚珊被这一句话给直接唬在了原地,看了看面前的蒋子虞,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问:“子虞,你说…他们搞科学的脑子是不是都这样?我的意思是,都这么像神经病?” 蒋子虞“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伸手佯装生气地挠她的胳肢窝,轻喊到:“不许说我哥哥坏话。” 姚珊可受不了蒋子虞这么个样子。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拿上自己的课本,大喊了声“臭兄控”,一溜烟儿的跑出了宿舍。 蒋子虞摇着头笑笑,弯腰去拿自己的书。 周一的课有些满,等从最后一节视唱课的教室出来,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 姚珊、吴思思一早就来了信,约好三人一起去二食堂试新师傅的菜。 蒋子虞这时姗姗来迟,刚买好饭坐下,吴思思就举着自己的手机凑了过来,一脸郑重地愤慨到:“嗨呀,鱼儿你家哥哥怎么就这么被拿下了呢!” 姚珊嘴里的汤一咳,赶紧扭过头去看,嘴里嘟囔着:“什么?被拿下了?” 第12节 蒋子虞低头吃着盘子里的菜,看上去一点兴趣也无,等姚珊抓着她的胳膊开始问话,她才抬起头来看了吴思思的手机一眼,“哦”了一声表示知道。 姚珊却不乐意起来,轻喊到:“鱼儿,这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你家谈教授不需要爱情吗,怎么转眼就跟狐狸精抱上了呢?啧啧,还整个脑袋都塞怀里了,这臭不要脸够主动的啊。” 吴思思听了姚珊的话,也点点头附议,“网上都盖到一千多楼了啦,青大那边全是骂我们华音的。” 蒋子虞挑眉问:“骂我们华音,为什么?” “当然是骂我们华音的妹子抢了他们的白莲花教授啊。啧啧,还此生无悔青大狗,但求一睡谈教授,要不要脸啊。” 蒋子虞接过吴思思的手机,低头看那论坛下面的回复,果然有不少人在以此为由骂华音的女生,到后来干脆开始含沙射影说起学艺术的女人不自爱种种。 华音的人自然气愤不过,双方一吵,一时间帖子里热闹非常。 蒋子虞微微皱起眉头放下手机,眼神不解地抬头问:“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无聊?” 姚珊拍拍她的肩膀道:“你这是太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其实她们这才是正常的大学生生活。跟着主流八卦八卦小花边,喊喊口号,哦对了,再顺便骂一骂这臭狐狸精。你呀,得多学着接接地气。” 蒋子虞“哦”了一声,搅动着汤里的萝卜,皱着眉头问:“但我为什么要帮着别人骂我自己啊。” 她的话说完,姚珊和吴思思立马僵在原地,三秒钟之后回过神来,迅速放大帖子里的那张照片,等她们在那位“狐狸精”身后发现了一个眼熟的黑白绣花布包,两人的表情瞬间变得纠结了起来。 还是姚珊大“靠”一声,没心没肺一笑打破了尴尬。 旁边桌的人兴许是被她们的动静吓着了,凑过来看了一眼,小声问:“你们也在看青大教授女朋友的那个帖子啊?” 姚珊抹了抹嘴,笑说:“是啊,怎么,你们也知道?” 那女生“切”了一声答:“这么不要脸的事当然知道啦。” 姚珊一听这话风向不对,立马冷下了脸,皱着眉头问:“什么意思啊你。” 那女生没有注意到姚珊的态度转变,还拉着身边的朋友一起抱怨:“听说欧阳老师之后一整节课都魂不守舍呢,真是可怜,被这么个女生抢了男朋友。现在倒好,连着我们华音也要一起被骂,真是的。” 姚珊上去只想要揍人。 蒋子虞忽的站起来,拉住了她的胳膊,轻声劝到:“姚珊,别乱来,不值得的。” 那女生抬头看见姚珊的脸,一时也有些被吓着了,畏畏缩缩地说:“你你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啊,我说的是事实,那女生本来就是抢了欧阳老师的男朋友嘛。” 吴思思此时也站起来,一脸愤慨地质问到:“你听那姓谈的亲口承认欧阳芸是他女朋友了?我还说我是吴彦祖的老婆呢。看着学校的同学被污蔑,你们作为同校的,不但不帮着澄清,还在这里散播谣言,你们才是不要脸。” 那女生像是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说,一脸嫌弃地拉了拉身边的朋友,对着她们翻了个白眼,起身快速离去。 姚珊原本还想去追,被蒋子虞和吴思思拦了下来。 三人回到寝室,杨小苏也从外头回了来,看见她们的表情上前问了事情的缘由,得知前因后果,立马坐下来一脸老神在在地说了句:“啧,我之前上欧阳芸的选修课时给她算过一卦,她这一辈子啊是没有子嗣的。” 吴思思“哈?”了一声问:“那她难道一辈子都结不了婚?” 姚珊摇着手指,不可一世地摇头晃脑:“思思你想法阳光点儿,说不定她就只是单纯的断子绝孙呢。” 蒋子虞知道寝室这三个人开始插科打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的。 她明天有小考,也不掺和,索性自己拿了书出来温习,只是低头看了许久,发现那些字符蹦蹦跳跳的变成了一群小人,叽叽喳喳喊着“谈赋”的名字。 关上书,深吸一口气,趴到自己的床上,拿出手机,点开早上得到的谈赋的号码,一脸呆滞地看了很久,直到那头姚珊嚷嚷着要去洗澡,她才回过神来,脑子一热直接拨了过去。 那头的人接得倒是挺快,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疲惫,声音沙哑地喊她:“蒋桐。” 蒋子虞“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问:“哥、哥哥还在学校吗?” 谈赋单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睛依然看着测试机屏幕里的数字,沉默几秒,沉声回答:“嗯。” 蒋子虞习惯了谈赋的少语,此刻也不觉得尴尬。 把头悄悄地缩进被子,轻声开口道:“你不要一工作起来就忘了休息,早些回家,不能抽太多的烟,以前一没人看着你就…” 谈赋听见她的话,不自觉地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那声音从手机传出来,低沉沙哑,带着两人鼻间暧昧的气息,有种若无旁人的亲密。 蒋子虞只觉脑子昏沉,软绵绵地“唔”上一声,干脆不说话了。 谈赋只好告诉她:“今天我在学校的休息室里睡,这里有烟雾报警器,比艾莉的唠叨麻烦多了,你放心,它会时时刻刻帮你盯着我。” 蒋子虞本来只想听听谈赋的声音,这会儿见他打趣自己,忍不住耳朵都红了起来,“哼”了一声,把脸塞进手里,闷闷地说:“谁要盯着你啊。” 谈赋把身体往座位后一靠,脑袋微微扬起,伸手捏住眉间,舒服地叹了口气,略带笑意地问:“哦?那你打电话来是做什么,明天不上课?” 蒋子虞嘟囔了两声,小声而委屈地告诉他:“才没有呢,明天有小考。” 谈赋运动运动了脖子,把手放在后颈的骨头上轻按,漫不经心地问:“那为什么不去看书?” 蒋子虞咬着嘴唇,用猫崽儿似的声音回答:“看了,但是看不进去,那上面的字个个都像你……” 谈赋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起身走到旁边的休息室里躺下,把手枕在后脑勺下面,开口道:“那就读给我听吧。桐桐,你好久没有给我读过书了。” 蒋子虞脑中一怔,回过神来,脸上已是通红一片,随手拿了桌边的一本书摊开,轻声嘟囔到:“你又不喜欢听我读。” 这话说的其实有些冤枉,毕竟在英国的时候,蒋桐是经常用英文读书给谈赋听的。 谈赋的英文不错,但到底不如蒋桐这样从小在英国长大的孩子口音纯正,况且蒋桐那时刚变了声,软糯里带着些沙哑的质感,读起东西来,就像在你耳朵边上低声倾诉,有种格外撩人的亲昵。 特别是在谈赋累了的时候,即便那时的他不愿承认,但的确让人沉醉入迷。 “……‘这些变化属和弦最亲密的音的关系能够从紧接这它的三和弦或小三和弦中得到,这些和弦必须写成它的正规形式,即’…谈赋,我喜欢你。” 嘟…… 谈赋原本已经睡意昏沉的脑袋,因为电话的突然挂断再一次回到现实。 缓缓从黑暗中坐直了身体,嘴巴微微开合,像是在咀嚼最后那一句话的骨与血,修长的右手轻轻搭在自己鼻下,遮住下半边脸的模样,眼中有些平日里极为少见的慌乱,脸上白皙的皮肤里透露出一点儿不为人知的红。 原来,这人竟也是知羞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李然是男二。明天恢复晚上十点左右更新。 ☆、第15章 第15章 第二天,蒋子虞起得特别早,上后街吃过了早餐,出门便坐上了开往青大的公车。 她念头起得随意,虽满怀欣喜,但等真到了青大,看着茫茫的人潮,心却又渐渐冷了下来,因为学校这么大,她甚至不知道谈赋在哪里。 站在原地,拿着手里的早餐,眼里茫然而无措,看上去如迷路的羔羊。 有大男生从她身边路过,兴许是刚打了球回来,身上汗淋淋的,其中一个停下来看了她很久,好一阵终于走上来问了句:“哟学妹,你哪个系的?有男朋友没?” 蒋子虞平时也不是没被人搭讪过,但华音的人大多比较含蓄,像这么一上来就直奔主题的,她倒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低着脑袋只一个劲地摇头,轻声回答:“我、我不是学妹。” 那男生露出半颗虎牙,笑嘻嘻地问:“哦?那难道是学姐?看不出来啊。” 梁呈这会儿正开着车从南门进来,看见路边站着的蒋子虞微微一愣,停下车,探出半个身子问:“蒋小姐?你过来找教授的?” 蒋子虞对梁呈印象不深,只觉得面熟,此刻却像是找着了救星,笑着点了点头:“嗯,我记得…您是谈赋的助理?” 梁呈也笑着回答:“是。” 他对这个小姑娘印象不错,长相乖巧,打扮朴素,说话不卑不吭,没有许多女人见到谈赋时的矫揉造作,这点很难得。 梁呈和刘绍平不同。 刘绍平是学校分给谈赋的助理,也是青大毕业的学生,平时主管一些与他工作、科研有关的事情。 但梁呈是谈首长派下来的,平时除了照顾谈赋的生活起居,偶尔也会帮他处理一些不必要的人际关系,像蒋子虞这种,显然就在他的关心之列。 那男生兴许也是知难而退的,淡淡地看了梁呈一眼,挠着头发不再纠缠,抬头对着蒋子虞笑笑,留下一句“后会有期,”迈步便追着自己的朋友脚步离去。 蒋子虞在心里舒了口气,稍稍弯下腰,看着车里的梁呈小声问:“请、请问,您能告诉我谈赋的休息室在哪儿吗?我给他买了早餐,他昨天晚上挺晚才睡的。” 梁呈张开嘴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招手让她上车,等把她放在实验室楼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蒋小姐…你现在和教授,是在一起了?” 蒋子虞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 打开车的手微微一愣,沉默许久,终于回头看他,笑着回答:“我们一直在一起呀,谁让我们是兄妹呢。” 梁呈脸上更是惊讶了,等脑子清醒,渐渐把蒋子虞的脸和谈赋桌上那张照片里的女孩儿重合,才发现眼前的姑娘,可不就是谈赋传说中的妹妹么。 低头轻笑一声,松了口气似的说:“原来您就是教授那个妹妹,蒋小姐,对不住,您看我这一紧张,差点把您认成教授的女朋友了呢。” 蒋子虞歪头不解地问:“紧张?因为我?为什么?” 梁呈“嗨”了一声回答:“当然是因为您天真善良,我不忍心拆散你们啊!您想啊,要是您真是教授的女朋友,那教授的相亲可不就泡汤了吗。” 蒋子虞眼睛突然变冷淡下来,不动声色地皱起眉头问:“相亲?给哥哥的?” 梁呈没有发现蒋子虞的变化,脸上露出一点年轻人的狡黠,笑说:“是啊,蒋小姐您可别跟教授说,明天下午夫人在家里给教授弄了个相亲见面,听说是哪个大家的小女儿来着,长得可好看了,就比您差一点儿。” 蒋子虞“哦”了一声,笑着问:“哥哥长得这么好还要相亲呀?” 梁呈也乐了,一本正经地感叹:“可不是呢嘛。您说咱教授长这么妖孽一张脸,不去祸害纯情少女,偏偏要走上这清心寡欲的不归路,别说夫人着急,我看着也着急。再说了,这么高智商一脑袋,不为谈家,就算是为了国家再能生出几个科学人才的好苗子,那也得抓紧了不是。” 梁呈这人平时看上去内敛,但嘴巴一瞎编胡造起来,一时半会儿还真关不上。 这会儿见蒋子虞面露难色,还以为她是嫌自己聒噪,立马轻咳了一声,开着玩笑套近乎:“对了蒋小姐,您有时间也可以多劝劝我们教授,我看啊他特别听您的话。” 蒋子虞吸了一口气,装作平静的样子,轻声问:“我?我劝他什么?” “嗨,就劝他平时多到人间转转啊,别总待在那天上不下来,地上的美女这么多,总有一个是他能看上的嘛。” 蒋子虞扯着嘴角,象征性地笑笑,等下车转身上了楼,脸上的笑容才忽的一下全部垮了下来。 谈赋的休息室在二楼,蒋子虞拿着钥匙进去的时候两只鸟儿正从树枝上落下来,低头叽叽喳喳地啄着窗台上的面包屑。 蒋子虞把地上的纸团收好放在一边的纸篓里,又把桌上没有盖好的笔重新合上,打开里间的门,将豆浆包子放在桌上,随意脱在地上的皮鞋被合在一起,整齐地放在了床边上。 谈赋的办公桌有一些乱,和过去在庄园里时一样。 唯一一块干净的地方留给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十四岁的蒋子虞靠在谈赋怀里笑得开心,那是他们到瑞士滑雪时的合照,那一年蒋子虞初中毕业,脸比花娇。 蒋子虞在床头安安静静地坐下来,伸手触摸谈赋的头发,只觉身边都是他的空气。 大着胆子躺下来,一点一点地靠过去,在手指触摸到他衬衫的那一刻瞬间收了回去,深吸一口气,几秒思考之后,又重新伸了过去,抓住他衣服的一角,放在手指间小心揉捏,带着莫名的缱绻,轻声喊了一声“哥哥。” 谈赋还没有醒来,只是听见这声“哥哥,”下意识地搂住了面前的人。 蒋子虞被他手臂一带,整个人顺势缩进了他的怀里。 脸上的皮肤瞬间红了个彻底,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有百万只窗台的喜鹊在喳喳作响。 很久之后,等神志渐渐清明,耳边传来谈赋平稳的呼吸,蒋子虞才敢慢慢抬起了头来,看着面前与自己咫尺之近的男人。 用手指从他的额头眉间一点点划过他的鼻梁,直到那淡色的唇。 第13节 声音哽咽地说:“哥哥,我喜欢你,你不要和别人相亲好不好,你不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好不好。” 谈赋像是被这声音打扰,微微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抱着她轻声嘟囔:“不哭了。” 蒋子虞愣在原地。 这是林女士刚去世那年谈赋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那时谈赋还是少年,就算脸上冷淡,夜晚还是会不情不愿地抱着她入睡,有时在她哭着喊“妈妈”的时候,拍着她的背脊,轻轻告诉她一声“不哭了。” 蒋子虞的眼睛几乎是瞬间便红了起来。 岁月浇漓,有如往事纠缠不清,拖泥带水,甜中带苦,却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蒋子虞将脸渐渐靠近谈赋,轻轻点了点他的嘴唇,离开他的身体,只沉默地想:哥哥,如果你能爱我,你能是我一个人的,那该有多好啊。 可世界从来就没有如果。 谈赋起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半。 刘绍平正在外间写着报告,见他起来,站起来一脸笑意地开口:“教授,今天中午姚教授说要和您聊聊三号实验风测的事,哦对了下午还有个会,老游说这次您一定得参加,明天的课,整理的课件已经传到您邮箱里,您有时间可以看看。” 谈赋撑着脑袋“嗯”了一声,平淡地问:“早上的豆浆你送了没?” 刘绍平听见这话,立马面如菜色地点头,在心里无奈地想:您老人家吩咐的事我能不照办么,可我一大早在寒风中给您媳妇儿排队买了豆浆,等到了华音才知道她压根就不在,打个电话给梁呈才知道,人上青大来了啊! 他觉得自己如一株小白菜,可怜得紧,指了指旁边的角落,轻声说:“不过教授,蒋小姐今天一大早就买着早餐看您来了,那些就是蒋小姐买来的。” 谈赋挑了挑眉毛,脸上虽然还是没有丁点表情,但刘绍平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自家教授这会儿的心情特别好,把自己身边的豆浆递过去,小心翼翼地说:“教授,那个豆浆已经凉了,喝我这杯刚打的吧。” 谈赋冷淡地扫他一眼,抓着蒋桐的那杯抬头就往嘴里塞。 刘绍平站在原地一脸尴尬地想:教授,我真没打算没和您抢。 谈赋喝了豆浆像是还觉得不够,伸手又去抓旁边的包子,桌面上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他的后母。 “陈姨?” 陈爱媛在那头笑了一声,开口道:“小赋啊,明天下午你爸爸回来,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你下了课也记得回来一趟,哈?” 谈赋想了想,点头答应:“好。” 作者有话要说:  祈祷下一章不要被锁,晋江大神保佑,阿门 ☆、第16章 第16章 蒋子虞从青大回到学校,整个人开始变得有些魂不守舍,寝室里的人问她出了什么事儿,她抬头露出脸上茫然的神情,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是看着跟只被抛弃的宠物似的,可怜得紧。 谈赋第二天接到姚珊打来的电话,最后两个向他请教问题的学生正巧离开。 微微疑惑一瞬,接起来等着对方开口。 姚珊轻咳一声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轻声问到:“是谈、谈教授吧?” 谈赋“嗯”了一声,收拾着手上的书本和稿件,没有说话。 姚珊撇了撇嘴,也不觉得尴尬,装模作样地说:“谈、谈教授,我是子虞的朋友啊,子虞下午做了家教出来,钱、钱包在路上给一小兔崽子抢了,现在正蹲北淮路哭呢,我这头有个考试走不开,您看…您能不能过去一趟?” 谈赋听了姚珊的话,手上动作一顿,招呼刘绍平过来收拾,直接迈步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沉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姚珊一时语塞,她总不能告诉他这电话就是蒋子虞让她打的吧,干笑了两声,嬉皮笑脸地答:“我、我有一发小是您学生,这不是他给我的嘛。” 谈赋“哦”了一声,也没有告诉他这是自己的私人电话,学生根本不可能知道。 坐上车,拉开安全带,也懒得问,直接往北淮路开去。 等谈赋找着了地方,从车上下来,蒋子虞已经坐在花坛旁的座椅上喝起了水,身边站着个年纪不大的片警,唇红齿白,要不是个子在那里,乍一看就跟个姑娘似的。 那片警和蒋子虞的室友杨小苏是半个朋友,蒋子虞以前跟他也算有过一面之缘,今天再次遇见,难免就顺便多聊了两句。 只是没想他们这头正说着话,身后忽的就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这位警察同志你很闲?” 白御还以为是自己那秃了头的上司查岗来了,一个正步站好,立马大声回答一句:“为、为人民服务!” 转身一看,见对方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神情冷漠地看着自己,不禁尴尬地问到:“你哪位啊?” 蒋子虞瘸着脚站起来,拉了拉谈赋的手,轻声说:“哥哥,这是白警察,他今天帮了我不少忙的。” 白御一听蒋子虞喊眼前的男人哥哥,一下就放松了下来,把手往蒋子虞头上一放,笑说:“哪儿啊,就凭咱两的关系,这点忙算什么。” 他两其实一点关系没有,但白御这人嘴欠,平日里就喜欢和人套几句近乎,特别是漂亮的小姑娘。 谈赋听了他的话,眼神立马阴沉下来,上前一把打开他的手,把蒋子虞拉进自己怀里,看着她一瘸一瘸的腿问:“右脚怎么了?” 蒋子虞低头答:“被人抢的时候不小心推到地上,崴了一下。” “看过医生了么?” 白御一听这话,立马凑过来插嘴:“不用不用,我们队里的老韩给看过,已经擦了药,回去养两天就好。” 谈赋实在不喜欢这叽叽喳喳的小年轻,偏头看他一眼,冷淡地说了声“谢谢”,光看神情还以为是在说“滚”呢。 转身在蒋子虞面前蹲下来,回头看着她道:“上来,你的右脚别乱动。” 蒋子虞微微一愣,小心翼翼地趴上去,小声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白御呆站在原地,直到旁边的女同事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轻声问了句:“哟小白,刚那男的你认识啊,长相气质极品成那样,竟然还对女朋友那么好。” 白御回过神来,“啧”了一声没好气地纠正:“瞎嚷嚷什么,人家是两兄妹。你看看你们这些无知妇女,以前见天儿的说我帅,现在看见高富帅了立马变心。” 那女警察笑得花枝招展,把塑料瓶在手里敲来敲去,笑嘻嘻地告诉他:“你啊,看上去就是一大男孩儿,可刚才那人帅得不一样,不光五官好看,还有那气质啊气质,高岭之花你懂不懂,对了,你有他电话没?” 白御“切”了一声,做了个无可奉告的姿势,干脆不再搭理她。 这头谈赋把蒋子虞放在副驾上,转身自己也坐进了驾驶座里,偏头看她一眼,一脸严肃地开始兴师问罪:“不是说了让你别再打工好好学习?” 蒋子虞低着脑袋回答:“但是,这个学生人很上进,家长对我也很好,他们都舍不得我,我现在只做他一个人的了。” 谈赋听了这话,只觉脑袋没来由的疼,皱着眉头问:“男的女的?” 蒋子虞小声回答:“男、男的。” 谈赋头更疼了,沉声道:“他的课还有多久?” 蒋子虞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有两个多月,等他艺考完之后就不用来了。” 谈赋这下才算了在心里有了个底,“嗯”上一声告诉她:“那以后让梁呈送你。” 语气不容置疑,说完便发动了车子往外开去。 蒋子虞低着脑袋没说话,好久了,才敢小声反抗了一下:“哪、哪有人打工是坐着私家车去的呀。” 谈赋见她低着头,一副犯了错等待被顺毛的样子,正巧车子红灯停下,忍不住抬起右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语气放缓,低声告诉她:“别人能和你比么?你小时候,我连校车都不让你坐,天天开车送你为的什么。你今天这里磕一块,明天那里碰一下,我以后干脆把你放我口袋里行不行。” 蒋子虞低着不说话,只有那通红的耳朵显示出此时羞涩的心情。 偷偷看了眼谈赋的脸,从座位上起身,飞快地凑到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满脸通红坐回去,眼看窗外,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谈赋愣了愣,后头的车子按着喇叭催促他前行,轻咳一声松开了手刹,把车窗放下来,吹着燥热的风,悄悄吸了一口气。 车子开得不快,半个小时后才到郁园。 蒋子虞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独栋小院,犹豫不前,“我、我去不太好吧。” 谈赋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怎么不好,我爸爸是知道你的,以前在英国的时候,他还问起过你。” 蒋子虞摇了摇头说:“但、但我不是妈妈亲生的…” “蒋桐!” 谈赋忽的打断她的话,把她拉得更近了一些,拍着她的背,低头告诉她:“这件事没有人知道,你也不需要提,你只要记得,你是我谈赋的妹妹,这一辈子都是,没有人会比我们更亲密。” 蒋子虞得了谈赋的话,心里也像是放下了巨大的石头,点点头,跟他走进了谈家的大门。 谈郁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旁边放着一杯大红袍。 陈爱媛从厨房里出来,看见进屋的人,立马走上来拉着蒋子虞的手笑说:“呀,这个就是桐桐吧?听说今天被抢包了?哎,现在的社会风气,可真是不得了,伤着哪里没有。” 蒋子虞不知道谈家人竟然真的知道自己,立马红着脸小心点头,细声细气地说:“阿、阿姨好。我没伤着。” 陈爱媛看着她,脸上泛起母性的笑容,转头看着谈首长打趣起来:“哎哟还是闺女好啊,这么乖乖巧巧的样子,可比小赋那个整日板着的脸好多了,你说是不是啊老谈。” 谈首长和儿子平日里原本就不亲密,更不要说和这前妻的孩子了。 坐在沙发上,有些尴尬地放下报纸轻咳了一声,看着面前的蒋子虞,微微点了点头。 蒋子虞于是也拘谨地喊了声:“谈叔叔。” 谈赋怕父亲拿对待自己的法子对待蒋子虞,立马上前对着谈郁问了起来:“爸,今天喊我回来是有什么事情?” 这话问出来,谈郁还没回话,陈爱媛倒是开口了,“是我的主意。小赋啊,你看你眼看着就要二十八,个人问题还没个着落,正好我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小姐妹,她的小女儿最近才回了国,今天有空,我喊她回来吃饭,你两见个面,正好桐桐也在,可以给你这哥哥做个参考。” 她的话说完,谈赋立马皱着眉头露出嫌恶的表情。 蒋子虞饶是昨天有了心理准备,此时听见脸上也难免藏着一些苦色。 谈赋“啧”了一声,低声道:“阿姨,我说过我现在还不想考虑结婚的事情。” 谈首长也难得的开口,中气十足地说:“可不是,我也说不用急,我儿子哪里需要相亲这种鬼把戏,真是不知道急什么,诶!” 陈爱媛佯装生气的去打谈首长,抬头对着谈赋说:“好好好,就当阿姨是个爱管闲事的。我这也不是为了你们爷俩好啊。哼,小赋,阿姨知道你喜欢学艺术的,之前来咱家里那么多女孩儿里,你就问了欧阳家大女儿的名字,我一下就猜出你喜欢的类型啦。不过那欧阳芸听说今年都二十八了,比你还大一岁呢,不好不好,今天啊,阿姨给你介绍的,正好是她的妹妹,才二十二,刚从外头毕业回来的,可比她姐姐长得好看多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蒋子虞那头忽然发出了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 陈爱媛抬头看着她问:“桐桐怎么啦?” 蒋子虞连忙捡起地上的书,低头笑着说:“没、没事,就是脚崴了一下,阿姨,我借用一下洗手间。” 陈爱媛点头答好,想了想又说:“哎呀,下面的卫生间今天被家里的狗给弄坏了抽水器,你得到楼上那个去。” 谈赋听了她的话,立马走过去,在蒋子虞面前蹲下,轻声说:“我背你上去,你脚不方便。” 蒋子虞面色通红,看了眼陈爱媛和谈郁平静的表情,知道自己想多了,沉默地趴在谈赋背上。 等到了楼上的洗手间,歪歪扭扭地下了地,蒋子虞深吸一口气,终于突然伸手把谈赋拉进了卫生间,然后踮起脚尖,抬头重重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临时改动了下,今天的自行车被没收,躺平任踹 ☆、第17章 第17章 第14节 欧阳莹莹跟着母亲到郁园的时候,谈赋正巧背着蒋子虞从楼上下来,两人脸上带着些不为人知的慌张,嘴角有些微微的红肿,看上去像只偷了腥又故作正经的猫。 蒋子虞挣脱着从谈赋的背上下来,在桌边站定,抬头对着欧阳莹莹尴尬地笑笑。 面前的人朝她咧开嘴,露出半颗虎牙,倒也没有半点拘束。 欧阳莹莹是欧阳傅正室生的女儿,与欧阳芸那样从情妇肚子里出来的不可同日而语。 她平时受人奉承得多了,待人接物其实有一些傲气。此时能够耐着性子对蒋子虞表现出亲近,一来是有长辈在旁,二来也的确是因为这人是谈赋妹妹的关系。 欧阳莹莹和谈赋的认识其实颇为普通,没有半点风花雪月的意思。 大二那年,她被选入学校交响乐团担当二提,恰巧当年谈赋的大学举办巅峰交流会,她跟随学校乐团一起前往演奏,会上得知了“谈赋”这个名字。 谈赋那时站在一群白人中间,一袭棕色西装,身材高挑,面容清俊,沉稳内敛的气质里带着一些疏离,在台上对自己的研究课题侃侃而谈,回到台下又是一副谨慎讷言的模样。 当年交流会的老资格、年过半百的格莱森教授特地走到他面前,毫不掩饰地表达出自己对他的欣赏,希望作为担保人将他留在美国。 谈赋那时婉言谢绝,只态度诚恳地回答了一句:“我是中国人,要回去。” 欧阳莹莹不知那是一种来自于同胞的认可,亦或是仅仅附加于这个男人身上的一种完美滤镜,对于那一年仅仅二十岁的欧阳莹莹,她能考虑的东西实在不多,似乎是等她回过神来,她的心就已经这样完全交到了男人的手里。 之后的时间,谈赋依然是留学生口中的天之骄子,而她却没能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直到两年后的今天,欧阳莹莹再一次听到了谈赋的名字,在她曾经一贯鄙视的“相亲饭局”中。 她开始相信,很多事情,其实真的有所谓的命中注定。 谈赋当然不知道欧阳莹莹此行的目的,他对眼前的人其实印象全无。 站在原地,只看着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简单的招呼。 两家人入桌,陈爱媛特地将欧阳莹莹安排在了谈赋的左手边,又因为担心蒋子虞会拘谨,将她安排在了唯一熟悉的谈赋右边。 谈赋被这一左一右围着,一餐饭吃得实在食不知味,偶尔抬头回答欧阳母亲和陈爱媛的问话,心情有着说不出的低迷。 欧阳莹莹却没有发现他的难堪,笑着偏头问他:“谈赋哥哥看来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谈赋抬头看她,皱眉问:“我们之前有见过?” 欧阳莹莹也不觉得难过,反而笑了起来:“是啊,两年前,你们学校的巅峰交流会,我跟着学校一起去演奏,你那天表现得很惊人。” 谈赋还是没能拾起印象,若有所指地回答:“哦,那天人有些多。” 欧阳莹莹点点头答:“是,不过即使人多,你在那里站着,一眼看过去,也是最优秀的。” 她的话已经说得很是露骨,不但恭维了谈赋,也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对他的好感。 蒋子虞手里握着瓷勺,说不出话,只觉头晕目眩。 陈爱媛听了欧阳莹莹的话,立马笑着打趣:“看来,小赋你在国外还有些名气?” 欧阳莹莹笑着道:“那当然了,谈赋哥哥在国外可是留学生里的风云人物,好多女孩儿喜欢他的呢。” 她的话说完,在座的三个大人都笑了起来。 欧阳的母亲刘女士也忍不住开起了自家女儿的玩笑:“那怎么就便宜了你这个臭丫头。” 欧阳莹莹不服气地为自己声明:“什么叫便宜,你女儿我也不差呀,再说了,谈赋哥哥洁身自好,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绯闻,我们这是意趣相投,惺惺相惜。” 陈爱媛“噗嗤”一笑,忍不住附和到:“这可真是像了他爸。我们家老谈啊,也是这个性子,靠得住。” 说完无意间看向蒋子虞,有些疑惑地问了句:“咦桐桐你怎么不多吃菜,一个劲盯着那饭看什么呀。” 蒋子虞抬头扯着嘴角笑了两声。 谈赋见状夹了两筷子她可能爱吃的菜放进碗里。 蒋子虞低头看碗,连句“谢谢”也没有说,这在过去是极少见的事情。 谈赋皱眉心中叹气,见陈爱媛拉着欧阳莹莹聊起来,干脆将手放在桌下,抓住了蒋子虞冰凉的手,轻声告诉了她一声:“桐桐,别担心。” 蒋子虞被他的话一说,委屈越发涌现,直接红了眼睛。 等深吸一口气,整理整理了情绪,才又大大方方地抬起头来,重新吃起了碗里的菜。 谈赋见她恢复,还以为她已经放下芥蒂,不禁心中舒了口气。 可没过多久,突然感觉小腿传来一点皮肤相抵的冰凉触感,一时整个人就那么僵硬在原地。 那触点渐渐移动,向他的大腿上滑去,一点点若有似无的骚/动,带着众目睽睽下的隐秘,不如肌肤相亲的酣畅,却又暧昧而亲昵,他甚至能想象得到,蒋子虞白玉般的脚趾微微蜷起的模样。 蒋子虞的脚从小就很漂亮,脚背微微弓起,与骨感的脚踝连城一线,血肉被白皙的皮肤包裹,勾勒出一点儿脆弱的纤细,像是一只手就能折断在怀里。 谈赋不会承认,在那些难以成眠的夜晚,他也曾像一个十足的变态,在梦里把玩过蒋子虞的那双纤纤玉足,带着某种暧昧的暗示,幻想她难以忍受之时,绷直了脚尖低声呼喊的样子,真实,而禁忌。 蒋子虞看见谈赋的反应,心里那点气早已散了大半。 故意弄出点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在谈赋看过来的时候,眼睛直直地看向他,微微伸出舌头,把嘴边沾上的一点沙拉酱慢慢舔进了嘴里。 谈赋猛地往后退开,拉扯的椅子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谈首长猛地抬头,看着他问:“怎么了?” 谈赋轻咳一声,沉声回答:“桐桐说她汤喝多了,想要,去洗手间。” 陈爱媛听完立马笑了起来:“那赶快去啊,桐桐还害羞啊,没事儿,让你哥背着你去。” 刘女士看着蒋子虞的动作,忍不住也开口问:“哟老陈,你家姑娘这腿是怎么了。” 陈爱媛“嗨”了一声告诉她:“说来就气,在路上被个兔崽子抢了包,摔到地上弄伤的。” 说完,又拉着好友一脸痛心疾首地谈论起了现在的社会风气。 谈赋背着蒋子虞上了楼,微微吸住腹部,让自己下面的状况不要表现的太明显。 等把她放下来,关上洗手间的门,才把她一把推到了墙上,沉声问到:“谁教你的?” 蒋子虞被他推在墙上,微微皱了皱眉头,可怜兮兮地说:“你在讲什么啊哥哥。” 谈赋直接伸手扣着她的下巴,声音沙哑地问:“刚才拿脚勾我的是谁?嗯?还有做、做那种动作的是谁?” 蒋子虞低头,嘟着嘴巴,气呼呼地回:“是我,又怎么样。” 说完,伸手抱住谈赋的脖子,耍赖皮似的把自己靠上去,左腿伸进谈赋的双腿之间,往上一拱,委屈而天真地说:“我不高兴,我不喜欢那个欧阳琳琳。” 谈赋把她整个人压在墙壁上,低头靠在蒋子虞的肩膀吸气,声音隐忍而性感,“你个小傻子,我和她能有什么,我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 蒋子虞故意跟个没骨头的猫似的让谈赋搂着,说话带着微微的喘息,偏头在谈赋耳侧轻舔,手指由上至下,轻声嘟囔:“我不管,哥哥的东西都是我的。你的声音,你的皮肤,还有…这里…” 谈赋原本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这一下更是整个人都变得急躁起来。 喉咙里发出一阵低不可闻的气声,伸手把蒋子虞的双手举过头顶,扣在墙上,低下头狠狠地封住了她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完整版在微了个脖,id“郑三那破孩子”,相册“【谈教授】老三小纯洁”里,你们懂的,不看也可以,正文情节是完整的。 希望宝贝们留言的时候注意和谐,怕被评论暴露,实在不行就憋着(真诚)。 我们的口号是,老三小纯洁,不黄不蠢不污的! 另外,请假明天有事离开一天(浪里个浪)。 ☆、第18章 第18章 两人在洗手间胡来了一阵,再出来时陈爱媛已经把做好的桃花糕端上了桌。 蒋子虞靠在谈赋的背上,耳朵微红。 谈赋倒是和往常一样低眉冷眼,看不出特别的情绪。只是他现在其实是有一些懊恼的,他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那个他曾经鄙夷的男人,如心智未开的野兽,在欲望的面前失了分寸。 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异样,大人们此时已经移步客厅喝起了茶。 餐厅里只剩下欧阳莹莹一个人,盯着谈赋和蒋子虞的手看了一会儿,突然轻笑出声,抬头对着蒋子虞问:“原来子虞也是学琴的,听阿姨说你现在在华音上学?” 蒋子虞从谈赋身上下来,稍微点头,小小地“嗯”了一声。 欧阳莹莹拿起桌上的糕点塞进嘴里,面带笑容地问:“那子虞也上过我家姐姐的课咯?” 蒋子虞摇头,脸色平静地回答:“还没有这个机会。” 欧阳莹莹笑了笑,若有所指地告诉她:“那正好,在我看来,我那宝贝姐姐啊还真担不起‘教授’这么个名号,不过是运气好拿了几次国际的音乐奖,实在看不出是个能专精学术的人。哎,不过说起来中国的大学也就这样了,演而忧则仕,硬实力倒不如软名气来的重要。” 她这一番话说得平淡,但总有些含沙射影的意思。 不但暗讽了欧阳芸的名不副实,也借此贬低了国内音乐学院的教育水平,让蒋子虞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谈赋挑起眼睛看了旁边的欧阳莹莹一眼,面色不愉地开了口:“这位优秀的海归欧阳小姐。你姐姐的教授称号不过是挂名,做的也无非是讲师的事情,不要因为她的个人实力就否定整个中国大学的教学水平。” 欧阳莹莹没想到谈赋会在这种小事上搭腔,想起他现在也是大学教授,一时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受到了质疑而不高兴,立马咧嘴笑起来,露出单纯的笑容,装作受教地道歉:“谈赋哥哥你别生气,你这样的当然不一样了。” 说完,见谈赋还是脸色不佳,只能岔开话题,偏头对着蒋子虞说到:“不过子虞,你就没有想过要出国留学吗?咱们学管弦的,说到底还是国外更优秀一些,强烈向你推荐我的学校哦,林芝雅你知道吧,至今为止唯一上过百拉蒂礼堂的中国人,她就是我们学校毕业的。” 说完,见蒋子虞低头不语,还以为她是在思考,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如果你担心语言的问题,我也可以帮你啊,正好我刚回国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她只知道蒋子虞是谈赋的妹妹,却不知她具体的身世。 这一番话说完,虽然听着真情实意,旁边坐着的谈赋却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蒋子虞听完她的话,抬头也有些尴尬地回答:“不、不用了。我、我这人胸无大志得很。” 可欧阳莹莹显然还没有放弃,她实在是太过于想要树立一个知书达理的“嫂子”的形象,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说到:“为什么呀,出去一下,见的世面多一些,遇见的男生都会好很多呀。” 她的话说完,谈赋脸上的笑意立马淡了下去。 蒋子虞抬头看见了,立马摇着头回绝:“不、不用的。我已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欧阳莹莹听她这么说,心里也不知怎么的,忽的就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出于女人的第六感,觉得谈赋和他这个妹妹之间总有些不明不白,这想法虽然挺荒谬,但一时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下听蒋子虞说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她的心里不禁立马踏实了下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故作开心地说:“哇,那子虞你以后可得多去我家里玩,我最喜欢听别人的爱情故事了。” 蒋子虞低着脑袋,看了旁边谈赋一眼,只小声地回答:“他、他还没有答应我呢。” 欧阳莹莹一脸惊讶地轻呼:“什么?你长这么好看,那人居然还不答应,瞎了眼吧。” 说完,还特别打抱不平地看着旁边的谈赋说到:“你说是不是啊谈赋哥哥,这世上竟然还有会拒绝我们家子虞的人,不是瞎是什么。” 蒋子虞这下没忍住,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15节 谈赋见状,立马轻咳一声,站起来沉声道:“你吃完没有,吃完了我就先送你回去。” 蒋子虞张了张嘴,点点头说:“吃、吃的差不多了。” 谈赋嗯了一声,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蹲下来。 蒋子虞见状立马摇着头谢绝,“不不用了,平地我可以自己走的。” 谈赋也没再坚持,直接站起来往外头走,想了想又停下,转头看着欧阳莹莹留下一句:“对了,忘了告诉格外优秀的欧阳小姐你一件事情,林芝雅,是我们两的妈。” 欧阳莹莹因为这话猛地愣在原地,看着蒋子虞一瘸一瘸往外走的模样,忍不住重重地“啧”了一声,在心里无趣地骂到:那你还装什么装! 陈爱媛在客厅见谈赋准备带着蒋子虞离开,点了点头没有开口挽留。 她知道自己能把谈赋“骗”回来吃一顿饭已是不易,至于他能不能真的看上欧阳莹莹,那就不是她能管控的事情了。 两人一路互相搀扶着回到车上。 谈赋一路专心地开着车,直到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他才在沉默的空气里突然道了声:“还笑呢。” 蒋子虞身体蜷缩在座位上,将脸埋进双膝之间,轻声为自己申辩:“才没有笑。” 谈赋微不可闻地叹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平静地告诉她:“欧阳家的人不简单,你以后,不要和她有什么过多的联系。” 蒋子虞点点头没有回答。 好一会儿大着胆子伸出手,用自己的小拇指轻轻勾住了谈赋放在控制台上的小拇指,脑袋低低地垂着,耳边泛出一点点粉嫩的红。 谈赋微微一愣,偏头看着蒋子虞的模样,张了张嘴,只觉喉咙干得厉害,无话可说,索性抽回了手,重新发动车子往外开去。 等到了华音,蒋子虞脸上仍然带着一点少女的羞涩,谈赋却将车窗放下,看着她轻声说了一句:“桐桐,今天的事情…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蒋子虞原本还微笑着脸瞬间僵硬下来,回过头,一脸诧异地问:“你、你说什么?” 谈赋看着手里的烟,哑声开口:“桐桐,我们的关系不该是这样的。” 声音轻而低沉,像是在说给她,也像是在说给自己。 蒋子虞不敢相信地笑了一声,看着他问:“那我们应该是怎样的关系?我看着你和别人结婚,或是你看着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谈赋握紧手里的方向盘,试图平缓下自己的情绪:“我这辈子不会和人结婚,这你知道的……” “但我需要的是爱情!谈赋,你要我一辈子做你的妹妹,但我想要的不是一个哥哥,我想要的是一个正正当当的爱人!你能为了我□□焚身,但为什么就不敢承认你爱我!?” 这是蒋子虞难得在谈赋面前大声说话的时候,平时的她总是一副害羞而温婉的样子,就像她也可以和谈赋一样,无求亦无欲。 谈赋看着眼前的蒋子虞,只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手机的屏幕一亮,是刘绍平的短信。 关上手机,轻声告诉她:“桐桐,下周,我就要去西藏了,那边的工程遇见了一些问题,我…” 蒋子虞开门,打断他的话,“谈赋,你每次都是这样。遇见了什么总是逃避。以前躲去美国,现在躲去西藏。” 然后下了车,站在车窗外,看着里面的人,可怜而绝望地问:“我就真的这么让你难以接受么?” 谈赋看着蒋子虞一点点离开的样子,干涩的喉咙说不出话来。 手里的烟冒着白的气,烟灰落在指尖,其实有一点儿疼,但他趴在方向盘上,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蒋子虞走在路上眼神茫然,一步深一步浅地踩着,就像与周围的世界隔开了一个圈。 直到一阵情侣骑着单车的呼啸声在耳边响起,她才猛地回过神来,一摸脸上,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哭了。 那哭声不大,只是悄悄地抽着气,带着胸口的一点疼,像是钻到了心里。 她用手拦住自己的脸,不想让人看见这狼狈的模样。 但远处却有人朝她走来,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柔着声音问:“怎么了?” 蒋子虞将身体靠进姚珊的怀里,摇摇头回答:“我没事,让我抱抱。” 姚珊于是张开手,也不问,拍了拍她的背,叹着气告诉她:“感情的事儿我不问,不过有件事你可能会想要知道,子虞,李然回来了。” ☆、第19章 第19章 蒋子虞听见这话,全身忍不住一僵,从姚珊怀里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她轻声问:“他…他的手好了么?” 姚珊有些为难的挠挠头发,支支吾吾地回答:“算、算是好了吧,正常生活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这话说得含糊,蒋子虞却还是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正常生活的手和钢琴家的手,并不是一个相互比拟的概念。 如果李然是一个普通人,那么那一次车祸的劫后余生,或许还能让人叹上一句“大难不死。” 但偏偏他是一个被赋予厚望的钢琴师。 对于曾经几近接近事业顶峰的李然而言,这一句“算是好了吧”的总结听上去生硬无比,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凄厉。 两人一边往宿舍走,蒋子虞一边低头看着地上问:“那他…现在不弹琴了…在做什么?” 姚珊听见她的问话,立即抛开刚才的失落,咧嘴一笑,嬉皮笑脸地说到:“嗨,他啊,现在出息了,在美国开了个自己的音乐公司,听说还挺赚钱,一身西装派头,下午来找我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来。” 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旁边蒋子虞的样子,见她神情失落,不禁又轻咳了一声告诉她:“对了,他说晚上会来找你,给你带了个小东西。子虞,那事儿要是李然自己不提,咱们…咱们最好也就别提了,你说成吗。” 蒋子虞点点头,脸上看不出别样的情绪,低着脑袋只念了一声“好”,权当是做了回应。 晚上刚过八点,蒋子虞才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桌上的电话忽的响了起来,是李然打来的。 走到走廊接起,蒋子虞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用最平静的语气,开口喊他:“然哥。” 李然那头声音还是和过去一样,温柔里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暖,笑了一声,轻声问:“下来吗小公主,我正巧有个小东西想要送给你。” 蒋子虞听见他的话,立即从走廊往外一看,只见不远处的树下隐约有个高挑人影,夜色浓重,看不清那人脸上的模样,只一身驼色的呢子大衣显得分明。 蒋子虞连鞋都来不及换,踩着拖鞋吧嗒吧嗒的就开始往楼下跑。 等跑到李然的面前,整个人已经气喘吁吁,撑着腰子平复了一会儿呼吸,眼睛红彤彤的,沉默好久,终于吸着鼻子开口说了一句:“然哥,好久不见。” 李然温柔地微笑起来,带起眼角的一点细纹,还有右眼的那粒泪痣,还是和过去一样,三月的阳光,如沐春风。 嘴里说着:“小公主,好久不见。” 李然喜欢叫蒋子虞小公主,就像过去的蒋子虞总爱叫他“钢琴王子”。 李然的长相其实与谈赋有一些像,都是精致到漂亮的类型。 但他们的气质截然不同,李然天生温和儒雅,让人觉得亲近,不论是谁,只要与他站在一起,总能感到一丝妥帖的暖意。 如果再能有机会与他攀谈几句,那你一定会从心底里感叹一句,这可真是个体贴温柔的男人。 蒋子虞偏头看着他手里的纸袋子,抬头笑问:“这是给我的吗?” 李然点点头,用他布满旧伤痕的手把cd盒拿出来,满脸笑意地递到蒋子虞面前,轻声告诉她:“姗姗应该已经告诉你了,我现在自己在美国经营一家音乐公司,算是没有脱离本行。这是我让公司里的人帮忙做的一张cd,是当年我写给你的那首曲子,这段时间总想着应该给你,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蒋子虞当然还记得。 李然陪自己度过的那些痛苦压抑的日子,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你可不要小瞧我的记忆力,倒是你,我那时候问你,为什么要写曲子给我,我说人都已经快要死了,还要虚无的精神世界做什么,你记得你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李然想了想,一脸歉意地回答:“这我还真不记得了,不过想来总归也不是什么好话,那时的我就只会弹几首曲子而已。” 蒋子虞微微一愣,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抿嘴一笑,没有再说话。 记忆的夹缝里,语言总是这么无力,人和人的交集被淡忘了之后,甚至不如一首歌鲜明。 李然带着蒋子虞在东区的湖边慢慢踱着步子。 身边有些个小姑娘打他们身边走过,不经意间留下一路毫不掩饰的艳羡。 蒋子虞没控制住自己的心思,斟酌许久,终于没有忍住开口说了一句:“欧阳芸…现在是我们学校的教授…” 李然微微停下步子,继续往前走去,点头告诉她:“我知道。” 蒋子虞听他说得平静,起初的顾虑渐渐散去,看着脚尖,轻声问:“那…你现在…还喜欢她么?” 李然这次没有停顿,只是沉默了一瞬,从兜里掏出香烟,看着眼前的湖水,勾起嘴边的笑容,漫不经心地回答:“不喜欢了吧。” 蒋子虞低着脑袋,开口说:“对不起…” 李然用干净的左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告诉她:“瞎想什么呢,我车祸的事和你又没有半点关系。” 蒋子虞摇头反驳:“但…但那时候明明你已经决定把机会让给欧阳芸,我却还是劝你争取。如果…如果你不去美国参加比赛,你就不会…” “子虞。” 李然没有再用小公主的名字打趣,反而板下了脸来,难得严肃地开口道:“子虞,那一次比赛,与其说是我的一个劫,不如说是一个际遇,让我看清自己。就算没有车祸,就算我还能弹,我想我也是不可能再往上爬的了。” “为什么?” 蒋子虞抬头不解地问。 李然轻声笑,懒洋洋地“啊”了一声告诉她:“因为,我的对手是欧阳家的大小姐呀。” 蒋子虞看不见李然此时的眼睛,但她莫名觉得伤感,连李然向来温情的笑容也觉得怅然,月光下他的脸带着一点儿沧桑的悲戚,和他此刻烟雾缭绕中的模样混在一起,留下三分沉醉,三分清醒。 李然把烟放下来,偏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轻身问她:“你呢?听姗姗说,你又遇见你喜欢的那个哥哥了?” 蒋子虞点头回答:“嗯,他现在…在青大当教授。” 李然手里的烟微微一抖,沉默一瞬,笑着感叹:“果然是很优秀的人呀,怎么样,你们在一起了么?” 蒋子虞没想到李然会这样开门见山,摇了摇头答:“没有,我…我想,我们应该永远不会在一起吧。” 李然难得的挑起了眉毛,看着她问:“为什么?他有喜欢的人了?” 蒋子虞抿了抿嘴,叹着气回答:“不,他只是…怎么说呢,他不相信爱情,他希望我永远做他的妹妹。他觉得家人是比情人更牢固的关系。” 李然抬头,看着身边笑着跑过去的情侣二三,突然也跟着笑了出来,将烟头踩灭,偏头看着旁边的人问:“那既然这样…你不如考虑考虑我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李然后面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重要戏份,他是我个人非常喜欢的一个男性角色。 写他的时候说实话我心情挺复杂的,怎么说呢,总觉得很唏嘘很无奈,物是人非,哎,希望后面大家不要讨厌他。 ☆、第20章 第20章 第16节 蒋子虞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抬起了头,一脸惶恐地睁大眼睛问:“你、你说什么?” 李然看见她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将脸凑过去,轻声笑话起来:“怎么,这么大的姑娘了,还会被告白吓着啊?” 蒋子虞感到李然的靠近,连忙往后撤开了一点距离,低着头委屈地喊:“然哥你又不正经。” 李然直起身体,“哈哈”的笑了起来,等笑得够了,才又把手里的纸袋递了过去,满带笑意地说:“好了,不逗你了,喏,袋子里有两份甜糕,老太太亲手做的,她现在总在我面前念叨你,说那个馋猫似的小姑娘怎么不见啦,是不是又被坏人抓走了啊,这不顺便给你带过来,也不知道你现在还爱不爱吃。” 蒋子虞见李然恢复正经,终于也放下了心,笑着把袋子接过来,皱着鼻子,一脸不服气地嘟囔一句:“奶奶才不会说我是馋猫呢!” 李然看着蒋子虞低头望着甜糕的模样,微微勾起嘴角的一点笑意,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头望着身边的湖水,眼里荡起万种情绪,波光流转,悄无声息。 等蒋子虞回到寝室,时间已经是九点半。 杨小苏见她回来,指了指床上的手机,笑着告诉她:“鱼儿,你刚才手机响了好久,好像是你家那个谈教授打来的。” 蒋子虞“啊”了一声,走过去坐上床,打开手机查看,发现果然有四通来自谈赋的未接来电。 姚珊这会儿洗了澡出来,看见蒋子虞,立马凑过来不怀好意地邀功:“哦鱼儿啊,你家教授刚才打电话到我这里,问我你在那儿,你猜我怎么着,我灵机一动,跟他说你跟大帅哥到湖边玩儿去啦。” 蒋子虞抬头一脸迷茫地看着她问:“大帅哥?” 姚珊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灿灿的牙齿,愤愤不平道:“李然啊!然哥这种优质男还不算大帅哥?” 蒋子虞缩了缩脖子,略微尴尬地说:“但、但我和他又不是那个关系…” 姚珊“切”了一声,点着她的脑袋轻声教训:“我也没说你们是那个关系啊,我就那么顺嘴一说,你看,你家大教授听了,你这手机到现在就没消停过。” 话音刚落,蒋子虞的手机又丁零当啷地响了起来。 寝室里的人个个暧昧地笑起来,蒋子虞看着她们的眼神,莫名其妙也害羞起来,尴尬地起了身,接通电话往外头走廊走。 谈赋没打通电话之前心里隐隐不安,此时听见蒋子虞的呼吸,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沉默许久之后,坐下来,轻咳一声,终于开口问了句:“刚才出去了?” 蒋子虞在走廊尽头的洗衣间门口蹲下来,小小地“嗯”上一声,坐在地上收紧身上的衣服,轻轻吸了吸鼻子。 谈赋听那电话里的声音软糯而亲昵,带着一点儿撒娇的意思,心里忽的升起一股暖意,就像蒋子虞此刻正偷偷趴在对面,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自己似的。 整个人往后背上一靠,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沉声道歉:“桐桐,下午的事,对不起。” 蒋子虞不喜欢听谈赋的道歉。 他们之间原本就无所谓对与不对的关系,这么多年了,两人其实都心知肚明。 张开的嘴又闭上,将脸埋进膝盖之间,闷声回答一句:“你又什么好对不起的,反正你还不是仗着我喜欢你。” 谈赋听出这话里的委屈,不免轻笑了一声,松开手,看着天花板上的一片白色,声音渐渐温柔了下来,干着嗓子问:“刚才和谁出去了?” 蒋子虞嘟了嘟嘴,小声回答:“你又不认识。” 谈赋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是不是那个叫李然的?” 蒋子虞没有想到谈赋竟然会知道李然的名字。 李然虽然在钢琴演奏界有些名气,但这两年已经退出舞台,再者谈赋不是音乐业内人士,对音乐也并无多少兴趣,说认得李然,实在算得上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 “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会知道他的名字?” 蒋子虞“唔”了一声,算是做了默认。 谈赋索性坦白,伸手按摩着脖子,告诉她:“我查了你那几年的事情。这个人…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谢他对你的照顾。” 蒋子虞听见这话,立马摇了摇头,绵言细语道:“不用,他现在…他现在过得挺好的,你别去打扰他了。” 谈赋看着手里的钢笔,目光深邃,点头答好,顿了顿又说:“你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不过,他这个人,你平时也不要太多接触了,知道么。” 蒋子虞皱起眉头,不解地问:“为什么?就因为他说了一句要我考虑和他在一起?” 谈赋听见这话,全身忍不住一僵,眯起眼睛,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低声问:“他说,要你和他在一起?” 蒋子虞这下才知道谈赋刚才说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自觉冒失,忍不住支吾一声,试图用撒娇盖过去:“那、那哥哥你说,到底是为什么嘛。” 谈赋眼中的阴沉还未散去,只装作平淡道:“他一个弹钢琴的,仅仅两年就在美国建立起那么大的音乐公司,这其中牵涉到的关系,不是你个小丫头能想像的。桐桐,这世界上的人有好有坏,不要因为你过去单方面的印象就将一个人固定在一个形象之中,人都是会变的。” 蒋子虞嘴里小声地嘟囔着,脸上有些淡淡的不高兴,轻声反驳道:“然哥就算变了,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当年他的那场车祸那么蹊跷,他能走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谈赋听见蒋子虞的那一句“然哥”,眉头越发紧皱了起来,“啧”了一声,用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酸涩语气道:“你倒是挺相信他。” 蒋子虞看着地上,走廊外的月光照进来,将走廊晾晒着的衣服拉出一段参差不齐的影子,随着风摆动,如张牙舞爪的怪物。 低头,用呢喃般的声音告诉他:“我怎么能不相信他呀。我这辈子虽然走的路不多,但到现在为止,我最苦最难的时候就是他陪着我度过的,我做手术,他偷了他奶奶藏在箱子底下的五万块钱,卖了他从小弹到大的那台钢琴给我,他那个时候也才有了点名气,一场演奏下来赚的钱还不如我当时的一点医药费…” 谈赋握着手机深吸一口气,窗外吹进来一阵带着湿意的风,勾起白色窗帘的一角,蹿进心里生起一股子钻了心的疼。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些大男子主义,认准的目标就得抓住手里,看上的人绝不允许别人觊觎。 但此刻,当他听着蒋桐倾诉她对另一个男人的深情,他却发现自己是哑口无言的,他没有任何权利、没有任何资格去追问,不是因为无从问起,而是那些时光恰是他自己亲手选择放开,又刻意忽视了的。 “桐桐,你喜欢李然么…” 蒋子虞蹲坐在原地,听见谈赋的话微微一愣,想了想,轻声回答:“喜欢呀。但我给他的喜欢和给你的,是不一样的。 谈赋起身走到窗台边上,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看着楼下的来往行人,眼中看不出悲喜,“喜欢…还会有不同的么。” “当然了。” 蒋子虞抬头看夜色中的月亮,平静而温柔地告诉他:“快乐让人幸福,而痛苦让人铭记。你给我的时光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候,而李然陪我的时光就是…” “是你一辈子忘不掉的刻骨铭心?” 蒋子虞微微一顿,像是也听出了谈赋语气中的不喜,一时沉默,不知该如何作答。 谈赋却认为这是她的默认,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道:“蒋桐,你可真厉害啊,说着爱我,却又对另一个男人感恩戴德、念念不忘?” 蒋子虞从没有想到谈赋会怀疑自己对他的真心,猛地哑住了声音,缩着肩膀轻声喊:“李然和我一样,他的爸爸妈妈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我们在一起,更多时候,是一种感同身受的相惜。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哥哥,你要理解我。” 谈赋握紧了手里的手机,脸色落寞地告诉她:“不,蒋桐,我不理解。我的心只有这么大,我装下了你,就装不下别人。我不知道李然对你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被你喜欢的感觉,那种感觉或许就跟那些吸了毒的人一样,上瘾得很,就算快死了也要抓在手里。我承认,我逃避,我对爱情难以启齿,但我不会爱着你还在心里有一个永远放不下的女人。” 说完,他又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沉声道:“蒋桐,我这辈子,就只爱你啊。” 原本的天空凭空落下一道惊雷,蒋子虞此刻愣在原地,忽的没了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三更九千字,后天为了收藏夹会停更一天,之后就是规律的日更了,希望宝贝们理解。 另外,感谢下所有鼓励老三并且坚持站在留评第一线的小天使们,当然了,也要感谢那些没有留评但是一直默默追更的羞涩小天使。 希望入v之后的部分不会让你们失望,老三也会继续努力,做一个正直纯洁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不污不污的) 下一章的前20个评论发红包,听说这样能讨个好彩头,至于为什么是前20个,废话,还不是因为穷么… ☆、第21章 第21章 那天晚上, 蒋子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室,又是怎么握着一部冰冷的手机睡过去的。 第二天醒来, 吹了大半夜凉风的人终于还是生病了。 红着一张茫然而青涩的脸,全身发热, 嗓子沙哑得不像话。 姚珊背着她上校医院拿了药, 回到寝室把人塞进厚厚的被子, 厉声呵斥到:“你呀,知道要下雨还往外头钻, 现在知道痛苦了吧,活该。” 话是这么说, 但她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停下, 转身把药片一份一份小心地分放在不同的药盒里, 嘴里嘟囔着埋怨的话。 蒋子虞躺在床上想要开口道谢却发现浑身没有力气, 身体重得像是灌了铅, 张了张嘴, 终于还是只能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 时间已是下午, 被子里出了一身大汗, 黏得很。 吴思思这会儿正在旁边看着书,见到蒋子虞醒来,立马捧着她的瓷杯过来,看着她担心地问:“醒了啊,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你可真厉害,平时不见生病, 一发烧就是三十九度多。来喝点水,于医生说,感冒要多喝水的。” 蒋子虞被吴思思扶着坐了起来,咳嗽两声,觉得身体已经轻了很多,喝完她手里的水身上那股子粘酌燥热也慢慢褪去,不禁轻声说了句:“麻烦你了啊思思。” 吴思思“啧”了一声答:“谢我做什么呀,我这会儿正巧没课,刚刚是苏苏一直在守着你。” 蒋子虞摇了摇头,轻笑着说:“怪不得他们说生病的人脆弱,我这一觉醒来,看见你们心里觉得踏实了很多。” 吴思思虽然是台湾人,可平时还不如蒋子虞爱撒娇呢,这会儿见她这么说,立马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说:“哟,看这小嘴甜的哟,感情我们家虞美人发个高烧把脑子也烧好了啊。” 蒋子虞眨了眨眼睛,看着她虚弱地笑笑,脸上泛起一点淡淡的红。 吴思思松开手,摆了摆手指,捂住胸口感叹:“哎哟哟,你可别拿这种小表情看我,就你现在这病美人的模样,别说男人,我一个女的看见都好心动哦。” 蒋子虞被她打趣,脸上的红不禁更重了一点,咳嗽一声,轻轻喘着气说:“那…你爱上我了没呀。” 吴思思挑了挑眉毛,敬谢不敏道:“你可别说话了,这喘着气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坏事儿呢,你也别勾引我爱上你,我不怕你们管弦男生的板砖,还怕你家教授的眼刀子呢。” 蒋子虞听她提起谈赋,不禁愣了一愣,虚弱地问:“怕哥哥?为…为什么呀?” 吴思思故作玄虚地“哼”了一声,靠过去笑嘻嘻地回答:“中午三三在宿舍的时候,给你家教授打电话啦,我们听着你家教授的意思挺着急的,说不定啊,等下就会给你打电话过来,你放心,你手机我们都给你充好了…” 没想话音刚落,她自己的手机倒是响了起来,是隔壁一女生打来的。 吴思思轻咳一声接起来问:“怎么了老张?” 被喊做老张的女生做贼似的小声回答:“思思,那个谈、谈教授来啦!” 吴思思“哈?”了一声,满头雾水地问:“来了?来哪儿…了?” 那个“了”字还没完整出口,走廊就忽的响起了一阵女生的惊呼声。 吴思思起身跑出寝室,刚到走廊,打眼就看见楼下门卫处,她刚才嘴里的那位“谈教授”正拿着自己的青大教师证做着登记,放下笔踩着沉稳的步子往楼上走来。 这会儿正是下午课间的时候,楼道里的女生不少,挤成一团,一边在那儿心里春心荡漾,一边轻声感叹着——“天哪,这真的是青大的教授吗,怪不得他们青大的女生那么不要脸地说什么但求一睡,看真人简直比照片上更帅啊”;“听说他的女朋友是咱们华音的,看来网上的爆料没骗人呀”;“哎呀,这等仙男有的看就多看几眼,管他女朋友是谁做什么,难不成还能是你么”。 吴思思一脸尴尬地愣在原地,心想:你们这样和那些“但求一睡”的有什么区别,庸俗! 没想谈赋无意间抬头看见她了,忽的竟朝她稍微点了点头。 吴思思只觉一刀刀可怕的眼神已经向自己扫射过来,就差点没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呼救命。 等谈赋到了三楼,她立马轻咳一声,一脸认真地凑过去说:“谈、谈教授,鱼儿,哦不,子虞同学她刚刚醒,烧已经退了,就是身体还有些虚,您进去就行了。” 谈赋看着她点点头,脸色平淡地开口道谢:“谢谢你们的照顾了。” 吴思思没上过谈赋的课,被他这么一副严肃认真的神情一看,心脏立马跟着一颤,意识到自己对面站着的是人家青大的正牌教授,两眼一黑,忍不住开口就是一句:“哪、哪里,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咳,不是,我的意思是,谈教授您先进去,我我我去下面买点柠檬水,她现在嘴里干应该特别想喝。” 谈赋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蒋子虞,也没在意别的,听她这么说,立马点头说了一声“好”,转身推开门往寝室里走去。 蒋子虞现在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她原本听见外头的喧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听见谈赋的声音,终于忍不住脸上一红,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羞的,直接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谈赋轻笑一声,关上门,一步步走过去,在她的床边坐下,拍了拍她的被子,身子往前一靠,抱着她,低声喊了一句:“桐桐。” 第17节 蒋子虞听见那声音,只觉身上已经下去的燥热又重新燃烧了起来,一点一点拉下被子,露出一双剪水似的眸子,如含羞的少女,欲说还休。 谈赋只觉眼前蒋子虞的模样像是化在了他的心里,刻着骨与血的柔情,带着情与爱的蜜意。 明明是一副病中虚弱的身体,眼中却无时不刻显露出撩人的情衷,让人一眼就沉陷其中。 蒋子虞被他看得脸上微红,终于在他沉默的目光里,慢慢露出了自己的鼻子,嘴唇,下巴,最后,低下眼睛,切切细语道:“哥哥,你别这么看我…” 谈赋勾起嘴角,难得地露出了一点顽劣的痞气,猛地弯下身子,低头封住了蒋子虞的嘴唇,右手放在她的额头,轻轻抚摸她的皮肤。 蒋子虞回过神来,脸上已经害羞得通红,担心地推着身上的人,喘着气轻声道:“哥哥…不…不可以…会…会传染的…” 谈赋不管她,干脆伸出了舌头,在她的口腔上壁轻轻扫动,绕着蒋子虞的舌头左右打转,偶尔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上一下,直到蒋子虞被弄得气喘吁吁躺在床上,银色的细丝从嘴角顺着脸颊流下来,眼角红润,整个人变成了一个没有力气的布娃娃,他才放开了身下的人,双手撑在她的脸颊两侧,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低声道:“桐桐,你是我的,你的嘴唇,你的身体,你的病,都是我的。” 谈赋背对着光,蒋子虞看不清晰他现在脸上的模样,只能从他的声音分辨出,他此时隐隐压抑的某种情绪。 脑中渐渐沉迷,点点头,伸出手搭在他的脖子上,用还未完全平复的声音,轻声告诉他:“哥哥,我是你的,桐桐一辈子都是你的。” 谈赋轻声一笑,重新低下头,开始毫无章法地侵犯蒋子虞那张已经红肿的嘴唇,如发了疯的野兽,在对自己母兽肆意妄为的掠取,充满了爱与欲的热情。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许久之后,谈赋才终于放过蒋子虞,侧着身子上了床,半靠在床头,将蒋子虞拉过来,让她背靠在自己的怀里,伸手拿起她的右手,两人五指交叉,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声告诉她一声:“桐桐,昨天的事,我想我需要跟你道歉。” 蒋子虞微怔,摇了摇头,细声回答:“我…我也是。我不该在哥哥面前总是提起别人的。” 谈赋低头,闻着蒋子虞的头发,只觉身边萦绕的都是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气。 把头埋在她的耳畔,轻咬着她的耳朵,愧疚地告诉她:“我一直以为…以为你是因为生气才病的。” 蒋子虞被他咬得整个人都痒了起来,忍不住动了动身体,佯装生气地嘟囔:“就是被你气病的…你…你怀疑我的感情…你是个坏蛋…” 谈赋因为她不安分的扭动,忍不住轻抽了一口气,两人之前吻得太着迷,彼此都有些失了分寸,挑起的浴火虽然被故意忽视,但此时蒋子虞在他怀里毫无自觉地乱动,一下子又将那情热重新点燃了起来,低喊了一声,沙哑着声音说到:“桐桐,乖,不乱动,嗯?” 蒋子虞虽没有与谈赋真正做过,但两人之前毕竟已经也有过几次亲密接触。 此时听见他的声音,蒋子虞立即知道了他现在的状态,噤声呆在原地,感到一双冰冷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服,全身忍不住一麻,烧后的身体本就灼热渴望低温的抚摸,此时谈赋那带着凉气的手贴在自己身上,蒋子虞整个人都忍不住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举起手伸到脑后,轻轻勾住谈赋的脖子,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在听见谈赋隐忍而沙哑的气声时,她的身体终于微微颤栗起来,控制不住地轻喊了一声:“唔…哥哥…” 那声音带着半分娇嗔,半分满足,让谈赋整个人僵在原地,脖颈连接着耳侧的肌肉紧紧拉扯着,显示出他此刻用尽全力控制的情/欲。 两人靠在一起,没有再动,没有说话,呼吸相融,沉默的空气却如饮鸩止渴,不但得不到任何舒缓,反而让人更加想要抛开一切与心爱的人合为一体。 谈赋深吸一口气,在理智快要崩裂的瞬间起身,看着床上的人,沙哑地说了一句:“桐桐,我去去洗手间。” 蒋子虞伸手拉住他,脸色通红地看着他说:“她、她们下午都有课,不会回来的。” 谈赋几乎要抵抗不住本能答应下来,但蒋子虞如水的双眼却将他生生拉回了现实,深吸一口气,抬头在她的脑袋拍了拍,扯着嘴角的肌肉,沉声告诉她:“你还病着,不要乱想。” 蒋子虞脸上露出如同猫崽似的委屈神情,轻声问:“哥哥,你还是不愿意要我吗?” 谈赋弯下身子,捏了捏她的脸蛋,低声告诉她:“小笨蛋,我是珍惜你。桐桐,你是我这辈子都会捧在手里的人,我不希望给你留下任何后悔的可能,包括你的第一次。” 蒋子虞听得一知半解,看着谈赋转身走进洗手间的模样,抿了抿嘴,只觉脸上热热的,往床上一靠,想起自己之前的模样,忍不住又害羞起来,干脆把被子往头上一盖,继续装起了她的缩头乌龟。 谈赋从洗手间出来后,两人已经不敢再做些过于亲热的行为。 蒋子虞躺在床上露出半个头,从被子里伸出一双白嫩的手。 谈赋坐在她的床头,低头玩着她的十根玉指,偶尔问她一两句学业上的事情,都是些稀忪平常的话语,却让蒋子虞觉得甜到了心里,偶尔抬头看见谈赋清俊的脸庞,如果对方也在盯着自己,她便会小脸一红,笑骂一句“坏蛋哥哥”。 姚珊这头下了课回来,刚进楼道就看见拿着瓶柠檬茶等在口子上的吴思思,上去拍着她的肩膀问:“你怎么出来了,鱼儿醒啦?” 吴思思见自家老大来了,马上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抱着她的胳膊哭诉:“鱼儿家的教授过来了,往那一站,我这小腿就跟着打颤啊。” 姚珊一脸不敢相信地问:“什么!那姓谈的来了?不会吧,不是说下午他们青大有教职员工会吗。不对,关键咱楼下见了男人跟妖怪似的袁阿姨能把这样的‘生猛品种’放上来?” 吴思思“啧”了一声回答:“真放上来了,我看他还拿着自己的青大教师证做了登记的,袁阿姨这是被资本主义花花世界糖衣炮弹洗了脑呀。” 杨小苏这时也哼着小曲儿背了个小木牌儿上来,看见两个人,立马走上来,神神叨叨地招呼着她们道:“我刚才给鱼儿家那教授算了一卦,卦上说,他是断子绝孙的命相。” 她这话说完,姚珊被吓得不行,跑过去一脸愤慨地喊:“不不不会吧?那岂不是鱼儿也要跟着断子绝孙啦?” 还是吴思思聪明,把杨小苏的手机拿过来一看,神情嫌恶地指着屏幕里的人嚷嚷:“够了啊你杨小苏,你这找的是谈赋吗,你这显示的明明青大的老教授‘谭傅’!人今年都七十多了!” 杨小苏被她这么一说,立马低着脑袋羞愧地挠了挠头发,轻声嘟囔道:“哎呀,原来是找错了呀,我说这人的照片怎么看起来这么有年代感呢。” 姚珊都被这两活宝给气乐了,往自己的寝室方向看了一眼,打断她们的对话,轻声问:“那俩在里头待多久了?” 吴思思无奈地伸出一个指头,挤眉弄眼地回答:“一小时,整整一小时了,要我说,他们会不会已经在里面生米煮成熟饭了呀,我们要不要帮鱼儿考虑考虑孩子学区房的问题啊?” 姚珊“啧”了一声,打断她的瞎编胡造,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想了想,突然轻咳一声,用整个楼道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喊一句:“哎哟思思,你这柠檬茶是给我的吗?” 吴思思看她一眼,也立马明白了意思,跟着她像对山歌似的喊:“啊!不是啊,是给子虞同学买的!” 两人觉得自己这两声喊得气沉丹田,气势惊人。等大摇大摆走进宿舍,没瞧见什么特别少儿不宜的画面,不禁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了一番。 谈赋站起来,对着他们三个人点点头,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在桌上,开口告诉了他们一句:“谢谢三位同学的帮助,这个卡我留在这里,以后你们买些零食,或者突然需要用钱,就从这里拿好了。” 三人原本想要谢绝,但当看见人谈教授那一张阎王脸时,嘴里的话又生生憋了下去,就差点没跪下,大喊一声“谢主隆恩”了。 谈赋平日里被人害怕惯了,也没在意她们的眼神。 回头拍了拍蒋子虞的脑袋,轻声嘱咐一句:“那我先回学校了,你等会儿记得洗个热水澡再睡,有事情了记得打我电话。” 蒋子虞点着头回答“好”,看着谈赋一步步出了门,躲进被子里,只觉周围都是他身上剃须水的味道,沉默许久,终于按耐不住心性,又从被子里蹿出来,踩着地上的拖鞋吧嗒吧嗒往门外走去。 谈赋此刻慢慢踱着步子,脑子里还是刚才和蒋子虞道别时她湿哒哒的眼睛。 忍不住停下步子,又回头往楼上看了一眼,而这一看,整个人就不禁愣在了原地。 他没有想到,蒋子虞此时也正站在走廊上,呆呆地望着他。 她的身上只批了一件薄衣,头发被风一吹就微微摆动起来,发丝落在那白皙的皮肤上,带出一些不为人知的旖旎。牙齿微微咬住下唇,眼睛红润,显示出落寞而虚弱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抛弃了奶猫。 谈赋只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五年前,当他只身去往美国,蒋子虞与他在英国机场离别时,似乎也是这样一副光景。 只是那时的她大哭着,而自己也没有想到,多年后的他们会成为这样的关系。 岁月兜兜转转,从两人身边打马而过,像是带走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有带走。 成长的痕迹,时光的剪影,说起来都不过是旧酒换新瓶,该爱的人,总归会去爱;放不下的事,永远都无法真的说上一句再见。 这是老调重弹的情趣。 也是谈赋第一次相信,爱情真的是一个人逃不开的命运。 寝室里的三个人趴在门后头偷偷看,等蒋子虞回来,终于忍不住暧昧地打看起她来。 蒋子虞被她们盯得如坐针毡,轻声细语地问:“你、你们怎么这样看我呀?” 姚珊第一个跳出来,扬起狐狸似的小脸,不怀好意地问:“怎么的,你们这是完全好上了?” 蒋子虞在床上坐下来,嘟囔着回:“什么叫好上了呀。” 杨小苏也凑过来,笑嘻嘻地说:“不要装呀子虞同志,你以前可从不受人恩惠的,现在大教授的卡倒是收的挺心安理得嘛。” 姚珊听了这话,立马开口教育:“对了!说起这个事!你们怎么回事,怎么教授的卡说收就收了呢,那是智慧的卡,无私的卡,你们这些俗人收下,就不怕被舆论谴责,一点都没有社会主义新时代大学生勤劳刻苦的样子!” 吴思思见姚珊看向自己,立马深有感触地喊冤:“别看我,就鱼儿家里那教授,他的眼睛扫我一眼,我立马就去了半条命。” 杨小苏也点头如蒜,“我也是,我估计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姚珊恨铁不成钢地叹一声,拿起那卡放手里看了一眼,嘟着嘴问:“思思,你来,你家里有钱,你瞅瞅这卡是什么类型?” 吴思思凑过去看了看,“啧啧”两声道:“土豪型,民生钻石卡,三十万的额度,拿这卡给我们买零食,怕是要我们天天鲍鱼海参撑到死哦。” 她这话说完,杨小苏立马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向蒋子虞,姚珊则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床上,握着蒋子虞的手,一脸感叹地呼喊起来:“鱼儿,你虽然嫁入了豪门,以后可千万不要忘记了妈妈,想当年,妈妈也是一把,额,不,含辛茹苦把你带大的呀。” 蒋子虞被她们几个人弄得一点伤感的情绪也无,也知道她们是在借机开解自己,抽回自己的手,笑嘻嘻地看着她们喊:“呸,臭不要脸。” 好在年轻人的体质大多不错,蒋子虞这一病来得汹涌,去得倒也快。 当天晚上,整个人就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第二天下了课,梁呈守在华音门口,等着接她去给学生上家教课。 蒋子虞出来看见他,难免有些尴尬,低着头喊了一声:“梁、梁助理。” 梁呈见蒋子虞出来,立马掐断了手里的烟,看着她笑:“蒋小姐,教授让我来送您去府桂园做家教。” 蒋子虞“啊”了一声点点头答应,坐进副驾驶座,忍不住开口问了句:“哥哥…在忙吗?” 梁呈有些意外地回答:“咦,蒋小姐您不知道吗,教授今天下午的飞机就跟着队伍去西藏了。” 蒋子虞整个人坐在原地一愣,转过头,讶异地看着他问:“今、今天就走吗?” 梁呈挠着头答:“是啊,两个小时之后吧,现在估计已经往机场走了。” 蒋子虞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们去机场。” 梁呈“啊?”了一声,一脸为难地问:“去机场?那您家教的事儿…” 蒋子虞摇摇头,低头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出学生家长的电话,告诉他:“今天就不去了,我给小玖的妈妈打了电话。梁助理,麻烦您现在带我去机场,对了,你知道哥哥的航班吧?” 梁呈愣愣地点头,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回答:“知、知道,这个当然知道。” 好在这会儿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路上并不怎么拥堵,车子开了四十分钟,两人就到达了机场,人头攒动,还是和过去一样喧嚣而繁华。 蒋子虞拿着航班号寻找换登机牌的窗口,走到一半,突然感觉背后被人轻轻一拍,回过头来,发现来人竟是李然。 李然在这里看见蒋子虞也挺惊讶的,看着她问:“小公主你也在这儿送人?” 蒋子虞想了想点点头回他:“嗯,我…我来送送我的哥哥。” 李然眼中微光一闪,轻笑一声,拿过她手里的纸条,抬头看了看,拉起她的手,说:“在那边,咱们一起去。” 蒋子虞以前和李然在一起偶尔也会有些肢体的接触,只是那时两人心无旁骛,对男女之事没有什么特别的芥蒂。 但现在,李然已经对她表现出了不同于以往的暧昧态度,加之谈赋在意,蒋子虞想了想,只能悄悄把手收了回来,沉默地跟在李然身后,继续往前走去。 李然也意识到了蒋子虞的排斥,半挑着眉毛,装作不在意,一边走一边回头笑问:“怎么,怕你那好哥哥看见?” 蒋子虞脸上一红,支支吾吾的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梁呈这时停了车过来,看见李然,走上前问了句:“蒋小姐,这位是?” 李然眼神冷淡地看他一眼。 蒋子虞觉得怪异,毕竟过去的李然即便是对着陌生人,也会是一副温柔的态度。 轻咳一声,连忙上前解释:“这位…这位是我的好朋友。” 梁呈见状,还以为李然是蒋子虞的男友,误会了自己和她的关系,立马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笑说:“我懂的我懂的。” 李然见这人傻不愣登,偏还装作机灵,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伸手刚想去拉蒋子虞的手,没想那头忽的响起了刘绍平呱噪的声音—— “哎,教授在这在这儿呢,您看,我就说了,蒋小姐他们一定是在入口这儿吧。” 第18节 梁呈一进机场就给刘绍平去了个电话。 这会儿谈赋跟在刘绍平身后走出来,看见旁边站着的李然,脸色不太好,伸手把蒋子虞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拉着她往旁边走了几步,低声开口问:“你怎么过来了。” 蒋子虞低头嘟着嘴,轻声抱怨:“你还问我,要不是梁助理说出来,你是不是干脆走了都不告诉我啊。” 谈赋最是受不了蒋子虞这副表情,叹一声气,摸摸她的脑袋,将脸凑过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告诉她:“我是怕自己看见你走得不果断,我这次要去好几个月,工作强度不小,要整天想着你可怎么好。” 蒋子虞听见他的话,咬着嘴唇,脸上变得通红。 抬头看见他的脸,忍不住伸手捶了他一下,跟小猫挠痒似的,带着女人天生的娇嗔。 刘绍平和梁呈站在一起,看着不远处谈赋和蒋子虞的模样,“啧啧”两声道:“蒋小姐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啊,能把教授那么可怕的男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真爱真是好可怕啊。” 梁呈皱着眉头,嫌恶地看他一眼,沉声问:“你说什么呢,蒋小姐和教授又不是情侣关系。” 刘绍平也嫌恶地看他一眼,如窥朽木一般地回复:“说你傻你还真不谦让,那俩不是情侣关系那还能是什么呀,父女么!” 梁呈“哼”了一声,不屑一顾道:“人家是兄妹,兄妹知不知道,同一个妈的,你丫知道什么。” 刘绍平听了他的话,瞬间愣在原地,一脸不相信地看着谈赋和蒋子虞,偷偷凑到梁呈身边,贼兮兮地问:“你、你这是有内部资料?” 梁呈拉开了两步,他平时一向不喜欢刘绍平身上那么股古龙水的味道,觉得娘气,开口说:“没有我还能瞎说么。” 刘绍平摇头晃脑了一阵,还是觉得难以相信,拉着梁呈一个劲地抱怨:“但兄妹也不能这样儿吧,哪家的兄妹腻歪成这个样子啊。晚上整宿打电话,一大早喊我给他家小情人儿、额,小妹妹去买限量的豆浆,老梁你说实话,这哥哥妹妹的,真不是两人之间的小情趣?” 梁呈都懒得再搭理他,翻了个白眼就让他撒手。 虽然他自己平时偶尔也会纳闷,觉得谈赋和蒋子虞的关系实在好得有些过了分。 毕竟这谈首长的儿子平时冷冰冰,在面对蒋小姐的时候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温和里头带着点宠溺,不说如沐春风吧,好歹也算有了实打实的人气儿了。 但后来一想,自己是家中独子,不能理解这兄妹之间多年重逢的感情也实属正常,后来再看见李然这么个“男朋友”,心下立马确定自己是多想了。 李然站在旁边,倒是脸上无甚表情。 等蒋子虞和谈赋说的差不多了,才又走上去,对着谈赋点了点头,伸手自我介绍一句:“想必这位就是我们子虞的哥哥,谈赋谈教授吧。” 谈赋因为他那句“我们子虞”,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抬头看着面前的李然,伸手回握,沉声道:“前些年,谢谢你帮我照顾桐桐了。” 李然虽然也算是人高马大,但毕竟是个普通人,和谈赋这种从小经受过变态式训练的男人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被谈赋面色平淡地握着手,手上却像是要被硬生生地掰下来,脸色变得苍白,冷汗也一点点地跟着冒出。 谈赋看见他的样子,轻哼了一声松开他的手,身体往前一倾,靠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李先生,不要随便觊觎别人的东西。” 李然收回了手,渐渐握成一个拳头,看着他,恨声道:“子虞不是你所谓的东西,她是人。你不可以当年说扔就扔,现在想收就收回来。” 谈赋撤回了身子,站在原地,微微翘起下巴,脸色阴沉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道:“我当年是蠢过一回,不过以后,我把会她死死地抓在手里,你这辈子别想,下辈子也别惦记。” 他语气平淡,声音却带着让人无法撼动的气势,如一把巨剑,沉沉地插入了龟裂的土地之中,带着凌厉而令人恐惧的霸气。 蒋子虞上前拉了拉谈赋的袖子,眼睛红红的,细声细气地开口劝阻:“你、你们不要这样呀。” 谈赋偏头看见她的样子,皱着眉头一点点收起身上的气焰,退后一步。 伸手摸了摸蒋子虞的脑袋,看着她道:“在学校好好上课,不要胡思乱想。外婆那里我周末又请了一个阿姨,明天会到家里去,你星期六星期天在家里好好休息。” 蒋子虞见他不再为难李然,不禁吸着鼻子点了点头。 不远处的专家团领导这时从vip室走出来,对着这头喊了两声。 谈赋听见那喊声,只能舍不得地放开了她的手,刮了刮眼前蒋子虞的鼻子,最后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 蒋子虞没有说话,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像是立马就能哭出来,扯了扯他的衣角,勾住他的脖子,伸手把他的脑袋半拉下来,忽的踮起脚,在他鼻尖轻轻地亲了一口,然后,退开半步,脸色通红地说:“你、你也要好好工作,不要太想我。” 刘绍平和梁呈看见这一幕,双双僵硬在原地。 刘绍平昨晚上没睡好的头发一下子全翘了起来,目瞪口呆地指着谈赋的方向,傻子似的问旁边的人:“你、你他妈跟我说,这是兄妹?” 梁呈站在原地,脸色也是铁青,很久了回答一句:“教授他们从国外回来,这是国外的送别礼,对,就是这样的。” 刘绍平翻了白眼,心里大喊起来:我呸,放你的屁! 作者有话要说:  西藏乃是福地,你们会懂的。 另外说一句,谈教授是213寝室系列里最变态的男主,没有之一,这一点你们到后面也会慢慢体会到。 霸道、囚禁、偏执什么的都是小意思.... 为桐桐点蜡,阿门。 ☆、第22章 第22章 蒋子虞没有听见梁呈和刘绍平的谈话, 她此时看着谈赋离开的背影,神情落寞, 只觉思绪都跟着他飞到了几千公里以外的西藏。 相逢即是离别,蒋子虞在心里笑话这样软弱的自己, 抬头看着窗外天空中起落的飞机, 眼神怅然, 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回到学校后的生活一如以往,谈赋一走就是两个月。 蒋子虞数着日升月落的朝夕过活, 日子在眨眼中已经入了冬,路边的叶子一点点落下, 梧桐婆娑的影子带上了节气萧瑟的气息。 欧阳莹莹来找蒋子虞的时候, 蒋子虞刚巧下了课从教室里出来, 看见来人微微一怔, 而后拉开围巾轻点了个头。 两人在华音后街的咖啡厅里坐下, 彼此看着手里的奶茶, 各有心事。 欧阳莹莹起先拉着蒋子虞的手, 笑着问她与“意中人”最近的情况, 很有些知心姐姐的样子。 蒋子虞敷衍地一言带过, 想了想,抬头看着面前的人道:“欧阳小姐,你…想不想哥哥?” 欧阳莹莹被她问得一愣,低头,看着桌上的奶茶,点点头答:“有点想。” 蒋子虞笑了笑说:“你不用担心, 哥哥在那里过得很好。” 欧阳莹莹有些诧异地抬头问:“你们有联系过?” 蒋子虞点头告诉她:“嗯,他们基地有公共电话,每周我们会联系一次。” 欧阳莹莹只道两兄妹的关系亲密,也没有多想,抓着她的手,一脸期许地问:“那、那他有没有提起过我?” 蒋子虞支支吾吾地回答:“哥哥在那边很忙,当地也有些少女对他很好的…” “什么!” 欧阳莹莹大喊起来,而后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满脸愁容地问:“西藏那边的人不是都长得不怎么好看吗?” 蒋子虞装作没有听懂,憋着嘴问:“也不呀,也有很多漂亮的小姑娘,她们长相很阳光,其实是哥哥喜欢的类型吧。” 欧阳莹莹一听这话,立即坐不住了,抓紧了蒋子虞的手问:“子虞,你的意思是说,你哥哥可能会在那儿找个女朋友带回来?” 蒋子虞连忙摆手否认,“哪里哪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 “不过也对…” 欧阳莹莹这一下又陷入了自我劝说之中,自言自语道:“谈赋这么优秀的男人,一定是会被那些土鳖女人看上的,这可怎么办…” 蒋子虞喝了一口手里的奶茶,轻声劝解起来:“欧阳小姐你不用担心,哥哥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就算有女人在他身边时刻陪着,他也是不会随意动心的。” 欧阳莹莹听见她的话,像是突然醒了过来,看着面前的蒋子虞,沉声问:“子虞,你知道你哥哥基地的地方吗?” 蒋子虞一愣,点着头回:“知、知道,之前哥哥有在电话里和我提起过。” 欧阳莹莹眼睛一眯,立马自信满满地开口:“快告诉我,我明天就飞过去。” 蒋子虞摆手劝说:“不行的不行的,那里是重要的工程点,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呀。” 欧阳莹莹露出一点笑意,毫不在意地说:“那是别人,我能一样么。明天我让叔叔弄个通行证,他以前在西藏待过好几年,很厉害的。” 蒋子虞张了张嘴,低头故作为难地问:“那、那你过去了要怎么跟哥哥说呀?哥哥一定会认为是我大嘴巴的…” 欧阳莹莹仔细一想,也的确有道理。 她一个还未订婚的女人,虽然和谈赋有过一次相亲饭局,但说到底还是不明不白的关系,这样冒冒失失地跑过去,难免被人指责不自爱。 看着眼前蒋子虞为难的模样,突然眼中精光一闪,笑说:“那咱们一起去吧!” 蒋子虞整个人往后一靠,睁大了双眼轻喊:“我、我也一起去?” 欧阳莹莹重重地点头,问:“你不是星期一就考完试放假了吗。咱们一起去,到时候就说你想念哥哥,而我正好跟着去玩,你看怎么样?” 欧阳莹莹也知道这样的说辞,其实是牺牲了蒋子虞的,原本还想拿些什么好处对她好言相劝几句,没想蒋子虞那头想了想竟然直接答应下来。 抬起头,看着欧阳莹莹一脸认真地问:“真、真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欧阳莹莹平日里心高气傲惯了,此刻被人质疑不免有些不高兴,扯着嘴角轻轻一笑,扬着头不屑道:“我欧阳莹莹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子虞你放心,你这次帮了我,我下次也帮你去追你的心上人!” 蒋子虞这次倒是没有说话,低着头只是微微轻笑,如一只乖巧的小狐狸。 两人按照约定搭上了周一的飞机。 欧阳莹莹二叔委托的西藏好友在机场等着她们。 两人跟在个头高大的扎西登巴身后,如初入新世界的生物,左右打望身边的人和事,只觉眼花缭乱。 只是这起初的新奇没能持续太长的时间。 谈赋他们所在的地方在西藏昌都的深处,没有铁路,驱车前往的路并不平坦,大多数时候绕山而行,如踏在云端的峭壁,往下一看就会心生恐惧。 欧阳莹莹和蒋子虞虽说来前有做心理准备,但到底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一时坐在车上,脸色都有些不好受。 登巴看了看她们,打开车里的音乐,让司机减缓车速,希望两人能够用睡眠支撑过去。 于是,经过了一整个白天的跋涉,颠簸了一路的车子终于停在基建大队的工作人员平楼前。 这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甫一下车,稀薄的空气让人有些无所适从,好一会儿,等呼吸渐渐舒缓,高原上凛冽的风才变得明显起来,吹在人身上,生出一阵刀尖刮过似的疼。 谈赋那头接到登巴的电话,早已披着衣服从屋里出来,靠在门前的木柱旁,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眼里只有蒋子虞苍白的样子,走过去,轻声喊了一句:“桐桐。” 蒋子虞听见这声音,瞬间也抬起了头来,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人,没有说话。 谈赋的脸还是和过去一样,沉稳而清俊,一点灯下的光照在侧脸上,让五官越发显得立体英挺,眼中百般情绪,裹着夜晚的湿润和鸟鸣,流转在两人沉浮的呼吸里。 蒋子虞在车上一直告诉自己不要露了马脚,此时却还是没能控制住情绪,跑过去一把扑进了谈赋的怀里,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只觉眼睛都湿润了起来。 谈赋抱着蒋子虞,内心也变得软绵。 把脸靠在她耳边,深吸一口气,沙哑着嗓子问:“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蒋子虞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不肯离开,声音闷在里面,带着哭意,“你在哪里,哪里就是好地方。” 谈赋只觉身体每一个角落都被她软糯的声音填满,微微收紧手臂,几进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第19节 欧阳莹莹站在原地,脸上有些明显的不高兴。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经受了一路苦楚到达这个破地方,但那个首先扑进谈赋怀里的人却成了蒋子虞。 心气一来,干脆走上去轻哼了一声,问:“你们队长呢。” 谈赋此刻从蒋子虞的耳边抬起头来,目光深沉地看她一眼,开口道:“就在里面,谢谢你这次带着桐桐过来。你们今天辛苦了,先吃点东西,早些休息。” 欧阳莹莹心里“啧”了一声想:我可不是为了她才过来的。 皱了皱眉头,毫不客气地说:“那你带我们去吃。” 谈赋刚想说话,身后忽的响起了总工何常的声音——“嘿谈工,来开会了,哟,怎么的,家属来看了啊?快来快来,开完会再去温存。” 谈赋回头答应一声,松开怀里的蒋子虞,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轻声道:“你先跟着欧阳去吃饭,我今天还有技术总结会,可能会开到很晚。” 蒋子虞吸着鼻子,“唔”了一声点点头,抬头看着他,轻声告诉他:“你去吧,工作要紧。” 欧阳莹莹只觉这两兄妹之间的气氛实在诡异,到了饭堂忍不住开口问:“子虞,你和你哥哥在一起生活了几年啊?” 蒋子虞低头看着碗里的食物没什么胃口,笑了笑答:“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的,十五岁才分开。” 欧阳莹莹“哦”了一声,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坐在原地不无安慰地想:那就难怪了,原来是从小就在一起的关系。 两人吃过了饭,又跟着登巴安排的格桑大妈在基地四处看了一圈,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是晚上十点。 西藏地广人稀,偌大的房间只有蒋子虞一个人。 她安静地坐在窗子边上,外面尽是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天上的月亮很亮,照得人心里一阵接一阵的暖。 其实这世间的月亮向来无非什么冷暖,照的是同一双人,温的也不过是同一片土地,安心是因为自己想念的人在这里,而暖则是因为你爱的人也在爱着你,如此而已。 蒋子虞躺在带着西藏泥土阳光味道的床上,眼睛微闭,睡意昏沉之际,突然发现有人影从外头窜进来,刚刚起身想要大叫,猛地就感觉嘴唇被那人狠狠贴住,而后一身熟悉的味道传来,瞬间整个人就软了下去。 谈赋松开她的嘴,轻笑道:“怎么,把我当成坏人了?” 蒋子虞抬头不说话,只一双亮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水润的眸子如一把温柔的钩一点一点随着视线撩动着他身上每一寸皮肤。 谈赋没忍住,低头又一次狠狠蹂/躏起她红肿的嘴唇,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眼睛微红,还像是有些意犹未尽。 蒋子虞沙哑着声音道:“你就是坏人…” 说完翻身跨坐在谈赋的身上,抱住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肩膀,轻声呢喃:“…但我喜欢你对我使坏,哥哥,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蒋白兔一点都不腹黑,嗯,是软妹。 ☆、第23章 第23章 谈赋感觉到蒋子虞的前胸贴着自己, 凹凸有致的轮廓随着呼吸起沉浮落,隐隐传递出两人皮肤上的燥热, 伸手搂住她的身体,偏头, 贴着她的颊边, 轻声开口道:“你瘦了。” 蒋子虞喜欢这样两个人的安静, 夜幕是黑的,但抬头可以看见她的整个世界。 微微收紧自己搂住谈赋的手臂, 热气呼在他耳侧的皮肤上,切切细语:“是呀, 我才不像哥哥, 听说这里的小姑娘能歌善舞, 好酒好菜都要乐不思蜀了吧。” 谈赋听出她话里的醋意, 轻笑一声, 伸手去掐蒋子虞的腰际, 摇头道:“是不是又听了刘绍平的胡诌, 你们两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蒋子虞“哼”了一声, 她腰上皮肤细嫩、怕痒, 此时本在故作生气,不小心被谈赋一掐,本能的“咯吱”一声笑出来,等缓过劲来,又赶紧重新板起了脸,继续委屈道:“刘助理是好人, 他和我说些你的情况怎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的那天,下面镇里的女生个个骑着马来看你,还有对着你唱情歌的,对了,镇长的女儿就在北城读大学,唔……” 谈赋在面对蒋子虞时,时常会生出措手无措的情绪,因为那些他擅长处理的数字和公式在这时总是解决不了问题。 偏头吻住她的嘴唇,两人的鼻息相抵,舌尖轻轻触碰又缠绕,直到她被自己吻得说不出话,谈赋才放开了她,隔着咫尺的气息,低声笑话:“傻不傻。” 蒋子虞此时歪着脑袋看谈赋,脸上微微泛红,抬手勾勒他下巴的轮廓,轻声抱怨起来:“哥哥,你怎么生的这么好看,如果你长得难看一些,那些女人就不会整天盯着你了。” 谈赋被她孩子气的话逗乐,看着蒋子虞委屈的样子,伸手撩起她落在自己肩上的发丝,放在手心抚摸,就像那是她的皮肤,温柔而缠绵。 “我不是长得好看,我只是恰好合了你的心意。桐桐,我控制不了旁人的眼光,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眼里只看得到你。” 话音刚落,一阵响亮的藏民歌声便忽的从外面传了过来,而后随着马匹的驼铃,又渐行渐远。 蒋子虞红着脸蛋,好奇地问:“是格桑大妈的声音?” 谈赋“嗯”了一声回答:“对,她每天晚上都会这样唱着歌下山去,她家里有几只刚刚出生的小牛,有些惦记。” 蒋子虞眨了眨眼,歪着脑袋问:“这边的人都是这样喜欢唱歌的吗?” 谈赋回想了一瞬,点头告诉她:“对,这里的人很爱唱歌,他们觉得自己的声音属于山神,是很纯净的东西。” 说完,又低头,触碰了一瞬蒋子虞的嘴唇,亲昵地说:“但我更喜欢你的声音。她们的歌声属于山神,而你的,只能属于我。” 蒋子虞听见这话,忍不住脸上一红,身子往前一拱,用脑袋乖巧地蹭了蹭谈赋的脖子,细声细气道:“那我现在哼一首歌给哥哥听好不好。” 谈赋微微一愣,看着窗外头的月亮,点头回答一句:“好。” 蒋子虞虽然不是专业声歌系的学生,但从小接触管弦乐器音准很好,天生音色细软,一首歌哼下来,宛如一首娓娓道来的情诗。 歌其实很普通,不过是一首英国的儿童民谣,但优美的旋律还是让谈赋沉醉的闭上了眼睛。 一直到她唱完,谈赋才又睁开了眼,抱着她,道出一句:“好听。” 蒋子虞张嘴咬了咬他脖子上的皮肤,气呼呼地说:“这歌我小时候也唱过,你那时候可从来不会说好听,你以前可坏了。” 谈赋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严肃地回答:“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善于表达的人。这歌,我其实认得,我还知道你经常喜欢在玫瑰地的那个秋千上唱。” 蒋子虞没有想到自己这不为人知的习惯谈赋竟然会知道,坐起身子来,目光烁烁地问:“你、你竟然会知道…” 谈赋轻笑一声,伸手捞住她的腰肢往自己怀里一带,把她整个人的身体都严严实实地揽在了双臂之中,沉声道:“桐桐,这世界上总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蒋子虞抓着他干净的袖口,看着他的下巴,一知半解地问:“比如呢?” 谈赋沉默一瞬,声音低沉地回答:“比如,从双对数图像上找出直线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比如按照塔斯基的理论,三维空间可以被分割,然后塞进一粒沙子里。” 蒋子虞拿头拱了拱抱着自己的人,轻声抱怨:“讨厌,总拿这些我听都听不懂的东西笑话我。” 谈赋将手里的人又搂紧了一些,偏头看着,轻声笑:“还比如,这世界上,我只喜欢你。” 夜很安静,听得到两人心跳的声音。 蒋子虞只觉自己脸上热得发烫,咬着嘴唇,手里扯着谈赋的衬衣袖子,眼睛红红的,小心翼翼地凑到他耳边,小声告诉他:“我、我也只喜欢你。” “哐当。” 就在此时,门外忽的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 谈赋放开怀里的人,起身打开门出去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人的身影,只在地上看见一串吹干的牛肉块,是从窗边上掉下来的。 蒋子虞靠在床上,看着回到屋里的谈赋,有些紧张地问:“是、是谁?” 谈赋走过去,拍拍她的脑袋安慰她:“就是被风吹下来的东西,不用担心,这里早晚风大,经常会这样。你今天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明天早上我也要跟着队伍进隧道去。” 蒋子虞听他这么说,立即重重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拉拉他的手,抬头,小声嘟囔一句:“那、那你亲亲我。” 谈赋永远也抵抗不了蒋子虞这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蹲下去,在床边伸手撩起她额前的碎发,倾身向前一吻,留下一句:“晚安,我的桐桐。” 蒋子虞看着谈赋关门离开的背影,只觉整个人都陷入了某种温暖而幸福的情绪。 直到外头又远远地响起了几个工程队员嬉笑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躲在被子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二天,蒋子虞起得稍微晚了一些。 谈赋和队里的几个技术骨干已经早早去了工程地。 蒋子虞用冷水洗了把脸,刷完牙到食堂找了个角落坐下。 欧阳莹莹姗姗来迟,显然是没有睡好,看见蒋子虞微微一愣,扯出一个笑容,问:“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蒋子虞点点头答:“还不错的,欧阳小姐你呢?” 欧阳莹莹看着手里的奶,目光低迷,抬起头来,笑着回答了一句:“也不错啊。” 蒋子虞怕她发现了什么,轻咳一声告诉她:“哥哥跟着队员一起出去了,下午就会回来。” 欧阳莹莹随意答应一声,第一次没有对谈赋的行程表示出格外的热情,吃着碗里的东西,漫不经心地说:“等会儿我去山下镇里走走,你要不要一起?” 蒋子虞想了想点头答应,回头换了一身衣服,与她一同坐上了去镇里的车子。 小镇不大,但很干净,没有被旅游开发的地方,东西大多不贵,蒋子虞买了几件藏族当地的特色饰品,一张百元大钞竟然还没有花完,等回到基地,谈赋他们几个大部队的人也已经回来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坐在大厅里吃着当地的牛肉干、糌粑。 看见欧阳莹莹和蒋子虞进来,立马有个五十多岁的大汉打头笑喊起来:“哟,这不是谈工的家属吗。” 基地里很多是些有资历的老工程师了,平日里开玩笑的多了,把谈赋当成半个自家兄弟。 此时见李德汉一喊,立马也笑着打趣起来。 蒋子虞害羞地低着头,快步走到谈赋身边坐下,谈赋拍拍她的背,让她别害怕。 欧阳莹莹倒是大大方方地站在原地,对着那打头的李德汉说:“李叔叔,您好,我是欧阳盛的小侄女,我之前总听叔叔提起你的。” 李德汉一听这话,立马招呼着她到自己身边坐下,剑眉一弯,笑了起来:“哟,原来你是欧阳盛的侄女儿啊,嗨,早说么,我光把你当成谈工的娇媳妇儿来着。” 刘绍平这会儿坐在旁边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想了想哆哆嗦嗦地开口:“李、李工,我们教授还没结婚呢。” 李德汉听了他的话,不高兴地“啧”了一声道:“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的。” 刘绍平低头,轻声嘟囔:“但就是没有结婚啊,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怎么能乱说,我们教授也是要声誉的啊。” 他这话说完,周围的人也感觉到尴尬了。 欧阳莹莹坐在原地,拳头握得死死的,深吸一口气,渐渐扬起了一个笑脸,看着旁边的李德汉问:“李叔叔,别提这种小事儿了。说说你们的工程做的怎么样吧,听叔叔说,你们这次的隧道可是国家的重点建设工程,很有意义啊。” 李德汉一听这话,立马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笑道:“重点是重点,要啃下来对国家一准是件大好事儿。但这难度毕竟摆在这里,很多地方,连谈工、姚工他们都拿不定注意,你瞧这工程进度慢得。哎,今天上午还在另一边发现了一块要塌的地儿,这工程啊,难呐。” 蒋子虞听不懂他们聊的东西,在人多的地方也有些拘束,特别是她发现不远处有人似乎总向她投来若有深意的目光,身上觉得不舒服极了,偏头对谈赋说了一句:“哥哥,我先回房去了。” 谈赋放下碗,一边用纸巾擦拭嘴角,一边沉声道:“我送你。” 蒋子虞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声说:“不用,就这么点距离,你和同事们在这里聊聊吧。” 谈赋摇头拒绝,“我平时不爱跟人闲聊,工作上的事情商讨完就好,走,我们回去。” 蒋子虞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劝说了,谈赋打定的主意向来没有人能改变。 两人一路往前走,一直到了西边的房子,发现格桑大妈正站在一楼的大门外,使劲对这边招着手。 蒋子虞“啊”了一声明白过来,偏头对旁边的谈赋说:“哥哥,我昨天拜托格桑大妈给我带了一把他们这里的扎念琴,她应该是拿来了,我过去取一下,你、你在这里等等我吧。” 谈赋听她这么说,“嗯”了一声点头答应,转身掏出烟,往屋后走了几步,没想刚点燃烟头抽了一口,抬头就听里面两个声音就传了出来,是队伍里两个新来的技术人员—— “哎我说,你看那姓欧阳的小妮子是怎么个回事儿,听说是谈工的未婚妻,但怎么感觉谈工都不乐意搭理他啊?” 第20节 “嗨,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别是看上她了吧?” “那哪儿能啊,旁边站个谈工的妹妹,谁还能看上她啊。要我说,那谈工的妹妹,长得才叫带劲。” “带劲?我觉的还不如那姓欧阳的气质好呢。” “切,你懂什么,你就是一不解风情的小处男。欧阳那种上哪儿都揣着个架子的,实在没什么意思。谈工的妹妹才是人间极品,小女人型的,那脸蛋一红,简直纯情得不行。而且,你是没瞧见她的眼睛,我告诉你啊,那眼睛水哒哒的往你身上一扫,你全身就能软一半。” “那眼睛这么好看?” “也不是好看。嘶,应该怎么说呢,反正就是带了点儿骚情,一点一点的勾着你,一般这种外表越清纯的啊,嘿嘿,那种时候越……” 他的话没说完,一个突如其来的拳头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那人刚想大喊一句“操”,抬头看见谈赋铁青的脸又憋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没理,况且谈赋在队里的地位他压根也比不了,只能站在原地哆哆嗦嗦地道歉:“谈工对不住对不住,我再也不说你妹妹的事儿了。” 谈赋伸手掐住他的脖子,面无表情地问:“谁让你看她的眼睛了。” 那人被问得一头雾水,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渐渐上不来,加上高原的氧气本来就稀薄,只能红着一张脸喊:“对…对…不起…我…我…以后…不…敢…了…” 男人旁边的同伴本想上前阻止,但被谈赋一拳头捶在墙上,立马觉得全身散了架似的疼。 抬头看着同伴越来越不对的脸色,生出一种谈赋真是要掐死他的错觉,忍不住大喊起来:“来人啊,救命。” 蒋子虞这会儿才拿了东西回来,找了一会儿没见着谈赋,听见这声音立马往两幢楼中间的走道跑了过去,看见谈赋的模样,拉着他的袖子轻喊:“哥哥,你做什么!” 谈赋像是回过神来,松开掐着眼前男人的手,皱着眉头站在原地。 那男人只觉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此时也管不着其他了,从地上屁滚尿流地爬起来,摸着自己的脖子转身就往跑。 蒋子虞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个男人逃开的背影,扯了扯谈赋的袖子,不安地问:“哥哥,你怎么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谈赋转过身来,目光深沉地看着眼前的人,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她拥入怀中,脸深深地埋在她的耳旁,沙哑着声音道:“有时候,真想把你关起来,什么人都看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西藏的确有车,但不是在这啊,是很唯美的车,不会草率开出来的。 特别好奇,昨天我到底做了啥,让你们这些小妖精个个觉得我要开车(迷茫),你们就一点儿没感到老三身上纯情洋溢的小清新花朵吗?很气,所有虚假车票一律收缴! ☆、第24章 第24章 蒋子虞被这话说得一愣, 伸手也回抱住谈赋的身体,轻声告诉他:“就算你不把我关起来, 我的眼里也只有你呀。” 谈赋没有回答,松开蒋子虞的身体, 将她推至后面的墙上, 低下头, 用鼻尖轻触她的鼻尖,伸手捧着她的脸, 大拇指在脸上细细摩挲,低头含住她的嘴唇, 也并不深入, 只那么温柔地含着, 忍耐不住了也只是舔舔她湿润的嘴角, 脸色平静地叹气:“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 蒋子虞感觉到谈赋手指的温度, 不禁羞涩地红了脸颊, 手指抓住谈赋的衬衣, 用颤抖表达着自己此时无以安放的慌张。 伸手搂住谈赋的脖子, 垫脚在他的嘴上轻轻一吻, 红着脸告诉他:“因为我是你唯一的妹妹呀。哥哥,几年前我做过一个梦,梦里的人说,我们这辈子注定要在一起。真的,这么说来,你得感谢我来拯救你, 不然,你就要孤独终老了,对不对。” 谈赋听见蒋子虞的话,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轻笑着问:“是吗,那我该怎么感谢蒋大侠的慷慨善意?” 蒋子虞“咯咯”地笑了一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边走一边抖着机灵:“除了以身相许,本姑娘一盖不接受其他感谢方式。” 谈赋被她说得一愣,摇头跟上去,摸了摸她的头发,算是做了个无声的回应。 两人就这样在房间里就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聊了一阵,半个多小时候之后,刘绍平突然呼哧呼哧的从外头跑过来,进门看见谈赋喘着粗气说:“教、教授,那头皮尔森和斯瑞博士又在工作间和姚工吵起来啦!” 谈赋“噌”的一下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皱眉问:“是因为改规划线路的事情?” 刘绍平跟在他身后,一脸愁容地说:“可不是嘛,你也知道,这俩傻逼别的不行,泼凉水可是专业得很。” 谈赋“啧”了一声,露出平日里少有的不屑表情,沉声道:“就知道这两德国佬靠不住。” 等两人到达工作间,皮尔森博士已经离开,只留下稍微年轻的斯瑞博士还在和姚之平唇枪舌战着。 蒋子虞跟在格桑大妈身边,坐在工作室外头的露台上往里头看,旁边还坐了几个从镇里来的小姑娘,叽叽喳喳说着话,脸上满是笑意。 姚之平是这一次与谈赋一同来西藏的骨干技术人员,早年留学国外,成绩优异,算是谈赋半个师兄,年纪稍稍比他大一些,两人平时话都不多,工作思维、理念却比较相合,称得上难得的朋友。 这次工程的规划线路因为是在西藏断层破碎带上,本身地质难点非常多,又因为上面规定使用的自动化机器大多是国产新兴品牌,在配合测试方面存在一定磨合和可容性误差,工程现有进度与预期效果产生了不小的差距。 皮尔森和斯瑞是有过同类型隧道施工的老资历工程师,原本请他们过来是想得到一些有建设性的提议,没想这两人也不知是过分谨慎还是真的无心,每每遇见岩爆、涌水的问题就各种摇头,不但嫌难嫌苦,最后竟干脆提出了改变规划线路的建议。 姚之平因为性格比较温和,之前还对他们忍让几分,此时被惹恼了,终于不管不顾地大吵起来,脸红脖子粗的,一点儿也没有了平时翩翩君子的模样。 谈赋倒是不像他这么激动,在旁边听了一会儿,走到斯瑞的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张嘴对旁边的翻译,面无表情地说:“小黎,你告诉这个德国佬,还是他另一个同伴也是,不管他多难的地质,在我们中国人眼里,只要不是通了天,那就是可以过去的路。我们没用他们德国人的机器,不代表我们就没办法啃下这根骨头,我们早年的前辈扛着木头都能造铁路,中国工程人怕过什么?他要是有能力解决问题,就继续留在这里;如果他是来制造问题的,那么就滚。” 说完,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副总工程师证,亮在他的面前,一字一句道:“这话,是我谈赋说的。” 瑞斯听了翻译的话,瞬间脸变得煞白,重重地“哼”上一声,转身就往屋外头走。 谈赋开口喊住跟着也往外头走的翻译小黎,脸带不屑地加了一句:“对了小黎,你顺便也告诉他们一句,如果他们觉得不服气,觉得受了中国工程师的委屈,那尽管来找我,打架、比试,我随时奉陪。” 老李听了谈赋的话,走上来,拍着他的肩膀,叹气说:“谈工,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他们、他们就算…” “老李,‘事在人为’,这是我一向信奉的四个字。这两个德国佬在我眼里,不但没有尽自己的能力,还让人实在瞧不起。我之所以出国,又之所以回来,就是因为不希望和过去一样仰人鼻息,我自知不能依靠一个人的力量改变什么,也自觉不如您的工作经验,但理论技术性的东西,我有信心不输于任何人。” 谈赋说完,转过身看着在座的所有人,声音低沉地开口:“我们中国工程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怕吃苦,不怕失败,他们德国人要求的精密是值得推崇,但过分畏手畏脚有时也会失去创造奇迹的机会。我们都还年轻,我们之前根管钻进出现的问题都是我们自己一一解决的,这说明,我们完全有能力去解决这些被老外一票否决的难题,大家说是吗?” 李德汉被谈赋这一段话得老脸一红,直接大喊一声:“是!” 谈赋于是也点了点头,看着在场的人,沉声道:“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开工吧。” 蒋子虞跟格桑大妈坐在屋外头看着屋里的一情一景,只觉这时的谈赋帅得惊人。 格桑大妈捂着嘴笑,用她有些生疏的普通话说:“谈、谈教授,厉害嘞,怪不得…怪不得我女儿喜欢。” 蒋子虞听了她的话一愣,问:“您这么年轻,女儿就这么大啦。” 格桑大妈咧嘴一笑,乐呵呵地回答:“我女儿今年,今年八岁,八岁。” 蒋子虞“啊”了一声,笑说:“这么小的姑娘也知道喜欢帅哥呀。” 格桑大妈摇头道:“不不不,她说,她要像谈教授,这样子的,当一个很很厉害的人。” 蒋子虞听见她的话,忍不住抿了抿嘴,把脖子往衣服里缩了缩,笑着想:是呀,这个人真的很厉害很厉害,不过,这么厉害的人,只是我蒋桐一个人的。 因为皮尔森和瑞斯一通闹,队里工程师的工作热情越发高涨了起来。 一队人从工作室合案出来,时间都已经是晚上九点。 大部分都往食堂走去,谈赋揉了揉眉间,脑子觉得有些累。 他工作的时候一般精力是极其集中的,此时从黑字白底的数字中回过神来,整个人都显得疲惫极了。 刘绍平跟在他旁边,递了一瓶维生素营养液过去,轻声道:“教授,您辛苦了,不过好在有突破。” 谈赋点点头答:“是,之前因为那两个傻逼的意见裹足不前,现在放开了,反而能发挥真正的实力。” 刘绍平站在原地,一脸不敢相信地问:“教、教授,您刚才、刚才是骂粗话了吧。” 谈赋偏头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回:“怎么,我不能说粗话了?” 刘绍平立马摇手回答:“那哪儿能啊,我就是觉得,觉得您这么、这么优雅的人,竟然也会说粗话,感觉有点儿…额,怎么说呢,违和?” 谈赋喝完手里的营养液,顺手把空瓶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看着他笑:“人在极其疲惫的时候,就会将不为人知的一面摊开给人开,绍平,你了解我么?” 刘绍平平时就没见谈赋对自己笑过,这会儿冷不丁被这么“温柔”的对待一下,整个人都忍不住打起了哆嗦,点头如蒜地附和:“那是那是,教授您说的是。” 谈赋知道刘绍平对自己有些害怕,见他这么说,也不难为他。 留下一句“我去那边看看,你先去吃饭”,转身就往蒋子虞的宿舍走去。 原本以为蒋子虞会在屋里听歌或是做别的事,但灯是关的,外头也没见着有人。 掏出手机打过去,发现手机被落在了屋里。 谈赋“啧”了一声往外头走,正想着蒋子虞可能去了哪里,抬头就听见有脚步靠近,走到面前才发现是气喘吁吁的欧阳莹莹。 欧阳莹莹这会儿整个人都已经失去了平日的镇定,脸色苍白地拉着谈赋的手说:“谈赋哥哥,子虞,子虞不见了。” 谈赋猛地皱起眉头,沉声问:“什么意思?” 欧阳莹莹咬着嘴唇,身上发抖地说:“下午、下午我心情不好,想四处走走,子虞说要陪我,我们就一起去了外面。后来,我们坐在车上看见对面山上有个庙,听说西藏的庙求姻缘很灵,正好那里也有一条土路,我们就喊着司机过去…” 谈赋听见这话,猛地抓紧了欧阳莹莹的手,双眼怒睁地大喊:“那个庙已经被圈出来,周围到处是塌方地!你拉着桐桐过去,你是想她死吗!” 欧阳莹莹这时眼泪也出来了,哆嗦着身体道:“我、我不知道,那个司机也没有告诉我们,后来到庙里看了一圈,发现里面没有人,我就准备出来,但是…但是子虞一直没有出来,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谈赋咬紧了牙关,捂住脑子不发一语。 他本来下午就有些用脑过度,此时被欧阳莹莹这一闹,整个神经都忍不住发出一阵撕扯般的痛。 张开眼,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火气问:“登巴人呢。” 欧阳莹莹指了指后面的停车场,小声回答:“登巴正在喊人,我、我们准备再过去庙里看看。” 谈赋甩开欧阳莹莹的手,直接往车上走,打开门看见登巴,连招呼也省了,直接说了一句:“我也一起去。” 登巴知道谈赋和蒋子虞是兄妹关系,听他这么说,立即点了点头,开口安慰他一句:“谈、谈先生,你不要担心。” 谈赋此时全无应答的兴趣,低头看着手指,呼吸不平,脑中只有蒋子虞那些慌张、让人心疼的模样。 欧阳莹莹上了后面一辆车,两台车晃晃荡荡的往对面山上的庙开去,路上有秃鹰的声音传来,辽阔而远,一声扯着一声的惊心。 谈赋握紧了拳头,心里控制不住地想,蒋子虞小时候那么怕黑,连关了灯睡觉都是十二岁之后的事情,此时她如果真的一个人被落在了那孤零零到处是残油孤灯的寺庙里,而自己不在她身边,这时间该有多难熬呢。 他的思绪拉得很远,等到了目的地,才猛地回过了神来,一把从车上跃下来,大喊到:“桐桐?你在吗桐桐?” 欧阳莹莹站在后面,听着谈赋撕扯一般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喉头干哑,只觉这一刻心凉到了底。 她想:原来这个男人并不是不懂爱情,也并非如传说中那样不解风情。 她曾经以为的命运,其实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场刻意的玩笑。 他的心里早已经有了无可代替的人,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伪装天真、甚至将自己当做傻瓜的好妹妹,这离经叛道、不顾人伦的感情不仅让她感到深深的恶心,也让她从心底生出了一股无法压抑的愤恨。 ☆、第25章 第25章 登巴与身边两个男人把高瓦数的电照灯从后备箱里拿出来, 放在地上。 后面车里的三个高个大汉也下了车,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围着欧阳莹莹等待她的发话,一时看不太清脸上的神情。 谈赋喊了一阵蒋子虞的名字没得到任何回应, 突然听庙里传来一点声响, 迅速拿起手电筒往那里扫了一眼, 见有动物从里面叽叽喳喳地窜出来,回头跟登巴说了一声, 直接低头往那里面走去。 第21节 庙是依山而建的,主厅从山体往里凿开, 外头看着不大, 里面却别有洞天。 几年前因为地质改变被僧侣们废弃的地方, 如今依然枯灯圆蒲, 红纱金柱, 依稀可以看出过去香火缭绕的模样。 谈赋拿着手电筒在庙里走了一圈, 除去寺庙里独有的霉气, 没有捕捉到半个人的影子。抬头又往前走了两步, 忽的听庙外面依稀传来登巴和欧阳莹莹争吵的声音。 谈赋此时心里惦记着蒋子虞, 一点儿也没有心思在意他们争吵的原因。 低头把光线扯回来,转身往外面走,没想刚一迈开步子,脚踝突然就被一个东西给扳倒在了地上,偏头仔细一看,发现是一尊被遗弃在庙里的铜制佛像, 手部微微伸出,拦住了他的方向。 谈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皱着眉头轻叹一口气,站直身体,倏地闻到一股稻草燃烧的烟味,忍不住捂住眼睛摇了摇脑袋,刚想开口问外头的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头顶的寺庙顶上蓦然就发出了一阵轰隆作响的声音,随后,细沙和石头一点一点跟着地面的抖动落了下来,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头发、衣领上。 登巴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把寺庙炸毁,大喊到:“欧阳小姐,你这样是会后悔的!谈教授是国家的重要人才,你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感情…” “闭嘴!” 欧阳莹莹偏头看着他大喊:“你懂什么!敢骗我欧阳莹莹,他谈赋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转身对着不远处被自己的人抓过来的蒋子虞,脸上露出一丝畸形的笑容,看着她道:“子虞,你好好看着,看看你亲爱的哥哥是怎么被活埋在这种荒野古庙里的。” 蒋子虞此时的嘴巴堵着,全身上下都被人用绳子捆绑住,眼泪从里头一点点涌出来,只发出“呜呜”的声音。 欧阳莹莹笑得够了,抬手示意手下的人松开蒋子虞的嘴。 蒋子虞得以说话,大吸了几口粗气,开始大喊起来:“欧阳莹莹你不是人!” 欧阳莹莹脸色一深,走过去,一巴掌甩在她脸上,脸色阴狠地看着她问:“我不是人?我和你们两个谁比较不是人,嗯?明明是兄妹,却要不顾人伦的在一起做夫妻,你们连人的基本廉耻都没有,怎么好意思来说我不是人?怎么,蒋子虞,勾引自己的哥哥是不是让你这样的荡/妇特别兴奋?把我这样的大小姐耍得团团转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啊?你瞧瞧你这个骚样,你就这么缺男人?是不是随便一个男人都能上了你,嗯?” 蒋子虞此时已经听不进去欧阳莹莹的话,偏头看着那已经成为废墟的古庙,喉咙干哑,只神情恍惚地轻喊着:“你把哥哥救出来,我不要了,我不和他在一起了,我一辈子都不见他…欧阳,我求求你,你救他出来啊……” 喊到最后,蒋子虞已经完全地哭了出来,一张煞白的脸,带着绝望的哭喊,让沙哑的声音在这山谷里显得空荡而凄厉。 欧阳莹莹哼笑了一声,抬手指着旁边的废墟,面无表情地说:“现在这里变成这个样子,别说我不想救,就算我想救,我也是救不了他的了。” 蒋子虞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摇着头喊:“欧阳莹莹,你怎么这么狠,你这么做就不怕谈家人吗,谈家是什么背景你不知道?你难道想拉着你们欧阳家一起殉葬!?” 欧阳莹莹听了她的话,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深沉地看着面前的人,伸手撩起她的下巴,咬牙切齿道:“我还真是忘了,你这个贱人游说人的法子倒是挺多的。” 说完,她又勾着嘴角得意地笑出来,沉声告诉她:“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做的天/衣无缝,这里本来就是塌方带,就算这庙真没了,上头的人也不会奇怪,至多是好奇谈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单独过来这里。” 说完,她又伸手拍了拍蒋子虞的脸,发出“啪啪”的声音,继续道:“而至于这一点嘛,我也早就想到了推脱的法子。哎,谁让你这个好哥哥下午在那两个德国佬面前逞能来着,到时候,我有一万个方法可以把线索推到那两个德国佬身上。他谈家就算是能只手遮天了,这牵扯到两国技术人员的事情,到底也得看国家的面子。蒋子虞,你可别说我心狠,我这也是被你们逼的呀,我欧阳莹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玩儿过?你玩儿了我一次,我玩儿你一次,这算不得过分吧。” 蒋子虞听了欧阳莹莹的话,只觉全身冰冷,低着脑袋,颤抖着身体说:“…欧阳,你把我的脸划烂掉,或者把我随便扔到哪个地方,甚至,你让你手下的那些人随便折腾我都可以,只要你现在打电话让人来救哥哥,我随便你怎么做,真的,欧阳莹莹,做错的是我,跟谈赋没有任何关系,我会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只要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好不好,你不是喜欢他的吗。” 欧阳莹莹看着面前蒋子虞的满是绝望的脸,心里一阵欣喜,松开她的下巴,扯着嘴角,露出残忍的微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回答:“不,我不答应。” 说完,她转身看着埋着谈赋身体的废墟,面色冷淡道:“我要你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你的好哥哥在你面前,一点一点死去,一点一点放弃活着的希望。折腾你算什么?我就算折腾了你,让一万个男人上了你,谈赋出来了,你照样还是他的宝贝。你知道,我今天早上问他,我说‘你心目中的爱情是什么样的’,你猜,他是怎么回答的。” 蒋子虞此时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涣散地看着地面,身体被两个人压扣着,全身失力般的瘫软在地上。 欧阳莹莹显然并没有期待蒋子虞的回答,只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他说,他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二十八年的时间都这么枯燥地过来了,他也从不觉得遗憾。我说,那你就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么?他摇摇头,说他其实已经有了一个想要一辈子牵着的人,而那个人给了他所有想要的一切,让他对生命有了不同的期许,是他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的筋。我问他,那个人真的就那么完美么。他说,‘不,一点儿都不,只是那个人,不是你'。” 说完,她发觉自己的脸上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透明的泪水,抬手嫌恶地抹去,皱着眉头,眼里露出嘲讽而绝望的笑意,咬紧了牙关,开口摒弃如泥:“操,真他么恶心。” 此时,天空中骤然打下一记惊雷,而后,细细的雨点随风落下,一点一点在风里变大,最后洒在地上,变成了瓢泼的丝丝絮絮。 欧阳莹莹挥手示意身边的人放开蒋子虞,站在原地,看着她的目光平淡,不着一语。 蒋子虞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爬到那片废墟上,低头开始用手抓取那上面的泥土、石块儿,似乎想要徒手将那些压在谈赋身上的东西移开。 可岩石毕竟坚硬锋利,杂乱无章地放在那里,别说是人,就连机器来了,大抵也是需要耗费不少时间才能得以运走的。 只是蒋子虞此时心无旁骛,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低头挖着那些土,湿软而黏腻的泥土深深陷入她的指甲缝隙之中,随着碎石的刮碰,发出一阵钻心的疼,她像没有了痛觉的感知一般,继续沉默的往里抓取,手上划出的一条条或深或浅的血印,与她手指尖渗透出的血滴,一点一点融进泥土,汇成了一片鲜血似的红泥。 她没有时间去哭去哀求,她自知无法逃出这里,也知道欧阳莹莹几乎疯癫。 她此时唯一的希望,是可以用这短暂的一点时间挖出一个能够通气的小孔,如果,如果谈赋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可能还活着,那这个小孔至少能为他保留最后的一线生机,让他可以坚持到救援人员的到来。 欧阳莹莹看着蒋子虞小小的背影,报复的快意渐渐下去,心中徒然生出一股后知后觉的怨恨与不满。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明明脆弱无比、只知玩弄心机的女人,却会在这样绝望的时候仍然不离不弃;就像她不会承认,为什么这样一份不为世人接受、恶心而羞耻的感情竟然也会让她心生向往。 天空中的雨水越来越大,身旁的人开始劝说欧阳莹莹回到车里。 欧阳莹莹甩了甩脸上的头发,轻哼一声,开口看着他们道:“你们守着她,一定不能让她出去,我看她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就把打晕扔后备箱里,不要给我弄死了。” 那些人点头回答:“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端午大肥章。 另外,昨天打开微博,赫然发现一条私信,上面写着——“大大,我爱老谈,老谈使我变态。” 嗯。。。嗯??? 机智如我,一时也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粉切黑是天然黑,还是爱到深处自然黑。 你们这些小妖精还能找出比老谈更纯洁小清新的人么,二十八年单身勤劳致富靠右手,想想就落泪啊。 ☆、第26章 第26章 时间走得太快, 转眼半个多小时过去,蒋子虞还是那么静静地坐在原地, 手里机械地做着挖取的动作。 天上的雨已经小了,欧阳莹莹渐渐失去耐心, 从车里重新走了出来。 站在蒋子瑜面前, 伸脚踢了踢她的小腿, 眯起眼睛,看着她问:“怎么?看你这样子, 还准备在这儿殉葬吗?” 蒋子虞没有回答,淡淡地看她一眼, 轻声道:“关你什么事?” 欧阳莹莹冷笑了一声, 俯身扣住她的下巴, 看见她眼中不断起伏的惶恐与失落, 只觉愉悦。 伸手招呼了身后的一个男人靠近, 开口说了一句:“把后车厢里的那个药给我拿来。” 男人听见这话微微一愣, 点点头往后面的车子走去。 蒋子虞自然知道欧阳莹莹所说的药断然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身上下意识地颤栗了一会儿, 偏头挣脱她桎梏着自己的手, 平淡地问:“欧阳,在你的字典里,难道就没有‘杀人偿命’这四个字么?你难道就不怕下地狱?” 欧阳莹莹站在原地依然还只是笑,抓住她的头发猛地往上一提,露出蒋子虞整张被雨水冲刷过的苍白的脸,沉声道:“我不是看你这么要死要活的, 想帮你一把么,我这人平时其实还挺善解人意的。” 蒋子虞听了她的话,只觉恶心至极,整个人往后一退,但头发被欧阳莹莹死死地抓住,发出一阵深入骨髓的疼。 之前离去的男人此刻已经转身回来,欧阳莹莹偏头看了他一眼,接下他手里的药,在蒋子虞的面前蹲下来,举着药,轻声道:“怎么样?” 蒋子虞见状突然发狠似的张嘴咬在了欧阳莹莹的手上,用力之狠,几乎是瞬间就有血丝从欧阳的手上流了出来。 她身旁的男人反应过来,瞬间上前将她踢开,紧接着伸手一巴掌把人扇倒在了地上。 两行鼻血立马从蒋子虞的鼻下流了出来。 欧阳莹莹站起来对着男人大喊:“你他妈干什么!” 蒋子虞此时意识模糊,刚才的一巴掌打得她头晕目眩,加上之前淋了半个小时的雨,现在被风一吹,全身都忍不住疼痛起来,深吸一口气,没转到底,轻咳一声,终于就那么昏倒了过去。 等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白天。 蒋子虞闻着身边刺鼻的医院药水味道,睁开眼觉得光线刺眼而亲切,嗓子干哑,张嘴了好一会儿,终于发出了一声“啊。” 刘绍平这会儿还在病床边上打着盹,听见动静,立马从椅子上蹦起来,跑到床前按下了“护士铃”,看着蒋子虞一脸急切地问:“蒋小姐你怎么样了?身体有哪儿不舒服吗?” 蒋子虞动了动身体,一点点从床上坐起来。 刘绍平过去扶着她,手忙脚乱地劝解:“你别急啊,医生说你就是淋了雨发热,昨儿个夜里有些发烧,好在没发展成肺炎,现在烧退了可能身体会有些没劲儿,但慢慢养几天就好了。” 蒋子虞摇着头,用沙哑的嗓子喊:“哥…哥…” 刘绍平一听她问起,立马“哦”了一声说到:“啊对了教授,教授昨天晚上手术就做完了,很顺利,只是现在还没醒来,你放心,那医生是谈家专门从北城喊来的,可牛逼着呢。” 蒋子虞突然抓住他的衣服,一脸惶恐地问:“手…手术…?” 刘绍平挠了挠脑袋,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连忙抓耳挠腮地解释:“不不是那种伤筋动骨的手术,就是个小手术。那庙塌方的时候教授旁边有个铜制佛像正好压下去把他给护在下边儿,但教授被旁边一个东西给扎着了手,手术就是把那东西挑出来,已经没大事儿了,真的,医生说一点儿也不影响以后的生活。” “塌…塌方…?” 蒋子虞坐在原地,不敢相信这样人为的谋杀怎么就变成了塌方,皱着一脸讶异地问:“那怎么会是塌方呢?欧阳呢,欧阳人去哪儿了?” 刘绍平有些拿不准蒋子虞的反应,“啊”了一声答:“好像…欧阳小姐也受了不小的惊讶,先回北城去了,我们把教授救出来的时候,他还有意识,跟旁边的欧阳小姐说了两句话呢。” 蒋子虞这才知道,谈赋还没有将真相说出来,一边疑惑的同时,也忍不住对他的状态担心起来。 掀开了被子刚想要下床,突然就被进来的医生大喊制止了——“啧,我说你这看护人员是怎么回事儿,我说了病人要静养,你这是准备让她出门买菜去吗!” 刘绍平被他说的脸上一红,赶紧把蒋子虞掀开的被子又重新盖好,轻声道:“蒋、蒋小姐,你听话啊,这就是谈家特地从北城请过来的专家刘医生,他很牛逼的,咱、咱们听医生的话。” 蒋子虞点头看了看那进门来的中年医生,沙哑地开口问:“他…他怎么样了?” 赵医生打开手里的病例板,“哼”了一声,老神在在地回答:“谈先生的身体素质不需要你担心。倒是你啊小姑娘,一个女孩子在这种天气没事儿淋什么雨,韩剧看多了吧,以为很浪漫?啧,真是胡闹。” 赵医生是昨儿个连夜被谈家人绑到西藏的,一开始看见蒋子虞和谈赋的模样,还以为是两小情人闹矛盾想不开一时跳了崖呢。 也实在不能怪人赵医生想得多,毕竟他手下正好就有个和蒋子虞差不多年纪的女学生,三天两头失个恋,吃饱了没事就喜欢嚷嚷着要去西藏,说什么洗刷心灵,简直让人烦不胜烦。 蒋子虞听完他的话,也低着头不说话。 刘绍平在一旁看得挺着急,连忙岔开了话题,尴尬地问:“那赵医生啊,蒋小姐、蒋小姐她是华音学习小提琴专业的学生,她的手指…现在这个情况,会不会对她以后的专业训练有影响啊?” 赵医生挑了挑眉毛,重新又端回了自己的名医风范,沉声回答:“那就要看她恢复的情况了,一般来说,只要没有伤及到骨头,问题都是不大的。不过万事也有意外,万一她恢复的不好,牵扯到了手部神经,那可就不好说了。” 刘绍平被他说得心惊胆战,蒋子虞在谈赋心里的重量他是知道的,如果这回蒋子虞的手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影响到了以后的艺术事业,那谈赋一发狠,自己作为池鱼,一准也要受到殃及。 赶紧伸手,又把蒋子虞的被子塞严实了一些,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道:“蒋小姐,从现在开始您就好好地待在床上休息,我去给您拿粥和水果,诶您可千万不能乱动啊,真的,就算是为了我以后的人生幸福,您可一定不能乱动!来,把腿儿收回来,对了,就这样好好躺着…” 赵医生被刘绍平这一副老妈子模样给逗得不行,“啧”了一声,走过来看了看蒋子虞的眼睛还有舌头,嘱咐了两句话,转身也跟着出了病房。 蒋子虞躺回床上,意识渐渐清晰,呆呆地看着窗外,眼前开始莫名其妙地出现谈赋受伤时的模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像亲眼看见了那画面一样,闭上眼,脑中全是谈赋全身染血的样子,清晰而真实,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刘绍平拿着粥回来的时候,蒋子虞已经躺在床上又睡了过去。推门刚想进去,感到身后突然被人一拍,回头一看,被吓了个机灵。 谈赋这会儿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脸上没有戴眼镜,头发散乱而随意地搭拢在额前,皮肤苍白,少了平日的刻板禁欲,精致的五官被生生勾出三分多情,眉间微微皱起,看上去如落难的仙人,既是俊美也冷清。 刘绍平轻咳一声,想要问他怎么就起来了。 谈赋提前一步伸出手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 刘绍平心领神会,立即点点头开口到:“教授您放心,您进去,我在外头给你们把风,一准儿不让他们来打搅您。” 谈赋赞赏地点了点头,撑着拐杖往房间里走。 他昨天虽然幸运有铜像帮忙保住一命,但到底被压了那么久,右腿有些行动不便。 蒋子虞房间的窗外半开着,床头放着一束叫不出名字的花儿,空气随风一吹,就带起一股那花儿的香气,很淡,如梦初醒。 谈赋慢慢走到蒋子虞床边坐下,伸手撩开她落在脖子边的几缕头发,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放在耳后,弯下身子,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没有任何欲望的一吻,单纯而深刻。 第22节 蒋子虞恍惚间醒来,看着眼前的人,忽的睁大了眼睛,嘴巴张了张,轻声喊他:“哥哥…” 谈赋索性半靠了上去,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拦住她的肩膀,沉声道:“我在呢。” 蒋子虞听见这声音,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睛,想要伸手抓住他的衣服,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手指的模样,又悄悄放了回去,只咬着嘴唇,轻声哭了出来。 谈赋只觉那眼泪是从自己心里一颗一颗剜下来的似的,忍不住伸出舌头,一点一点的把他们舔进了嘴里,低头轻声道:“对不起,桐桐,让你担心了。” 蒋子虞摇着头不说话,只把头埋进谈赋的怀里,嘴里嘟囔着听不清的话语。 还有什么比一梦醒来,爱的人就在你身边更能让人满足的事情呢。 蒋子虞此时闻着谈赋身上的味道,只觉深深的安心,片刻分离都是对生命的浪费,好在如今,她终于又平安地回到了这个人的怀里。 谈赋一边轻拍蒋子虞的背,一边打看她身上各处被人抓出来的淤青,右手握成拳头,青筋微微暴起,眼中泛着阴冷刺骨的光。 等蒋子虞哭得够了,抬头看向他,他才又收起了眼中的阴霾,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怎么不抱着我,让我看看你的手。” 蒋子虞一听这话,立马变了脸色,摇着头轻喊:“不、不用了,我的手挺好的…没什么事的…” 谈赋眯起眼睛,沉声道:“胡说,赵医生明明说你的手受了伤!” 蒋子虞不知道此时的自己为什么会抗拒,身体往后面躲去,小心翼翼地说:“真的没事…哥哥,我没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谈赋已经将整个被子完全掀了起来,左边才做了手术的纱布渗出一点点血丝,目光阴沉地看着蒋子虞那双千疮百孔的手。 蒋子虞只觉此时谈赋的目光如炬,照在自己的身上让她无处可躲。 谈赋深吸一口气,抓起她的手,也不开口说话,只是那么失魂落魄地看着。 蒋子虞看不见他的眼神,只觉他握住自己的手掌温热,手指微微颤抖起来,想要往回缩,却被谈赋紧紧握住。很久了,才敢小声地说了一句:“哥哥…医生说,这些伤只是看起来多,但不严重的…” “对不起桐桐。” 谈赋忽然开口打断蒋子虞的话,放下她的手,抬头直视她的眼睛,沉声道歉:“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弄死那个女人,但以后…但以后我会让她后悔活着。” 蒋子虞当然知道谈赋口中的“女人”是欧阳莹莹,摇了摇头,又疑惑地看着他问:“我没关系的,只是…只是她这样对你,为什么哥哥你会不追究?” 谈赋伸手将蒋子虞揽进自己的怀里,靠在她的耳边,无奈地说:“因为如果她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了我家族里的人,可能…可能你会更危险…” 蒋子虞抬头,一脸天真地告诉他:“是因为我的原因?哥哥,我们不是亲生的呀。” 谈赋叹气回答:“不,谈家不止有我,有你见过的谈叔叔。桐桐,谈家比你想象的可怕,他们大多数时候无法接受一个没有任何权力背景的女人进门。你知道妈妈么,她当年嫁给爸爸是因为自己在音乐界的成就,但即便那样,爷爷奶奶还是从来没有让她去过一次谈家主屋。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有了我,爷爷或许还会对她下手…桐桐,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原因有任何的意外。” 说完,他又像是想到了这一次发生的事情,后怕的同时,也更加抱紧了手里的人。 蒋子虞感受到他的力气,不禁伸手也回抱住了他的身体。 谈赋微微一怔,而后将嘴唇移到蒋子虞的眼睛,一点一点亲吻她刷子似的睫毛,随后从鼻梁滑至鼻尖,最后落在了她淡色的嘴唇之上。 两人鼻息相抵,像是有着说不完的浓情蜜意,却又像是此时无声却已胜过万千言语。 蒋子虞先微微抬头,点了点谈赋的嘴唇。 谈赋却不满足这般的蜻蜓点水,直接低头撬开了她的唇瓣,伸出舌头在里面轻轻搅动,蒋子虞被他弄得气喘吁吁,害羞又无法抗拒,被他放开之后,只能轻声抱怨了一句:“哥哥你…每次都是这样…我…我只是…我只想要亲亲你…” 谈赋轻笑了出来,手指在她的腰间游离不去,声音沙哑地问:“但我不只想要亲亲你,我还想要和你合为一体…” 蒋子虞猛地愣在原地,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人,表情呆滞而可爱。 谈赋伸手捏了捏她红红的耳朵,靠在她耳边,沉声问:“这次我欠了你一条命,桐桐,你想要什么奖励?” 蒋子虞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说:“那、那就要哥哥早点好起来吧。” 谈赋“哦”了一声,偏头在蒋子虞脖子的皮肤上舔舐,时重时轻地咬上一口,手悄悄探进她的衣服,温柔地抚摸。 蒋子虞此时原本的衣服被换了,大大的病号服下空空如也,皮肤平滑而白皙,被谈赋大手覆盖着的地方火热,感受到他带着茧子的手掌从自己身上一点点划过,只觉整个人颤栗不已,双腿紧紧闭着,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谈赋于是用自己那越发低沉隐忍的声音又再一次开了口:“再给你一次机会,桐桐,你想要什么奖励?” 蒋子虞几乎要被谈赋弄的哭出来,咬着嘴唇,唔了两声,把头靠在他肩头,哽咽着轻声喊:“我要成为哥哥的女人,我想要哥哥抱我。” 谈赋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偏头将她一把扑倒在床上,狠狠地封住她被自己弄得红润的嘴唇,好半晌,终于松开她,半撑起身体,用自己下腹的帐篷轻轻顶了顶她的腿,轻声赞许:“好孩子。” 蒋子虞几乎整个身体都变成了粉红色,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他,只能像个猫崽儿似的喊:“哥哥…你还病着…” 谈赋愣了一愣,忽然轻笑一声,刮了刮她的鼻子,带着笑意地告诉她:“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要你。” 蒋子虞回过神来,双眼红通通的,忍不住气嘟嘟一句:“你…你坏蛋!” 谈赋只觉眼前的人甜到了自己心里,忍不住靠在她的身边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哥哥可以因为你失去自己,桐桐,你是我唯一想要拥有的人,随时,随地,我都想拥有你。” 蒋子虞因为他的话,刚刚起来的气焰又熄灭了下去,轻“哼”一声,正想开口说话,忽然就听门外传来刘绍平大嗓子一般的声音—— “哎,赵大夫您来了啊,哇赵大夫您这是又换了件衣服嘛,怎么看着又变帅了啊!没有啊?没有那也没关系啊,那只能说明您老天生丽质,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啊您不能进去!” 赵大夫五十多岁的人了,第一次遇见刘绍平这种油嘴滑舌的小孩儿,老脸红了一半,刚推开了蒋子虞的病房门进去,发现谈赋竟然也在,脑门儿立马更疼了,坐过去没好气地念叨:“你说说你们这些孩子,个个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怎么的,小情人儿就这么一时半会儿分不开啊!早知道还跳什么崖啊,吃饱了撑的!” 蒋子虞莫名其妙地看了谈赋一眼。 谈赋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赵大夫也不和他们多说,招呼了护士进来,直接就开始给蒋子虞的手上药。 原本这药蒋子虞之前也是上过的,只是那时她还昏迷着,感觉不到痛。此时她神志清醒,又有谈赋在旁边,忍不住就有了撒娇的意思,吸了吸鼻子,难受地“唔”了一声。 赵大夫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直接继续拿药水擦拭。 谈赋倒是沉默地抱住了蒋子虞,轻声安慰到:“乖了,不疼的,一会儿就不疼了。” 蒋子虞委屈地点点头,眼神可怜巴巴地说:“嗯,桐桐不疼的。” 赵大夫“啧”了一声道:“这是外用药,等会儿还有内服的呢。” 蒋子虞“啊”了一声,一脸害怕地说:“能不吃药吗。” 谈赋听完也忍不住开口:“是啊赵医生,她小时候被药丸子呛过气管,对吃药有阴影,能不能…” “能什么能!” 赵大夫抬头怒气冲冲地回答:“她二十了,不是两岁!都这么大个人了,连吃药都还阴影,我看你这是把她当婴儿在养吧!” 谈赋被他一说,立马闭上了嘴,瞧了蒋子虞一眼,看见她偷笑的模样,终于知道这小妮子是在故意撒娇呢,摇了摇头,无奈地想:就这一位,哪能是婴儿,一辈子都得是他祖宗。 蒋子虞的手因为被划破的地方参差不齐,加上她的手的确皮肤太薄,上药的时候得分三次,一次上完她肯定受不了。 于是,赵大夫在这三遍上药的途中,接连受到了谈赋的质疑。 最后,德高望重的老医生终于忍不住了,大喊了起来:“谈先生,我已经告诉过你七遍了,这药一点激素都没有,绝对不会对身体有影响!蒋小姐只是手受了伤,并不是摔坏了脑子!倒是你,我说过让你安静躺着,你拄着拐棍就过来了,还一点儿都不消停!” 刘绍平站在门口,下巴都快要掉在了地上。 他家教授平时顶着个阎王脸,向来都是给人脸色看,哪有像这样被教育,还附带上一句“不消停”的。 谈赋轻咳一声,倒是没生气,忍不住开口又问:“那她的口服药也没有什么副作用吧,她平时不爱运动,对了,小时候没出过水痘的。” 赵大夫皱着眉头道:“这我不需要知道!我们给她做过了皮试,她也没有对药物过敏!” 谈赋一听这话,立马不安地皱起眉头,“嘶”了一声道:“过敏?她吃菠菜会过敏的。” 赵大夫手里的东西一甩,站起来开口就喊:“嗨呀!小游你过来,这药我不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郑三:想采访一下赵大夫,请问,您作为北城第一皮肤科大夫,专业性毋庸置疑,那为什么刚才却要在众多镜头下愤然离席呢? 赵大夫:(深沉地吸一口烟)不知道,我感觉有一股神秘的东方力量控制了我,或许,这就是变态的力量吧。 以后都是大肥章~突然奋发图强的老三,就问你们怕不怕。 ☆、第27章 第27章 赵大夫甩手不干, 走得洒脱。 却是苦了被他喊来继续上药的实习医生,人家一个小年轻, 才从医学院毕业踏入社会,被分到西藏这边的医院也就算了, 第一次遇见的病人家属还是谈赋这样的冷面阎王。 那一双的眼睛往你背上一盯, 不说发抖吧, 身上的冷汗总得一层一层往外冒上一遭。 可这头医生苦不堪言,那头的护士们倒是看上去很高兴。 赵大夫愤然离席, 没有了管教她们的人,一时得空, 索性个个趴在门口往里头瞧起了热闹。 谈赋饶是平时被看得多了, 此时也难免有些不胜其烦, 皱起眉头, 对着站在门口的刘绍平“啧”了一声。 刘绍平立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转身对着外头的护士们道起歉来:“对、对不起啊天使姐姐们, 我家教授头有些疼, 能不能让我们先关门休息会儿。” 打头的护士看着刘绍平那张娃娃圆的脸, 忍不住就调笑了一声说:“头疼啊?要不要我们进去给量量体温呀。” 刘绍平尴尬地笑了笑, 干脆直接讨饶起来:“哎哟姐姐们,你们就别为难我了,我们教授平时特可怕,能吃人的那种。” 护士们好歹也是有职业素养的人,此刻听完他的话,大多忍俊不禁地轻笑一声, 而后一脸满足地散开,重新做起了自己的事。 刘绍平松了口气,刚刚准备把门关上,没想面前忽的又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女声——“等等,你是刘助理吧?” 刘绍平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往房间里走来,短发英眉,神情严肃,手上提着个果篮,看上去精神极了。 谈赋听见这声音,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来人,喊了一句:“小姑。” 谈茗冉“诶”了一声,偏头对着蒋子虞咧嘴一笑,卸下之前的严肃,露出一点儿长辈的温和来。 蒋子虞这时刚刚上完了药,一时手不知往哪儿放,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称呼眼前的人,支支吾吾地喊了声:“谈…谈阿姨…” 谈茗冉“噗嗤”一声笑出来,摆了摆手,开着玩笑告诉她:“和阿赋一样喊我小姑吧。我今年还没到四十,可别把我给喊老了。” 蒋子虞这下才松了一口气,正正经经地喊了声:“小姑。” 谈茗冉挺喜欢蒋子虞这孩子的,她以前对林芝雅的印象就不错,只是那时她还在读书,接触的不多,这会儿看见她的女儿,心里也觉得满意。 谈赋看见谈茗冉的目光,不露痕迹地拉了拉蒋子虞的袖子,偏头问她:“饿不饿?” 蒋子虞“啊”了一声,脸上慢慢泛起一点儿红,点点头回答:“有、有点。” 谈茗冉笑说:“哟,怎么小姑娘这么害羞啊,正好的,小姑这里有带好吃的,你看,薯片,芒果干儿,怎么样,喜欢吃不?” 谈赋迅速挡下谈茗冉的手,抬头一脸严肃地拒绝:“她这个时候不能吃零食。刘绍平,你去拿一碗之前的鸡汤粥来,对了,再加一盘小菜。” 刘绍平得了令立马转头往病房外跑。 谈茗冉坐在原地,见自己的好意被拦下来,也不尴尬,自己拆了手里的零食包装袋,掏出来一块薯片,轻声笑话:“我说,阿赋你这个哥哥当的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儿啊。不过,以前对小佑小琪他们,怎么没见你这么上心过啊。” 蒋子虞身体一僵,生怕谈茗冉是发现了什么,抬头担忧地看了眼身边的谈赋。 谈赋拍拍她的背,脸上一副平静的表情,从床上站起来,在旁边的座位里坐下,沉声回答一句:“当然了,我们毕竟是同一个妈。” 说完,又偏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重新开口,试探性地问:“小姑,这一次的事,爷爷不知道吧。” 第23节 谈茗冉拿了旁边桌上的一颗葡萄塞进嘴里,笑着回答:“老爷子要是不知道,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阿赋,你老实跟小姑说,你这次出的事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是不是和那个欧阳家的小丫头有关系?” 谈赋皱了皱眉头,目光沉稳地回答:“不过是一次意外的塌方,小姑你想多了。” “意外的塌方?” 谈茗冉显然不相信谈赋的话,挑了挑眉毛,也不多问,他们这种家庭出来的人,逢人只说三分话,向来看不清底里,笑了一声,淡淡道:“好吧,那既然你不想说,小姑也不逼你。你只要知道,你是爷爷最看重的小辈,咱们家里的人啊,不是从军就是从商,多俗气,能出你这么个搞学术的,老爷子心疼得紧呐。别说是一个欧阳家,就算真是那两个外国人搞的鬼,咱们谈家人也从来没怕过谁,知不知道?” “嗯。” 谈赋坐在原地,听见谈茗冉的话,只应付着回答了一句,脸色有些冷淡。 蒋子虞坐在旁边,却是有些被吓着了。 她虽然一向知道谈家不同寻常,但实在没想到竟会是这样深不见底的背景。 谈茗冉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见谈赋还是和过去一样时时刻刻板着个无趣的脸,忍不住就想打趣起旁边的蒋子虞来,站起来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蛋,轻笑一声说:“你和你妈妈长得还挺像的啊。” 她的话说完,蒋子虞和谈赋都双双愣在了原地。 谈茗冉没注意到两人神情的变化,干脆坐了下来,问她:“对了,听说,你是叫桐桐吧?” 蒋子虞点了点头,耳朵微微红着,小声回答:“是、是小名。回国之后,改成了子虞。” 谈茗冉觉得这丫头实在有趣,逗她就跟逗只兔子似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耳朵,低声道:“那子虞,有男朋友了吗?” 蒋子虞抬头,有些惶恐地看她一眼,连忙摇头回答:“没、没有的。” 谈茗冉看见她的反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伸手还想去摸,被忍无可忍的谈赋站起来抓住了手。 谈茗冉知道自己这个侄儿是个护内的,也不纠缠,干脆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笑着说了句:“好了,这看也看了,我啊,回去给老爷子复命去。子虞,以后到北城,记得来找小姑玩儿啊,小姑以后带你去自个儿的马场,送你一匹小马。” 谈赋“啧”了一声,只觉得心烦不已,拉着她的手就往病房外头走。 等再回来的时候,刘绍平都已经拿着粥回来了。 蒋子虞抬头看了谈赋一眼,轻声问:“小姑走了?” 谈赋“嗯”了一声在她面前坐下,挥手让刘绍平出去,看着面前蒋子虞低头乖乖巧巧喝粥的样子,叹着气告诉她:“你以后少和谈茗冉联系。” 蒋子虞想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谈茗冉”是这位小姑的名字,点了点头答:“好。不过,我看她人还挺好的,没有你说的谈家人那么可怕。” 谈赋看着她嘴角不小心沾上的一点白粥,忍不住凑身上前,伸出舌头把它舔进了嘴里。 看着她呆滞的傻模样,把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沉声道:“她就是个破同性恋,以前有过好几个女朋友。你这双眼睛给我收好了,要是再敢看她一次,我就…” 谈赋的话还没说完,蒋子虞就抬头飞快地亲了他一口,以此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她这时脑子其实挺乱的,虽说从小长在英国,对这些事情算得上早有耳闻,但真正见到活生生的同性恋,还是对自己或许有兴趣的,这还的确是头一次。 低头,面色通红的小声嘟囔一句:“我、我又不知道,这不能怪我,我、我也不想的。” 谈赋尝了鲜,哪能就这么满足。低着头凑过去,吸住她的嘴唇,手伸进她的衣服里贴合着皮肤抚摩,右手渐渐用力,在她丰满的臀部揉出了几个手印子,直到蒋子虞眼泪水都快被弄出来了,他才放开人,两人额头相抵,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微微喘气地告诉她:“那是你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嗯?你这个小笨蛋。” 蒋子虞不服气地看他一眼,那眼神水汪汪的,带着点儿少女含羞的娇嗔,小声的为自己辩驳:“我才不笨呢。” 说完,又伸手勾住了谈赋的脖子,气呼呼道:“真的,我聪明着呢。青大的教授,我喊他往东,他根本都不敢往西的。” 谈赋只觉她这时的模样可爱得紧,忍不住凑过去,在她的鼻尖轻咬一口,笑了一声回答:“我看,是那个教授看见你就走不动了。” 这话一说完,两个人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蒋子虞伸过头去,用自己的鼻尖使劲磨了磨谈赋的鼻尖,笑着告诉他:“你知道就好。” 刘绍平这时正等在病房外头低头看着手机,偶尔趴在门上听听里头的动静,忽的见面前出现一个噌亮的皮鞋头,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身后还跟了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咽了一口口水,忍不住就问:“您、您找谁啊?” 那打头的男人看着可怕,张嘴却挺亲切的,一拍他的肩膀,笑着问:“大兄弟,谈赋是在这屋吧?” 刘绍平一听他的话,立马大喊了起来:“教授!教授又有人来看您了!” 文佑民被刘绍平这一声喊给吓了一跳,心里想着:这小子报个信,怎么嗓子一喊跟杀猪似的。 别扭地歪了歪脖子,回头看着身后的人,笑着说了句:“就这儿,周子咱们进去。” 被喊做周子的人听见这话,也点头拿下了墨镜。 刘绍平站在旁边看了一眼,觉得眼熟,想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大喊一声,自言自语到:“这、这不是今年才得了奖的那个影帝,叫什么来着,周、周启明吗!” 谈赋可不认识什么周启明,看见文佑民还有身后跟着的人,脸色不太好,跟个被人抢了食的狼似的。 文佑民可不管他,大大咧咧地坐下来,把路上买的核桃仁、中老年补品一股脑地放在桌上,张嘴就是一句:“老谈啊,还好咱这闭月羞花的脸没事儿,不然不知道有多少妹妹要为此伤心落泪啊。” 谈赋还在上学的时候就习惯了文佑民的插科打诨,此时听见他的话,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啧”了一声,皱眉问:“你公司还没倒闭,怎么这么清闲有时间来看我笑话了。” 文佑民咧嘴一笑,招呼了身后的人过来,笑着告诉他:“这不是缘分呢嘛。我这个月正好有个合作工程在西藏,对了这我表弟周启明,小明星,也在这儿拍电影,这不听说了你的事儿,跟过来看热闹、哦不,探病么。” 谈赋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倒是蒋子虞看着周启明,歪着脑袋张嘴来了一句:“你是演了《留影》的那个周启明?” 周启明看着年纪还比较小,和蒋子虞差不多的水灵,听见蒋子虞的话脸上一红,点头回答:“是,蒋小姐看过我的电影?” 蒋子虞弯起嘴角笑了笑,点头告诉他:“是呀,我有个室友特别喜欢你呢。” 谈赋看着眼前周启明和蒋子虞的模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眼神深沉地望着,显得有些不高兴。 文佑民见状,立马称热打铁,凑到谈赋身边,用悄悄话似的声音问他:“老谈,你看我这表弟怎么样?” 谈赋收回视线,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文佑民“嘿”了一声答:“你别跟我装傻啊,这还不明白,想给我表弟开开后门,好做你的妹夫啊。” 说完,见谈赋脸色突变,立马加上一句:“你放心,我表弟虽然混娱乐圈但绝对是正直的小伙子,家里背景很可以,不走那些乱七八糟的路子。真的,他在英国的时候就看上你妹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很痴情了啊。” 谈赋猛地偏过头,看着眼前的人,目光阴沉地问:“英国?” 文佑民答了一声“是啊”,一脸真挚地说:“要不我怎么知道以前老六追过你妹呢,我那个时候也想探探你的口风来着,不过后来你们不是分开了嘛。诶不说这些,你看我这弟弟到底怎么样啊?” 谈赋站起来把蒋子虞往床上一推,塞进被子里,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睡觉。” 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周启明一眼,一边迈步往外走,一边留下一句“不怎么样,不同意,滚。” 文佑民都被他给弄懵了,还没回过神来,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就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看着屋子里的人,掷地有声到:“我说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说了病人要静养吗,你们这是开菜市场还是怎么的,还一波未平又起了,真是,看了就赶紧走,赶紧赶紧。” 文佑民这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赶起人来像警察的医生,站起来尴尬地挠了挠头,低头看着被塞得严严实实的蒋子虞,轻声说了句“那你考虑考虑啊妹妹,”转身拉了拉自己的表弟。 周启明这时也有些不好意思,看着蒋子虞,说了一句“再、再见”,终于跟着文佑民离开了病房。 蒋子虞躺在床上,觉得有些拿不准谈赋的情绪,见谈赋回来,立马抿着嘴感叹了一句:“哥哥,你这个同学好奇怪呀,说让我考虑考虑,我要考虑什么呀。” 谈赋“哼”了一声,坐上床,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从身后把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沉声道:“不用管他。他就是个整天和稀泥的人。” 蒋子虞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多问。见他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绒布盒子,侧着脑袋问:“这是什么呀?” 谈赋没有回答,只是把那盒子轻轻地打开,露出里面放着的一根钻石项链。 蒋子虞坐在原地,忍不住“哇”的一声叫了出来,嘟囔了两句,满脸通红地问:“这、这是给我的吗…” 谈赋低下头,用脸摩擦了擦她的耳侧,沉声问:“喜欢吗?” 蒋子虞只觉脸上烧得通红,好半天,才点了点头道:“怎么可能不喜欢啊。” 谈赋轻笑了出来,呼出的热气打在蒋子虞的脖子上,痒痒的。 蒋子虞用伤口比较少的两根手指拿起那根项链,仔细看了看,突然指着项链背面的一处小红点,开口问到:“哥哥,这个小红点…是什么呀?” 谈赋身体微微一怔,坦白地告诉她:“是跟踪器。” 蒋子虞只觉手里的动作忽的一停,小声问:“为、为什么要在项链上放这种东西…哥哥不相信我吗…” 谈赋将手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一些,张嘴咬住她的耳廓,闭着眼睛告诉她:“桐桐,我不是神,我想要时时刻刻掌握你,拥有你,只能依靠这样笨拙的法子。” 蒋子虞觉得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其中又带着一股并不明显的执拗,深吸一口气,把项链放在手里,轻声道:“我的心已经完全是你的了,假以时日,我的身体也是,这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的。” 谈赋依然闭着眼睛,侧脸亲吻着蒋子虞脖子上的肌肤,脸上阴冷而痴迷,“桐桐,我要你,就是要你的全部,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尺每一寸。我不希望你被人觊觎,也不允许那些肮脏的东西靠近你。” 蒋子虞只觉那声音充满了蛊惑,仿佛来自不同的世界,带着她抵抗不了的沉溺,闭上眼睛,感受着谈赋的呼吸,轻声回答一句:“好。” 谈赋听见她的声音,终于勾起嘴角轻笑了出来,接过她手里的项链,看着她道:“那桐桐,来,我把项链给你戴上。” 蒋子虞点点头,伸手把自己的长发撩起放在一边。 谈赋于是低头衔住项链的一头,另一边用右手绕过蒋子虞的脖子,最后单手将那扣子轻轻合上。 水滴般的钻石顺着项链的重力垂下去,落在蒋子虞的胸口,线条优美,与领口里起伏的线条连为一体。 谈赋看着那胸口起伏的钻石,只觉口中干哑,鼻息间都是蒋子虞身上的味道,还有她轻轻的呼吸。 右手钻进蒋子虞的病服里,张开自己偌大的手掌,从下至上包裹住她隐藏在衣服下的两个肉团,手指微微用力将它们往中间挤压,让那形状变得更为圆挺,随着手部的运动,显出水波似的浮动。 钻石落在两团的缝隙之中,衬着皮肤的白皙,焕发出勾人心魂的旖旎。 蒋子虞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直到门口响起了谁的脚步声,谈赋才终于松开手,深吸了一口气,抱着她感叹:“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 蒋子虞此时身体还有些微微的颤抖,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整理好情绪才又重新开了口问:“哥哥这几年都是和家里人过的年吗?” 谈赋微怔,摇头回答:“也不是,大多数时候是一个人在学校,年后倒是会去给爷爷奶奶拜个年。你呢?” 蒋子虞笑了笑,往他怀里又靠了一靠,轻声道:“去年是和外婆过的,外婆喜欢看春晚,她呀,看见蔡明就会笑得可开心了。” 谈赋低头,摸了摸她的脑袋,告诉她:“今年我们一起过年吧桐桐,我们很久没有一起过年了。” 蒋子虞低头看着谈赋的手指,点点头问:“那你的工程呢?” “已经差不多了。” 谈赋抬头看着窗外头,语气平淡地开口:“我明后天就准备回基地去,争取在过年前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你在家里等着我。” 蒋子虞听见他的话,立马着了急:“那怎么行,你的身体还没有好!” 谈赋低头收紧了手臂,笑着说:“我的身体我知道,这样的伤算不了什么。倒是你,明天我会让刘绍平把你送回北城,之后梁呈会去照顾你,不许耍性子,知不知道?” 蒋子虞低头,不满地嘟囔:“我、我想跟着你。” 谈赋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回答:“桐桐,听话,哥哥做完了这边的工作,很快就去找你,好不好?” 蒋子虞知道谈赋的性子,也不想他为难,沉默了许久,终于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软软的“嗯。” 作者有话要说:  为下一章做准备,大家准备好了吗(正直而纯洁的笑容) ☆、第28章 第28章 第二天下午蒋子虞回到北城, 是梁呈去机场接的她。 第24节 北城的天气已经完全冷了下来,路上行人的穿着越发厚重, 连那些最爱美的姑娘也不得已套上了羽绒的外衣。 回到家里,杨教授正靠在轮椅里看着电视, 回头瞧见蒋子虞回来, 咧开嘴, 露出一个孩子般的笑脸,一下子让屋外的寒冷消散了不少。 蒋子虞放下行李, 轻轻地走过去抱住她,把头埋在老太太的脖子里, 小声喊了一句:“外婆。” 杨教授露出一副很清明的样子, 抬起手, 意外的摸了摸蒋子虞的头发, 笑着回答一句:“诶, 宝宝。” 蒋子虞眼睛里的泪水忽的就那么涌了出来, 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 满脸期待地问:“外婆…你记得我吗?” 杨教授这会儿又不认得人了, 只歪着脑袋鼓着一双好奇的眼睛, “嘿嘿”地笑了起来。 廖燕从厨房里出来,看见蒋子虞,格外开心地告诉她:“蒋小姐,今天老太太胃口特别好,中午吃了两碗饭,下午还喝完了一整碗排骨汤呢。” 蒋子虞站起来, 笑着对她表示感激:“谢谢你了啊廖阿姨。” 廖燕“嗨”了一声,抹着手上的水,不好意思地回答:“你这丫头都把我弄得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来来来,洗个脸,咱们先吃晚饭,对了,门口那个是你男朋友啊?留下来吃不,今天我煮了不少饭,多双筷子够的。” 蒋子虞连忙摇着手解释:“哪里,那是哥哥的助理,今天到机场接我。” 说完,又回头看着门口的梁呈问:“梁秘书也留下来随意吃一些吧,今天辛苦你,飞机晚点等了这么久。” 梁呈没有拒绝,干脆地点着头回答:“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啊。” 蒋子虞抿嘴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脸带笑意地说:“去洗个手吧,我先回屋换身衣服。” 从屋里换完衣服出来,廖燕已经把老太太推到了餐厅里。 蒋子虞路过客房,发现梁呈正站在屋里看着窗外,停步,轻声问了句:“梁助理还不吃饭吗?” 梁呈回神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一点尴尬,“嗨”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烟瘾犯了,正巧见这个窗台上有烟灰缸,过来抽一根。” 蒋子虞摆手表示不用介意,轻声告诉他:“这里是哥哥的房间,那烟灰缸是哥哥之前留下来的。” 梁呈笑了笑,语气平静地问:“教授,平时在这里留宿的多吗?” 蒋子虞微微一怔,摇着头回答:“不、不多的,哥哥就只是偶尔周末来看看外婆。” 梁呈低头,看不出脸上的表情,沉默的空气压得蒋子虞一时有些喘不过气。 蒋子虞在梁呈面前一向有些拘束。 这人是谈首长派下来的,性格不如刘绍平外向活泼,论关系也不如李然那样与自己亲近,有时在一起站着,两两沉默,蒋子虞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一股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质疑与打量。 轻咳一声,打破了此刻的沉默:“那梁助理,你抽完烟就来餐厅吃饭吧,廖阿姨的饭菜做得很不错的。” 梁呈也没有再继续追问,点头答应,直接低头把还剩了一半的烟头挤灭扔在那烟灰缸里,关上窗户,转身往屋外走去。 一顿家常便饭并不十分丰盛,廖燕时不时问一句蒋子虞在西藏看见的新鲜事儿,梁呈偶尔也插上一句,倒也算得上温馨。 饭后梁呈特地帮着洗完了碗,又与老太太聊了几句才穿上大衣转身告辞。 蒋子虞回谈赋的屋子收拾烟灰缸,无意间偏头往床头看了一眼,发现那里有一丝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谈赋以前在英国时是不允许别人进他的卧室打扫的。 他这人看书向来不喜欢用书签,基本上是看到哪里就那样随意摊开着,有时脑中忽的闪过什么思路还会就近拿一张纸记录下来,那些鬼画符似的东西看上去复杂无比,普通人的确不知从何整理起。 此时,那床头原本摊开的学术杂志被人悄悄合上,和旁边的工具书一本压一本地放在一起,乍一看很整齐,但熟悉谈赋的人却会觉得怪异。 兜里的手机在这时忽然响起来。 蒋子虞接起来一看,发现是谈赋基地的号码,刚才疑虑的心情渐渐放松了下去,走到他的床上躺下,把脸埋进床头的枕头里,轻声喊了句:“哥哥。” 谈赋听见她的声音,之前因为工作产生的烦恼一下子也淡了不少,往座位的后背上一靠,捏着自己的眉间,沉声问:“快睡觉了?” 蒋子虞摇了摇头道:“…还没呢,今天飞机晚点,刚刚吃完饭带着外婆散了步回来。” 说完,又想起什么,开口问他:“对了哥哥,廖阿姨刚才吃饭的时候说,六单元的王老师要跟着女儿出国了,她家里的狗想找个新主人,平时那小家伙对外婆挺亲的,想问我们能不能收留下来。” 谈赋沉默了一会儿,不答反问:“你自己觉得呢,你想要养?” 蒋子虞支吾一阵,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我有些想。你也知道,自从咪咕走了之后,我就没有养过狗了。” 咪咕是以前蒋子虞在英国时养的一条拉布拉多,蒋子虞十四岁那年老死了,算是她年少时极为痛心的事情之一。 谈赋闭着眼睛没有说话,脑中不断回想着蒋子虞小时候抱着咪咕傻笑的模样,嘴角渐渐带上了不易察觉的笑意。 谈赋不知道自己是否算得上是一个念旧的人,除去数字与公式,他这一辈子愿意刻意去记的东西其实不多。即使是母亲的离去,也只是被他妥帖的把它安放在了某个合适的时光里。 只有蒋子虞,有关于她的事情似乎总是有些特别,好像无论何时回想起来,它们都能那样鲜活如昔。 人说春有百花秋有月,凉风入秋,冬天不能错过的就是一趟好雪。谈赋对此深以为然,所以在他心里,万事顺遂,顺的也不过是自己的这一颗心而已。 “你要是想养就养着吧,家里不是请了另外一个阿姨吗,我之后会跟她们说这件事,顺便加些工资,你不用太操心。” 蒋子虞听见谈赋的话,立马开心地笑了出来。 那咯咯的笑意听在谈赋的耳朵里,就像孩童得到糖果时最单纯的满足,简单而有感染力,连带着他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姚之平这时正巧洗了澡出来,看见那边谈赋的模样,不禁有些惊讶,忍不住开口打趣了句:“哟老谈,和小情人儿聊天呐?” 谈赋轻咳一声回答:“没有,家里养的宠物在闹脾气呢。” 蒋子虞听见电话里的声音,立马没底气地轻喊:“我才没有闹脾气,不对,我才不是家养的宠物。” 姚之平感觉挺新奇,毕竟谈赋这人对谁都冷冰冰的,实在看不出家里养了宠物,还是这么负责的人。 轻笑一声,擦着头发问:“养的什么啊,狗还是猫?我媳妇儿倒是养了只金毛,可爱是可爱,可太粘人了点,我实在有些吃不消。” 谈赋笑了一声也不回答,沉默一阵,只告诉他:“我这个也挺粘人的,我只要在家里,她都巴不得天天跟我睡一张床上。” 蒋子虞被他一句话说得满脸通红,嘴里嘟囔着“坏蛋”,不愿意再搭理他。 谈赋也知道她害羞了,见姚之平离开,微微低下声音,轻笑着问:“怎么,生气了?” 蒋子虞从枕头里扬起脸蛋,坏笑了一下,故意放轻声音,用细软的嗓音告诉他:“哥哥,我现在在你的床上。枕头上都是哥哥的味道。” 谈赋没想到这小妮子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尴尬地问:“你去我的房间做什么。” 蒋子虞嘴角越发得意地弯了起来,如情人俯在耳畔一般的呢喃细语:“因为想哥哥了呀。桐桐这么粘人,只要哥哥在家里,巴不得天天和哥哥睡在一起。” 说完,又故意翻了个身,闹出一点声响,“唔”了一声,轻声说:“哥哥,我现在把睡裙脱掉了,身体就贴着哥哥的床单哦…” 谈赋知道蒋子虞是故意的,但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想象,身上本能地升起一股不为人知的燥热,沙哑着声音道:“桐桐…别闹…” 蒋子虞挑了挑眉毛,故作拉长了声音,纯真地问:“哥哥不想桐桐沾上你的味道吗?每一寸…每一尺…都是哥哥的味道…” 谈赋手边的水杯“哐当”一声就这么摔倒在了桌子上。 蒋子虞听见那声音,立马吐了吐舌头,无辜地喊到:“那哥哥晚安!” 说完直接笑嘻嘻地挂上了电话。 谈赋一脸尴尬地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声音,低头再看一眼腿上被淋湿的部分,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恨不得现在就把蒋子虞抓过来吃了。 姚之平这时弄干了头发回来,看见他的模样,立马大喊一句:“哎呀老谈你怎么了!你鼻子怎么流血了!方医生方医生…” 一次无心的挑逗,却让谈赋再也不敢给蒋子虞打电话,加上工程队也的确是忙,之后的日子,他都是让刘绍平和蒋子虞通话,报两句平安了事。 蒋子虞苦哈哈地守着日历上的数字过活,师范大学连博士生都已经全部回了家,校园里开始挂上了一排排喜庆的灯笼,还有家属区大红的灯饰,年味渐行渐近,蒋子虞的心里却并没有因此多出半点高兴。 刘绍平电话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这一次干脆一个星期都没有消息,电话突然响起,蒋子虞没力气地接起来,“喂”了一声道:“刘秘书啊。” 刘绍平听见她的声音,立马担忧地问:“蒋小姐生病了?” 蒋子虞撇了撇嘴,了无兴趣地回:“没有,就是才拿了学校发的橘子回来,哥哥最近怎么样?” 刘绍平“哦”了一声说:“挺好的啊,刚下飞机呢。” 蒋子虞听见这话,愣了两秒,然后瞬间站起来大喊:“什么!” 刘绍平被她的声音喊得一惊,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小声道:“蒋小姐,你你你别激动啊。” 蒋子虞转身就往自己的屋里走,轻咳了一声问:“哥哥回来了?” 刘绍平点点头回答:“是啊,他让我先别告诉你,我们刚下飞机,正准备往青大过去。” “去青大?” “是啊。” 刘绍平抬头往正在等行李的谈赋瞄了一眼,见对方没有注意自己,立马小声道:“学校里有个项目的总结会就在年后,教授说今天还早,想要先回去给那两个研究生看看报告。” 蒋子虞“唔”了一声问:“那我也过去,你到楼下接接我,好不好?我没有门牌应该进不去。” 刘绍平愣了愣,点着头回答:“行啊行啊,蒋小姐,虽然教授一直憋着不说,但我知道他其实也特别想见到你。” 蒋子虞咧嘴一笑,挂上电话换了身衣服,出门对着廖燕说:“廖阿姨我出去一会儿啊,大概晚上回来。” 廖燕点头让她尽管去。 于是,满心欢喜的蒋子虞就这样穿着淡黄色小棉袄出现在了青大的校园里。 谈赋的实验工作室以前梁呈带她来过几次。 依靠记忆慢慢走到楼下,发现刘绍平早就等在那里,看见自己,笑着招了招手走上来说:“蒋小姐今天真好看。” 蒋子虞不好意思地笑笑,她今天其实故意化了点淡妆,是跟寝室的老大姚珊学的,看上去不但精神,还清纯得很。 两人偷偷摸摸地到了二楼的实验室外头,谈赋果然正在观察学生做着缓冲材料的测验,脸上比两人离开时瘦了一些,显得越发清俊。 蒋子虞整个视线都扑在谈赋的身上,没有发现他身边的高个儿男生。 那男生抬头无意的往外看了这边一眼,立马兴奋地笑着招起手来。 谈赋看见他的动作,皱起眉头,偏过脑袋也冷冷地看了过来,等看见外面的人,眼睛里的冷意又瞬间褪了下去,露出一点讶异。 蒋子虞见自己被发现,立马跟只做错了事的猫崽儿似的,一把蹲了下来,抱着膝盖轻喊:“完蛋了完蛋了被发现了!” 身后的门被缓缓推开,皮鞋的声音渐渐靠近,而后停下,那人弯下腰来,靠在蒋子虞的耳朵边轻笑着问:“怎么,桐桐都找到这里来了现在又不想看见哥哥了?” 蒋子虞倔强的嘟囔道:“我、我是顺路来的。” 谈赋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带着身上缓缓传来的温度,低沉里带着一点撕扯不开的亲昵。 蒋子虞也不知为什么,耳朵就那么瞬间红了起来。 身后又响起两个脚步声,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这时突然响起—— “哟学妹,我们又见面啦。” 他的话说完,谈赋和蒋子虞都回头看了他一眼。 蒋子虞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我们认识啊?” 那男生一副惊讶的表情,故作受伤地说:“学妹真是,你之前在学校迷路,我跟你搭讪过的呀,你那时还说你不是学妹呢。” 第25节 蒋子虞这才想起眼前这个人来,偏头小心地看了谈赋一眼,见他脸色冷冷的,眼睛微微眯起,知道他是不高兴了,立马摆着手回答:“你、你好,我不谈恋爱的。” 说完,又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站在原地一脸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男生跟身后的同伴被她一句话说得大笑起来。 伸出手自我介绍:“好好好,不谈恋爱,咱们先认识认识总可以吧,你应该是教授的妹妹吧,我们听梁助理提起过你。我是肖筝,他是胡翰,你也可以叫他胡汉三。” 谈赋见状,突然轻咳一声,开口说到:“你们的数据都记录好了,我下了飞机过来给你们做测评,就是让你们在这里调戏女生的。” 肖筝和胡翰一听这话,立马对着蒋子虞做了怪脸,重新回到机器旁,低头做起记录来。 蒋子虞咽了咽口水,伸手偷偷扯了扯谈赋的袖子,轻声道:“哥哥,我不认识他们,真的,你别生气。” 谈赋看见她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再大的气也笑了,只能叹气摇头,领着她到旁边的休息室,告诉她:“你先在这里坐坐,这里没有网络,你要是觉得闲,就…” “我不闲的!” 蒋子虞忽的打断谈赋的话,低着脑袋拉住他衬衫的一点点小角,一脸严肃地说:“我只要能看着哥哥就好,真的,我不闲的。” 说完,又有些害羞的把手慢慢收了回来,抬头看着他说:“你出去吧,学生还在外面呢。” 谈赋看着蒋子虞那只伸出来又收回去的手,还有眼里努力隐藏的不舍,只觉整颗心脏都那么被填满了。 深吸一口气,扯出胸口的半点力气,试图克制住内心的触动,用最平静的声音说了一句:“好,那我先出去。” 蒋子虞低头站在原地,眼睛呆呆地看着地面,听见谈赋往外离开的声音,心里只觉空荡荡的。 可三秒钟之后,那远去的脚步声又重新回来,蒋子虞刚抬起头,身体就被男人一把搂住,而后推倒在地上,温热的嘴唇落下来,两人双双靠在了休息室的木门下面。 休息室的门是老式的推门,上面一大块透明的玻璃占了一大半,可以看见室内的大部分情景,只有下面一块严严实实的木板,堪堪能遮住门下的一点春光。 谈赋此时的情绪也有些急促,半蹲着身体,整个人俯在蒋子虞的身上,两人唇舌相抵,急切地渴求着彼此嘴里的呼吸。 水润而黏腻的声音飘荡在窄小的休息室里,显得热烈而旖旎。 这此时,肖筝的声音突然从外头传了进来—— “老师,三测这里的误差差不多已经修正了,你看这样可不可以。” 说完,见自己的问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禁走到了休息室门口,看着里面挠头问了句:“谈教授?咦,刚才还在这儿呢。” 蒋子虞此时被谈赋封住了嘴唇,眼睛微微红着,身上本能地颤抖起来。 肖筝的脚步像是一记重锤传进了她的耳朵里,让她神经瞬间紧绷,伸手抵在谈赋的肩膀上,发出小声反抗的声音。 谈赋感觉到她的害怕,干脆单膝跪了下来,伸手将人整个抱在怀里,两人躲在木门下面的死角,彼此吸允对方的唇瓣,舌头毫无章法的搅动,几乎是要生生将对方吸入自己的骨血里。 肖筝看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只能挠着头又回了桌边。 蒋子虞此时被谈赋放开,整个脑子已经变得空白,透明的唾液顺着嘴角流下来,一点点顺着皮肤滑进了衣领之中,眼中茫然而羞涩。 谈赋也有些喘气,额头抵着她,沉声道:“你过来不就是想要见我么。桐桐,说谎可不是好孩子。” 说完,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庞,恶狠狠地感叹:“你就是个不省心的小妖精。” 蒋子虞听着他的话,睫毛微微颤抖着,沉默一会儿,抬头羞涩地扫了眼前的男人一眼,猛地看见他瞳孔中自己的样子,慢慢抬起手来,忽然拉扯住他的领带,将人往自己身上一带,两人又重新亲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六一,老三的觉悟告诉自己,不能在这样纯洁的日子发车,于是突然决定,在上高速之前酝酿一下。 嗯,刺不刺激,惊不惊喜,不要打我,打坏了老三下一章可就要从高速飞车变成喜洋洋摇摇椅了啊! 宝宝们,六一快乐! ☆、第29章 第29章 肖筝和胡翰不知道休息室里发生的事情, 低头记录了一阵,忽的见谈赋从里面走出来, 脸上纷纷露出茫然而好奇的神情,不解地问:“咦, 老师您在屋里呀, 刚才我过去怎么没看啊。” 谈赋轻咳一声, 半挑了挑眉毛,沉声道:“我妹妹不小心腿受了伤, 在里间。” “哦,这样啊。谈小姐没关系吧?” “啧, 写你的东西。” 而此时, 这位脚不小心受了伤的“谈小姐”正一脸羞红地躺在休息室的工作桌上, 头发散乱, 上衣被拉下来了许多, 露出长长的脖子和一大片胸口的皮肤, 上面几个深色的唇印, 暧昧而放肆地昭显着两人之前存在过的亲昵。 伸手把衣服重新合上, 蒋子虞听见谈赋的话, 只觉好笑,忍不住轻声嘟囔了一句:“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受了伤,非趴我身上乱咬来着。” 两个学生在工作室记录了阵,等把大致数据都检测完,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半。 二十二三岁的大男孩儿,正是禁不住饿的时候, 个个唉声叹气地喊着要吃饭。 谈赋见状也点头答应放他们离开,转身走到休息室里,看着坐在座位里蒋子虞,开口说了一句:“走吧,我们也回去,外婆最近身体还好吧。” 蒋子虞点点头从座位里起来,伸手拉住他的手,轻笑着说:“好呀,吃得多,睡得香,嘟嘟也粘她粘得紧。” 嘟嘟就是王老师送给他们的那只博美,现在在杨老师住下来,成了家里的一员,活泼得很。 谈赋拉着她的手没有再问,只是下楼的时候,突然问了句:“怎么手有些冰,穿的太少了?” 蒋子虞轻哼一声,小脸红红的,气呼呼地说:“才没有呢,我身上穿的可多了,跟个大白菜似的!” 谈赋觉得这形容新鲜,不禁偏头看了她一眼,觉得这时穿上小棉袄的蒋子虞还真挺像白菜的。 白净粉嫩的脸蛋往那毛茸茸的衣服领子里一缩,露出两颗水汪汪的眼睛,一个小巧的鼻子,说不出的讨喜。 走过去,忽的把她从地上抱起来,轻声告诉她:“等出了这栋楼,你就不能这样牵我的手了,知道吗?” 蒋子虞被抱起来,一时失了重心,只能伸手揽住谈赋的脖子,微微低头看着他问:“为什么呀?” 谈赋抬头,亲了亲她的脸,面色平静地回答:“因为梁呈那边应该已经察觉出一些东西来了,路上说不定会有我爸的人,我们…我们不能表现得太过于亲密,至少现在不行。” 蒋子虞原本兴奋的脸上骤然变得失落起来,“哦”了一声,嘟囔道:“我知道了。” 谈赋看见她的样子,只能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继续往下走去。 等两人到了楼下,已经自觉分开了双手。 蒋子虞微微咬住嘴巴,低头跟在谈赋身后,一步一步的往不远处的停车场走。 谈赋此时身上穿的是一件驼色呢子大衣,把他高挑的身形衬得越发挺拔肆意,为了等待蒋子虞,把平时的步子迈小了一些,两人没有说话,却明显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默契。 两人到了停车场,迎面走来一对五十多岁的中年夫妻,他们看见谈赋了,立马笑着对他喊:“哟,谈老师,这是刚从实验室出来啊?” 谈赋对着面前的魏鹤和他的妻子点了点头,沉声回答:“是,魏老师这是和夫人采办了年货回来?” 魏鹤笑着答:“可不是呢嘛,前些日子你没在,学校发的东西都给你送家里去了,好像是你那个姓梁的助理给帮忙拿走了。哦对了,谈老师啊,上次我夫人给你提起过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谈赋轻咳一声,脸色平淡地回答:“谢谢魏夫人看得起,不过,我现在的确还没有心思结婚,那位小姐,我们还是不见了吧。” 魏夫人也是通透的人,见他这么说,也不再纠缠,倒是看着他身后的蒋子虞问了句:“这个小姑娘是…?” 谈赋“哦”了一声,拍拍蒋子虞的脑袋,开口介绍:“这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现在在华音读书。” 魏夫人点点头,笑着说:“果然是一家子漂亮的苗子啊,你看这小脸蛋嫩的,我还以为是初中生呢。” 说完,见蒋子虞没有任何反应,不禁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拉着自家老头的手开口道:“那谈老师我和你魏老师就先回去了啊。我这头有不少同事的姑娘和你岁数相当,你要是之后有了心思,只要跟我说,我一准给你物色个合适的。” 谈赋没有回答,只是稍微点点头,算是做了个回应。 等坐进了车里,蒋子虞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身体靠在座位上,眼睛望着窗外,一点也没有了之前在实验室里的重逢之喜。 谈赋把手搭在方向盘上,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口解释:“桐桐,这些事情,年纪大一些的长辈总会喜欢操心,我对那些事情从来都是一口拒绝的,你不要多想。” 蒋子虞吸了吸鼻子,声音冷淡地回答:“我知道,我不多想。” 谈赋却还是不放心,他和蒋桐毕竟生活了这么多年,能直白地感觉到她身上此时散发出来的失落情绪,偏头看她一眼,从下面拉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渐渐握紧,低声开口:“桐桐,总有一天,我们可以大大方方的在一起。” 蒋子虞抿了抿嘴唇,努力想要把那想哭的冲动憋下去,但最后还是无奈地红了眼睛,平复了一阵自己的心情,平静而伤感地问:“那那一天什么时候会来呢?我的出身改变不了,你的家庭也不是你能改变的,我们的关系,永远都是这样。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喜欢我,但这又怎么样呢。我们始终是见不得人的关系,我走在街上,想亲亲你,想抱抱你,想牵着你的手走走,想和那些普通的情侣一样,做一些傻乎乎的、浪漫的事,这都不行。” 然后,她停顿了一瞬,看着窗外树上惊起的几只鸟,颤抖地问:“谈赋,你说你为什么要是我的哥哥呢?” 她这句话语气并不重,谈赋却听出了里面无可奈何的恨意。 他握紧了两人的手,闭上眼睛,咬紧牙后跟,靠在方向盘上,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回答:“桐桐,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能力…摆脱谈家…” 蒋子虞虽然像个普通的女孩儿一样渴望将自己的爱情告知他人,但她从来不希望给谈赋带来任何负面的情绪,偏头看见谈赋的样子,猛地回过神来,回握住他的手心,连忙有些慌张地安慰起来:“哥哥,对不起…你不要自责…我…我只是有些情绪…我不该说那些话的。” 谈赋沉默一会儿,重新又直起了身子,抬手摸了摸蒋子虞的脑袋,看着她摇头道:“不,桐桐,你可以说任何话,所有的埋怨,不安,你都该说出来,我不希望你在我们之间有任何的委屈。我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不懂怎么用新奇的法子讨喜欢的人开心,但至少,我希望听见你的声音,我希望自己起码能满足你所期望的东西。桐桐,给我两年时间,两年之后,我们就结婚,好吗。” 蒋子虞没有想到谈赋会突然做出这样的承诺,双眼睁大,嘴巴微微张开,一副恍如梦中的模样。 等谈赋伸手拍拍肩膀,她才忽的回过了神来,低头吸着气,突然“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 谈赋见她笑了,心里的阴郁也渐渐散去。 蒋子虞抬头,眼睛红红的,她实在是个爱哭的性子,而这样的体制天生形成,她自己也控制不了。 以前她挺讨厌自己这样的身体构造的,想像有一天能够像姚珊,像李然那样,面对事情泰然处之,可后来越大,却越是发现自己的无力,因为她即便内心一片镇定,可一张口,身体却会先一步背叛,眼睛不自觉地红起来,而那时,无论她说些什么,总会白白落下一点气势,实在无奈得很。 好在此时她面对的人是谈赋,是她不需要泰然处之的人。 蒋子虞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抹去眼角的点点湿意,伸手掏出脖子里的钻石项链,轻轻放在手上,在谈赋的视线中,轻轻吻了上去,表情真挚而虔诚,就像那项链寄托着她这辈子唯一的爱情。 谈赋深吸一口气,只觉眼前的画面似曾相识,就像他们在许多年前也曾经做过,或者更浪漫一些,是上辈子。 谈赋其实从来不相信轮回这样的事情,他信奉科学,也忠于科学。 所以此时恍惚的想法只在他的脑海里停留了一瞬便被他抛之脑后,抬起手,用大拇指轻轻摩挲蒋子虞的唇角,等她抬起眼眸看向自己,眼中浮起深深的爱意,他才轻轻一笑,放开她,发动车子往校外开去。 蒋子虞因为得了谈赋的承诺,心里已经平静下来,坐在车上,看着窗外轻声问:“哥哥,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谈赋点点头告诉她:“这是回我家的路,我在这边买了一套公寓,平时会来休息,就快要到了。” 蒋子虞微微一愣,脸上莫名的红了起来,轻声问他:“我、我们去你的公寓做什么。” 谈赋沉默一瞬,声音如平地惊雷——“做/爱。” 蒋子虞从来没有想到这样的词语会从谈赋的口中说出来。 身体猛地僵硬在原地,咬紧嘴唇,脸上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脸上神情恍惚,脑子里也杂乱不堪。 谈赋知道蒋子虞的晃神,但他没有决定放弃。 车子进了地下车库,开门拉着她从车里下来,两人默默地走进电梯,按下了楼层的数字。 蒋子虞看着屏幕上不断往上跳动的数字,只觉自己的心也跟着跳动不停。 等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她才有了知觉,跟在谈赋的身后,看着他伸手开门的样子,混乱的脑中终于有了一丝半点的思绪。 谈赋打开门先一步进去,蒋子虞后脚进门,刚脱了鞋,谈赋就一把将房门关上,而后整个人靠上去,把她死死压在了房门上,低头吻住她的嘴唇,手指伸进衣服,来回摩擦。 第26节 蒋子虞此时没有任何顾虑,也伸手抱住他的头,与他唇齿相交。 两人吻得气喘吁吁,谈赋看着眼前蒋子虞红润的脸,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让她双腿绕着自己的腰,把人抱进卧室,甩在柔软的床上,整个人压上去,一边轻吻着她的脸颊,一边用沙哑的声音问:“桐桐,哥哥想要你,现在就想,你怕不怕。” 蒋子虞眼睛水润润的,咬着嘴唇摇头,看着眼前的男人道:“不怕,只要是哥哥,我什么都不怕,我想要哥哥爱我。” 谈赋于是终于不再忍耐,低下身体,就那样热切地吻去。 蒋子虞想象过千遍百遍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样子,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她才发现所有想象都是贫乏而枯燥的。 人类与海豚一样,是因为快感而做/爱的动物。 这种与心上人合二为一的幸福,是命运的眷顾,也是上天给人类的恩赐。 它可以成就不离不弃的诺言,也可以是两个人爱情的证明。 一场缠绵热烈而温情,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蒋子虞觉得全身酸痛,身边没有了谈赋的影子,撑起来,被单落下去,露出她光滑的皮肤,还有上面零零星星的痕迹。 脸上一红,忍不住又重新躲回了被子里。 谈赋听见声音,走进卧室,看着她微微勾起嘴角。 他这时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回归了之前严肃正经的样子,坐在床头,拍着被子里的人问:“才睡了半个小时,要不要再睡一下,还是等下就回去?” 蒋子虞还是把脸塞在被子里,耳朵红红的,闷声闷气地回答:“回去,晚上和廖阿姨说好了要一起吃饭,我、我的衣服呢。” 谈赋起身,走到旁边的衣柜打开,告诉她:“这里是你以前的衣服,虽然长了些个子,但应该还有能穿的。” 蒋子虞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来。 看着眼前的一幕,一脸诧异地喊:“我、我在英国的衣服你怎么都带过来了?” 眼前的衣柜很大,原本以为放的都是谈赋的西装衬衫,但没想到,打开之后,竟然全是蒋子虞曾经在英国穿过,但是离开时没有带走的衣服。 谈赋并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任何需要解释的地方,他愿意做,于是他也就的确这么做了,坐下来,把头靠在蒋子虞的肩膀上,大大方方地回答:“因为这些东西上面都有你的味道。” 原本一句简单的话却让蒋子虞忽的红了脸,轻哼一声,嘟囔起来:“你…你说什么呀。” 作者有话要说:  请记住哥哥两年后结婚的这个flag。 另外,老规矩,完整版在微了个博相册“【谈教授】社会主义精神文明”里。 因为各种原因,相册只公开两天,两天之后加密,密码tjsbbt(“谈教授不变态”的拼音首字母),加密之后在围脖网页端还是可以看,只是手机端可能看不了加密相册。 这样做的原因,主要是上次有位小读者看了我放在相册的车私信开骂,为了避免被这位正义小伙伴举报,老三决定相册两天后加密。 在这里老三也说一下,我真心希望宝贝们能够开心上车,愉快下车。 如果你觉得开车侮辱了你心目中的女主形象或是别的什么原因,那你可以选择不看,我说过了,我放在jj的章节情节都是完整的,不看车完全不会影响阅读。 老三的车虽然不长,但也是下班之后花时间一点点写的,完全免费,开出来只是为了满足可爱的肉食小天使们,不喜欢就请无视,私信骂我真没这个必要,毕竟我能回你的也就只有一句“呵呵”对不对。 好了,吐槽完毕。 希望没有影响到正常读者的心情,老三式旋风摸头,谢谢大宝贝们的理解。 ☆、第30章 第30章 谈赋见她害羞, 也不再为难她,从旁边拿了根毛巾过来, 开口道:“那先去洗个澡吧,我来找你的衣服, 等下一起回家。” 蒋子虞“嗯”了一声, 随手拿过床边的一件衣服披起, 等穿在身上才发现那是谈赋脱下的衬衣,最上面的扣子少了一颗, 想来应该是之前情急之中崩坏的。 衣服里有一股剃须水与香烟混合的味道,下摆刚刚遮住蒋子虞圆挺的臀部, 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 露出她细直而修长的腿, 如果目光稍稍往上打量一点儿, 还能看见那腿间斑驳的点点红痕。 蒋子虞心道自己披错了衣服, 却又不能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脱了。感到身后炙热的目光, 只觉耳根都红到了底, 紧了紧手里宽大的领口, 低着脑袋拿上毛巾埋头往浴室里走去。 谈赋跟在她身后, 进了浴室也没有多问什么,站在她身后,伸手按了按里头的按钮,声音从她的耳后传来,“这个系统是全自动感应的,温度会根据周围的环境来调节, 你要出水只用把手放在这上面就好。” 说完,见蒋子虞没有回答,不禁偏头看了她一眼,无意间看见那松松垮垮的领口里一点圆润的肉色,连忙收回了视线,轻咳一声,低声道:“这个按钮可以直接关闭的。” 蒋子虞只觉灼灼热度从背后的人身上渐次传来,点点头,小心翼翼道:“我、我知道了。” 谈赋沉默了一会儿,走到旁边的洗漱台边站定,从口袋里拿出一根药膏,轻声说:“这个…是我刚才去外面买的药膏,你那里如果疼,洗了澡之后就擦一擦。” 蒋子虞歪着脑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走过去看了一眼,才猛地整张脸红起来,微带埋怨地说:“我、我才不要这个呢。” 谈赋看见她的模样,忍不住上前把她抱进怀里,低头劝解起来:“桐桐,不要拿自己的身体耍脾气,我也是怕之前没控制好伤了你…” 蒋子虞一觉醒来,虽然身体有些酸,倒也不至于有什么大毛病,女人总不会真的被做上几次就散架。 但这会儿,当她看见谈赋那么一副难得的懊恼表情时,心里却不知道怎么的,坏坏地起了一点儿逗弄的意思,装模作样地拖出一个哭腔,小声地说了句:“怎么不怪你,就怪你,你是坏人,我都那么哭着喊不要了,你还是没完没了。” 谈赋听见她的话,只觉脑子发热,回想到之前的画面,喉结不禁微微上下滚动了一瞬,偏头轻吻她的脸颊,声音低沉地道歉:“对,是我不好,哥哥失控了,你打我,下次不会了。” 蒋子虞“哼”了一声,皱皱鼻子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呀…” 然后,忽的大惊失色地愣在原地,颤抖着声音问:“你…你怎么又起来了…” 谈赋连忙松开她的身体,呼了一口气,有些尴尬地摇头回答:“没事儿,你洗澡,我缓缓就好。” 蒋子虞看着谈赋带上离开的背影,只觉得稀奇,脱下衬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歪着脑袋自问:“这个身体就这么有诱惑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等蒋子虞洗完了澡穿好衣服跟着谈赋回到师范,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四十多。 廖燕这时正准备推着老太太出门遛弯,看见两人,立马张口问:“哎哟你们回来啦,吃了吗?我和杨教授提前吃了正准备出门,你们要吃的话,我现在就给你们去热。” 蒋子虞脱下外套,摇头回答:“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吧,廖阿姨你带着外婆先去散步,不要错过她的新闻联播了。” 廖燕听完点头答应,给老太太戴上了个小毛帽,牵上嘟嘟的小链子,终于笑笑着出了门。 蒋子虞洗了手,走到厨房把菜拿出来,先把上面的保鲜膜撕开,然后伸手放进旁边的微波炉里。 谈赋这时也走了过来,站在厨房里,看了一会儿,见蒋子虞低头扳着老太太喜欢吃的冰糖西红柿,走上去,从背后自然地抱住了她的腰,头靠在她肩膀上,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蒋子虞偏头瞧他一眼,觉得这样的气氛实在难得,不禁笑嘻嘻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回过头,装作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谈赋被她弄得一愣,抱着她左右摇晃了一阵,沉声道:“蒋小姐,你知不知道,袭击高校正职教授可是会被警察叔叔抓去教育的。” 蒋子虞挑了挑眉毛,愁眉苦脸地问:“那怎么办,我已经袭击一次了呀。” 谈赋沉默一瞬,用他冷清而淡的声音回答:“嗯…那就再亲一次。” 蒋子虞听了他的话微微一愣,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几天之后,廖燕与另一个保姆乔姨因为春节一同告了假。 蒋子虞接下廖燕平日里的工作,打扫,做饭,照顾老太太,空闲下来也会自己练练琴。 谈赋偶尔也会帮忙,他是个看不得蒋子虞做事的性子,只可惜几十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对家务有些能力不足,做的东西虽说不上难吃,但和蒋子虞的比的确差了许多,不但花时间长还铺张浪费,加上他学校的事情着实不少,新的工程项目又已经启动,蒋子虞与他坐下来长谈了几回,终于劝得他不再插手家务,全心专注工作上的事去。 但这些小事谈赋可以妥协,每晚两人同睡一个屋子的事谈赋却始终没有向蒋子虞妥协。 蒋子虞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自从两人真正地越过了那一条线,谈赋对她的占有欲便是一天比一天明显起来。 蒋子虞不知道做/爱这件事本身对于谈赋存在着什么样的意义。 过去的她,看待谈赋的时候,其实是有些主观的,她眼里的谈赋沉静,睿智,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成熟,似乎无论做了什么,都是那样值得崇拜。这个人穿上西装是神情严肃的教授,戴上眼镜是一丝不苟的学者。 而现在,蒋子虞却渐渐意识到,这个人也有七情六欲的一面,一旦他在自己面前脱下了衣服,那他便会成为一只血腥的猛兽,死死咬住手中的猎物,绝不松口。 蒋子虞并不反感谈赋对她的占有,但她还是会本能的害羞,所以平时在老太太面前,她一向不愿意与谈赋过于亲近。 谈赋知道她面薄,也不为难。大多数时候都会保持一副平淡冷静的样子,只有在老太太睡下了之后,他才会在黑夜缭绕的暧昧里缠着她亲昵一阵。 蒋子虞曾经尝试过拒绝,只是她这敏感的身体和那脆弱的泪腺一样,只要一被谈赋触碰,再沉声撩拨几句,身体整个就会自觉的软了下去,别说誓死抵抗了,就连半推半也不过成了做样子的把戏。 大年三十的晚上,老太太因为生物钟十点多就嚷嚷着要睡觉。 谈赋把她抱到床上,回到客厅,蒋子虞已经笑意盈盈地靠在沙发上嗑起了瓜子。 电视里,是春晚节目闹腾腾的声音,映着蒋子虞那张脸,很是喜庆。 谈赋以前不爱看春晚,觉得无趣,在英国的时候就是艾丽和赛文两夫妻陪着蒋子虞看,这时,也许是心境不同了,在蒋子虞的身边坐下来,眼睛虽然还是只瞄了电视两眼,但竟然也察觉出了一丝趣味来。 蒋子虞见谈赋回来,自觉的把身体往他怀里缩了缩,听见一句小品的台词,“噗嗤”一声笑出来,抬手塞了一颗红枣进谈赋的嘴里,笑着告诉他:“补血的,说不定还补肾呢”。 谈赋轻轻挑起半边眉毛,把她整个人抱起来,完全揽进自己的怀里,靠着她的耳朵问:“补肾?嗯?跟谁学的俏皮话?” 蒋子虞气呼呼地回:“哥哥你怎么思想这样不纯洁,我只是为了你的身体好,你看人家养生节目里都是这样说的。” 谈赋低声笑了出来,那声音带着半分暧昧半分纵容,伸手摸着蒋子虞的耳朵,告诉她:“哦,那我也只是实事求是而已。” 蒋子虞“哼”了一声问:“什、什么实事求是呀?” 谈赋把手伸进她的衣服,手指在她的腰侧画着圈,沉声道:“就是你不管说什么,我都觉得是俏皮话。” 说完,故意用下面坏心地顶了顶怀里的人。 蒋子虞被他的动作吓得半死,两人昨晚上才闹腾了一宿,今天眼睛一整天都是肿肿的,刚想开口拒绝,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 蒋子虞如释重负地起身,也没看号码,接起来张嘴就是一句:“嘻嘻,新年快乐!” 李然那头被蒋子虞的声音说得愣了一愣,而后也笑了出来,温柔地问:“小公主你也是,新年快乐,怎么,今天这么高兴啊?” 蒋子虞一听是李然的声音,立马看了旁边的谈赋一眼,起身想要去阳台说话。 但谈赋明显听出了电话里的声音,先一步把她扣在了怀里,甚至拿起遥控器,一脸冰冷的把节目声音调到了最小。 蒋子虞咽着口水,干笑着回答:“是、是呀,毕竟过年,新年新气象嘛。” 李然听她这么说,也显得很高兴,点着头问:“子虞你今年在北城过年?” 蒋子虞“嗯”了一声告诉他:“除了外婆家我还能去哪儿,然哥你呢?” 她的话刚说完,就感觉自己腰上的手猛地掐了自己一把,不免轻轻“嗯”了一声。 好在李然那头没有听出异样来,叹着气说:“我在美国呢,公司里事儿有些多。不过,年后我会回中国去,之后几年我的工作重心都会放在中国的。子虞,我挺想念以前那些日子的。” 他的话说得不重,但在此时安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清晰无比。 谈赋眼中情绪不定,左手突然往蒋子虞的裤子里伸去。 蒋子虞被他的动作吓得惊叫了一声。 李然那头听见这声音,连忙开口问:“子虞你怎么了?” 蒋子虞捂住自己的嘴,扬起脑袋,看着身后的谈赋一眼,眼里带着浓重的央求,轻声道:“没、没事,刚才就是被我们家狗狗咬了一口而已。” 谈赋听见她的话,索性低下头,真的在她脖子上轻咬了一口。 第27节 李然放下心来,笑着说:“是你家那只博美吧,上次姚珊给我发过一次照片,挺可爱的,下次我去你家里,希望它不要咬我才好。” 蒋子虞此时已经被谈赋的手指弄得有了感觉,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毫无异样的声音说:“那当然了…嘟…嘟嘟是很善良的狗…” 李然那头像是还想和蒋子虞说话,可蒋子虞却被谈赋弄得有些忍不住声音,快速地说了一句:“然哥,我等会儿给你打电话吧…外婆、外婆好像起来了…” 李然听她这么说,立马体贴地表示:“好好好,你快去,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而已,等我下个月回了中国,咱们再联系。” 蒋子虞猛地被谈赋手指一按,“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死咬住嘴唇,笑着回答:“好,那咱们…下个月再联系…” 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然后整个人往身后一靠,轻声央求起来:“哥哥…你别这样…” 谈赋此时脸上面无表情,眼睛里却闪烁着炙热的火光,右手扣住蒋子虞的下巴,沉默的把她抬起来,自己低下头与她唇齿相接。 蒋子虞只觉脑子里只剩下谈赋的模样,生理盐水渐渐从眼里冒出来,看上去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就在这时,谈赋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他松开蒋子虞的下巴,右手接起电话,左手还没有停下,面无表情地继续着之前的动作。 蒋子虞被他弄快要哭出来,好像此时的自己是一个被人牵着线的傀儡娃娃,听着谈赋毫无变化的声音,看他平静而疏离的神情,只觉羞耻和隐忍。 “…是。” “也替我向他们说一句新年快乐…” “她也要一起?” “好的,我知道了。” “您放心,我答应的事不会反悔…” “好,再见。” 等挂上电话,谈赋知道蒋子虞也快差不多了,低头在她的耳朵上轻轻一咬。 蒋子虞在那一瞬间,忽的睁大了眼睛,而后身体瘫软地靠在谈赋怀里,没了说话的力气。 谈赋叹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心疼的表情,把手拿出来,沉声道:“让你少和那个李然联系。过几天我回谈家拜年,爸爸要我带上你。” 蒋子虞此时脑袋还不是那么清明,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坐在原地,没好气地看了身后的人一眼,忍不住哼哼了一句:“哥哥是坏蛋。” 谈赋看着她的模样只觉有趣,把左手放进嘴里吸了一口,声音清冷地回答:“你不就喜欢坏蛋么。” 蒋子虞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整张脸都红到了底,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终于找回了声音,喃喃着:“你、你怎么不嫌脏啊。” 谈赋拿起遥控器往后一靠,调高了声音,脸色平淡道:“哪里脏,味道还不错。” 蒋子虞此时只想找个地洞,干脆就这么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儿更新不多,因为要出去浪,摸头。 ☆、第31章 第31章 谈赋见她低着头不说话, 直接弯下腰准备抱着她回卧室。 蒋子虞见状“啊”了一声,赶紧抓着沙发的一角, 不安地喊:“做、做什么呀?” 谈赋看了她一眼,平淡地回:“现在都十一点半了, 你还不睡?” 蒋子虞气呼呼地站起来说:“睡什么睡!十二点都还没到, 我今天可是要守夜的!” 谈赋“啧”了一声, 皱着眉头问:“你还是小孩子吗,熬夜对身体有害知不知道。” 蒋子虞耸着鼻子, 轻声嘟囔:“一年就这么一次,我听寝室的人说, 今天许愿最灵的了。” 谈赋这下倒是起了兴趣, 坐下去问:“哦?为了许愿?你想许什么愿?” 蒋子虞抿了抿嘴唇, 抬起小脸, 一脸期待地说:“很多啊, 比如希望外婆新的一年身体健康, 希望你工作顺利, 特别是上工地的时候少出意外, 我担心着呢。还有…希望我能越长越漂亮, 寝室的人考试都得高分。” 谈赋听见她的话,忍不住轻笑一声,心想:果然还是个孩子。 把她搂进怀里,低着嗓子问:“那,就没有其他的什么愿望?” 蒋子虞听谈赋这么问,不禁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 不解地问:“其他的愿望?比如呢?” 谈赋伸手拍了拍她的屁股,面无表情地说:“比如,和哥哥一辈子在一起什么的?” 蒋子虞“噗嗤”一声笑出来,脸上露出一点狡黠,靠过去,乖乖地说:“我才不求这个呢,玉帝大爷好忙的,这种不用求就能实现的愿望,就留着我自己玩吧。” 谈赋见她这么说,也低下头,用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尖,又亲亲她的嘴角,沉声道:“对,这种事,求玉帝不如求我。哥哥能给你的东西,可比那玉帝老儿要多多了。” “哎呀!” 蒋子虞见他这么说,立马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一脸紧张地说:“不要在这个时候说这种大不敬的话呀,呸呸呸,不吉利的。” 谈赋都被她这么副若有其事的样子逗乐了,直接把人往沙发上一压,把捂着自己的手拉开,咬着她的嘴唇,笑骂:“小封建。” 两人又在客厅闹了一阵,等时间过了十二点,蒋子虞终于得以像模像样地许起愿来,可刚一许完愿,谈赋就一把把人捞到了卧室,狠狠地欺负了一通。 蒋子虞原本在沙发上就被弄了一次,这会儿谈赋放过她,整个人都变得云里雾里,嘴里一个劲地嘟囔着“玉帝你可一定不能食言哦,你要当个好神仙的”,谈赋搂着她,听见这话嘴角带笑地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这小封建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刚才是在说梦话呢。 一个好好的春节就这样被过成了浪荡的假期。 原本蒋子虞的算盘打得挺浪漫,想着自己在假期每天除了照顾老太太,还要认真地练练琴,得空了看几个以前没有时间看的电影,然后写写东西;谈赋呢,一边专心研究研究他的课题,一边解决之前工程留下的遗留问题,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互不打扰,各有收获。 可当假期真正开始,真实的生活却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模样。 谈赋经常一个兴起,就拉着她在屋里的某个角落扒了衣服胡搞,什么厨房,浴室,就连阳台都被试了个遍。 蒋子虞每回被他弄得脸红耳赤,偏偏谈赋还喜欢听她的声音,做事的时候坏得很,总要把她弄出点声响来。 蒋子虞也是个控制不住自己的,一开始还知道咬着嘴,后来被弄得实在失了神智,喊起来自己都不知道,那声音忽高忽低,带着一点点儿沙哑,就跟她那细到一只手就能折断的腰肢似的,撩拨得谈赋恨不得死她身上,两人经常一整夜都不得消停。 好在大年初六,廖燕终于回来了。 蒋子虞从屋子里跑出来,看着廖燕,上去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廖燕一向知道蒋子虞粘人,也没在意,只是笑了两声喊:“蒋丫头,你这小脸又嫩了啊,红光满面的,过年这几天挺好啊。” 蒋子虞听见她的话,害羞地轻咳一声,偷偷看了眼后面,见谈赋没有出来,不禁松了口气,笑着回:“是啊,大鱼大肉吃着,能不好吗,就是没长胖。” 整天被谈赋那么抓着做高强度运动,想胖也的确有些难。 廖燕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从洗手间拿了抹布出来,开玩笑道:“你们年轻人瘦点好看,我闺女就天天嚷嚷着要减肥呢。” 说完走进蒋子虞的房间,“嘶”了一声问:“咦蒋小姐你昨儿个没在家里睡啊?” 蒋子虞一听这话,立马磕磕绊绊地回答:“没、没有啊,我这两天在…在同学家睡的,对!我也才回来,今天中午我和哥哥要去他家里吃饭,麻烦您照顾外婆了。” 廖燕见话题被岔开,也没有产生一点怀疑,抹完了蒋子虞卧室的地板,转身就往洗手间走,好一会儿突然神神秘秘地窜出来,走到蒋子虞面前,悄悄地说:“蒋小姐,谈先生这两天不老实啊!” 蒋子虞被她的语气吓得全身僵硬,张大了眼睛,颤抖地问:“不、不老实?怎么不老实了?” 廖燕轻咳一声,脸上露出一点尴尬,皱着眉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偷偷摸摸地说:“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这小丫头说,我刚才啊,在洗手间的篓篓里,发现了用过的避孕套,好多个呢!” 蒋子虞“噗”的一声差点没把嘴里的水吐出来,半挑了挑眉毛,装作不在意地问:“哥哥毕竟到这个年纪了,有…额…有这种需求是正常的,我们谅解谅解他吧。” 廖燕一脸“你放心、我嘴严”的表情,摆着胸脯回答:“那当然了,我就是想着谈先生这人吧,平时看着跟一辈子做好了孤家寡人的打算似的,这下终于来了个小妖精,哦不对,来个漂亮姑娘和他在一起也挺好的。” 蒋子虞低头捂住脸上的笑意,点头回答:“是,说不定能过一辈子呢。” 廖燕这下又感叹起来:“哎,其实啊,上次带老太太遛弯儿的时候,七栋那个刘老师还管我问起谈先生呢,说她那小侄女儿从国外留学回来,有次吃了饭见着谈先生,一个劲的想让她做媒介绍,我瞅了瞅那姑娘,长得还行,但太朴素了,不好,谈先生一准不喜欢那样儿的。” 蒋子虞笑着坐下来,抬头傻乎乎地问:“哦?那廖阿姨你觉得哥哥喜欢哪样的啊?” 廖燕一边拖着地,一边思考,一脸正经地分析到:“我觉得吧,谈先生喜欢的,应该是那种特别艳丽,特勾人,有气质,但一眼看上去呢又不太好对付的。” 说完,又凑过去,瞟了洗手间一眼,小声加了句:“不然,谈先生那么稳重的人能被勾得这么欲/火焚身么,大过年的,在家里弄得那么起劲,啧啧啧,不是一般的妖精。” 蒋子虞轻咳一声,红着脸点点头道:“嗯,我觉得您说的特别有道理。” 廖燕把家里前前后后打扫了一边,等时间快到九点钟,谈赋才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伸手没搂着蒋子虞,皱着眉头显得不太高兴,穿上衣服出了房间,看见廖燕微微一愣,而后才想起来,今天是廖燕重新开始工作的日子。 象征性地点了个头,等再次从浴室里洗漱完出来,蒋子虞也已经回来,手里抱着一箱水果,轻声对着厨房里喊:“学校发的春节礼物,廖阿姨你等下也拿些回去,我们吃不完这么多的。” 谈赋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木框,沉声道:“怎么不喊我。” 蒋子虞抬头看他一眼,轻声道:“还不是看你睡得那么香。” 说完,脱了鞋子和围巾,拿了框子里的一个橘子掰开,塞了一块放进谈赋的嘴里。 谈赋接下那橘子,顺便还伸着舌头舔了一口蒋子虞的手指。 蒋子虞面上红红的,小声骂了一句:“不正经。” 廖燕正巧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两兄妹的样子,立马笑了出来:“蒋小姐又被欺负啦,快来吃早饭吧,我去把老太太叫起来。” 蒋子虞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点头往餐厅里走,也不管谈赋盯着自己的目光。 等几人吃完了早餐,时间已经是九点半,谈赋有个电话会,径直进了卧室,再出来时,蒋子虞已经换好衣服、化好妆,准备和他一起去谈家。 谈赋看着她一脸郑重的样子,心里倒是不开心了,走过来,捏着她的脸问:“打扮这么好看做什么。” 蒋子虞哪里不知道谈赋的意思,他巴不得自己天天待在家里,谁都不要见,不禁也起了坏心眼,哼哼地回答:“是你说的谈家人很可怕的嘛,我不打扮的好看点儿怎么行呢,说不定你们家里还有像哥哥这样的人,见着漂亮小姑娘能怜香惜玉一些呢。” 谈赋“啧”了一声,知道这小妮子是自己担心什么,她就故意说什么。 伸手把她拉进卧室,把人压倒在门上,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靠在她耳边,只用那低沉而清冷的声音说了一句:“你要是敢对着别人乱看,回来就干死你。” 蒋子虞整个人呆在原地,她是真的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话会从谈赋的嘴里说出来,平日里的谈赋能让他说一句话就不错了,何况还是这样粗俗的话。 虽然两人在床上的时候,谈赋有时也会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但这样青天白日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第一次。 一时间,整张脸都红了,扯着谈赋的衣角,咬着嘴唇娇嗔:“你…你不正经。” 谈赋向来喜欢蒋子虞这么副软软糯糯的样子,把她搂进怀里,偏头亲了那白嫩的脸颊一口,叹着气说:“我是所有人的正人君子,但我只对你一个人不正经。” 蒋子虞听了他的话,也忍不住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闭上眼亲了上去。 她想:爱上一个人的历程或许都是一样的,患得患失,又心存无法控制的占有欲。她不知道别的人在爱情中是怎样的,但她愿意被这样一个人不正经,也愿意从所有人眼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成为他一个人的荡/妇。 这一切,甚至不需要理由,因为爱了,也只是因为爱了,所以万般强求变成了心甘情愿,而冷漠与疏离,也终于有了七情六欲。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终于与廖燕和老太太道了别。 等开着车到达谈家老屋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 蒋子虞一路上有些局促,这时看见谈家的大门还有里头人头攒动的样子,心里越发紧张起来。被谈赋拉着下来,走路都成了个同边手的模样。 第28节 恰巧这时,一个笑声从身后突然响了起来,接着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哟,三哥,这就是你那个小妹妹啊?” 蒋子虞跟着谈赋停下来,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头晕目眩,这人的长相和谈赋的清淡不一样,凌厉得像是混血儿,嘴角微微勾起,气质还带着一点儿不羁和雅痞。 那人见蒋子虞发愣,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着旁边的谈赋问:“哥,你这妹妹看着漂亮,可惜有点儿傻。” 说完,伸手就想去捏蒋子虞的脸。 谈赋沉默地抓住他的胳膊,沉声道:“李延卿,你活腻了是不是。” 李延卿咋咋呼呼地叫了一声,皱着眉头求饶:“哥我错了,我错了,您的手劲能把我这手给废了啊!” 李延卿是谈赋二姑的儿子,李家老三的小儿子,上面有个能干的大哥还有个从小就宠他的大姐,平时被家里人惯得有点无法无天,大学才刚毕业就一声不响地南下,进了小镇上的一个变电站当值,差点把李家老爷子气个半死。 今天回到北城,显然也是跟着他妈来谈家吃团年宴的。 谈家人家族观念比较强,每年的团年宴要求必须个个到齐。 但谈家人平日里很忙,有从政的,有从商的,除夕那天晚上难免有各种应酬活动抽不开身,所以这团年宴也就按着老爷子的意思被安排在了初六。 这会儿,李延卿看见好久没见的谈赋,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他本身就是青大毕业,打小崇拜谈赋这么个学霸,加上以前被送到谈家和谈赋相处过一段时间,发现这人除了学习连打架也是一把好手,得知他在自己母校当起了教授,心里更是多了几分亲昵。 可谈赋对李延卿显然就没有那么喜欢了。 他这个人的性格本来就是这样,很难对谁有什么特别的喜欢,况且李延卿那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在他这里也不见得讨喜,此时见他打趣蒋子虞,心里更是生出一点厌烦,松开了李延卿已经被自己捏得有些青色的手,面无表情道:“知道我手劲大,就别动我的人。” 李延卿揉了揉自己的手,抬头还挺委屈,小声说:“哥我就开个玩笑,对了,宵哥也回来啦,你可把你这妹妹看好了。” 谈赋皱着眉头问:“谈宵回来了?” 李延卿“嗯”了一声答:“刚才还见他在大厅里溜达呢。” 谈赋得了他的话,也不再问话,直接拉着蒋子虞往大厅里走去。 李延卿见状也跟了上去,嘴里念叨着听不清的话。 大厅里这时人已经渐渐多了,谈家第二代四个儿子三个女儿,除了老小谈郁在部队,老二谈毅在政府单位,这两个人只有一个孩子,其他几个家里都是多子多福,特别是老大谈琛,光是儿子就有四个。 这会儿蒋子虞跟着谈赋刚进到大厅,才将将看了那么一眼,就把自己吓了个够呛。 偷偷攥着谈赋的手问:“哥哥,这…这么多人都你们谈家的啊?” 谈赋点点头答:“嗯,是不是被吓着了。” 蒋子虞听了他的话,诚实地点点头,轻声嘟囔到:“是有点,要我是你,我估计连谁是谁都认不清楚。” 她的话说得孩子气,谈赋听了也不禁勾嘴笑了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谈茗冉的声音就从后面传了过来——“哟,桐桐,你们过来了啊。” 蒋子虞本来就有些紧张,此时见自己的名字被提起,立马僵硬地站在原地,回头看着来人,扯出一个尴尬的笑脸,点头道:“小、小姑姑,新年快乐。” 谈茗冉“诶”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两红包,一个塞进谈赋的衣服兜,一个塞在蒋子虞手里,装作无奈地笑说:“还是我们桐桐乖啊,某个没表情的家伙见着小姑姑了,连个招呼也不打,还薅了我一个大红包呢!” 谈赋轻咳一声,沉声说到:“小姑,新年快乐。” 谈茗冉这下才又换回了原来的笑脸,把蒋子虞的手从谈赋手里抽出来,自己握着一点点抚摸,笑说:“哎呀桐桐的手怎么这么冷呢。” 蒋子虞想起之前谈赋提起过的谈茗冉性向的问题,此时也不知怎么的,耳朵一下就红了。 李延卿走过来,轻声问:“小姨,你别是在吃我妹妹的豆腐吧?” 谈茗冉“啧”了一声不答反问:“桐桐什么时候成你妹妹了,你妈要是还能生,倒是可以赶紧给你再生一个!” 李延卿嬉皮笑脸道:“我哥的妹妹那就是我的妹妹,怎么着,就准你吃人家豆腐,不准我这正直的朝阳群众指正错误啊。” 谈茗冉做了个打人的姿势,听身后响起喊自己的声音,“切”了一声松开了蒋子虞的手,搓着手笑道:“得了,那头三缺一呢,我去当我的常胜将军去,桐桐啊小姑等会儿找你玩儿啊,不带他们俩。” 李延卿看着谈茗冉离开的影子,连连感叹起来:“哥,你看你妹妹这招蜂引蝶的脸,一来就被小姨瞧上了,要是等会儿被霄哥看见,一准也得流口水,我告儿你,霄哥最喜欢这种长相的了。” 他的话音刚落,没想曹操还真就来了。 谈宵是军人出身,比谈赋还大上两岁,现在在国家安全局工作,人高马大的,往那一站,就跟个柱子似的,拍了拍谈赋的肩膀打招呼:“阿赋你来啦,这小子整天编排我,就没句能听的。” 谈赋于是也朝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开口问:“我之前让你查的那个人,你查的怎么样了?” 谈宵知道他说的是谁,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地回答:“查了,的确有很多疑点,美国那边的资料显示的不全,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确定,这个人一定有问题,他车祸之后的档案应该都是人为改造过的。对了,这个人,你现在还有接触吗?” 谈赋点头答:“他下个月回国,据说,之后几年的工作重心会放在中国。” 谈宵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道:“好,这个人,我们会注意,你自己也要小心,你这种搞科研的,身上的担子可不止是你一个人,牵涉到的机密你自己明白。” 谈赋听了他的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李延卿见状,嚷嚷着“大过年的说什么国家大事儿啊”,说完把蒋子虞一把拉过去,推到谈宵面前,笑了一声问:“这是三哥的妹妹!小美女,来告诉哥哥们,你叫什么?” 谈赋皱着眉头不好发脾气,偏头看着李延卿,沉声道:“李延卿,你没事可做了?” 李延卿也不搭理他,只是靠过去,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小声道:“行了行了就当我多事,不过三哥你看见没,我说霄哥好这一口,没错把,你看他眼睛都直了。” 谈赋见状立马抬头看向谈宵,只见对方还真直愣愣地盯着蒋子虞看呢。 蒋子虞这会儿被人当个物品似的看着,恨不得把自己装在箱子里藏起来,抬头眼睛红彤彤地看了谈赋一眼,伸手扯着他的袖子,忐忑地喊了句:“哥…哥哥…” 在场的三个人被这软软的一声喊给弄得全身一软。 特别是谈赋和谈宵,他两/性格相似,还都是从小在谈郁手底下被/操练得死去活来的,平时冷言冷语,一旦被勾出铁汉柔情,又轻风细雨得很。 谈赋把蒋子虞拉过来,叹一口气,拍拍她的脑袋,低下头轻声说:“别怕,这是我二哥,你要是累我就带你上楼休息会儿。” 谈宵这时也回过神来,走到蒋子虞面前,一下子拦住了她的路,高大的身躯完全遮住了身后的光线,看着面前个头只到自己肩膀的蒋子虞,咽了一口口水,一脸严肃地问:“你是林婶婶生的那个妹妹?” 蒋子虞见自己被问起,不得不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答:“是,我…我是蒋子虞。” 谈宵虽然年近三十,但感情的事上还真没开窍过,平日里工作忙,压力大,倒是有过几个陪床的,但那向来无关于爱情,这会儿看见蒋子虞,也不知是怎么的,就像是中了邪似的,心里一下子就生出了一股子从没有过的亲昵。 谈赋把蒋子虞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开口道:“谈宵,她是我妹妹,亲妹妹。” 言下之意,你别把她当成了那些可以随便被你弄上床的女人。 谈宵却是理解错了意思,沉默了一瞬,看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道:“阿赋,你能把你妹妹交给我吗,我想和她处对象,以结婚为目的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我擦擦屏幕,刚刚教授一口老血吐在了我的屏幕上 ☆、第32章 第32章 蒋子虞被谈宵的话吓得整个人一踉跄, 往后退开半步差点没抓住谈赋的手跌下去。 谈赋先一步把她捞在怀里,目光阴沉地看着面前的人, 低声道:“谈宵,大过年的, 你别找不自在。” 谈宵站在原地, 看着谈赋拉着蒋子虞离开的模样, 挠了挠头发露出一脸的疑惑,自责地问了句:“我刚才的态度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延卿走过来, 乐呵呵地回答:“二哥你这就傻了不是,三哥那性格一看就是个妹控, 知道什么是妹控不, 就是他俩要没有血缘关系那一准都能结婚的那种。” 谈宵张了张嘴, 一脸诧异地问:“你说阿赋也想和他妹结婚?那不是乱/伦吗!” 李延卿“啧”了一声, 露出嫌弃的表情, 没好气地回答:“这就是个比喻, 就跟我姐把我姐夫带回家的时候, 我爸送了他一老王八是一样儿一样儿的!” 谈宵这下才缓过神来, 点着头表示同意:“也对, 毕竟是跟自己生活这么多年的妹妹,嗯,我知道了。” 李延卿这厮向来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听他这么说,立马一脸好奇地问:“你知道什么了?” 谈宵轻咳一声,一脸严肃地答:“我会一步一步追求子虞, 不会这么急,对了延卿,你小子平时女人缘好,这追女人要怎么开始啊?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李延卿哪儿知道怎么追女人,他长这么大,光是顶着这一张脸,话都不用说就能有一批又一批的女人前赴后继了。 谈赋拉着蒋子虞上了楼,脸上的表情显然不太好。 推开走廊最外面的房门,把人拉进去,“嗙”的一声将房门锁上,伸手直接将蒋子虞一把甩到了床上,整个人靠上去,双手支撑在她的脸颊两旁,眯着眼睛沉声感叹:“说你不让人放心,你还真就不给我省事儿,嗯?” 蒋子虞害怕谈赋生气,可怜兮兮地躺在原地不敢乱动。 谈赋看见她这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心里更气了,干脆将人整个翻过来,扯下自己的领带,三两下把她的手绑在床头,然后沉默地抬起头,对着那半翘着的屁股,下手就是不轻不重的一个巴掌。 蒋子虞被他这一下打得整个人都懵了。 一脸诧异地回过头,看着身后的男人,颤抖着声音不解地喊:“哥哥…?” 谈赋像是没有听见蒋子虞的声音,只目光死死地盯住身下的人,双手抓住她包裹在裤子下的两团肉,使劲地揉捏一阵,直到那头蒋子虞被他这一番玩弄憋出了难忍的闷哼,他才又抬手,重新一巴掌打在了上面,而后是第二掌,第三掌…… 蒋子虞从小到大是被人宠着养大的,就算真做错了什么事,向来也没有人对她多加苛责过。 此时,这从小娇滴滴的人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似的被谈赋抓在床上打屁股,不光是心里开始觉得委屈,更多的还生出了一股不为人知的羞耻,蒋子虞咬着嘴唇闷哼了一声,见身后的人没有停手,只能摇着屁股躲开,嘴里发出着惹人心疼的轻声抽泣。 谈赋此时的脑子一片空白,他原本人在气头上,只是想要伸手吓唬蒋子虞几下。 可当那几巴掌真的打下来,看着蒋子虞那瘦弱的身体随着自己手里的动作一次次颤抖,他的心里也不知怎么的,竟鬼使神差地觉得,有一种压抑的美感从这凌虐之中生起,特别是当她看见蒋子虞因为难受而咬住的嘴唇,还有那微微颤抖的腰肢,他的喉咙几乎是瞬间就跟着干哑了起来。 直到那头蒋子虞忍不住发出了抽泣的声音,谈赋才终于猛地从之前的魔怔中惊醒过来,从后面抱住蒋子虞的身体,深吸了两口气。 蒋子虞见自己被放过,忍不住伸出手,搂着谈赋的脖子,可怜兮兮地轻声哭诉:“我什么也没有做呀,我都不认识他,我…嗝…我又不喜欢他。” 谈赋看着身下蒋子虞的模样,心里愧疚不已,伸手的把她搂进自己怀里,无奈地道歉:“是,是我今天不该带你过来,对不起,桐桐,哥哥错了。” 蒋子虞看着谈赋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又有了些可怜。 谈赋打在自己身上的力气其实不重,看得出很是克制,不然以他的手劲,蒋子虞也不会现在还能这样安稳的躺着。 她那哼哼唧唧的声音,一半源于委屈,一半也是有些撒娇的意思。 此时听了谈赋的道歉,蒋子虞的委屈更加厉害了,不禁吸了吸鼻子,气呼呼地说:“你以后就算邀请我也不来了,我就在家里,在家里做你的人,才不要管你们谈家什么谈小谈大呢。” 谈赋听见她的话,忍不住把头埋进她的脖颈,吸着她身上的味道,咬牙切齿道:“嗯,以后咱们再也不来了,谁要是想抢走你,我就弄死他。” 蒋子虞有些意外这样情绪的谈赋,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一脸乖巧地告诉他:“哥哥,我才不会被抢走呢,真的,你那个哥哥长得跟只大猩猩似的,难看死了。” 她的话说完,谈赋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侧过身体躺下,捏着蒋子虞的脸,低声问:“原来桐桐喜欢的,只是我的脸。” 蒋子虞鼓起腮帮子,扯着谈赋衣服的衣角,小声回答:“才不是,你就知道歪曲我的意思,我喜欢你好多地方的。” 谈赋把头凑过去,声色暧昧地问:“那你说说,你还喜欢哥哥什么?” 蒋子虞知道这是在谈家,谈赋不敢真把她怎么样,毕竟这屋里虽然有锁,但上上下下人来人往,总不是个可以放浪形骸的地方。 所以,为了报复刚才他打了自己的屁股,蒋子虞干脆使起了坏,拿起他放在自己耳边的手含进嘴里,舔了舔,眨着眼睛,声音撩人地说:“我还喜欢哥哥的手,长长的,细细的,拿起笔来特别好看,写出来的字也没有人比得上。” 说完,又带着他的手从自己的脖子摸向胸口,再继续向下,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摸在我身上的时候,痒痒的,让我特别…特别想要你。” 谈赋因为她的话,眼神渐渐深了起来,猛地把她搂过来,低头吻住她的嘴唇,舌头在里面胡作非为,右手一点点抚摸刚才被自己欺负过的臀肉,直到气喘吁吁才将人放开,看着她沉声问:“想要我?想要我做什么?” 蒋子虞知道见好就收,勾着嘴乖乖巧巧地轻笑一声,支撑起身子,附在他耳边,哼哼了一声:“当然是要你疼我呀。” 第29节 说完趁谈赋晃神,立马一个跨步下了床,打开门往外头跑去。 谈赋被晾在原地,看着下面自家的小兄弟,只觉无可奈何,站起来,打开旁边的洗手间,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蒋子虞这头出了门,刚走没几步,忽的就撞着了一个身材和自己差不多的女生,看着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 那女生看见蒋子虞歪头想了想,一脸单纯地问:“你是我小婶婶?赋叔的老婆?” 蒋子虞听见她的话,立马一愣,摇着手回答:“没没没,我是谈赋的妹妹,是他妈妈后面生的那个,不是老婆。” 那女生“哦”了一声,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咧嘴一笑,伸出手说:“这样啊,那你岂不是我姑姑了?嘿嘿姑姑你好,我是谈佳佳!” 蒋子虞对谈赋那些个关系实在理不清,此刻见谈佳佳笑颜盈盈,很是可爱,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脸,不好意思地自我介绍到:“你好,我是蒋子虞,你就喊我子虞姐吧,姑姑什么的,好奇怪呀。” 谈佳佳这姑娘跟那些拿娇的大家小姐不太一样,她爸妈平时一般都在国外,从小对她就是散养,养成了个男孩子心性,这会儿听了蒋子虞的话,立马觉得这个“姑姑”平易近人,不禁多了几分好感,拉着她往楼下走,一边还一边念叨着:“才不呢,像你这样长得又漂亮,性格又温柔的,我愿意叫你一声姑姑,像谈琦月那样的冒牌货,才是真的奇怪,不要脸。” 蒋子虞“啊”了一声问:“什么意思呀?” 谈佳佳咧嘴一笑,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高挑女人,偷偷地说:“喏,就是那个女的,四叔叔后面老婆带过来的,十多岁才改的姓,根本就不是我们谈家人。” 蒋子虞皱了皱眉头,想到自己的身份不禁心里有些闷闷的,叹了口气轻声告诉她:“佳佳,不要这样,她离开了亲生父亲跟着妈妈嫁进谈家,也挺可怜的,你应该把她当一家人呀。” 谈佳佳“嗨”了一声回答:“我是想把她当一家人啊,可她呢,见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妈不过也就是刘家的一个小女儿,有什么资格在我们谈家人面前摆谱儿啊。而且,你不知道吧,以前这厮还勾搭过我赋叔呢,被赋叔一巴掌给推地上了,这事儿好多人都知道。” 蒋子虞听见谈佳佳的话,一下还真愣了愣,偏头不敢相信地问:“勾、勾搭哥哥?他们不是兄妹吗。” 谈佳佳摇了摇手指,笑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小姑姑,你和赋叔才是真正的兄妹,谈琦月算什么呀,血缘上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说不定,就是想扒着我赋叔大腿当一回少奶奶。” 蒋子虞不解地问:“少奶奶?” 谈佳佳“嗯”了一声,理直气壮地说:“谁都知道我爸这一辈,太爷爷最喜欢的就是赋叔啊,再加上小爷爷(谈郁)在部队的地位,比我们家这种满手铜臭的牛逼多了。” 蒋子虞还真没想到这么庞大的家族,也会有粗枝与细叶的差距,低着头脸上露出一点忧虑。 谈佳佳看见她的模样,扯着她的手笑说:“小姑姑你别担心呐,你是赋叔的亲妹妹,就算不是谈家的,小爷爷也肯定特喜欢你。” 蒋子虞不解地问:“为什么呀?” “因为你是林芝雅的女儿啊。” “我妈妈这么有名?” “那当然了,你妈妈可厉害了!” 谈佳佳说得一脸严肃,容不得半点反驳的样子,完了还偷偷摸摸凑到蒋子虞面前问:“你知道,为什么小奶奶到现在都一直生不出孩子么?” 蒋子虞疑惑地问:“难道…是因为我妈妈?” “是啊!” 谈佳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小爷爷都不和她同床的!” 蒋子虞尴尬的让她小声一些,轻声嘱咐:“你才多大呀,这样的事情不能乱说的。” 谈佳佳一脸兴奋地说:“真的真的,我和哥哥亲口听爷爷奶奶说的,有回我跟我哥躲在爷爷的书房玩儿躲猫猫,他们聊起小爷爷,说他这么久了还忘不了一个死人,苦了爱媛什么,陈爱媛不就是我小爷爷现在这个老婆么!” 蒋子虞看着她自信不疑的表情,摇摇头干脆不说话了。 先不说她妈妈和谈首长之间有多深的感情,至少她就没从谈首长眼里看出多少对自己的喜欢来,而看他和陈姨的样子,也不像是不和谐的样子,只当谈佳佳小孩子瞎胡闹,随她去了。 等谈赋清理好再从楼上下来,蒋子虞已经被谈佳佳拉着和谈家的一群女孩儿聊开了。 她本身在英国长大,见识多,又学的是音乐,和这些小姐能聊的不少,再加上她名义上是谈赋的亲妹妹,这些姑娘们也喜欢和她搭话,一来二去,倒是成了受欢迎的人物。 谈赋见她笑得自然,也没有过去打扰,可惜旁边突然传来一句——“不过是个便宜小姐,有什么好巴结的”。 谈赋偏头对着那说话的人扫了一眼,依稀记得是大叔家里的一个孩子。 那人见谈赋看向自己,立马噤了声,砸吧砸吧嘴,转身就往跑,显然是被谈赋的样子给吓着了。 谈首长这时走过来,拍了拍谈赋的肩膀喊他的名字。 谈赋转身,看着面前的人,沉声喊了句:“父亲。” 谈首长“嗯”了一声问:“去见过爷爷奶奶了?” 谈赋摇摇头,面带愧疚地回答:“还没有,半路遇见谈宵,和他聊了些事情。” 谈首长皱起眉头,显得很是不悦:“别拿谈宵小子骗我,都跨了正厅了,连给爷爷奶奶请个安都不去,谁给你的脾气。我知道,你就烦着老爷子念叨你结婚的事,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你不愿意结婚,我帮你兜着,但这正常的礼数总不能省。奶奶平时那么挂念你,难不成都是白费了的!” 谈赋低头,露出洗耳恭听的模样,一脸恭敬地回答:“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谈首长向来不是爱教训人的性子,见谈赋这么说,也点了点头放缓了语气:“嗯。这还差不。哦对了,你这次西藏的工程做的不错,上头点名表扬了你,老爷子这边也挺开心的。” 谈赋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平淡地回答一句:“是大家一起的功劳。” 谈首长笑了笑,露出点儿对自己儿子的骄傲来,轻咳了一声开口问:“舜义那边的核电站下个月也准备开工了吧?” 谈赋听见他的话,神经突然一紧,眯起眼睛问:“爸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谈首长呵了一声回答:“怎么,你还信不过我了?” 谈赋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皱起眉头,一本正经地回答:“爸,这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您是部队人,也该知道,每一件事总有每一件事情的规矩。不论您希望梁呈为您提供什么样的信息,我的工作,还是我的私人生活,那都是不可能如您所愿的。我以为,我把他放在外婆家里的窃听器破坏了,他多少能有点儿自觉,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蠢成这个样子。” 谈首长眼光往谈赋脸上冷冷地一撇,沉声道:“我不知道什么窃听器的事情。谈赋,梁呈是我派给你的人没错,但他可不是老子亲自带出来的。何况,我是你爸,我想要知道你的事情自己会问,就算打我也会把结果给打出来。” 他的话说完,父子两互相看了一眼,眼里露出一点通透,低下头思考起来。 谈首长沉默了一会儿,看见不远处的谈宵,忽然又抬头问了句:“对了,我听延卿小子说,你霄哥看上桐桐了?” 谈赋没想到谈首长会突然提起这件事,皱着眉头忍不住岔开了话题:“不清楚,我先去看看爷爷奶奶吧。” 谈首长这下又喊住了他,沉声道:“我觉得这门婚事倒是不错。” 谈赋猛地抬起头来,一脸不敢相信地问:“不错?桐桐家里是什么背景,爸爸你比我清楚,三叔会答应桐桐嫁进他们家里?” 谈首长摆了摆手回答:“你怎么回事,平时看着都挺稳重的,到这件事上倒是跟个毛头小子似的。你陈姨的意思是,她这么多年没能生个一儿半女,正好想把桐桐过到她哥哥名下,也算是给她当了半个女儿,而有了你陈姨的这层关系,桐桐的背影可就不一样了。对于我们谈家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 谈赋手里的拳头紧紧握起,站在原地,声音生硬地说:“妈妈不会希望桐桐改姓的,何况,桐桐自己也不会愿意。” 谈首长挥手表示:“这也只是你陈姨的一个提议,我们当然不会做那种强买强卖的事情。” 谈赋看着地上瓷砖的花色,轻声问:“那如果桐桐真的成了陈家的,她…是不是也可以…” 谈首长没有听清谈赋的话,只凑过去问:“你说什么?” 谈赋闭上嘴,为自己刚才没有一时心急表露出想要代替谈宵迎娶蒋子虞的意思而庆幸,咽了口口水,摇摇头回答:“没什么,我先去看看爷爷奶奶。” 谈首长这下倒是没有开口留谈赋,摆摆手就放了他离开。 谈赋脑子有些混乱,过了后堂的花园,迈步往老太太的房间走去。 老太太这会儿正在练着书法,旁边的丫头一边研磨一边笑着说话。抬头看见谈赋进来,立马小声喊了句:“夫人,阿赋少爷来啦。” 老太太听见这话,立马抬起头来,手里的字也不写了,走过来就拉着谈赋的脸看,一脸心疼地念叨着:“哎呀小赋,我这刚出院就听了你在西藏的事,我看着啊,人都瘦了。” 谈赋让老太太拉着自己各种打看,坐下来,把脑袋往老太太怀里一靠,轻声道:“都好了,是意外,您别担心。” 老太太家里以前是书香门第,后来战乱嫁了老爷子这么个土匪头子,虽然一辈子被老爷子宝贝得厉害,但打心眼儿里还是对研究科学、好读书的孩子更加喜欢一些,加上谈赋天生长得秀气,打小没了娘,爹又常年蹲部队,比其他几个孙儿都要更加让她心疼。 此时见谈赋靠在自己怀里,就跟他还是二十几年前那个面无表情的小冷蛋似的,老太太心里那叫一个怜惜,顺着他的头发,一脸心疼地感叹:“哎呀我们家小赋受苦了,都怪你那个粗人爸爸,说什么要你学以致多干大事,我看啊,他就是想在老爷子跟前瞎显摆,好给自己争面子!不是人的东西,以前为了娶个女的要死要活,现在又不把亲生儿子当人。” 说完,又觉得自己说得太多,干脆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谈赋听着老太太的话,心里也有些触动,声音干哑地说:“奶奶,我其实…也有一个喜欢的人,我想…我想娶她回家。” 老太太一听这话立马愣了一愣,她对这个孙子也算是了解的,从小就对男女之情不上心,老爷子和她给介绍了好些个姑娘也没见他对谁有兴趣,此时听见他这样的话,忍不住整个身子都坐直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人,小声问:“小赋,你看上哪家的姑娘啦?” 谈赋张了张嘴,声音却没能吐出口来。 只坐在原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老太太看见他的样子就知道,那姑娘一定不是大户人家的,不然谈赋一准早就说出口了。 坐在原地,脸上露出一点愁容,拉着谈赋的手道:“小赋啊,那个姑娘,家里背景是不是不好啊。” 谈赋坐在原地,微微地点了点头。 老太太于是也跟着叹气,若有所指地开口:“哎,这万事有命,门当户对虽然不是完全正确,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要不,咱们再多看看?” 她的话刚说完,谈赋就立马摇头拒绝了下来:“不了,我就认准她了,如果我们结不了婚,我就把她关在屋里,等她生了我们的孩子,一个就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一堆,总归我就跟她凑合一辈子。” 老太太被谈赋这一番话吓得眼睛都瞪大了,“哎呀”了一声拉着他的手喊:“你这性格,怎么就接了你爸年轻的时候,呸呸呸,这大过年的你可别吓我。” 谈赋听了老太太的话,有些抱歉地摸了摸她的手,低头道歉:“对不起,奶奶,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的。但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您是我最亲的人,也是我唯一敢把这心里话说出来的人。” 老太太看着眼前谈赋的模样,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叹气道:“其实吧,奶奶也是了解你的,知道你这孩子,平时不会把心交出去,一旦开了这口,那就是真的喜欢上了。可是…可是你爷爷那个脾气你也懂,他最看重你,无论怎么,也不可能让你随便娶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这话你跟我说就行,我帮你兜着,得了空,也在旁边劝劝老爷子,但你自己,可千万别在老爷子面前提啊,他那个牛脾气做事儿都是不留余地的呐。” 谈赋低着脑袋,看着的手指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平静而坚定。 深吸一口气,看着窗台上停着的两只鸟,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把蒋子虞大大方方地娶进谈家,让所有谈家人都恭恭敬敬地喊她一声少奶奶,而不再是什么所谓的便宜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南下出差,但是不会断更,因为每天的更新都在存稿箱存好了。 那为什么老三还要告诉你们呢 那是是因为… 是因为… 是因为… 是因为俺想要你们夸我好棒棒啊哈哈哈哈哈! ☆、第33章 第33章 等下面大厅的人来得差不多, 菜也渐渐摆上了桌子,谈赋终于扶着老太太从后院出了来。 厅里的人看见老太太, 立马凑过去轻声问候。 老爷子拄着个拐杖坐在正席的座位里,他平日里性子硬, 小辈们对他不如老太太亲近, 倒是两个性子和他相似的儿子站在他面前低头说着事情, 其中一个就是谈赋的父亲谈首长。 谈佳佳和身边另一个谈家的姑娘不好凑热闹,这时扯着蒋子虞的手, 靠在人群外的椅子上一边磕瓜子,一边轻声笑话:“你看太奶奶, 那么多人和她说话, 她就只顾抓着赋叔的手, 好偏心啊。” 谈佳佳看着那姑娘, 做了个鬼脸道:“就偏心怎么啦, 赋叔和小爷爷那么牛逼, 要我是太奶奶, 我也最喜欢他。” 那姑娘捂住嘴笑说:“呸, 我看你就是觉得赋叔长得帅吧, 你个花痴鬼!” 谈佳佳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回:“人喜欢漂亮的东西有什么错,再说了,我又不光是看赋叔长得帅,我还觉得他人品好,有文化,懂科学!不然你看延卿叔, 他也长得好看啊,但我就不喜欢。” 蒋子虞听着这两个小姑娘的话,只觉有趣,偏头问:“为什么你不喜欢李延卿呀?” 第30节 谈佳佳想了想回答:“也不是不喜欢吧,就是觉得他吊儿郎当的,像个花花公子,关键李家那么厉害,被他欺负了我连仗势欺人都不行,不好不好。赋叔就不一样啦,赋叔一看就是洁身自好、温文尔雅的。” 旁边的姑娘“哈哈”了一声问:“洁身自好?我看是清心寡欲吧,诶桐姑姑,你有听赋叔谈过女朋友什么的么?” 蒋子虞微微一愣,低着眼睛支支吾吾地回答:“没…没有吧。” “就是啊!” 那姑娘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说:“赋叔这种男人也太不接地气了,谈了个恋爱估计就跟上班打卡似的,一星期严格遵守家法只上两次床,饭前洗手,饭后刷牙,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一点儿情趣都没有。” 蒋子虞是真的服了这些个小妮子,明明年纪都不大,聊得东西却比她们寝室的深夜话题还要成熟许多。 捂住嘴巴笑了两声,抬头往谈赋那里看一眼,没想那头谈赋也在望着自己,眼里带了一点疑惑,像是在问她,几个人在笑些什么。 蒋子虞想起刚才那姑娘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着头,不敢再去看那头的人。 谈赋被蒋子虞这时的眼神一勾,浑身都被勾得起了火,扶着老太太坐下,转身就往蒋子虞这里走。 谈佳佳和身边的姑娘原本聊得很是起劲,这时看见谈赋立马噤了声,恭恭敬敬地喊了句:“赋叔。” 谈赋“嗯”一声算是作了回应。抬腿在三人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来,伸手在蒋子虞的手上摸了一把,轻声问:“刚才在聊什么?” 蒋子虞抿了抿嘴,小声回答:“没什么啊,就是女孩子之间的话题嘛。” 谈赋不相信,凑过去问:“真的?” 蒋子虞把他推开了一点,耳尖红红的,不好意思地回他:“当然了,不然还能聊你呀,你有什么好聊的。” 谈赋见她不打自招,也不为难她,低声轻笑了一下,拉着她的手说:“好好,我一个叔叔有什么好聊的。走,我带你上桌,顺便给你介绍几个人。” 谈佳佳看着面前谈赋和蒋子虞一高一矮挨着离开的样子,“嘶”了一声,一脸恍惚地问旁边的小姐妹:“喂,瑶瑶,我刚刚…是不是…看见赋叔笑了?” 被喊做瑶瑶的人也有些晃神,“嗯”了一声回答:“我好像…也看见了,靠,笑起来好特么帅啊。不对,佳佳,你觉不觉得…桐姑姑和赋叔像是…” 谈佳佳眯起眼睛,一脸惊恐地看向面前的人,捂住她的嘴,左右看了一眼,低声呵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瑶瑶眨了眨眼睛,伸手示意她放开。 吸了两口气,凑过去,偷偷摸摸地问:“佳佳,你不觉得这样的才是真爱吗?” 谈佳佳听罢眼睛一亮,也凑过去回:“你也这么觉得?” 对方点头如鼓,从彼此的眼中读出万千情绪,不禁握着拳头答:“这种冲破一切禁忌的爱情才是我心目中最真挚的爱啊!” 谈佳佳连忙让她小声点,轻咳一声说:“那咱们可就这么说好了,此事只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谁要说出去谁追的小说男主忠犬变渣男!” 蒋子虞当然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谈佳佳和谈夕瑶已经达成战略一致,成为了她和谈赋爱情的“忠实视维护者”一员。 被谈赋领着到一桌没有谈宵的席间坐下,有些拘束的随着他的介绍挨个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听见老爷子开口,看着桌上的菜发起呆来。 谈家团年宴人多,规矩也不少。 老爷子先站在上面讲了几句话,把去年家里值得称道的事历数了一遍,听见几次谈赋和他父亲的名字,又让老大拿着小本把过去一年家里出的坏事也给挨个通告批评了一遍,等大家都有些如坐针毡,才终于招呼一声“开饭”坐了下去。 蒋子虞平时不爱吃肉,但谈家的厨子毕竟不是一般人,水晶丸子做的肉嫩味足,连她都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谈赋偏头看见了,心里显然很是高兴。伸手又夹了两个狮子头放她碗里,低声说:“难得见你主动夹肉菜,你要是喜欢,我就让这个厨子偶尔给你做些,或者我有时间来看老太太的时候学一学。” 他的话说完,旁边的谈泽都被呛着了,一脸崇敬的给蒋子虞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真情实意地夸奖到:“桐妹,你可真行,能让赋哥给你学做菜。来来来,大仙儿,您是我的偶像,可千万多吃点儿,我仅代表所有被赋哥欺负过的弟弟妹妹们谢谢您给我们出的这口恶气。” 蒋子虞因为他的打趣,脖子都红了起来,低着头道:“他开玩笑的。” 谈赋倒是一脸理所当然,抬眼看了对面的人一眼,沉声道:“我什么欺负过你,还偏要带上个们。谈泽,你这拉帮结派的习惯怎么到现在还没改正。” 谈泽“哼”了一声开始数落谈赋的种种恶行:“得,那兄弟姐们,今儿有桐妹在这儿撑腰,我可就斗胆说了啊。首先!以前放暑假的时候,咱们大家伙来老屋玩儿,谁不是为了图个乐子,可赋哥呢,偏偏一个人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啊,身兼社会主义接班人的高端觉悟,脚踩灭绝人性凶残学霸的风火轮儿,搞的奶奶整体拎着我们的耳朵骂不上进,你们说这是不是恶行!” 他的话说得慷慨激昂,立马得到了在桌所有人的笑声附和,大喊着“是!毫无人性!”还有嚷嚷“童年阴影”的。 谈赋摇了摇头,也不反驳,安之若素地坐在原地,连眼神没给出去一个。 谈泽于是继续开口:“还有啊!咱赋哥,我们都知道,打小是一神仙,从小到大断绝儿女情/欲的人呐,一个人不早恋,还要拉着我们不孕不育。最可恶的是,以前看见我的初恋,居然说她长得像!鲶!鱼!搞的我给她写的诗集都送不出去,白印了十多本儿啊!” 他的话说完,立即得到了周围人的积极响应。甚至还有人大笑着在旁边附和:“可不是,老李和老沈家就从来不管早恋的事儿,咱们谈家就是因为有赋哥的存在,从小到大都跟个和尚庙似的!还好我们谈家人遵纪守法,不然得增加多少社会案件啊!” 谈泽于是做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继续给蒋子虞夹了一块红烧肉,轻声感叹到:“哎,桐妹啊,真的,你看哥哥这长相,要不是当年我那鲶鱼,哦不我那初恋和我分手,我现在估摸着,一准也能是个诗人啊。” 他的话说完,旁边的人都开始大骂他不要脸。 谈赋倒是没有搭理,脸上连一点波澜都没有,直接夹起蒋子虞碗里那两块被谈泽夹过来的红烧肉,张嘴放进自己嘴里,一脸淡定地说了句:“她不爱吃红肉,你少给她乱夹菜。” 谈泽都被谈赋一句话给说懵了,抓着旁边邵宓的手,张嘴就是肉麻兮兮的一句:“来,宓妹妹,泽哥哥给你也夹一个。” 邵宓是谈赋大姑的女儿,从小在南方长大,人长得小小的,五官精致,只是鼻子有些矮,听见谈泽的话立马露出嫌弃的表情,“切”了两声捂住自己的碗,“你可算了吧泽哥,赋哥给人夹菜是劝人吃饭,你给人夹菜那是下毒啊。” 她这一番说完,一桌子人又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好在有了谈泽的这一通闹,桌上的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蒋子虞低头吃着菜,不像之前那样紧张局促,偶尔也能和旁边的谈泽聊上两句,看得出还挺开心。 一餐饭吃了快两个小时,等晚上八点,蒋子虞才跟着谈赋与周围人道了再见,重新回到车上。 伸手摸着自己的后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念叨着:“终于结束了,好累啊。” 谈赋轻笑一声,伸手也帮着捏了捏她的脖子,挑眉道:“这就受不了了?那以后结婚不是要晕过去?” 蒋子虞“啊”了一声,有些惊讶地问:“结、结婚?结什么婚呀。” 谈赋眯起眼睛回答:“自然是跟我结婚。你要进谈家的门,这些礼数是家里长辈定下来的,总归省不了。” 蒋子虞脸“噌”的一下红了,低头嘟囔着:“谁…谁说我一定会嫁给你啊。” 谈赋一听这话不高兴了,整个人靠过去,扣着她的下巴问:“哦?蒋小姐你这是还准备逃婚的意思?” 蒋子虞“哼哼”两声,被扣着的两颊微微鼓起,跟只松鼠似的,哼哼唧唧地说:“要是新郎太坏了我就不嫁。” 谈赋“啧”了一声,低头咬了咬蒋子虞的嘴唇,左手在她的屁股上一拍,沉声道:“没关系,你不嫁,咱们就跳过这一步,直接生孩子,先生他个十来个,到时候不怕你不就范。” 蒋子虞捂住自己的屁股,脸上红红的,拿头拱了拱谈赋的下巴,轻声喊到:“你就知道欺负我,大坏蛋。” 谈赋伸手把她捞在怀里,嗅了嗅她的头发,是自己最喜欢的茉莉味道,意味深长地告诉她:“我这哪是欺负你,我这最多是在跟我儿子的妈提前做一点友好的交流。” 蒋子虞头还是埋在谈赋胸前,伸手用拳头打了打他,只是那拳头毫无力气,看上去更像是一种撒娇的意思,故意歪曲他的意思,小声埋怨着:“你就只是想让我给你生孩子!哼,我知道,宝宝这么可爱,肤白貌美,又人见人爱,你的确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孩子妈去。” 谈赋被她气鼓鼓的一番话逗得笑出来,把她的头从自己胸前抬起,看着她亮亮的眼睛,里面只有自己的影子,抵着她的额头,沉声道:“傻不傻,哥哥要是真的只想你给我生孩子,早就把你关起来了。二十四小时抱你,让你里里外外都塞满哥哥的东西,就算喊得嗓子哑了也不放开,知不知道。” 蒋子虞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话能从谈赋的嘴里说出来,咬着嘴唇,眼睛都红了,只觉整个人都被他那低沉而清冷的声音带入了某种迷乱的情绪,期期艾艾地说:“你…你又不正经。” 谈赋就喜欢她这样说不出话只能佯装生气的模样,用大拇指摸了摸她的嘴唇,凑过去命令:“桐桐,张嘴。” 蒋子虞于是只能听话地张开了嘴。 谈赋顺势将自己的舌头伸进去,先是轻柔地搅动,等两人呼吸渐重,又慢慢加重了力气,车里的空气凝固而静谧,弥漫着两人唇齿间水渍的声音。 蒋子虞推开面前的人,终于不再让这个吻继续下去。 谈赋也吸了两口气,整理了一会儿情绪,拍拍她的脑袋,告诉她:“好了,带你去个地方。” 蒋子虞还没完全从刚才的暧昧中抽离,靠在车坐上,慵懒地问:“去哪里呀,都这么晚了。” 谈赋没有回答,只是靠过去把蒋子虞的安全带扣好,漫不经心道:“等到了你就知道。” 蒋子虞向来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见谈赋这么说,索性也不再问,看着窗外的风景,还有不远处天空里升起的烟火,轻声感叹一句:“真好看啊。” 谈赋随意地瞥了一眼,声音平静地问:“喜欢?” 蒋子虞点点头答:“喜欢呀,以前在英国的时候放不了,回了中国又没有那个余钱也没有心思,只有现在看着才觉得幸福,可能这就是心境的不同吧。” 说完,微微笑了起来,拿出脖子里的项链,小小的亲吻了一下,轻声道:“哥哥,有你在,一切都变得安心了。” 谈赋只觉这时蒋子虞的声音如山涧溪水,那么清淡而透明的一汪,缓缓地流动,却一直沁到了人的心底。 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声回答:“你也是。” 车子最终在一家大型琴行门前停了下来。 这家琴行在北城很是有名,里头的琴大多是名家遗物,或是通过拍卖会拍得的高价商品。 蒋子虞跟着谈赋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外头飘着点点的细雨,跟着他推开门进去,一股松香的味道迎面而来,冲散了身上雨露的气息。 领路的男人穿着整齐的制服,看见谈赋,低头与他问好,转身带着他往楼上走去。 蒋子虞被谈赋拉着手,歪着脑袋问:“哥哥,你要送我琴吗?可是我的琴是妈妈的,我一辈子都不会换…” 谈赋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轻笑:“笨蛋,这世界上哪里有比得上妈妈的琴。你看。” 蒋子虞看着眼前被推开的门,屋里的灯光突然打下来,稍稍有些刺眼,等习惯了之后,却又变得通透,照着屋中间那一架巨大的黑色钢琴,甚至还显出了一点儿温馨。 那架钢琴蒋子虞知道,是李然曾经为了她的手术而卖掉的三角钢琴,琴身上还有专门的lr两字。 蒋子虞站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年李然拍卖这琴,据说是被一位英国富商买下用做收藏的,她之后拜托老师多方打听也没能得到它的下落,但没想,今天,谈赋竟然会突然将它毫发无损地摆在了这里。 领路的工作人员早已经提前关上门出去。 此时,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蒋子虞和谈赋两个人轻微的呼吸声音。 蒋子虞慢步走上去,伸出手,一点点抚摸那光滑透亮的琴身,就像是在抚摸自己那一段压抑痛苦的过去。 谈赋站在她身后,慢慢将她拥进怀里,伸手包裹住她的手掌,靠在她耳边,轻声开口:“桐桐,李然或许曾经帮助了你很多,我没有办法否认那些他为你做过的事,而且,那是我自己选择的,怪不得任何人。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你可以不亏欠他什么,李然曾经为你失去的一切,我都可以双倍,不,很多倍的还给他,甚至他的公司,事业,我都能帮。” 说完,他右手收缩,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一些,沉声道:“但我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你的心里永远对他有超越一般人的感情。桐桐,我知道,你可能一辈子都会记得李然的好,我也没有那个能力让他从你的记忆里完全消失。但我还是希望,希望你能够从那段痛苦里走出来,以朋友的平常心来对待李然,对待你们曾经的过去。” 说话间,他已经将头埋在了蒋子虞的肩头,失落地叹起气来:“下个月我就要去舜义了,李然回来也不知道会做些什么。桐桐,我真的受不了,受不了你心里还有另一个男人的位置,我控制不住自己。” 蒋子虞伸手搂住谈赋的脖子,眼睛已经完全湿了,吸着鼻子笑道:“你傻不傻呀,我的心,我的身体,都只有你。李然…他对于我而言,就只是一个帮助过我的人,我对他心怀感激,但那真的不是爱情啊。” 谈赋低头将蒋子虞眼角的泪珠一点点舔去,看着她微微颤动着的睫毛,脸上露出一点平日里少见的忧虑,沙哑着声音道:“那我们说好了,无论他对你做了什么,你都要记得今天的话,你的心里只能有我。如果你忘记了,那我就把你压在这架钢琴上做个千遍万遍,让你连李然的样子都记不起来,让你眼里只看得到我,身上全是我的味道。桐桐,你知道,哥哥做的出来的…” 蒋子虞抬头,突然吻住他的嘴唇,封住他接下来的话,而后缓缓放开,伸手摸着他的脸颊,轻声而羞涩地开口:“别说了,我答应你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莫名心疼李然是怎么回事。 ☆、第34章 第34章 可闲散的时光大致总比细水长流走得匆忙, 时间打马而过,转眼已是春假即将结束的时候。 蒋子虞的室友, 台湾友人吴思思因为提早来了北城,受到蒋子虞的邀请, 暂时借住在了家中。 谈赋对此颇有些微词, 每每看向这位客人, 目光里似乎总带了些莫名的冷淡与疏离。 第31节 吴思思冷汗四溢,只抓着蒋子虞的手期期艾艾, 如一根救命的稻草。 其实,她的担心实在有些多余, 毕竟, 她若是早一些认识谈赋, 大抵总会知道, 这位人们口中不解风情的教授虽然看上去疏离, 但那情绪却并非针对一人, 或者更加通俗一些说来, 他只是天生不好与人亲近而已。 好在谈赋平日里工作忙, 出房门的时间不多, 与吴思思打照面的机会很是稀少,也就省下了许多不必要的不便与烦恼。 吴思思在师范家属大院住下的第三天,谈赋接到了上面的集合通知,去往舜义,承建现阶段国内最大的核电站,同去的还有学校里另一位核工程教授乔厉。 蒋子虞这几天因为吴思思的入住, 万分坚定地拒绝了谈赋同床的要求,得知谈赋即将离开,晚上还是忍不住主动抱着枕头偷跑进了他的房间。 谈赋这时也没有睡着,靠在床上左手拿着一份报告,右手指间夹了一根燃至一半的烟,睡袍微微敞开,露出里面半块紧实的肌肉,透明的眼镜架在脸上,平日里服帖的头发随意从额间漏下一丝半缕,整个人打眼一看,徒然生出一股清秀隽永的气韵。 抬头看见蒋子虞,微微一怔,目光深沉,没有说话。 蒋子虞关上门,光脚踩着地毯上床,拎起过膝的白色睡裙,缓缓跨坐在他的身上,半俯下身子,让胸前的肌肤贴着他的胸膛,抬手抽去他指尖的烟,放在自己的嘴前,伸出红润的舌尖,轻轻舔了舔那烟头的牙印,天真地告诉他:“苦的。” 谈赋渐渐靠近,看不见眼中的模样,拿开蒋子虞手中的烟放在床头烟灰缸中,伸手捞住她的身体,猛地将人压在身下,低头亲吻她柔软的唇瓣,右手伸进那白色长袍中肆意游荡。 蒋子虞感觉到谈赋的激动,心里只觉满足与殷切,搂住他的脖子,舔着他的耳廓,轻声发出温柔而性感的喘息。 谈赋手劲渐重,嘴里吮吸着蒋子虞脖子上的细肉,下面迟迟没有行动,很久了,才终于沉声说了一句:“不行。” 蒋子虞眼神迷乱地看着他,咬了咬嘴唇,不解地问:“为什么?” 谈赋撩起她的裙子,轻轻一拍她的屁股,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然后手掌放在上面轻轻揉弄,平静地回答:“你那好室友不是在吗。” 蒋子虞被他捏得湿意绵绵,眼神哀怨地伸手上下抚摸他的脖颈,轻声道:“她都睡了。而且,我…我不叫出来就是…” 她这话说完,谈赋却忽的无声笑了出来,平日里冷淡的脸庞被此时弯起的眼角眉梢勾勒出一丝多情,隔着睡袍故意使坏一般地顶了她一下,勾嘴道:“你浪起来哪里有不叫的,嗯?” 最后这一个字是靠在蒋子虞耳边说出来的,如情人们的呢喃细语,带着不为人知的柔情蜜意。 蒋子虞报复地咬了一口谈赋的肩膀,脸上带着本能的红润,眼神里生起一股倔强,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身体,赌气般地回答:“那你就放开我,我继续跟思思睡去。” 谈赋知道自家猫崽儿生了气,连忙低下头安慰,喊着她的耳垂,沉声打趣:“那可不行。” 蒋子虞感觉自己的裤子被脱了下来,然后是手指冰凉的触感,忍不住全身打了个颤,气息不稳地问:“你不是嫌弃我叫么。” 谈赋直起身子,眼神热烈,抬起她微微搭在床边的一条腿,伸手握住那细嫩白皙的脚掌,偏头吻住上面圆润娇小的指头,将它们一个一个含进嘴里,特地弄出一阵湿润而羞人的声音,昂着脑袋,目光狠厉地看着身下的人,如狩猎成功的猛兽,高傲而冷静地享受他的猎物,下面猛地往里一进,哑声道:“我哪里会嫌弃,我是巴不得死在你的叫声里。不过你放心,等你晕过去,自然就不会叫了”。 于是,那之后,平日里还算的上自制的谈教授难得放肆了一回,果然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将蒋子虞直接做晕了过去,等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时间都已经是凌晨四点。 蒋子虞觉得嗓子有些哑,吸着鼻子微微动了动身体。 谈赋抬手打开灯,拿起床头的水递过去,开口道:“喝点。” 蒋子虞点头接下,喝过之后果然觉得身上燥热褪去不少,叹了口气,躺回被子里,伸手抱着谈赋的身体,小声问:“哥哥这次要去多久?” 谈赋闭着眼睛,右手像很多年前一样,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蒋子虞的背,沉声道:“不清楚,核电站对于地质要求比较高,前期测评时间不会短。对了,因为一些事情,我会在你身边放一个人,你平时不用在意,他也不会出现,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这次的工程性质特殊,怕有心人会打你的主意。” 蒋子虞见他说的简单,也不多追问细节,只“唔”了一声,有些担心地问:“那哥哥在那里也会有危险么?核能什么的,听起来总觉得很可怕,我看网上好多人反对这东西呢。” 谈赋轻笑了一声,捏着她的脸回答:“核电其实是很清洁的能源,效率也很高,辐射当然有,但都是在正常的范围之内。你想,咱们中国这么大,人口这么多,每一张嘴都要吃饭,每一个家庭都得用电,如果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倒不如回到石器时代好了。网络上的东西糟粕太多,在有些人眼里,火电是污染空气的,水电嘛,破坏生态环境,就连风电他们都能找出些岔子。桐桐,有些事情,你听见的,看见的,其实远不如你真实感受到的。特别是你这样的人,更要学会站在科学的角度上看问题。” 蒋子虞满脑子云里雾里,听着谈赋低沉而严肃的声音只觉得喜欢,疑惑地问:“为什么对我要求更严呀?” 谈赋挑了挑眉毛,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因为你是科学技术人员的家属啊。” 蒋子虞听了他的话,脸上忍不住一红,心里甜滋滋的,抬头,一脸笃定地说:“嗯!哥哥说的都是对的!” 谈赋被她这小语气逗得不行,偏头看着她,目光烁烁地问:“怎么,又想被弄了?” 蒋子虞连忙捂住自己的屁股,轻声喊:“谈教授你怎么这样,我就是表达一下本人对我国伟大科学知识分子的敬仰之情,你千万不要想歪了。” 谈赋忍俊不禁,侧过身体,抱着她问:“哦?那你是敬仰所有伟大的科学知识分子,还是只敬仰你家里的这位?” 蒋子虞咬着嘴唇,拿头拱了拱抱着自己的人,小声道:“当然是所有的啦。” 说完,见自己的屁股又被不轻不重地打了一掌,连忙没有原则加上一句:“家里这个怎么能叫敬仰嘛,明明是爱啊,爱死了呀!” 谈赋这下才满意,揉了揉她的头发道:“那就当你个小笨蛋认真反省了吧。好了,赶快睡觉。” 说完闭上眼睛,几秒之后又突然睁开,看着眼前被抓了现行慌忙闭着眼睛、睫毛都还在抖着的蒋子虞,凑过去沉声问了句:“怎么还不睡,看着我做什么。” 蒋子虞见自己装不下去,索性嘟了嘟嘴,伸手搅着谈赋的手指,吸着鼻子回答:“你长得好看呗,也不知道要分开多久,我看看你也不行啊。” 谈赋看着她的委屈模样,心里也挺难受的,他平时对人一向没什么同理心,看数字都比看人亲切,但唯独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心里总有些束手无策的情绪,心疼,心爱,也心慌。 叹了一口气,告诉她:“我会写信给你。” 蒋子虞“啊”了一声问:“这次…连电话也没有了吗?” 谈赋点点头回答:“嗯,这次的工程属于机密工程,不必要的信号都会被屏蔽,所有进去的工作人员都是打不了电话的。” 蒋子虞这下才像是真正地意识到了什么,使劲抱着谈赋,声音软软糯糯地喊:“那你好好工作,我不会打搅你,也不会想你的…” 说话间,声音已经带上了微弱的颤音。 谈赋回报住她,无奈地亲了亲她的额头,看着她皱在一起的小脸,叹气道:“那,我可就代替上头谢谢家属的体谅了。” 蒋子虞这下又被他一句话说得笑了出来,伸出粉拳小小地打了一下,小声嘟囔着:“家属不体谅又能怎么样,又不能变成毛毛虫随身带着。” 谈赋好笑地听着她的话,摇头感叹:“你呀,也不想变些好的,光想着变毛毛虫。” 蒋子虞这时已经睡意昏沉,声音断断续续地念叨着:“毛毛虫…长大了…会变…漂亮嘛…” 谈赋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很多画面重叠,忍不住在她嘴上蜻蜓点水地亲上一口,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在我心里,你什么时候都漂亮。” 第二天,六点多钟,床头的闹钟按时想起,谈赋爬起来洗漱完毕,换上西装回到卧室,低头给了依然还在睡着的蒋子虞一个离别吻。 蒋子虞忽的惊醒过来,扯着谈赋的衣服喊:“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谈赋索性坐下来,告诉她:“你昨晚上累着,别送我了。” 蒋子虞弯下身体去找衣服,嘴里气呼呼地说:“不行,人家都有家属送,你没有家属送怎么可以!” 谈赋被她说的笑了出来,制止了她穿衣服的动作,沉声道:“桐桐,乖,好好继续睡觉。” 蒋子虞感觉到谈赋的手劲,眼睛都红了,猛地挣脱双手,抱着他轻声喊:“你个坏蛋,明明知道我会想你,还不让我送你。” 谈赋低头吻住她的嘴。 蒋子虞下意识的往后一躲,小声嘟囔:“还…还没有刷牙呢…” 谈赋不管她,继续靠过去,直接封住了她的唇,好一会儿等蒋子虞全身都软了,才放开了怀里的人,拍拍她的脸蛋,沉声道:“在家里好好等我,照顾好外婆,照顾好自己,可以想我,但不能太想,实在忍不住了,就写信给我,或者也可以留到我回来,和你一起看,好不好。” 蒋子虞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徒然生出一股自私的念想:她想,如果这一辈子都能这么简简单单的和这个人待在一起,那该有多好。粗茶淡饭也行,无名无利也罢,只要早上起来能看见对方,晚上睡前能互道一句晚安,那就是再幸福不过的日子。 但这样的想法终究只能是想想。 因为她的爱人是天上最强壮的鹰,他最肆意最洒脱的地方,永远在那最辽阔的天空里,所以儿女情长变成了小家子气的牵绊,而那些娓娓的相思也终只能在紧张匆忙的时日里失了缠绵的味道。 爱很自私,但爱也需要成全。 吴思思得知谈赋离开的消息,显得很是高兴,但当她看见蒋子虞的表情,瞬间又心疼了起来,使劲在她面前耍着宝逗她开心,但效果寥寥。 好在重新入校的日子就在这几天。 开学后,蒋子虞回到寝室,课程的忙碌与学校的生活让她渐渐放下了对于谈赋的惦记,虽然有时午夜时醒来,看着窗外的夜空也还是会想念,但生活离开了谁,终归都还是得过下去。 一个多月后,李然从美国回来,蒋子虞带着他去了琴行,将谈赋买回的钢琴指给他看。 李然那时的眼神闪烁,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只是站在灯光的背面,沉默了很久,很久。 而那一天,刘绍平也送来了谈赋离开后的第一封信,文字很短,笔迹刚劲有力,不似那人清淡内敛的气质—— “桐桐,见字如面。 昨天我这里下了一场大雨,折了两棵大树,看着有些可惜。 好在他们说,那是兄妹树,只要地下的根还交缠着,虽然没了枝干,许多年后也能继续发芽长开去。 写这封信的时候,同事正巧也在写给他的亲属。他告诉我,我得在信里多提一些有趣的新鲜事情,可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没有你在,身边有趣的事情实在不多,所以只能把这树的事当做由头寄给了你。 也不知道你这时是不是站在窗台上看着信,现在天气还凉,不要光着脚踩地板,凉水生水不能随意下腹,李然也不能走得太近。 象山的花这个时候应该开得很好了,周末如果有空,可以去看看,不过要记得与朋友一起去。或者明年这个时节,我亲自带你去。 答应你的事,我虽然记得,但总无法兑现,希望你不要生气。 好了,我能写的东西不多,看着同事洋洋洒洒的几页,实在感激你这些年来的不嫌弃。 我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想你。 希望你也一切安好。 谈赋。” 蒋子虞握着手里的信,眼泪珠子一滴一滴落在那上面,打出几朵花瓣似的痕迹。 刘绍平小声地喊了喊她的名字。 她于是抬头往外看去,只见那路边的树梢上尽是绿色的嫩芽,如一个个初生的生命。 原来,在谈赋离开的这些日子,她的身边竟已经早就是春天了。 ☆、第35章 第35章 好在李然虽然之前对蒋子虞开了个暧昧的玩笑, 说是让她考虑考虑自己,但两人之间的朋友情意毕竟存在了这么些年, 加上蒋子虞了解李然那么个有些顽皮的性子,再次见面倒是没有过多的尴尬生疏。 李然回来之后挺忙的, 他的公司刚刚在中国成立, 人脉、资源、资金都是刚刚起步的时候, 等他忙的差不多,公司稍稍稳定下来, 时间已经是两个月以后。 蒋子虞这两个月也并不清闲,她前不久才参加了学校举办的小型音乐会, 被过来中国交流指导的提琴教授看中, 私下里与她谈了几次, 言语里似乎有想要带她去意大利深造的意思。 蒋子虞态度诚恳地道谢, 考虑了一周, 却还是拒绝下来。 李然坐在咖啡屋靠窗的座位上, 听了她的事, 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问:“为什么要拒绝这么好的机会?难道是因为你那个哥哥?” 蒋子虞低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沉默一会儿, 索性点点头回答:“算是吧。我不想和哥哥再分开了,去意大利两年,可能会改变的事情太多。我这人,怎么说呢,其实挺没有抱负的,在我眼里, 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是我最想要的生活。” 李然看着面前蒋子虞一脸郑重的样子,第一次没有强硬地开口反驳她的不理智。 在李然的记忆里,蒋子虞似乎永远就是这么一副无欲无求的性子,看着柔软,却有着自己格外的坚持,大多数时候,除了她那个冷淡的哥哥,旁的再没有什么能勾起她的兴致。 早几年的时候,李然那会儿还雄心壮志着,听见了她的话,总会笑着规劝她不要过于儿女情长,可后来等自己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许是心境不同了,对她的想法竟也慢慢生出了一丝理解。 毕竟人活于世,无论是为了爱,为了理想,为了别的什么活着,其实说到底,能够听从于心,能够不被生活压迫着选择,或许才能真的称得上一件幸福的事情。 李然知道自己也曾经喜欢过人,但那样喜欢远远无法与蒋子虞相比。 第32节 装模作样地叹一口气,忍不住开着玩笑打趣:“看来我以后可得找个没心没肺的对象才好,不然,我这样的人怎么担得起别人的一腔深情。” 蒋子虞抬头看着他笑,轻声回答:“什么呀,然哥你这么优秀,哪里会有担不起的感情。” 李然搅动着手里的咖啡,苦笑了一声道:“我?我优秀什么,不过是废人一个。” 蒋子虞不喜欢李然失落的样子,抓着他的手安慰:“然哥,你在我心里是很厉害的人,真的,我们都经历过艰难的日子,但你比我坚强,比我更加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你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李然看着面前蒋子虞明亮而真诚的眼睛,一时心中各种情绪汹涌而起,连忙把头偏过去,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很久了之后,才又重新开口,问了一句:“正好下个星期就是五一长假,不然,我带你一起去英国看看吧。” 蒋子虞听见他的话,显得有些意外,想了想问:“为什么突然想起要去英国?” 难道他是想去听欧阳芸五月份在那里开的钢琴演奏会? 李然思考了一会儿,倒是没有提起欧阳芸的事情,只低声道:“你哥哥不是正好要去那里开会吗?” 蒋子虞的确知道谈赋五月二号在英国有个合作会议,这件事是之前梁呈无意中告诉她的。 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李然也会知晓这件事情,抬头,不禁有些疑惑地问了句:“然哥你怎么也知道这件事呀?” 李然笑了笑答:“和他一起去的另一个专家,他女儿正好就是我公司签约的编曲,特地过来跟我请假,说是想去英国看看她爸爸,父女两很长时间没见了。” 蒋子虞“哦”了一声,这才知道其中的原因,低头眯着眼睛笑笑,告诉他:“是啊,我也好久没跟哥哥见面了。” 李然看着她低头淡淡微笑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用哄孩子似的的语气低声开口:“那咱们就这样定了,一号先飞过去,行程我来定,你只用好好跟着我,如果时间足够,顺便也可以回你原来的家看看,怎么样。” 蒋子虞没想到李然真的一下子就把事情给全部确定了下来,张着嘴巴,跟只小仓鼠似的,好半天蹦出一句:“但是…但是我不知道哥哥他们的行程呀,我们去了,难道要祈祷偶遇么。” 李然挑了挑眉毛,笑答:“这不算什么大问题,我管公司里那个钢琴师问问就好,你啊,真的一说起去英国,满脑子就是你那宝贝哥哥。” 蒋子虞听见这话,也忍不住害羞地笑了出来,抬起头腼腆地说了一句:“你是然哥嘛,我又不用在你面前装作不在意。” 说完,又突然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加了一句:“不过…然哥,我哥哥好像对你…挺有成见的…” 李然听见她的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啧”上一声宽慰她:“这我知道,毕竟我之前跟你说过那种话,在他离开的时候又帮过你,他会在意,这可以理解。没事儿的子虞,到时候你去见他,大不了我自己出去溜达,不让他看见就好。” 蒋子虞都被李然这一番话给惹得眼睛红了起来,抬起头一脸感慨地说:“然哥,你真好,真的,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哥哥也能像你这样,能多为我考虑考虑,能不要那么一味的只想要独占我就好了。” 李然微微一怔,低头无奈地摇摇脑袋,嘴上没有回答,心里却暗暗地想:小傻瓜,这世界上的男人,如果真的爱你,那他就不可能不想去独占你,毕竟,这是雄性的本能啊。 时间转瞬即逝,眨眼五一假期姗姗而至。 蒋子虞跟着李然从飞机上下来,身体因为长时间的靠坐还有些酸疼。 站在原地缩了缩脖子,望着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还有身边说着熟悉口音的人群,心中不禁泛起一股酸甜参半的情绪。 谈赋一行人下榻的酒店在李然定好的酒店对面。 蒋子虞自从吃完了晚饭,便一个人眼巴巴地坐在房间的窗台前看着,就像那里随时会出现一个自己心中朝思暮想的影子。 李然从他的房间过来,看着蒋子虞傻傻趴在窗台的模样,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背脊,笑道:“小傻瓜,下去吧,他们刚从外头吃了饭回来,应该快要到了。” 蒋子虞听见他的话,微微晃了一会儿神,而后猛地起身,连外衣都没有披,说了声“谢谢”就转身开门往楼下跑去。 李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冷下去,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很久,直到身后的窗外吹来一阵微凉的风,他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手指轻轻叹了一口气。 蒋子虞其实不想打扰谈赋的生活,她下去原本只是想蹲在外头悄悄地看他一眼,特地把高领的毛衣拉在脸上,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和半边鼻子,做出一副伪装的样子。 可谈赋却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发现了她,站在原地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猛地笑出了声,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人揽进了怀里。 蒋子虞转身想要跑,奈何手被他死死地抓住动弹不得,只能低声说了句:“撒、撒手,你是不是拉错人啦。” 谈赋没有回答,干脆把手臂更加收紧了一些,让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留一点缝隙。 蒋子虞被他抱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毛衣的领口在拉扯中滑了下去,露出一整张白净漂亮的脸,气嘟嘟地说:“你还认得我呀,我还以为你都不认得我了呢。” 谈赋听出她话里的委屈,忍不住把头靠在她耳边,沉声道:“我就算不认得你了,在看见你的第一眼,我想我还是会这么抱住你,因为我相信,自己可以无数次的对你一见钟情。” 蒋子虞被他的话说得脑子一热,眼睛也湿了,身体也软了,吸了吸鼻子道:“大坏蛋…” 谈赋原本身边还站着两个同事,见谈赋停下,往回走了两步,看见他怀里的蒋子虞,脸上露出一点惊讶,不禁笑着打趣了一句:“哟,这是家属同志忍不住过来查岗啦?” 蒋子虞被这话说得脸上通红,全身僵硬,只能低头缩在谈赋怀里,不知道怎么说话。 谈赋倒是神色自若得很,拍拍蒋子虞的脑袋,心情很好地告诉他们:“我女朋友从小跟我在一起,还没离开过我这么长时间的。” 他的话说完,蒋子虞的脸更红了,使劲推了一把旁边的人,鼻子里发出微微抗议的声音。 和谈赋同来的青大教授听见这话,忍不住笑话了起来:“好啊小谈,原来你早有了青梅竹马的小女友,亏得学校家属大院那些老太太还在挖空了心思给你介绍对象,嗨呀,你可不老实。” 谈赋听罢谦虚地点点头,道:“还请袁老帮我保密,毕竟我这小女友,她家里还没有同意呢。” 那被喊做袁老的人,这下立马“嚯”了一声感叹到:“还有看不上你的家庭?我们青大最年轻的教授配谁不行!” 说完,又意识到自己护内的语气重了些,干脆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小年轻血气方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快上楼去吧,我跟老赵散步消消食去。” 谈赋听罢也不扭捏,脸色平淡地对着他们点点头,转身就拉着蒋子虞进了电梯。 蒋子虞一路上都低着脑袋,等好不容易进了电梯,刚准备开口问他自己的家里人什么不同意了,没想抬头就被谈赋抱住压在电梯的墙壁上,狠狠吻了起来,两人唇齿相交,发出让人心跳的声音。 蒋子虞还从未在公共场合和谈赋表现过亲昵,此时被他一弄,忍不住全身都发起了抖,打着他的胸膛,沙哑着喊:“哥哥…会被人看见的…” 谈赋看着她害羞又期待的模样,也微微吸了一口气,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他干脆蹲下身子,猛地把人扛在了肩上,而后掏出房卡,直接把人扔在里面的大床上。 蒋子虞起初还推推拒拒的有些放不开,后来被撩得起了感觉,索性和他一起发了疯。 荒唐的一夜过去,蒋子虞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嗓子都是哑的,洗澡的时候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身上那深深浅浅的痕迹,只觉脸红耳赤。 出了浴室,谈赋没在屋里,床边的电话响起,是姚珊的打来的。 蒋子虞轻咳一声走过去接起,还没有说话,那头便传来了一声大喊——“蒋子虞!你他妈怎么回事!和你哥上个床竟然被人录了像都不知道!?” ☆、第36章 第36章 蒋子虞听见姚珊的话, 整个人都懵了,挂上电话脑子空白了好几秒, 直到窗台突然落下一只鸟,叽喳叫了一声, 她才恍惚地回过神, 失魂落魄地转身往卧室外电脑桌走去。 姚珊发给她的页面依然还能打开, 只是里面的视频被关闭了,下面的评论还在持续增加着, 有粗俗不堪、言语挑逗的,也有表示同情并且斥责偷拍行为的, 还有一些看热闹说是要人肉里面两个人身份的。 蒋子虞跌坐在座位上, 眼神放空, 手指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谈赋手上提着一碗粥一瓶奶进来, 看见姚珊坐在桌子前的模样, 微微一愣, 把东西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沉声道:“谁告诉你的。” 蒋子虞不敢看他的眼睛, 低着头自言自语:“不管是谁告诉我的…哥哥…我们…怎么办呀…” “你放心,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那视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很模糊,不要太担心。” 谈赋皱着眉头走过来,试图用最平静的语气安慰, 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蒋子虞的头发。 蒋子虞却不知为何,忽然下意识地躲开,咬着嘴唇,肩头微微颤抖了起来:“怎么可能不担心啊,那么多…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说完,她就那样双手抱着膝盖,捂住脸轻声抽泣了起来。 谈赋看着蒋子虞此时的模样,拳头紧紧握起,一向冷漠的眼中燃起一团阴沉而隐忍的火,走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靠在她耳边,沉声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哥哥不该大意的,桐桐,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蒋子虞此时靠在谈赋的怀里,只觉那些委屈和害怕的情绪都找到了支撑,抽泣一阵,终于慢慢放开嗓子,大声哭了起来。 谈赋也不说话,只是那么让她抱着,偶尔拍拍她的背脊,告诉她一声“我在呢”。 蒋子虞哭得不久,等发泄得差不多,时间已近早上十点。 谈赋接了个电话回来,抱着蒋子虞回到卧室的床上,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告诉她:“等下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知道吗?” 蒋子虞抬头,眼睛因为刚才的哭喊还有些红肿,抓着他的手问:“出什么事了哥哥?是工作上的事情吗?” 谈赋摇头,故作轻松地安慰她:“只是爷爷等会儿要过来,没什么大事,让他看见你在这里,终归不太好,不要出来,嗯?” 蒋子虞一脸讶异地坐在原地,不解地问:“爷爷…为什么会出现在英国?难道…难道是昨天的事爷爷也知道了!” 谈赋本还想说话,听门口铃声响起,只能拍了拍蒋子虞,留下一句“不要出来”,带上卧室的门往外头走去。 蒋子虞踉踉跄跄的从床上爬起来,趴在卧室的门框,想要努力听清外面的动静。 谈赋打开门,没有想到这次跟老爷子过来的还有他的三伯三婶,以及大伯家的一个儿子,现在正在英国读书的谈彦。 谈老爷子看着精神头挺好的,拄着个拐杖步履稳健,进门之后一眼也没有看谈赋,只是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带着让人畏惧的气势,往客厅的沙发里一坐,让人实在摸不着情绪。 谈赋站在墙边,低声开口:“爷爷,您怎么过来了。” 他的话说完,老爷子立马轻哼了一声,抬头看他一眼,拐杖猛地一捶地面,低声呵斥:“你做出那种事情,我还能坐得住吗!” 他这一捶,把旁边站着的三个人都捶得一哆嗦,只有谈赋还是身子笔直地站在那里,语气平静地回答:“爷爷,这件事是意外,我已经找人将事情的损失降到最低,请您不要为此生气,对身体并不好。” 谈彦抬头看了谈赋一眼,心里不禁暗暗地想:这谈赋还真是和别人说的一样处变不惊,出了这种事情,连老爷子都亲自飞过来了,他还在这里面不改色,再想一想自己家里那两个见着老爷子就只会发哆嗦的哥哥,被比得就跟俩缩头王八似的。 老爷子听了他的话,“哼”上一声道:“强词夺理!意外?你有本事上女人,没本事保护自己的名誉?不争气的东西!去边上反省!我要跟你三伯说话!” 谈赋听罢点点头,转身往窗边走。 谈彦自知小辈,也跟在了他身后,凑过去嬉皮笑脸的小声说:“三哥,没看出来,你原来也是这么风流的人啊,佩服佩服。” 谈彦的小姨年轻时嫁了个英国人,当年谈赋第一次来英国,行程就是他那小姨帮忙安排的,所以谈赋对谈彦倒还算得上和颜悦色,此时听见他的话,皱着眉头,只沉声问他:“这件事你也知道?” 谈彦当然知道了。 他这人没脸没皮惯了,初中来英国上学之后,接连交过不少的女朋友,平日里最好自诩风流,这次看谈赋和蒋子虞的视频,原本是带着个看笑话的心态,可没想看到后面,自认经验丰富的自己竟然也被视频里那个女的勾得口干舌燥了起来。 想想其实也是,能把他三哥这么个性冷淡勾得兽性大发的女人那能是普通的妖精吗。不光身材看着凹凸有致,细腰丰臀,皮肤还又白又滑,谈赋的皮肤本就够白的了,但视频里他伸手抱住那女的腰的时候,那双手还是下面一片雪白的皮肤给衬了暗了不少。 更何况那女的声音还特别好听,跟这些粗嗓子英国女人比较起来,简直又柔又媚,毫不夸张地说,光是听见那女的几声叫唤,谈彦就直接硬了。 更别说那女的人还骚得很,有好几次谈赋抱着她,她都自觉捧着自己的胸部喂到谈赋嘴里,哼哼唧唧的跟被欺负了似的,又是纯情又是浪荡,简直让人看得嗓子眼儿里直冒烟。 贼兮兮地笑上一声,谈彦站在原地不要脸地问:“知道啊,嗨,三哥,要我说啊,这事儿哪能怪你,怪也就怪这破酒店,再说了,您那兄弟长得那么大,是给咱老谈家争脸啊。” 说完,见谈赋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不禁又挑了挑眉毛,委婉表达起自己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你原来好这口的,那小动静估计房子都要被掀翻了吧。嘿嘿,三哥,你看,我国内其实有一朋友,跟她那动静也特别像,要不,要不咱两有空了换换…三哥!” 他的话还没说完,谈赋已经伸手一把握住了他的脖子,把人猛地往墙上一按,五指收紧像是要把人活活掐死在原地。 他的喊声把站在一旁说话的老爷子和三伯三婶都给惊着了。 谈华快步走过来,扯开谈赋的手喊:“小赋你这是做什么!?” 老爷子捶着拐杖呵斥:“你这是反了天了!?” 谈彦见自己被放开,双脚瘫软在地上,使劲咳嗽两声,抬头一脸恐惧地看着面前的人。 谈华走过来看着两个侄儿,一脸愁容地问:“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站在一起就打起来了呢?你们多大了!” 第33节 说完,见谈赋一脸冷漠,不禁“啧”了一声喊:“小彦,你说!” 谈彦这会儿被自家三叔一吼,整个人都蔫了,小声地回答:“我、我就是看了昨天那视频,觉得那女的挺骚的,想跟我哥要来玩一玩儿…” 他的话还没说完,谈赋已经一脚踢了上去,直接把人原地踢出了两米。 谈彦大叫一声,捂着腰大喊:“哎唷爷爷救我!” 老爷子这下也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拐杖打在谈赋的背上,沉声呵斥一句:“孽畜!跪下!” 谈赋见状只能一声不吭地跪下去,脸色与平时无异,背依然竖得挺直,就像跪在地上的不是他一样。 老爷子看见这样的谈赋,心里那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他和其他几个谈家孙子不同的硬朗气节,恨的自然是他偶尔倔强的脾气。 视频里的那个女人,他原本是没有多大兴趣的。 毕竟男人嘛,年轻时风流多情是正常的事情,而且老太太以前也跟他说过,说谈赋这孩子薄情无欲,怕是以后对女人会没有兴趣,走上歪路,此时见他依然有男儿本性,倒也算得上庆幸。 更何况那视频模糊不清,原本就看不清两人的长相,如果不是谈赋找着办事的那个人是他曾经的部下,或许这件事压根就不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只是这时,老爷子看着面前谈赋和往日完全不同的反应,心中忽的就对那女人有了些兴趣。 别人或许不一定,但谈赋他却是了解的,从小就没有对任何人上过心,能为了个女人连自己家里的弟弟都下手,那两人就绝对不会是露水夫妻的关系。 走到谈赋的面前,沉声问他:“说,那个女人是谁。” 谈赋跪在原地,没有回答。 谈老爷子于是越发起了疑,拿着自己的拐杖,上手就是一棍,继续问:“你说是不说。” 谈赋被打得眉头一紧,还是没有开口。 旁边站着的三婶倒是开口了,她的几个孩子没一个有出息的,平日里一向不喜欢这被老爷子看中的谈赋,笑了一声问:“爸,您就别问了,就那么个浪蹄子,说不定就是个鸡…” 谈老爷子看着此时谈赋握紧的拳头还有阴狠的目光,心里越发明晰,轻哼了一声道:“阿赋,你说,那个女人是不是那种人。” 谈赋望着地面,一字一句道:“不是。” 谈老爷子这下是真气着了。 因为他几乎是瞬间就从谈赋反应里明白过来,自己这个孙儿是真看上那个女人了,可那个女人绝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不然以谈赋的性格,也不可能这么死死咬住不开口。 偏头看了一眼谈华,指着谈赋的背,低声道:“华子,你去把这小子的衣服撩起来。” 谈华被惊了一瞬,轻声劝到:“爸,阿赋还小,明天他还有会议呢…” 老爷子轻哼了一声回答:“你放心,我这把老骨头,可打不死他。” 说完,干脆自己上前一把撩起了谈赋的衣服,看见他背后被蒋子虞用手指挠出的一条条红色印记,只觉脑中更加愤怒了,就像是亲眼看见他平日里最器重的孩子娶了个烟花女人回家似的,伸手一棍子就抡了上去,嘴里问着:“你说不说那个女人是谁!” 谈赋跪在原地,感觉老爷子的棍子打在自己身上,由一开始疼,慢慢变成了带着血肉的刺刃,握紧了拳头,一句话没有说,就连一声闷哼也没有。 老爷子站在原地打了半个小时,人也乏了,撑着拐杖退开,看了看谈赋那已经满是血的背,重重地“哼”上一声,一边往外走,一边沉声道:“不知悔改的东西!让他自己在这里好好想想!” 谈华知道老爷子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离开时给谈彦使了眼色,轻声告诉他:“给你赋哥买点药膏回来。” 谈彦一脸害怕地说:“三叔,我怕赋哥啊,你看他被那么打都能硬挺着,说不定等会儿真把我弄死了。” 谈华“啧”了一声,点着他的脑袋道:“你小子有没有点男人的气魄,少废话,快去!你要是被弄死了,我每年都给你烧一堆美女下去!” 谈彦听了这话,只能苦巴巴着脸,嘴里念念有词的往楼下走去。 等谈彦再回来的时候,老爷子和三伯三婶早已经离开了。 谈赋没在客厅,往里头走了两步,才发现人已经躺在了卧室的床上,旁边坐着个女人,手上抓着一根毛巾在给他一点点清理背后完好的皮肤。 谈彦手里的药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动静,指着蒋子虞的鼻子,一脸震惊地喊:“你你你不是赋哥的那个妹妹吗?” 蒋子虞看见谈彦也愣了一愣,低下头说:“你小声些。” 谈赋懒得说话,只抓着蒋子虞的手连看都没去看谈彦。 谈彦捡起地上的药,一脸委屈地走上来,嘟囔着:“靠,你们这么重口啊,居然玩兄妹的。” 说完,见谈赋甩了一个眼刀子过来,立马做出一副“认错”的姿势道:“我之前说的都是开玩笑的,我他妈要知道你两玩这么重口的,我能说那种话吗,我才不馋和你们两的事儿呢!” 蒋子虞没有说话,直接抓过他手里的药,先把药挤出来放在自己手指尖轻轻一揉,然后对着谈赋背后的伤口微微吹了吹气,小心翼翼地抹在上面,一边抹还一边红着眼睛哭。 谈彦被他两之间的气氛给肉麻得打颤,坐下来,支支吾吾地问:“赋哥,那你们两之后怎么办啊?爷爷要知道这事儿,打死你是小,你这娇滴滴的妹妹可是不会好受的。” 蒋子虞听见他的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僵。 谈赋感觉到她的迟疑,连忙开口安慰了句:“没事桐桐,哥哥会保护你,别怕。” 蒋子虞听见他虚弱而沙哑的声音,眼泪不禁越发充盈,抬起左手抹去,捂住半边脸,不想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 谈彦看着眼前蒋子虞的模样,心里也挺怜香惜玉的。 虽然这姑娘和谈赋是兄妹,两人这么做挺乱来的,但看着这么个娇滴滴的人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男人的天性还是让他心生怜悯。 刚想抽了旁边的面巾纸递过去,就听那头蒋子虞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弯下腰轻声说了句:“哥哥,我…想亲亲你…” 谈赋听见这话,也不管这里还有旁人,拉着蒋子虞的手下来,抬头就吻住了她的嘴唇。 谈彦被惊在原地,手忙脚乱的往卧室外走,听着里面蒋子虞的轻哼,想起那个视频里她放浪的叫声,感觉下面好像又起了点反应,赶紧掏出手机,打给自家亲妹,开口就是一句:“哟幽幽,你爱不爱你哥我?” 谈幽在那头微微一愣,回答:“我爱你爱得想直接把你从窗口扔下去。谈彦你最好别回国,不然上次你欠钱让我还的事儿,我迟早跟你算清。” 谈彦一脸开心地挂掉电话,心里对蒋子虞的那些欲念终于顺利压了下去。 他想:这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他和谈幽也是亲兄妹,但要他对谈幽起那种心思他不如一头撞死得了,而这种事儿放在谈赋和蒋子虞身上,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就那么和谐,难道这就是因为他两长得好的缘故? 这么一想,他又更乐了,毕竟谈赋这厮从小什么都厉害,事事压他们一头,模样也长得妖孽,现在出来个蒋子虞,终于也算是得了人生的一大败笔。 ☆、第37章 第37章 好在这时谈赋不知道谈彦心里的想法, 不然他说不定真能掐死自己的这个弟弟。 在床上躺了一阵,撑起身子, 看着蒋子虞说了句:“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和谈彦说两句话。” 蒋子虞“哦”了一声, 乖乖地坐在原地, 低头摆动手里的药, 也没问他们要说什么,在谈赋面前, 她总是这样知趣。 谈赋挺直着背走到客厅,看见坐在沙发里的谈彦, 轻咳一声, 对着他招了招手, 沉声道:“你, 过来。” 谈彦见自己被喊, 立马有些局促地站起来, 走到谈赋面前, 勾着脑袋问:“三哥你找我有事啊?” 谈赋渐渐靠近, 伸手一点点扣住他的脖子, 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问:“今天你在这里看见过我的妹妹?” 谈彦一听这话,立马摇头如鼓,“没有!绝对没有!你妹妹我都不认识!怎么可能在这里看见!” 谈赋于是将手指松开了一些,语气冰冷地继续问:“那你昨天看见了什么?” 谈彦扯着嘴角咳嗽,“我…昨天跟朋友喝多…脑子断片儿了…” 谈赋看着他渐渐因为呼吸困难而红起来的脸, 终于一把将他放开,告诉他:“那你最好把这片断得彻底一点。如果让我知道,你心里还揣着那种想法…” 说完,他侧身向前,蹲下来靠在谈彦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我就生挖了你的眼睛。” 谈彦只觉全身上下一瞬间变得冰凉,抬头看着谈赋此时的表情,就像是看见了八百年没吃过人的怪物,打着哆嗦回答:“不不不会的…哥我我我早把那事儿忘了…你相信我啊…” 谈赋没有与他纠缠,嫌弃地挥了挥手,做出送客的姿势,谈彦从地上踉踉跄跄地起来,转身就往外门外跑。 蒋子虞靠在门框边上,看见谈赋回来,扶着他回到床上,轻声问:“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谈赋沉默了一会儿,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有意义。” 蒋子虞有些疑惑,想要开口问他这所谓的意义,没想那头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李然打来的。 谈赋这时已经偏头闭上了眼睛,眉头微微皱起,看得出有一些疲惫。 蒋子虞不想让他听见李然的声音,于是起身接起电话出了卧室,平静了一会儿情绪,开口轻声喊了句:“然哥。” 李然那头“嗯”了一声,笑着问:“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 蒋子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脸上一红,点点头答:“还…还不错的。” 李然于是也不追问,只一边穿衣服一边开口告诉她:“今天下午有一场中英合作的演奏会,你…去不去?你要是去的话我就问朋友要两张票。” 李然的话虽然说得随意,但蒋子虞却知道,他的心里想要得到的一定是肯定的那个答案,因为欧阳芸也在那些表演的钢琴家之列。 李然是一个很典型的中国男人,孤傲的自尊让他无法独自面对欧阳芸如今的成功与耀眼,可曾经的爱意又让他放不下,他需要找一个借口,一个可以让他体面前往的理由,而那个人在现在来看,一定就是蒋子虞了。 “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要去,然哥,谢谢你。” 李然得到蒋子虞的回答,不禁舒了口气,笑着打开电脑,点点头道:“好,那咱们下午两点见,我在门口那个电话亭等你。” 蒋子虞笑着挂上电话,等回到卧室,谈赋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她问:“是谁的电话?” 蒋子虞停顿了一瞬,装作不在意地回答:“是以前在英国的一个朋友,约我下午去看欧阳芸的演奏会。” 谈赋听见她的话,“啧”了一声,露出一丝嫌弃,皱眉道:“欧阳芸的演奏会有什么好听的,跟弹棉花似的。” 蒋子虞“噗嗤”一声笑出来,在他身侧躺下来,点着他的鼻子没好气地说:“你这不懂艺术的大老粗还好意思说人家是弹棉花,我看,你还是不通音律呢。” 谈赋也跟着她勾嘴一笑,把人捞过来,扣着她的腰肢,轻声问:“我就是不通音律。怎么,现在知道嫌弃我了?” 蒋子虞吐了吐舌头,故作无奈地回答:“是啊,也不知道现在退货还来不来得及,想我堂堂华音管弦高才生,找个男朋友起码也得是对音乐有点儿了解的吧。” “你敢!” 谈赋说着话一巴掌拍在蒋子虞的屁股上,凑过去,面带暧昧地说:“大不了你教教我,在床上教最好,老师你唱一个音,我就跟着做一个音。” 他的那个“做”字说得微重,带着两人呼吸间的黏腻,完了还伸手在蒋子虞的胸口轻轻一抓,惹得她突然轻唤了一声,等看见谈赋眼中的笑意,又脸上一红,身体微微有些僵硬,推开谈赋,咬着嘴唇嘟囔:“你就知道欺负我!” 谈赋感觉到她的害羞,也不再难为她,只挑眉说了句:“全天下也就我能欺负你。” 蒋子虞见他又来摸自己,赶紧扯着他的衣服袖子小声扯开话题:“哥哥你下午有什么安排没有?” 谈赋微微一怔,指了指桌面上的文件,一本正经道:“整理明天会议的资料,两点钟乔工他们要过来。” 蒋子虞“哦”了一声,一脸高兴地说:“那正好,我两点钟出去看欧阳芸的演奏会,就不打扰你们啦。” 谈赋见她的表情,皱了皱眉问:“你那个英国的朋友是男是女?” 蒋子虞立马回答:“当然是女的啊!我…我怎么会跟男生还有联系呢。” 谈赋“哼”了一声不高兴地说:“这可说不准。” 第34节 说完立马凑过去,张嘴在蒋子虞的脖子上狠狠地吸了一口,留下一个大大的吻痕,恶狠狠地说:“不准穿高领。” 蒋子虞一边在心里暗骂谈赋的小气,一边又觉得他这模样实在有趣,叹了口气,索性不反抗,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两人稍稍打了个盹,等一点多起来,在楼下餐厅吃了午餐,眼看着两点钟也就到了。 蒋子虞穿好衣服跟谈赋道了别,下楼看见穿着个呢子大衣站在电话亭边的李然,笑着走上去,喊了一声:“然哥!” 李然看见她,也跟着咧嘴一笑,迈步带着她往前面走,等有出租在两人身边停下,他才把手放在车门框上,低头让蒋子虞坐了进去。 欧阳芸这一次参加的演奏会是由中国、英国两国青年钢琴家合作完成的,由于有两国政治因素在里面,所以无论是选址还是听众都算得上很有层次。 蒋子虞跟着李然进去,找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发现周围已经有不少盛装出席的人落了座,相比之下,她的一身穿着倒是显得有些过分随了意。 好在李然并没有觉得他这个女伴失礼,反而拍拍她的脑袋,开着玩笑说:“老外就是喜欢装腔作势,你说对不对。” 蒋子虞眯着眼睛跟只猫崽儿似的微微一笑,抬头看见李然眼中突然闪过的一丝恐慌,不禁开口问他:“然哥,你怎么了?” 李然摇了摇头,坐在原地没有说话,很久了,才开口回答一句:“没什么,子虞,等会儿我们听完就赶快回去吧。” 蒋子虞不知他这突然的情绪从何而来,但见他不想开口解释,也就没有问,点了点头,看向台上的人去了。 三个小时的演奏会很是成功,结束之后也不乏有人前去后台问候,可李然此时显然已经没有了心思,带着蒋子虞出门就坐上了回酒店的出租。 等到了谈赋的酒店楼下,李然才渐渐松了一口气,告诉她:“子虞,今天谢谢你能陪我听演奏会,之后,你就好好待在谈赋身边吧。” 蒋子虞歪着脑袋笑笑,轻声回答:“嗯,那,有时间再找你玩儿。” 李然摇摇头告诉她:“不了,我…我这边有些事情,可能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你就待在谈赋身边,别离开了,知道吗。” 蒋子虞“哦”了一声,也没有多想,只是干脆地笑笑,点着头说:“那好吧,然哥,以后要是我也能开演奏会,你也会来给我捧场的吧?” 李然被她的表情说得一愣,而后低下头沉声笑了出来,拍拍她的脑袋回答:“当然,子虞,其实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不是因为你比我年轻,或是有一双健全的手,而是因为,我在你的身上能看到无限的可能。” 蒋子虞不知道为什么李然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歪着脑袋想了想,张嘴想要发问。 没想李然却先她一步开了口,看着她说:“好了,那咱们今天就在这里分开吧。你快些上去,换了衣服先吃点东西,不要饿着,本来今天应该我请你吃饭的,不过这边的事实在抽不开身,子虞,你可不要怪我。” 蒋子虞抿着嘴笑了:“然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古董了?” 说完,见李然露出一副讶异的表情,不禁“噗嗤”又笑了一声,挥着手说:“好了好了我不开你的玩笑就是,我上去了,然哥再见呀。” 李然看着蒋子虞离开的模样,只觉那小小的背影和记忆中模糊的片段重合又分离,手心里的冷汗已经渐渐被风吹干,眼中浮起种种交错的情绪,低下头,看着地面上的蚂蚁,恍惚地叹了口气,脚掌渐渐踩上去,一点一点将它们碾死在了原地。 生如蝼蚁的人,大多数时候只能死于尘埃,所谓鸿鹄之志只是虚妄的空谈,生活的残忍总让人措手不及。 谁都想要美好的明天,可明天到底在哪里,没有人能够真正说得清。 蒋子虞哼着小调回到谈赋的房间。 来整理资料的几个教授显然已经离开,只留下一屋子的资料和咖啡杯。 六点钟的夕阳还不算太晚,洋洋洒洒地落在客厅的桌台边上,照得座位里谈赋的身体笔直,手上的动作流畅而优美,房间里悄无声息,只有那笔墨滑在纸上的声音。 蒋子虞轻悄悄地进了卧室,等脱下外衣,抬头看了一眼,才突然从等身镜中看见了身后靠在门框上的谈赋。 “啊”地叫了一声,蒋子虞拍着自己的胸口,略带埋怨地说:“哥哥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呀。” 谈赋没有回答,只是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眼神从她的头顶一直扫到脚底,像是在检查自己的归属物,等她终于在自己的眼神中有了一丝局促的情绪,他才沉默地走上前,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低声问:“你今天是跟李然出去的,对不对。” 这话没有一点儿疑问的意思,锋利的笃定让蒋子虞全身都忍不住打起了颤,撇开自己的目光,不敢去看面前男人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轻声道歉:“对不起…哥哥…” “对不起?” 谈赋的声音越发冷了下去,眼神中带着莫名的阴郁,猛地将蒋子虞一把拉近,两人身体相触,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干脆伸手将她整个人掀倒在床上,在蒋子虞还头晕目眩之际,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一把扯开她的衣服,扣子崩开,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就是为了跟那个姓李的见面?甚至连我抱一抱你,都全身僵硬,蒋桐,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点儿?” 蒋子虞这时已经回过了神来,看着自己身上的人,捂住自己的眼睛,吸了吸鼻子,只觉得心中委屈,颤抖着声音喊:“我今天陪李然去看欧阳芸的演奏会,他喜欢欧阳芸,李然喜欢的人一直是欧阳芸!我和他是清清白白的关系,为什么哥哥你就是不信!” 谈赋听了她的话微微一怔,又因为看见蒋子虞的眼泪,心里到底有些不忍。 拉开她的手,用大拇指抹掉她脸上的眼泪,弯下身,看着她问:“那为什么你现在会排斥我的亲近?” 蒋子虞偏过头去,声音还带着温软的抽泣,小声而委屈地说:“我想着…我想着昨天视频的事…心里就会觉得害怕…我想…我和你亲近的时候一定很丑…” 谈赋“啧”了一声眯起眼睛,低声骂了一句“傻瓜”,走到蒋子虞背后,将她一把揽入了怀里,抱着她到镜子面前,伸手扯下她的内衣,靠在她的耳旁,轻舔她的脖颈,告诉她:“那是意外,桐桐,你不知道你在情/欲里的样子有多漂亮,你在床上是最迷人的宝贝,为什么要害怕?” 蒋子虞觉得自己快要被谈赋逼疯了。 她闭着眼睛不敢去看面前镜子里的自己,只能全身发抖地喊:“哥哥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以后不见李然了…你放开我好不好…” 但谈赋下了决心的事情,从来不会就此停止。 不但没有将她抱开,还伸手扯下了她的裤子,双手将她的腿微微拉开,沉声道:“这没有什么好羞耻的桐桐,做错了事的孩子就要受到惩罚。何况,你看,你的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全天下最美的东西。” 蒋子虞只觉自己脸红得要烧开来,嘴唇被咬得出了血,摇着头哭着大喊:“不要,哥哥,你放开我好不好,我再也不见李然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见他了!” 谈赋并不是一个喜好掌控一切的人,但对于蒋子虞,他似乎天生就有着一种强烈的占有欲。 他希望看见她在自己身下完全没有自我的样子,希望看她失去一切抵抗任他侵犯的样子,更喜欢看她抛弃了所有理智只剩下本能的样子。 所以,此时,他的手非但没有停止,还故意靠在她耳边缓缓说着低沉而让人无言以对的话语。 当他看着蒋子虞那渐渐涣散的眼神,听着她渐沉的呼吸,那片终于被放开的唇,红艳的血色里发出了让人心醉的声音,全身上下开始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谈赋终于认命地知道:他这一辈子是真的再也不会这样疯狂地爱上一个人了,一个他只是听着呼吸就能沉醉入迷的人,一个让他恨不得咬碎了融入骨血里的人。 蒋子虞不知道谈赋此时心中的情绪,她只觉自己刚从天堂、地狱各自走了一遭回来,身下的床单被自己弄得湿了一大半,镜子里的女人身体颤抖,没有一丝所谓的自尊。闭着眼睛,泪如雨下,脑中响起一根一根理智的弦崩坏的声音。 谈赋将她抱住,沉声问:“为什么又哭了?” 蒋子虞哑着嗓子,恍然地问:“哥哥…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谈赋微微一愣,回答:“我的爱人。” 蒋子虞摇着头,脸色苍白地告诉他:“不,哥哥,爱应该是相互尊重,相互信任的,但你没有,你只把我当成了一个玩物。” 谈赋脸色一冷,看着她,沉声问:“你说什么?” 蒋子虞对那语气中的怒意置若罔闻,站起来,拿起被扔在地上的衣服、裤子一一穿上,脸色平静地告诉他:“这次李然带我来英国,本来只是因为我想见你,但他知道你对他有成见,主动提出避嫌。但是你呢,哥哥,你说着喜欢我,但却又为什么从来没有尊重过我。” 说着,她感觉自己的眼泪更加汹涌,连声音都已经带上了显而易见的颤抖,“那个视频下面的人,都在说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那些话我根本都不敢再去看第二遍,但哥哥,你是我爱的人,难道在你心里,也是那样的认为吗?认为我一边爱着你,又一边会和李然背地里在一起,那你和那些人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谈赋被她的话说得一愣,握紧了手里的拳头,哑声道:“不,我没有,我只是无法忍受你和他在一起…” 蒋子虞披上自己的外衣,紧了紧那宽大的领口,站在门口发呆了好一会儿,直到七点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她才终于深吸一口气,打开门离开房间往外走去。 谈赋坐在原地,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只觉脑中模糊不清。 房间里没有开灯,周围的一切在刚才的一通胡闹中,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外面的灯光照进来,映出一点儿形单影只的意思。 谈赋看着身下的影子,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此时蒋子虞刚刚神情恍惚地进了电梯,按下餐厅的楼层,外面便有人踩着脚步进来,没有抬头去看,直到对方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在张嘴回答的瞬间,口鼻猛地被人捂住,还没认清对方的长相,就这样昏迷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先不要急着骂老谈,他会这么生气是有原因的,当然了,变态也是真的,哎,摊手。 ☆、第38章 第38章 再一次醒来, 蒋子虞的身体已经被人用绳子限制了起来,很典型的绑架行为。 周围的空气有些污浊, 带着地下室独特的霉气,窗台很小, 只微微漏下一点儿月光让她知道现在仍然是晚上, 肚子里发出一阵咕噜的声音, 在现在无人的房间显得明显极了。 门外有人听见屋里的动静,推开门进来, 打开墙壁上的灯,屋子一下便变得无比通亮。 蒋子虞抬头看着从屋外走进来的两个男人, 一个白种人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亚洲人, 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并不十分凶狠, 甚至还带了点儿温和, 笑了笑, 用生疏的中文问:“饿了?” 蒋子虞沉默地点点头, 没有说话。 那白人于是转身, 朝外面打了个招呼, 几秒之后, 一个保安模样的家伙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盘快餐,上面放着一瓶奶。 蒋子虞坐在原地,微微张开口,接过那人用勺子喂过来的食物,没有做出任何过分激烈的反抗。 白人乐于见到这样配合的人, 站在原地,偏着头,用纯正的美式英文问旁边的亚洲人:“哈路,组织上真的确定这个人有用吗?她看起来,就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孩而已。” 亚洲人点点头,用生硬的日式英文回答:“她是那位年轻教授的情人,理论上而言,应该是他最重视的人。” 白人耸了耸肩膀又问:“但‘然’为什么说,她只是那个人同母异父的妹妹,他说他们感情不深的。” 亚洲人“啧”了一声,推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面无表情地坐过去,在蒋子虞面前站定,弯下腰,突然拉下她的领口,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还有上面斑斑点点的吻痕,暧昧而色/情,脸色玩味地回答:“斯蒂文,虽然我知道你对亚洲小女孩不敢兴趣,但她的的确确是那位谈教授的情人。‘然’之所以会那样说,只是因为他存了私心,不希望组织将这个女孩儿当做筹码,很显然,他的行为已经完全辜负了组织对他的信任。” 蒋子虞猛地甩了甩身子,逃出亚洲男人的手,缩着身子努力将衣服重新合上,脸色平静地看着他们问:“你们说的‘然’,是不是李然?” 两人有些惊讶蒋子虞会说英文,口音还很正,愣了愣,轻声问:“你是英国人?” 蒋子虞眯了眯眼睛,不答反问:“你们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们说的人是不是李然?” 那白人见蒋子虞问起,索性也笑了起来,遗憾地回答:“是啊,李然是他的全名,怎么,你不会以为他现在还会来救你吧?虽然他为了不让我们抓住你偷偷带你来了英国,但他毕竟只是组织的一颗棋子而已。” 蒋子虞被他的话说得疑惑重重,微微张开嘴,有些急切地问:“那你们到底是谁?和我有什么恩怨?还是和我哥哥有什么恩怨?” 那白人咧嘴一笑,露出半颗小虎牙,愉快地说:“我们?恩怨?哦不不不女士,我们和你没有任何私人恩怨,当然,和你哥哥也没有。我们要的,只是你哥哥手上核电研究项目的一些数据而已。我们美国人做事一向很温和的。” 蒋子虞听了他的话突然明白过来,眯着眼睛问:“你们是美国的技术间谍?” 两人听见蒋子虞的话,站在原地了然地笑笑,轻声回答:“或者,我们更愿意你称呼我们为别国情报专家。” 蒋子虞瘫坐在地上,突然意识到,很多有关李然的事情在这一瞬间都有了再合理不过的释因。 比如,为什么在美国无亲无故的他能在车祸后迅速成立音乐公司;为什么在他得知谈赋就是自己那个哥哥的时候,脸上会浮现出那样纠结与无奈的表情;又为什么他带着自己来到英国,却在见到某个人的时候突然将自己送回酒店,并一脸严肃地告诉她“不要离开谈赋身边”。 很多事情,蒋子虞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那个曾经痴迷钢琴、性格高傲的李然会被美国间谍组织利用,做出危害国家信息安全的事情。 此时的房门突然被人重新打开,另外两个中国人长相的女人也被猛地推了进来。 年轻一些的女人看起来还比较沉着,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有眼神微微闪烁。 但那位年纪稍大一些的女人却已经完全发了疯,全身发抖地大喊着:“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来这里!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是违法的!” 蒋子虞将身体挪开一点位置,看着被甩到地上的女人,轻声问她们:“你们也是被抓到这里来的?” 两个女人听见有人说中文,立马抬起头来。 年纪大一些的看着蒋子虞哭喊到:“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我在学校里好好的,怎么就被绑来了这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蒋子虞摇摇头,轻声安慰她:“阿姨您别哭,您丈夫…是不是参加了舜义的核电站项目研究?” 女人一听这话猛地意识过来,紧张地问:“老乔怎么了?老乔也被这群人抓了?” 第35节 蒋子虞摇头回答:“没有,他们应该暂时没有安全问题。不过…这群人是美国来的间谍,的确是冲着这个项目来的。我猜,应该是这次中英合作的项目对他们产生了利益冲突的原因。” 那年轻的女人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听了蒋子虞的话,难得地点了点头回答:“是,这次咱们国家和英国一起研发了一种特殊材料,可以降低不少核反应堆制造的成本,美国那边想要得到这个数据不稀奇。” 年纪稍大一点的女人就是个普通的中学语文老师,哪里听得懂这些复杂的事情,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神情恍惚地自言自语:“那我们可怎么办…啊…老乔…老乔可怎么办啊…” 蒋子虞靠过去,用不便行动的指头轻轻摸了摸她的手背,沉声道:“阿姨,您别害怕,我相信,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您别害怕啊,还有我和这个姐姐陪着你呢。” 女人看着眼前这年轻姑娘坚定的神色,一时竟真的稳住了心神,点点头答:“好,咱们…咱们一起等,我…我不害怕。” 虽然这样说着,但眼泪还是没忍住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 蒋子虞在谈赋面前虽然也总是控制不住眼泪,可一旦离开了谈赋,她其实是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娇弱的,“嗯”了一声,见那两个男人转身出门,立马看着另一边那个年轻女人轻声道:“姐姐,您一路上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过外面的情况,比如,咱们现在待的,大概是在个什么地方?” 那女人低头想了想,凭着想象中的印象开口:“我也说不出,应该…应该也是个科研中心,这屋子上面还有两层大平房,虽然没有具体标识,但很像实验室。小妹妹,你也是这次被抓来的技术人员家属?” 蒋子虞点点头,望着窗户外头的灯光,沉声道:“嗯,我想,他们的目标应该就是明天的正式会议吧。” 两个人女人听了她的话,心里也各自有了底,就连那一开始喊着哭闹的中年女人也安静下来,靠着墙边,看着窗外的月光,一整夜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房屋就被人重新从外面打了开来,几个戴着手套口罩的人带着大包走进来,先是给蒋子虞三个女人蒙上眼睛,嘴巴封住,然后给她们挨个打了一针液体,应该是肌肉软化类的东西,蒋子虞打完之后,只觉整个人轻飘飘的没有力气,躺在地上,倒是听力变得异常敏锐了起来。 就这么全身无力地躺了几个小时,屋外终于渐渐传来了步履不一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一众人员讨论与打招呼的声音,谈赋的声音也在其中,听得出来有些疲惫。 蒋子虞知道,自己无故失踪一个晚上,他的心里不会比现在的自己好受多少。 没有人注意到脚下的地下室里有着另一番光景,谈赋跟着同行的专家走进一楼大厅,过分耀眼的灯光照得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揉了揉眉间,只觉头疼不已,他因为蒋子虞的消失昨天整整失眠了一晚上,早上起来,还是没有得到蒋子虞的消息,镜子里的自己就跟个活死人似的,脸色苍白而凉薄。 老乔和老赵走在前头,像是也发现了他的不适,回头问:“小谈啊,你身体不舒服?” 谈赋摇摇头回答:“可能是昨天吃错了东西,没关系,我去个洗手间就来。” 说完,转身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等再出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进了模拟实验室,他摸了摸兜里的烟,深吸一口气,终于迈步往里面走去。 实验室里没有开灯,只有中间的模拟数据器运行在运行,一行人分开站列两旁,脸上神情严肃。 谈赋刚关上门走了两步,一个硬物便顺势抵在了他的腰间,年幼时便与枪打过无数次交道的谈赋自然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反手一抓,瞬间夺下那人手里的枪,没想后脑勺瞬间又多出了两把同样的东西抵着自己,谈赋忍不住轻笑一声,面无表情地问:“呵,这是个什么意思?” ☆、第39章 第39章 身后的人也跟着笑了一声, 语气悠闲地说:“哟,这位教授看着还很年轻嘛。别担心, 我们不是坏人,只不过是想要与你们分享一些小小的数据。您也知道, 现在是数据共通的时代, 大家有了什么好东西, 藏着掖着可一点也不好,您说对不对啊。” 说完, 这人的脸色突然变得狠厉,猛的抬脚往谈赋的后背上一踹, 原本想着会把人踹出几米, 没成想这看着秀秀气气的教授下盘却稳得出奇, 只微微摇晃了一瞬, 步子往前一迈, 又重新站稳了身体。 那人挑眉“啧”了一声, 脸上露出一些不高兴的表情。 站在最前面的日本研究员这时倒是突然开口说话了:“视频已经接通, 你们那边可以听见吗。” 他的话说完, 只见房间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大块投影画面, 镜头对准的正是地下室里的三个女人。 视频刚刚生成的时候,房间里都是一阵“嘶啦”的杂音,等慢慢恢复了正常,那头才终于传来一个男人的低沉回答:“嗯,可以开始了。” 谈赋站在原地,看着镜头里的蒋子虞, 微皱着眉头,眼神渐渐深了下去。 那日本研究员想必是美国安插在英国试验所的间谍,此时下面那些被禁锢住的英国教授看着他的眼神也很是愤怒,可他脸上一点愧疚的表情也无,反而对旁边的一个金发大汉笑了笑道:“拿过来吧。” 于是,那身材大概已经超过一米九的金发大汉走到试验器的材料桌旁,拿起了桌面上的三个密码传输器,递到日本研究员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他的手里。 那三个密码传输器里存放的就是这一次中方所有实验数据,分别属于谈赋、老乔、老赵三人。 每一个都有自己独立的密码与指纹识别程序,只有当三人都确认输入密码,完整的数据才会生成。是现阶段国际上普遍被接受认可的机密数据保留方式。 日本研究员显然对这东西很是熟悉,接过男人递来的三个传输器,拿起其中一个,插入了面前的中央电脑,是老赵的。 老赵见第一个出现的传输器属于自己,站在原地,不禁重重地“哼”了一声,任由身后的人用枪口抵着他的头,也没有迈开半步,脸上露出一幅毫不理会的表情。 那日本研究员看着他的反应,也并不觉得意外。 他不是第一次从事间谍行业,见过了太多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腐朽知识分子,对着屏幕招了招手,轻声告诉了一句:“这位教授似乎并不希望与我们分享他的成果。” 他的话说完,那头地下室的人立马也做出了回应,站起来,走到老赵的年轻妻子面前,掏出口袋里的一把军刀,只手指般大小,却是锋利无比。猛地把人从地上拖起来,不发一语,直接将刀子插/进了她的手掌之中,然后一点一点往下拉开皮肉。 女人被封住了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以不断抽搐的身体来表达自己此刻的痛苦,鲜血飞溅的瞬间,连屏幕都似乎染上了绯红的血色。 老赵站在原地,冷汗已经顺着额角流了下来,手里的拳头握紧,依然没有动作。 那日本研究员挑了挑眉,挥手表示:“你们太怜香惜玉了。” 说完,那头的大汉直接伸手将女人的头发拉扯了起来,先是一拳打在她的脸上,而后一脚踢在胸口,让她整个人蜷缩了起来。 旁边站着的另一个男人将那沾满了血迹刀片踢开,也走上前对着她甩了一个巴掌。 画面里的暴行还在继续,那日本研究员见老赵拳头紧握,已经显露出动摇的前兆,不禁又冷静地开口道:“这位赵博士,有件事或许我们也应该提醒您一下。比如,我们之前得到一个很可爱的消息,那就是您这位小妻子上个月已经检查出有了身孕。我们知道你和第一任妻子就是因为多年没有孩子所以才分开的,那您这位妻子的孩子能不能留下,可就完全取决于您的态度了。” 他的话说完,老赵的神情果然完全不一样了,手指开始颤抖,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画面里他的妻子倒是还很顽强,就算被打得左滚右爬,依然对镜头使劲摇着头,做出毫不屈服的样子。 可老赵毕竟已经五十多岁了,他的这一任妻子是他以前就很是喜爱的学生,现在两人有了孩子,他怎么可能还这么听着自己的妻子被无情殴打,甚至有可能流掉他人生中唯一的孩子,沉默了很久,他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脚步缓缓迈开,一步一步往房间最前方走去。 老乔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张嘴大喊:“老赵你别糊涂!上头一定会来救咱们的,你别糊涂啊!这些东西不是我们自己的,是那么多前辈、老师共同的心血,你不要…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后抓着他的男人就一拳将他敲到在地,男人应该是控制了手劲,并没有将老乔敲晕,而是让他整个人疼得倒在了地上。 老赵此时已经自暴自弃,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台中央电脑前,脑子里一边是深爱的妻子被殴打的声音,一边是老乔,还有那些核电老前辈们的脸。 手指颤颤惊惊地放在输入器上,神情恍惚的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了下去。 那日本研究员见第一个密码传输器顺利开启,不禁愉悦地笑了一声,挥手让旁边的人将已经瘫软的老赵带下去。 拿起第二个传输器插入电脑,是谈赋的。 谈赋此时站在原地,脸上并无多少表情,既不像老赵那样颓然,也不像老乔的愤慨不平,只眼神紧紧地盯着蒋子虞微微挪动着的手,波澜不惊,那是他曾经教过蒋子虞的——依靠手腕的力量切开禁锢绳索的动作。 日本研究院见被拉起来的女人是蒋子虞,不禁也稍稍露出了一点诧异,停顿了一瞬,看着谈赋笑说:“原来这位小姐是您的家属,她可是我们组织成员‘然’的心头肉。要是您能够配合,我想,我们可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血腥画面,毕竟,暴力并不是我们的初衷,您说是吗。” 谈赋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日本人,一点说话的意思也没有。 那日本研究员见这话了无作用,也不多与他劝解,只摇了摇头,对着画面里的男人道:“凯文,这位小姐,我想并不适合用暴力来对待,毕竟,她的身体实在是太美了。” 他的话说完,谈赋猛地握紧了拳头,眼睛眯起来,露出阴狠的表情。 那被喊做凯文的男人理解了他的意思,痞笑着掏出自己的枪,一把扯开蒋子虞的外套和毛衣,露出里面仅仅只有胸衣包裹的身体。 那皮肤原本是白皙到透明的颜色,可偏偏上面浮现的点点吻痕让那纯洁的白带上了某种色/情的味道,即使是在此时这样最为简单的画面里,也散发着一阵阵莫名的诱人气息。 谈赋手上的青筋已经完全暴起,看着不远处的日本男人沉声道:“让他放开我的人。” 那日本研究员听见谈赋的话,越发愉悦地笑了起来,挑着眉毛回答:“教授这样说,可真是很让人难做呢,毕竟,我们想要的东西,您也一清二楚,不是吗。” 话正说着,画面里的男人已经揉了揉蒋子虞的胸口,将手/枪由上而下塞入了她胸口的缝隙之中。 黑色的枪和白色的皮肤交织的画面,让在场所有男人都几乎倒吸了一口气。 谈赋松开拳头,一步一步走上去,低声道:“让那个男人放开。” 日本研究院见谈赋终于肯妥协,也不打算再去为难他,挥手让地下室的男人收回了枪。 那男人像是还有些意犹未尽,拿走枪的时候还忍不住用手掌摸了摸蒋子虞皮肤的质地,舔了舔嘴角,笑得让人恶心。 谈赋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凝滞在了原地,走到日本研究院的身旁,见他打开数字界面,面无表情地伸手向前,在输入数字的那一瞬间,突然转向扯下传输器,然后反手扣住旁边日本研究员的身体往下蹲去。 而此时,蒋子虞手上的绳子也被她慢慢用刀片撑开,在男人转身的瞬间突然伸脚将他一踢,依靠听力摸起旁边的枪支往有光线的地方猛地一扔,窗口的玻璃被打碎,外面的军人看见突然从地下室抛掷上来的枪支,立即意识到什么,大喊着向楼道里涌去。 模拟实验室里现在已经枪声满天。 谈赋之前快速划掉了日本研究员的脚筋,现在正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挡在前面,一边抱着人躲避枪击,一边往窗口跑去。 领头的男人大喊:“那年轻教授也是个军人,不要让他逃了!” 谈赋从小接受谈首长的训练,此时带着日本研究员不但行动没有迟缓,反而眼里浮现出一股久违的血色,掏出口袋里的刀片猛地向前一滞,快速而精准地划掉了那人手上的筋,枪支落在地上被他捡起,先一枪崩掉面前的人,然后对着窗口的玻璃一阵扫射。 而就在此时,躺在地上的老赵又一次开口大喊了起来:“谈赋!你不要这样一意孤行!你这样走了我们的家人怎么办!他们准备把她们活活烧死,你的小情人可也在那里啊!” 谈赋听见这话,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投影仪的画面里,一群人果然已经涌入了地下室,在地上抛洒汽油。 老乔此时也猛地站起来大喊:“谈赋你快走!这东西千万不能落在他们手里!如果真的落到他们手里,就算没有密码,他们也能用终端解开!咱们那些老前辈的心血可不能就这么被…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子弹就猛地打入他的大腿让他跪倒在了地上。 谈赋听见外面传来的直升机声音,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投影仪中的画面。 蒋子虞躺在地面,因为被殴打的身体颤抖着,手臂微微向上抬起,像是想要抓住最后一丝可能被救的希望。 谈赋因为这一瞬间的失神,左肩忽然被射入了一颗子弹,来不及感知到疼痛,低头深吸一口气,抹掉脸上的汗珠,一把跳上了窗台,护住脑袋猛地从玻璃中扎身出去,在跳出的瞬间伸手抓住了从直升机上抛下的绳子,等被上面的人将他拉到机舱,看着下面越来越远的楼房,谈赋终于捂住肩头,重重地咳了一声晕倒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我们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相,大家稍安勿躁。 ☆、第40章 第40章 蒋子虞原本头晕目眩的脑袋因为浓重的汽油味重新变得清晰了起来, 抬起手,试图抓住身边的男人的衣服, 可没想刚刚起身,脸上就忽的被人从旁扇了一个巴掌。 身边另外两个女人, 一个因为疼痛而昏迷、不省人事, 一个则是干脆因为惊吓晕倒了过去。 蒋子虞深吸两口气, 不愿意自己的命就此交代在这里,支撑着双手努力地坐起身体, 听见旁边有人走过,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猛地将那人绊倒在地上。 那人原本对蒋子虞还有些怜香惜玉的情绪, 只是刚才上面的人发出消息说是任务失败, 这女人又不怕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脖子, 一时烦躁不已, 不禁抬起腿大喊一声, 直接一脚揣在了蒋子虞的胸口, 将她踢出半米远的距离, 而后或许是觉得还不解恨, 顺便举起手里的枪对着她的脚踝开了一枪。 蒋子虞一瞬间只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整个人倒在地上痉挛地抽搐起来,捂着脚冷汗四溢。 男人站起来对着她“呸”了一声,一边往外走一边开口喊着“放火”,没想此时地下室的房间突然被人打开,几声接连的枪声响起, 立马传来有人倒下的声音。 蒋子虞听见杂乱的脚步声走进,眼睛上的遮挡被摘下,刺眼的阳光刚一入眼让她忍不住涌出了一股反射性的泪水,等过了几秒,她嘴上的封条也被撕开,才真正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李然。 李然这时已经全然没有了过去的温和平静,脸上带着不知谁的血迹,弯下腰拉着她问:“能站得起来吗?” 蒋子虞摇了摇头,抬头有些警惕地回:“然…然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现在对李然已经无法完全相信,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基地里还有谁是真正可以相信的人。 第36节 李然看着眼前的蒋子虞,脸上露出愧疚之色,抓着她的手,轻声回答:“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怀疑我。我承认,我是害过很多人,为了那么一点儿外人看起来光鲜亮丽的自尊,也出卖了很多东西。但是子虞,就算我是这么不堪的人,我也从没有想过要害你。这个社会、这个世界对我而言,没有意义,但你不同,我就算是死,也永远不可能伤害你。” 蒋子虞低头看着手指,要说对李然这一番话没有一点动容那自然是虚假的,只是现在的情况已非昨夕,委屈的情绪一涌而上,只能带着微弱的哭腔,无奈地哑声说了一句:“我知道社会是不公平的,但…但国家没有亏欠过你什么…然哥你…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啊…” 李然抓住她的手,低头沉默,一时竟也哑了声音。 为什么? 这样的问题,他曾经夜半梦醒,自己都有问过自己。 为什么欧阳芸的家族可以一手遮天制造车祸毁了他的一生? 为什么他当年不过是接受了一次无意的恩惠,之后便变成了这样一步错、步步错的局面? 又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决定抛弃一切,却依然无法直视蒋子虞的眼睛?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但答案却总少得可怜。 有时路走到了尽头,依然寻找不到出口,反而是那个寻找答案的人,因为看过了一路风景,听过了所有的物是人非,越发意识到自己的弱小无力,如一只任人碾压的蚂蚁,生或是死,毫无意义。 李然深吸一口气,只觉胸口苦闷,抹了一把脸,开口道:“先不说这些,我先背你出去,楼里现在已经完全乱了套了。” 蒋子虞听见他的话,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指着旁边躺着的两个人告诉他:“先把她们两个背出去吧,至少把她们放到一个安全点的地方,这里…这里要万一有个火星子真的会烧起来的。” 李然“啧”了一声问:“你还管她们做什么?” 蒋子虞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人。 李然被她盯得没了办法,只能转身背着那两个女人出地下室,塞到了旁边脏乱的杂物间中。 回到地下室里的时候,蒋子虞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脚上的枪眼汩汩地流着血。 李然皱了皱眉头,告诉她“你忍着点儿”,而后双手一捞,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沉声说到:“他们现在最想要抓的应该是你,你哥哥带着东西逃走,那两个人暂时是没什么安全问题的。” “什么?” 蒋子虞一脸惊讶地问:“哥哥…离开了?” 李然叹着气,没好气地回答:“嗯,上了他们的备用直升机,走的可潇洒。” 蒋子虞低着头没有回答,心里也说不出是高兴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 高兴是为了谈赋能够脱险、带着重要的机密离开,而难过,自然是自己身为爱人被抛下的些许悲观情绪。 李然看见她的表情,低头告诉她:“没关系,你还有我呢。” 蒋子虞看着面前李然严肃的脸,无意识地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不远处便突然响起了一个巨大的喊声——“在那里!那个女的在那里!” 蒋子虞听见这喊声忽的全身僵硬。 李然见状也立马稍稍弯下身体,低头往楼房外面跑去。 科研大楼现在已经成为了最危险的地方,里面的人大多来自部队,不但备有枪支,目标也过于明显,只有往外面的平地上跑才会有些许安全离开的机会。 蒋子虞知道李然的打算,伸手搂紧他的脖子,全身绷紧,将重心慢慢下移,希望这样能让他跑起来不至于过于吃力。 但蒋子虞毕竟自己也是失血过多的状态,身体努力了一阵,就觉脑子越来越重,最后视线模糊,像是很快就要晕倒过去。 李然看着她苍白的脸,汗已经从下巴滴了下来,气喘吁吁地问:“…子虞,如果…如果我不在了…你会…偶尔…想起我吗…” 蒋子虞摇着头,努力集中注意力不让自己昏倒过去,张开嘴虚弱地回答:“你别、别说傻话…” 李然喘气的声音越来越重,脸上突然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蒋子虞只觉得那笑容似曾相识,就像两人几年前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没有一点儿顾虑,没有一点儿虚假,只是那么简单的美好着。 “唔…” 蒋子虞听见李然突如其来的一个闷哼,抱住她身体的双手渐渐收紧,满脸急切地问:“然哥…你怎么了?” 李然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笑了笑,微微抽着气,声音干哑地告诉她:“子虞,对不起…” 蒋子虞随后听见了巨大的枪声自远方响起,而后是第二声,第三声。 她能感觉到李然的身体渐渐失去力气,然后步伐减慢,最后支撑不住,抱着她摔倒在地上。 可即使是这样,李然依然还是用自己的身体挡着蒋子虞,双手支撑在她的两侧,连头都紧紧抵着她的额头,一边忍痛一边喘着粗重的气。 蒋子虞看见一滴一滴的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来,血腥而绝望,将手放在他的脸上,一点点抚摸着他的皮肤,哭着轻喊:“然哥…然哥你别睡…然哥,等我们出去,我们一起去找欧阳芸…” 李然的眼睛此时已经涣散了,他的背上、腰上已经被打入了太多的子弹,连动一动身体都会牵扯着五脏六腑的痛,细细地抽着冷气,故作轻松地道:“没、没事儿…子虞…我只是有些累…不过…不过有句话…我好像…还是想要告诉你…” 说着,他突然咳嗽一声,鲜红的血从嘴里喷涌而出,洒在蒋子虞此刻绝望的脸上,轻笑着说了一句:“子虞…我爱你……” 蒋子虞猛地呆住,全身僵硬在原地,脑中混乱不堪,连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此时的李然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整个身体覆盖在蒋子虞的身体之上,没有呼吸,没有遗语,只一句简单的“我爱你”就像是做了人生最后的道别,剩下那一汪猩红的血顺着皮肤的肌理缓缓流进蒋子虞的身体,如尖刀般锐利,刻在她裸/露的骨头里。 李然或许也是有遗憾的,他还太年轻,爱来得太急,也来得太晚。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在经年的时光里喜欢上求而不得的欧阳芸,又为什么会在人生失意之后爱上两小无猜的蒋子虞。 他的心思总是很难让人看透,他能从太多人的身上找到希望,但唯独看不见自己。他悲观地觉得人活于世,痛苦才是本质,改变世界实在太难,可到死了,他才发现人最难的,其实是不让世界改变自己。 蒋子虞抱着李然的身体,无声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她的目光所及是李然那张温柔的脸,以后他身后那片湛蓝的天,她像是看见了他们最快乐的时候,那时的他们作为义工在孤儿院的树下教那些孩子唱歌,教他们弹琴,每一个音符都带着孩子最为天真的纯情。 蒋子虞感到自己的意识慢慢变得稀薄,她张开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心里的声音依然不愿停息,它们汹涌而悲伤地呐喊着李然的名字,还有那一句没能来得及说出口的“谢谢你”。 蒋子虞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被人救起,又怎样脱离危险的。 一觉醒来,她已经躺在了满是药水味的房间里,全身无力,只有嗓子发出沙沙的声音。 此时窗外已是晚上,屋里很暗,只有窗台上的花儿背着月光漏下明明暗暗的一点疏影,还有角落的沙发里一个孤单的人。 那人听见动静站了起来,打开灯光,一步步走近床上的蒋子虞,轻声笑了笑,问候到:“蒋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第41章 第41章 蒋子虞抬头看着面前欧阳莹莹满是笑意的脸, 身体下意识地发出一阵接一阵的冷,支撑着身子的双手随着欧阳莹莹的靠近猛地往下一歪, 整个人跌回到床上。 欧阳莹莹看见蒋子虞的动作微微一怔,靠上来, 拿过枕头上的一缕头发, 轻笑着问:“怎么, 你很怕我?” 蒋子虞偏过头看向窗外,没有回答。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欧阳莹莹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她现在的心情就像一片看不见底的空虚,有如行云踏雾, 踩不着真实的土地, 分不出哪里是路, 哪里是悬崖峭壁。 欧阳莹莹看着她的模样, 也不逼着她开口, 只招了招手, 让门外的佣人拿着粥饭进来, 坐在床位的位置, 指挥着佣人把蒋子虞扶起, 低声道:“既然你不想说话,那就先吃点东西吧。” 蒋子虞任由那人举着瓷勺向自己送来,咬着嘴唇就是不肯张嘴,眼睛里浮现着一股意外的倔强。 欧阳莹莹微微眯起眼睛,接过那佣人手里的碗和勺子,举到蒋子虞的嘴前, 沉声道:“怎么,你还怕我给你下毒?呵,我要想弄死你,何必救你?” 蒋子虞听了她的话,有一瞬的松解,等抬头看见欧阳莹莹深不见底的眼睛,又立马警惕起来,露出抗拒而愤怒的表情。 欧阳莹莹手里的勺子举了一会儿,见蒋子虞依然毫不领情,干脆一下子将东西甩在了地上,而后倾身向前,猛地扣住蒋子虞的脑袋,将自己的嘴唇狠狠覆盖在了她的上面。 蒋子虞瞬间愣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直到感觉欧阳莹莹似乎还想将舌头伸进来,她才猛地用牙齿咬了一口。 欧阳莹莹被她咬得下意识退开,右手一巴掌甩在蒋子虞的脸上,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指抹了抹自己唇上的血丝,眼里露出阴暗而炙热的光线,舔了舔嘴角道:“聪明的蒋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倔强又弱小的样子有多么想让人狠狠蹂/躏,嗯?” 蒋子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低声质问:“你…你不是喜欢哥哥的吗…” 欧阳莹莹勾着嘴角笑了起来,右手猛地抓住蒋子虞的头发,将她的脸高高抬起,语气冰冷地回答:“是,我是喜欢过你那恶心的哥哥。不过后来我发现…” 说着,她把脸贴近蒋子虞,左手从她的额头滑至鼻尖,带着笑意道:“…你更能勾起一个人的占有欲。” 蒋子虞猛地偏过头,躲过欧阳莹莹即将落下的亲昵,哑声说到:“欧阳,我之前是骗过你,但你也不用拿这样的法子来糊弄人,你大可以打我骂我……” “糊弄你?” 欧阳莹莹忽的笑了出来,伸手扣住蒋子虞的下巴,逼着她用脸正视自己,左手微微抬起,用自己冰凉的手贴在她的身体上,脸带笑意地告诉她:“小傻子,你现在在我手上,我想打你骂你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像…我想要弄你,也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说完,她猛地一下把蒋子虞整个人推到下去。 蒋子虞这时才刚刚清醒,脚上之前失血过多,又没有吃东西,被她这样猛地一推,整个脑袋都开始变得天旋地转起来,等好不容易恢复了清明,发现欧阳莹莹已经撩起她的衣角,低头随着目光肆意游走着。 蒋子虞只觉汗毛乍竖,冷汗四溢。 伸手推着俯在自己的肚子上的脑袋,大喊到:“欧阳你疯了吗!?” 欧阳莹莹伸手抓住她的手,猛地在她脖子上一吸,听见蒋子虞倒吸一口气的声音,手指还格外坏心地轻轻一划,直起身子,冷笑了一声道:“都是女人,害羞什么。况且,给你上药的时候我也早就把你看了一遍,你不就是天性放浪吗,怎么,还要为你那个虚伪的哥哥守身如玉?你这样的身体,守得住么?” 蒋子虞猛地推开她的手,愤怒地看着她喊:“是有怎么样!我哥哥才不虚伪!你才是恶心!” 欧阳莹莹冷笑了一声,干脆伸手摸向了蒋子虞的脸,抚摸着那平滑细腻的皮肤,时不时重重捏上一下,笑着道:“你哥哥不虚伪?这可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话!不虚伪他会装作不知道你和李然的事?不虚伪他会故意留下李然让他为你送死?” 蒋子虞忽的愣在原地,沙哑着嗓子问:“你…你在说什么…什么叫让李然为我送死?” 欧阳莹莹低头轻笑,她是那么享受将谈赋的真实面目撕开的过程,特别是在这个他深爱的妹妹面前。 “你知不知道,就算李然没有去救你,谈赋也不会让你真的死掉。你以为,你当时崩断绳子的刀片是被谁踢过去的?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么?肆无忌惮的放着三个技术人员大摇大摆地进去,没有一点防备?” 说完,她看见蒋子虞的眼睛里渐渐蒙上了疑惑与震惊,心情不禁越发的兴奋起来,靠过去,舔了舔她耳朵下面的皮肤,咬牙切齿道:“其他地方的人可以深入这里的势力,那谈家的人自然也可以深入他们的阵营。这一场戏,不过是为了一锅端。你以为谈家那老不死的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赶到伦敦来,难不成真是为了你和你那恶心的哥哥一个破视频?呵,蒋子虞,你怎么会傻得这么可爱。谈赋留了足够的人,在保证你安全的同时,也给了李然选择。如果李然不去救你,他在事后有的是办法把他弄死。而如果李然心里真的有你,那他势必会去救你,只不过这一救,他就永远别想活着离开。” 蒋子虞听完她的话,只觉全身冰凉,回想去许多当时的情景,脑痛欲裂,像是想要爆炸开来。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时那刺穿了女人手掌的刀片会不偏不倚的被踢到自己面前;为什么在李然进到地下室之前,周围没有一个人拦住他;而为什么当李然要抱着自己离开时,身后突然就出现了那么大的一帮人。 这一切看似顺其自然的情节,情急之中来不及思考,但真的静下心来回想,竟都带着深深的恐惧。 “我不信,我不相信。哥哥不会的,他不会…” 蒋子虞坐在原地,两眼失神,她知道谈赋从小对人冷漠,但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她心中那样深爱的哥哥会冷血无情到这样容不下一个李然的地步。 “为什么不会?” 欧阳莹莹歪着脑袋,漫不经心地问:“你眼里的谈赋是什么样一个人,普通的学校教授?高级工程师?哼,别开玩笑了小笨蛋,他就是一个从小被塑造的武器,他爸爸不过是个连儿子都不放过的冷血。你知道谈赋小时候是怎么长大的么,他和谈宵,六岁就能吃生肉喝生血,小学没毕业就能在原始森林杀掉一群野狼。蒋子虞,你心里的谈赋,是不是还挺风度翩翩,挺清淡儒雅的?哈哈就该让你看看他发了疯的样子。” 说完,她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嫌恶道:“那么让人恶心。” 蒋子虞听见她的话,全身都不自觉地发起了抖,沉默了许久,终于又抬起头来,看着她问:“我哥哥是怎么样的不用你来告诉我。倒是你,欧阳莹莹,你们欧阳家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对我在地下室的事情那么清楚?” 欧阳莹莹扯着嘴角微微一笑,也不掩饰,撩着她的头发回答:“我们欧阳家,自然就是他们想要一锅端的目标咯。” 蒋子虞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喊:“原来你们家才是最大的底牌!” 想来也是,像李然这种人物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他到底也只是一个商人,无法接触到真正的所谓机密,只有欧阳这样的家族才会是泄露真正的源头。 而如今这样一看,当年欧阳家制造车祸将李然的人生打碎,想来也不只是为了让他给欧阳芸让路那么简单。 欧阳莹莹耸了耸肩膀,坐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开始表现出格外的厌弃:“别说的这么难听。我们欧阳家和他们谈家也不过是各为其主。怪只怪你那恶心的哥哥城府太深,演了这一手好戏,不但把自己的情敌除掉,还把我们欧阳家给坑了进去。” 第37节 蒋子虞听见她的话,用力甩开她的手,低声呼喊到:“你怎么好意思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大家明明都那么努力,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就要为了那么一点儿蝇头小利来祸害无辜的人!” 欧阳莹莹听着蒋子虞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歪头看着她到:“无辜?不,那是你眼里的无辜,我可不认为他们有任何的无辜。” 蒋子虞没有听懂她的话,见她又靠上来,立马一脸警惕地看着她问:“你说什么?” 欧阳莹莹将蒋子虞猛地搂进怀里,笑着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爷爷是个日本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被锁因为人在外出差没能及时解锁,不好意思,修改了部分,哎,希望大家不要介意,摸头 ☆、第42章 第42章 蒋子虞听见欧阳莹莹的话, 整个人瞬间愣在原地,眼前的人好像突然变了模样, 由原本愚蠢、自私的富家小姐,变成了现在邪恶, 甚至让人厌弃的东西。 敲门声从外面传来,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寒着脸走进屋里, 看着病床上的蒋子虞默默皱了皱眉头,偏头道:“莹莹, 这个女人不是我们的目标,为什么不把她交给美方, 你这样做, 没有任何意义。” 欧阳莹莹抬头看了男人一眼, 低头回答:“她是我个人的归属品, 哥哥, 你可以玩儿男人, 我就不可以玩玩女人么。” 欧阳俊没有想到自己从未表现过异常性取向的妹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况且床上的女人他也知道其实是谈赋的情人, 皱着眉头, 不禁越发深沉地看了蒋子虞一眼, 撇了撇嘴问:“所以你准备把她一起带回日本?” 欧阳莹莹微微一怔,没有回答,“我们要回日本?这边的人也已经被发现了吗?” 男人点点头道:“是的,英国暂时是不会再回来了。” 说完,他用下巴指了指蒋子虞的方向,再一次发问:“你确定要带上她?她毕竟是谈家那边的人, 你把她留在这里,美方自然会来‘回收’的。” 欧阳莹莹坐在座位上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道:“让我想想。哥哥,给我一些时间。” 男人见状也不为难她,冷眼瞥了病床上的蒋子虞一眼,转身快步往屋外走去。 蒋子虞偏头看了看欧阳莹莹的脸,只觉那轮廓昏暗不明地藏在灯光的阴暗面,她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放空自己,最后抬头对着蒋子虞扯了扯嘴角,只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蒋子虞虽然表面上故作镇定,但其实她的心里此时是焦急不定的。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哪里,只能从窗外的景色大致判断出这里不会是城市。 她知道,如果欧阳莹莹真的把她遗弃在这里,她一个脚上带伤生无分文的人,或许连活着离开这里的机会也没有。 从床上缓慢地坐起来,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拉着面前女人的手,轻声道:“欧阳…你…你不要抛下我。” 欧阳莹莹沉默地看着面前蒋子虞的眼睛,只觉那眸子里有一股她所熟悉的柔软、期盼以及恐惧。 那眼神让她莫名兴奋,就像那时在西藏,她看着她跪在雨里,用那双白皙而纤弱的手不断挖掘的样子。她是那么倔强地想要抓住一丝生的希望,但她注定只是一个任人踩踏的蚂蚁。生而为人,无助却努力。 从西藏回来之后,欧阳莹莹生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病,躺在床榻间,她时常就会做梦,梦见蒋子虞在雨里不断颤抖的身体,梦见她被自己扣住脖子露出的愤怒,甚至梦见她被自己威胁时的无助与绝望表情。 她早时不知这情绪为何来的汹涌热烈,直到在英国见到了奄奄一息的蒋子虞,在医生脱下她衣服的那一瞬,她突然明白了,她想要从这个女人身上获得的,是一种畸形的爱意,一份以占有与征服为目的的爱情。 反手拉着她的手,冷笑着问:“你想我带你离开?” 蒋子虞忍受着身上的恶心,点点头回答:“求求你,不要把我留在这里。” 欧阳莹莹于是倾身向前,缓慢地靠近蒋子虞的身体,偏头在她耳边深深一嗅,笑说:“蒋小姐,你还真是会演戏啊。只怕我现在这么靠近你,你心里早就骂了我千遍万遍吧?” 蒋子虞低头咬着嘴唇,回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欧阳莹莹伸手搂住她的腰,把手从衣服下摆蹿了进去,低声道:“难道不是么,看你在谈赋身下浪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蒋子虞身上微微一僵,闭上眼睛,无奈地开口:“你觉得,我现在知道了哥哥的事,还会跟他和以前一样么。” 欧阳莹莹听了她的话,不禁露出半点笑意,猛地将她拉近自己,低声道:“那你和我呢?你该知道,我要是真的带上你,可不会是出于什么善良。” 蒋子虞感觉到欧阳莹莹呼在自己耳边的热气,沉默地吸一口气,抬头,轻轻在她脸上点了一点,小声回应:“我知道…但是…但是我没有和女人在一起的经验…你…” 她的话说完,欧阳莹莹已经低头咬住了她的嘴唇,手上的动作仍然没有停止,放开脸色绯红的蒋子虞,轻笑着说:“别担心,你可是天生就会勾引人的。” 因为蒋子虞的一翻央求,晚上的飞机,欧阳莹莹到底还是带上了她。 欧阳俊对此虽然有些异议,但毕竟欧阳莹莹是他宠了二十多年的妹妹,见她坚持,也只能叹气答应。 只是没想,原本私密性极高的行程,在去往私人机场的时候,半路却突然出现了几辆不知从哪里来的吉普,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司机是个老英国人,开口告诉他们:“这条路平时少有人走,更不要说是这样的深夜,我们的行踪应该是被暴露了。” 欧阳俊“啧”了一声,看向后一辆车的蒋子虞,心里大骂一声,还没来得及给欧阳莹莹电话,那头就听见一声巨大的撞击。 是欧阳莹莹的车子被后面追随的车子撞到了护栏上。 眼看着自己的车子也要被追上,欧阳俊索性停下车子,招呼了所有的人,拿上枪对准后面的几辆车子开始扫射。 那几辆车原本就是军用车,材质坚硬,加上里面的人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打开车门,反手就开始对着欧阳俊的车子回敬子弹。 欧阳莹莹躲在座位下面,刚抬头看了蒋子虞一眼,就见她正一点一点的往车外挪去。 伸手拉住她的衣服,沉声喊:“你做什么?” 蒋子虞打开车门,回头道:“你还不明白么欧阳,你们回不了日本了。” 欧阳莹莹被她的话说得一愣,而后意识过来,伸手就要往她的脸上甩巴掌,没想手臂还才举到半空,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就打在了她的胸口,而后整个人往车后座倒去,生生吐出两口血来。 谈赋此时脸色阴沉地站在车外,肩膀上还有包扎的痕迹,眼神冰冷地看着座位上的人。 蒋子虞见头顶天空出现的直升飞机还有源源不断涌来的车子,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泛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在谈赋转身的瞬间,突然往旁边的车子跑去,拉下手刹,脚掌踩向油门,直接往外开去。 谈赋身边的人见状立马低声问:“教授,这…?” 谈赋微微眯起眼睛,直接上了身边的另一辆车。 那人见状大喊:“教授您手上还有伤!” 谈赋就像没听见他的话,脚上一踏油门,直接往前面追去。 蒋子虞看着后视镜中追上来的车子,手臂微微颤抖着,脑子却格外的清明。 她不是不想念谈赋,也不是不渴望谈赋的怀抱,事实上,在一个人经历了生死之后,她最想要见到的就是她心中最爱的那个人。 但是,思慕可以天真,爱却永远需要建立在现实之上。 蒋子虞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怎样面对这个她心中曾经“即便冷漠却也善良”的哥哥,面对这个“小时被母亲抛弃无依无靠”的爱人。 就像她不知道在自己得知了李然的死因后,她应该以怎样的口吻来问候他一句“你还好吗。” 谈赋却并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他唯一遗漏的事,或许只是欧阳莹莹这么一个变数,让他原本准备隐藏许久的残忍提前暴露在了蒋子虞的面前。 但这又怎么样呢,蒋子虞是他的人,或许这样的一面,她终究有一天要知道。 “咚。” 蒋子虞感觉到后面车子的逼近,狂野的速度,生生将她逼停在了安全栅栏的旁边。 蒋子虞从车上下来,转身往公路下面的草丛里跑。 可她的脚毕竟受了伤,又不如谈赋身体强壮,毫无章法地跑了一段路,终于踉跄一声跌倒在地,被人从后面一把抱在了怀里。 谈赋闻着怀里蒋子虞的味道,只觉这么久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有了着落。 臂膀紧紧抱住怀里的人,低声喊到:“桐桐,对不起,哥哥来晚了。” 蒋子虞只觉眼睛里的泪水顷刻就要落地,死咬住嘴唇,无力地喊:“我宁愿你不要来…你…你为什么要那么算计李然…” 谈赋深吸一口气,转身压住蒋子虞的身体,亲吻她不让自己触碰的嘴唇,沉声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你也知道,我为什么就不能让他死!” 蒋子虞捂住自己的眼睛,大声喊:“他就算入了歧途,但还有法律,有国家来治他!那你呢,你让他生生死在我面前,让我看着他为了我而咽气,这是爱吗?你的爱就是要让一切在乎我的人死掉,让我一辈子沉浸在自责的情绪里么!?” “对!” 谈赋眼睛血红地看着身下的人,弯下身子,狠狠咬住她的嘴唇,而后松开,两人额头抵在一起,鼻息相触,沉声告诉她:“你是我一个人的,我说过了,觊觎你的人,就得死。” 蒋子虞愣愣地看着身上的男人,只觉陌生恐惧。 她不是没有听谈赋说过这样的话,但这样床笫之间的话她并没有当真。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在经历这些事情之后,她突然像是醒了过来,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见了男人眼中的阴凉和狠厉。 作者有话要说:  谈变态黑化了 ☆、第43章 第43章 谈赋没有发现蒋子虞的不安。 低头依然忘情地嗅着她颈间的香气, 嘴里发出暧昧不明的低吟,手指在身上肆意游走, 时重时轻,如巡视自己利爪下奄奄一息的猎物。 蒋子虞只觉这样的谈赋让人畏惧, 特别是当她感知到谈赋下方某个硬起来的部位时, 整个人都忍不住紧绷了起来, 哑着声音喊:“哥哥,这是在外面。” 谈赋听见蒋子虞微颤的声音, 忽的像是从深陷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 从她面前稍稍撑起身体,目光从她脸上不经意扫过, 骤然看见了那块落在她耳下的红色印记, 印记很深, 即使是在这样浅淡的月色下, 依然散发着阴郁的光。 谈赋抬起手, 覆盖在那皮肤上面轻轻摩挲, 微微眯起眼睛, 低声问:“这是谁留在你身上的东西。李然, 还是欧阳莹莹?桐桐, 你为什么总是不能让我放心。” 蒋子虞此时的意识已经有些薄弱,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捂住耳下的那块印记,半途却被谈赋抓住了手,力气之大,简直像是想要将她揉碎在自己的手掌里。 谈赋低下身子,整个人靠近那块印记, 也没有说话,只那么静静地看着。 蒋子虞能感觉到他鼻间的热气吐在自己干燥的皮肤上,带起一阵莫名的颤栗,昭显着他此刻沉默却汹涌的情绪。 蒋子虞不知如何作答,沉默一瞬,索性有些不安地偏过头,不去看谈赋阴沉的眼睛。 可她此时的手被压住,身体又无法随意动弹,耳下纤细的筋骨拉动肩头的圆弧连成一片流水似的线条,与那细长的锁骨交相辉映,在此时清冷的月光下,显出一副截然不同的旖旎。 谈赋深吸一口气,低头轻轻地咬住那线条的一端,一点一点往上移去。 蒋子虞只觉整个人都打起了颤,脑中混乱一片,原本想要反抗的手此时软弱地垂在身边,耳旁是草丛伶仃的蛙鸣,以及谈赋难耐的呼吸。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慢慢打开身体,谈赋又是怎样由一只不知餍足的野兽变成了现在这温柔缱绻的样子。 她被抱着,身体温热而躁动,心里却只有一片意外的荒凉。 她本能地感到羞耻,感到绝望,为两人席天卷地、如动物一般的行为,为谈赋那再也不会为她克制的欲望,也为她自己无法自持的身体。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会无奈地想,她是不是真的如欧阳莹莹说的那样,天生就是一个放浪的女人。 第38节 不远处的公路传来摆动的灯光与呼唤,打断了两人此时沉默的气氛以及蒋子虞心中千丝万缕的念想。 上面的人拿着巨大的灯,对着他们喊:“教授,您在下面吗?” 谈赋起身用自己的外套整个包住蒋子虞的身体,她的衣服已经在刚才两人的胡闹中被弄坏散了一地,此时被谈赋抱在怀里,就像是个刚出生的孩子。 谈赋抱着她一边往上走,一边轻声道:“别怕,上面那些都是我的人。” 蒋子虞偏头,还是觉得害羞,就像自己此刻已经被人看光了似的,将脸偷偷埋进了谈赋的怀里。 谈赋看见她微微泛红的耳根,只觉心里生出万般喜爱,低下头,终于忍不住在她的脸颊旁轻笑着亲了一亲。 队伍里的小于原本是一脸欢喜地跑过来的,可看见刚才的一幕整个人又立马愣在了原地,等谈赋抬起头,一脸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他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说了句:“教授,您手还伤着,要不,我来帮你?” 谈赋脸色突然由平静变为了冰冷,一声不吭地越过他,直接上了前面的车子。 小于丈二的和尚莫不着头脑,对着后面过来的强子,轻声问:“强子…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那喊做强子的人是从小就跟谈赋打过交道的人,吊儿郎当地瞥了身边的小于一眼,嬉皮笑脸地回答:“有人要扒你衣服穿自己身上,你能开心啊?” “啥?” 小于一脸懵懂地问:“什么衣服?为什么要扒我衣服?” 强子见他智商有限,索性也不和他多解释,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真正地告诉他:“没什么,回去吧,只要你记得,以后见着教授这个妹妹,千万记得绕道走,没事儿别盯着她看,知道了吗。” 小于点头如蒜,看着谈赋小心翼翼抱着蒋子虞上车的样子,忍不住凑过去问:“话说强子,这姑娘真是教授的妹妹?亲的啊?” 强子挑眉问:“怎么的,你还想认个妈不成。” 小于一边跟着强子坐进了他们自己的车,一边看了看前头已经离开的谈赋,一脸好奇地说:“我妈好着呢,认什么妈呀!不是,我就是觉得,这谈教授平时看起来吧,啧,怎么说呢,就挺冷淡一人,见了首长也没见多热乎啊。怎么对着这姑娘跟变了个人似的。强子你刚才是没看见,教授刚才亲他妹时候那表情,可把我吓得,差点以为我老年痴呆提前了。” 强子“哼”了一声开口:“闭嘴吧你就,这话你跟我说说还行,见着首长了可别乱开腔啊。” 小于嘟囔着回答:“哪儿能啊,我是那种嘴碎的人吗。不过真的诶,你说正常兄妹两能腻歪成这样啊?我楼下那两天天打架,见面就吵吵呢。” 强子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干脆不说话了。 一行人上了路,因为现在时间已经是深夜,加上蒋子虞也实在有些累了,谈赋想了想,索性让人在路上找了个酒店住下来,明天再启程回伦敦。 蒋子虞听见他和司机说的话,低头靠在他怀里,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挪了挪身体,脸上忽然变得红了起来,小声说:“能不能快一些。” 谈赋听见她的话,微微一挑眉,将她又往自己怀里搂了一搂,低头问:“怎么了?” 蒋子虞摇着脑袋不想回话。 谈赋于是在她肚子上揉了揉,轻声道:“是不是流出来了?” 蒋子虞只觉整张脸“轰”的一下像是被点燃了似的,抬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捶。没想人没捶着,衣服顺势落下去,差点没把胸口的那片春光给泄露出来。 赶紧缩回去,捂紧了领口,轻哼一声。 谈赋看着她把自己的衣服收紧,虽然上身被裹得严严实实,但下面的两条长腿却由此露出了一大半,右边那只还打着纱布,可饶是那厚厚的纱布也遮不住腿部修长的线条,偶尔两个细小的伤口,虽然已经被处理,依然与那白皙的肤色互相映衬,散发出某种凌虐的美感。 谈赋撇开自己的眼睛,收缩手臂,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一些,低头闻了闻蒋子虞的头发,轻笑着说:“就快到了,别急。” 他的话说完,车子就顺势拐进了旁边的一座花园之中,而后再往里面开了一会儿,酒店的大堂便已经映入眼帘。 这个酒店在当地很是有名,是许多情侣度假会选择的地方。 此时是中国的五一长假,算是出境游的高峰期,所以即便是深夜,酒店门口依然站着不少亚洲模样的人。 谈赋让人到前台订好了房间,抱着蒋子虞从车上下来,在旁边人的包围下沉默的往电梯里走。 没想一群人刚刚进了电梯,那头突然就响起了一个脆亮的声音——“谈赋?” 见自己的名字就唤起,谈赋不禁抬头往外看了一眼,只见门外一个金发碧眼的性感女郎正一脸玩味地看着他,烈焰红唇,眼中带着浓厚的盈盈笑意。 这女人是这次谈赋合作的对象之一,真实身份是英国派到日本的卧底,工作能力不错,就是平日里性格有些轻佻,一见面就对谈赋表示出格外的兴趣,说话不怎么着调。 谈赋之前看她是合作对象,多次忍耐也没有多做计较,现在合作结束,他自然没有再给好脸色的理由,连个点头也没有给,直接让人关上了电梯。 蒋子虞低头靠在谈赋的怀里,一直没有说话,原以为与那女人的见面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偶遇,可没想到,她刚洗完澡,还没打开门出来,那个女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谈,不要总是绷着这张脸,你知不知道你这张脸对于女人而言是多么有魅力。” 谈赋此刻半靠在卧室的沙发里,领口微微打开,头发凌乱地搭在额前,看着眼前的人,眼神毫无温度,只沉声道:“如果你不用这把枪抵着我的胸口,我想,我能更加有魅力一些。” 女人笑了笑回答:“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谈,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老话,春宵一刻值千金嘛,你不觉得在这种时候,一场顺水推舟的性事,更能为我们的合作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么。没有人会知道,我曾经在你身下妩媚的样子,也没有人知道你为了我疯狂的样子,之后你回你的中国,我继续做我的舞女,一辈子或许再也不会相见,只需要怀念彼此的身体。” 谈赋面无表情地回答:“我的确可以为了一个女人疯狂,不过那不是你。” 女人也不在意,勾着他精致的下巴,舔了舔嘴唇,故意低下声音,靠在他耳边道:“我当然知道了,你来的时候抱着的女孩儿就是你的小情人吧。不过你这样的体力,单单一个女人能满足得了你么?” 蒋子虞此时已经悄悄打开门,从门缝的空隙看向了房间里的人。 只见电梯里遇见的女人此刻正身着性感的女士内衣,整个人跨坐在谈赋的腿上,身体微微向前,右手一把黑色的枪正抵着谈赋肩膀受伤的地方,左手在他的胸口一点一点暧昧的抚摸着。 谈赋此时脸上依然没有多大的情绪,只是突然抬头往浴室这边看了一眼。 蒋子虞觉得他的眼神似乎是在自己脸上扫了一圈,带着隐忍的热度,手上一抖,赶紧下意识地关上门,靠在门后,喘起了粗气。 谈赋见蒋子虞反应平常,不禁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叹一口气,右手将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猛地一甩,在她后仰的瞬间起身,用自己侧刀状的左手砍向她的脖颈。 女人反应也很是迅速,整个人往后一跳,想要借助惯性向下蹲去,没想谈赋先她一步,直接伸手扣住了她的双手,左脚一踢,将她手里的枪精准地踢出了手心,落在不远处的窗台边上。 女人“切”地笑了一声道:“为了不和我做,你倒是连自己的伤都不顾了,怎么,和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你不能接受?” 她的话说完,谈赋也微微勾起了嘴角,拿起旁边桌上的银器装饰猛地向旁边的浴室砸去,路线精准,直接落在了那门锁的上面,将将卡住把手与门中间的缝隙,让浴室的门直接打了开来。 蒋子虞此时身上围着浴巾,原本还在默默担心着,这会儿见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抬头看了眼房间里的情形,不禁“啊”了一声,下意识地捂住身体,轻声喊:“你…你们不要脸!” 女人没想到谈赋的浴室还藏着这么个漂亮的女人,看她露出的皮肤上尽是红色的印记,一看就是被好生疼爱过,立马知道了原因,用下巴指了指蒋子虞,挑眉问:“原来你喜欢这样儿的?” 谈赋耸了耸肩膀回答:“梅林,我们的合作很愉快,不过也仅限于此。我对性并没有任何歧视,不过我对于无爱的性很厌恶。况且,我的女朋友每天都把我榨干,一点剩余也没有。” 蒋子虞听见他们的话,整双眼睛都忍不住红了起来,气呼呼地喊:“你…你胡说什么!谁把你榨干了!” 谈赋难得地大笑起来,松开女人的手,走到她面前轻声道歉:“对不起,桐桐,是哥哥的错。桐桐要是想要,哥哥随时都能给你。” 蒋子虞实在没有见过这样有些赖皮的谈赋,干脆推开他,整个人往床上一躺,把头埋进了被子不去看他。 梅林原本的一腔心思打了水漂,这时又见两人在她面前打情骂俏,一时也忍不住露出嫌弃的模样,揉着肩膀抱怨:“什么嘛,看不出谈你这种人还会有这样的时候,好了,就算是瞎了我的眼吧,切,中国男人真是奇怪。” 说完,起身就往屋外走,在路过蒋子虞的时候,低头在她脚边嗅了一嗅,微微皱着眉头沉默了一瞬。 谈赋看着她问:“你在做什么?” 梅林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耸耸肩膀道:“只不过是想要认真看看你这个小情人,算了,走了。” 谈赋见她这么说也没有再问,等她把房门关上,才又折了回去,从被子外抱住蒋子虞,低声问了一句:“怎么,生气了?” 蒋子虞嘟囔着声音回答:“走开,你臭死了。” 谈赋听她这么说,立马一把掀开了被子,整个人靠上去,坏笑着开口:“吃哥哥东西的时候可没见你嫌脏。” 蒋子虞伸手捶着他的胸口,眼睛红彤彤的,轻声喊:“你就知道欺负我。” 谈赋看见蒋子虞的眼睛,一下又心软了,轻叹一声,抱住她感叹:“我哪是欺负你,我恨不得把命给你。” 蒋子虞听了他的话,忽然一下子,就这样呆在原地。她不知为何此时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是谈赋,可她脑中出现的,却是李然死前那无助而释然的表情。 谈赋感觉到她的出神,偏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问她:“在想什么?” 蒋子虞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他下意识地回答:“李然。” 谈赋的脸色在那一刻猛地凉了下去,手上无意识地用劲,直到那头蒋子虞轻呼了一声“疼”,他才又回神松开了手,看着那皮肤上渐渐浮现出的红色印记没了话语。 第二天,谈赋带着蒋子虞回了林女士的庄园。 这地方蒋子虞虽然已经有好些年没有来过,但院子里的大多数东西都没有改变模样,甚至赛文和艾莉两夫妻都还是一副开心、爽朗的样子,只是拉着蒋子虞的手,微微红了眼睛。 蒋子虞因为脚伤不方便走动,下午便搬到二楼曾经林女士的主卧里,谈赋想了想也跟着住了进去,只在屋里加了个大桌子,放着他工作用的资料。 不过,第二天谈茗冉会来到庄园造访,这倒是蒋子虞和谈赋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谈茗冉来的时候带着一大包补品,说是给谈赋和他那个小情人的。 她这人平日里最好凑热闹,从老爷子身边人嘴里听说了谈赋被人录下视频的事,惊讶之下立马生出一股子窃喜,想着这孩子原来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无情无欲。 带着礼物前来,把那些补品放在谈赋手里,一脸郑重地告诉他:“小赋啊,虽然你还年轻,但也要注意保养。听说你那个小情人可是成了精的,啧啧啧,可千万记得别给榨干了啊。” 蒋子虞原本还坐在旁边看报纸,这时也不知是听见了谈茗冉的哪句话,使劲咳嗽了两声。 谈赋勾嘴轻笑,原本想要说话,没想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起身道歉一声,转身走出房间接电话去了。 谈茗冉于是也咧嘴一笑,凑过去说:“哎桐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有关你嫂子的事儿啊?” 蒋子虞抿了抿嘴,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回答:“我…我不是很清楚…哥哥平时不和说这些的。” 谈茗冉听见她的话,倒是理解错了,以为她是在跟自己抱怨呢。 看着她乖乖巧巧的模样,立马很是心疼地抓起她的手,一个劲地放在手里揉,喊着:“啧啧,可委屈我家桐桐了,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好不容易得了个哥哥还被狐狸精给抢了。哎,这次跟着你这倒霉哥哥,还受了伤,真是,你从小身体不好就不要跟着你这惹事儿的哥哥到处吓跑了嘛。” 蒋子虞于是勾着脑袋笑了笑,轻声回答:“我没事的,我小时候身体也还不错的。” 谈茗冉鼻子一哼,嬉皮笑脸地说:“不错个什么呀,你生下来才四斤半,你妈那时候还怕你活不下来呢。” 蒋子虞听见她的话,猛地一愣,抬头一脸讶异地问:“什么?我…生下来四斤半?是妈妈亲自生下来的?” 谈茗冉不知她的反应是怎么了,张着嘴回答:“这话怎么说的,难不成还是别人替你妈生下来的啊。我那时候在这边上学,跟你爸一起去称的体重,四斤半,一点儿不少。” ☆、第44章 第44章 谈赋从外面接了电话回来, 谈茗冉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蒋子虞坐在原地,低着脑袋没有说话, 直到谈赋回来走到她面前,她才微微撇开视线轻声说了句:“你去送送小姑姑吧。” 谈赋稍稍一挑眉毛, 点头答应一声“好”。 再上楼的时候, 蒋子虞已经离开小客厅, 被艾莉扶着去了三楼的卧室。 谈赋迈步往上走,偏头告诉艾莉“等下暂时不要上来”。 艾莉点点头答应, 看着谈赋的背影,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蒋子虞这会儿正靠在她自己房间的窗台边上看着一些陈年的信, 信都不长, 是她小时候闲暇时写下的, 大多关于谈赋, 现在看起来, 更像是一封封少女关于情郎的惦记。 第39节 旁边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也是很多年前的东西了, 蒋子虞离开那年没有带走, 觉得没有意义, 这么些年放在这里倒也没有落灰,只锁头斑驳了一些,显出一点儿残旧的味道。 谈赋推开门走到她身边,弯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自己坐进沙发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拿着她手里的信, 随意地问:“这是什么?” 蒋子虞感觉到身后传来的体热,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拿过他手里的纸重新放回盒子,只小声说了一句:“不告诉你。” 谈赋听见她的话也不生气,蒋子虞这样久违的小性子其实挺让人怀念的,伸手圈着她的细腰,将下巴靠在她肩膀上,轻笑一声问:“刚才和小姑姑说什么了,怎么脸色突然不太好?” 蒋子虞身上微微一僵,抿了抿嘴,也没有回答,反而缩了缩脖子,茫然地开口问:“哥哥,如果当年离开的时候我没有亲你,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喜欢上我?” 谈赋没有想到蒋子虞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沉默了一瞬,撩起她身侧的一缕头发放在手指上缠绕摩擦,沉声道:“桐桐,你现在想要确定什么?” 蒋子虞只觉他的声音像是夜晚中的低语,平静如水,却让人抓不住影子,恍惚地回答:“我只是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那样缠着你,我们现在的处境会不会不太一样。我会不会已经跟着那个看上我的导师去了意大利,或者,你已经找了一个漂亮的老婆,连孩子都有了。” 谈赋听见她的话,只觉烦恼不已,微微皱起眉头,偏头咬住她的耳垂,在那软软的肚子上轻轻一掐,声音低沉地回答:“桐桐,生活不是一万个‘如果’组成的。只有懦弱的人,才会无休止的假设。我博士时的导师是一个晚年丧妻丧子的老头,但他从来不会问生活去要意义,因为他告诉我们,生活本来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脚印,由生到死,意外虽然存在,但更多事情却都是有迹可循,就像我和你的关系,从来就不是一个意外。所以今天,就算你发现了我和你想象中的模样或许不太一样,你也不能随意地将我放弃,知不知道。” 他的一番话说下来,实在有些触目惊心,蒋子虞甚至莫名地觉得,他已经透过那双平淡的眼睛看穿了自己的内心。 低头随意拿出盒子里的一封信,谈赋忍不住轻笑了出来,柔声问她:“这些信,是不是就是在这个窗台边上写的?” 蒋子虞有些惊讶地回头,看着眼前的人轻声问:“原来你都知道了?” 谈赋于是索性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正面抱住她的身体,轻点她的嘴唇,低声道:“嗯,我知道。我这个人,想要知道的东西,一贯会自己去寻找,与其别人给我,不如我自己死死地抓在手里。所以桐桐,很多事情,无论是你想让我知道,还是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我都不可能装作毫无所知。不过,你不需要害怕,因为这些东西,我都很喜欢。” 说完,他抬头亲吻了蒋子虞的额头,然后一点点延伸至鼻尖,嘴唇,下巴,直至锁骨,声音缠绵入迷,“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蒋子虞被那声音迷惑,两人相互拥抱着,心脏只隔着一层温热的皮肤,就像他们有一副共通了呼吸与心跳的身体。 她觉得此时的自己或许应该说些什么,但说些什么呢?说那些儿时懵懂的想念,还是说长大后断不了的情/欲,亦或是现在这可望不可及的血缘亲昵? 蒋子虞第一次意识到语言的无力。 于是微微推开身上的人,难得的,在这样温情的时刻做出了抗拒的意思。 谈赋被她的动作弄得整个人一愣,而后默默眯起眼睛,猛地将人从地上整个抱了起来,带着她走到隔壁自己的房间,一把将她扔在床上,脸色阴沉地问:“怎么,以前我不在的时候你偷偷躺在这里不让人知道,现在可以明目张胆的和我睡在一起你却又要把我推开?” 蒋子虞被他猛地放下来,躺在床上只觉头晕目眩,半撑起身子,胃部发出一阵巨大的恶心,忍不住偏过头,靠在床沿的边上开始干呕起来。 谈赋看见她的反应,瞬间也担心起来,走过去,靠在她身边问:“桐桐你怎么了?” 蒋子虞干呕了一会儿,胃里的恶心已经减缓,但胸口的气闷还是如初,摇了摇头,露出一张有些苍白的脸,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格外的话来。 谈赋没有见过蒋子虞这般模样,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推开门对着楼下的艾莉大喊:“艾莉,让乔林医生过来,快!” 艾莉听见谈赋的声音,立马点头答应,转身去打乔林医生的电话。 蒋子虞没有想到谈赋的反应会这样激烈,见他回来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声道:“可能就是吃坏了东西,你不要太麻烦了…” 谈赋抬手摸了她的脑袋,打断她的劝说:“桐桐,你的例假有多久没有来了。” 蒋子虞微微一愣,脸上一下变得十分难看,喃喃道:“不…不可能的。我们之前一直…一直有带套的…” 谈赋顺势也脱了鞋上床,伸手抱住她,轻声告诉她:“一个多月之前,我放假回北城开会的那一天,没有戴。” 蒋子虞听见他的话,身体突然僵在原地。 一个多月之前,谈赋跟随大部队回到北城开会,那天下午,蒋子虞去到他们的宾馆,两人的确毫无防备地做了一次,可那天,她记得她明明有提醒过谈赋不要弄在里面。 乔林来的时候,蒋子虞已经在忧虑的情绪里睡了过去,她这些日子有些嗜睡,特别是在谈赋的怀里,她习惯性的放松身体,更是抵不过浓重的睡意。 等再一次醒来,天色已经渐渐放晚,窗台边上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夕阳。 蒋子虞动了动身体,惊醒了抱着她的谈赋。 谈赋见她醒来,脸上还带着懵懂而恍然的表情,忍不住低下头含住她的嘴唇,舌头在里面搅动了一会儿,手指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放着,满怀笑意地说:“桐桐,我们有孩子了。” 这是谈赋难得温情的时刻,只是那声音听在蒋子虞的耳朵里却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就打得她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谈赋见她发愣,还以为她是在惊喜之中回不过神来,起身对着楼下的艾莉说了几句话,等再次回到屋里的时候,蒋子虞已经赤脚站在了屋外的阳台上。 谈赋走过去将她一把抱起,拉开自己的外衣包裹住她的身体,轻笑着说:“都要当妈了,还这么随便,着凉了怎么办?” 蒋子虞现在的手脚冰凉,却并不是被风吹的。 转过脸来,看着眼前的男人,哑着嗓子问:“哥哥…如果…我们的孩子,是个傻子怎么办?” 谈赋听见她的话微微一愣,沉默了好一会儿,将她一把抱起回了屋子,轻声安慰:“别乱想,我们的孩子怎么会是傻子呢。” 蒋子虞此时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只低着头呢喃,像是说给自己听:“为什么不呢。如果他注定是个可怜的傻子,那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受苦呢,人生活着那么难,为什么还要被迫的来这世间走一遭。” 谈赋不知蒋子虞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想了想,只当她是忽然得到怀孕的消息,心里起了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坐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一脸温柔地告诉她:“人活着是很难,但我们的孩子一定不会受苦。桐桐你虽然还年轻,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是一个好妈妈。而我,虽然和孩子可能不会像你那样亲近,但我也是爱他的。他身上流着你的血,对于我而言,他就是我和你生命的延续。” 说完,他慢慢将蒋子虞抱进怀里,放缓了声音,一点一点地说到:“就算他真的出了意外,是个傻子,我也可以养他一辈子。桐桐,我很高兴,你能够怀上我的孩子,我真的很高兴。” 蒋子虞呆呆地坐在他的怀里,眼睛茫然无措地眨着,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孩子,就像她不知如何开口告诉谈赋,他们真正的关系。 她不再是小时候的自己,可以一心只有爱情,天真的以为只要有爱,两个人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成人的世界之所以艰难,不是因为没有了爱的存在,而是在那爱的表皮之下,夹杂了太多更为现实的东西。 ☆、第45章 第45章 谈赋没有感受到蒋子虞的顾虑, 他此时被孩子的来临冲昏了头,如一只莫名开心的野兽, 收起了身上所有尖锐的刺和冷淡的外衣。 所以,即便此时谈宵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了庄园里, 谈赋也并没有表现出格外的敌意, 反而亲切地递了一杯英国红茶过去, 想起谈宵曾经与他说过的那句“这玩意儿和童子尿一模一样”,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不为人知的笑意。 谈宵没有发现谈赋的愉悦, 还想着不能拂了这冷面弟弟的好意,象征性地拿起来喝了一口, 而后看着手里精致的杯子, 果然又一次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蒋子虞被艾莉从楼上扶着下来, 谈赋已经将他手里的茶杯收了回去。 谈宵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下来, 立马走上来抓着她的手, 一脸焦急地感叹:“子虞妹妹, 你变成这样我心疼得很啊。” 蒋子虞听了他的话, 猛地抬头看向谈赋, 只见那人脸色果然变了, 连忙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轻笑着回答:“我没事的。真的,麻烦谈宵哥哥担心了。” 谈赋走过来,脸色一沉地侧身插在两人中间,语气冷淡地问:“这是我的妹妹,和你有什么关系?” 蒋子虞埋着脑袋, 听见谈赋的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低头看脚尖,下意识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口,轻声劝道:“哥哥你别这样。” 谈宵不知平日蒋子虞的性格,还以为她是在为自己说话呢,立马喜笑颜开着喊:“没事儿的子虞,我和你哥从小被一个枪眼儿堵过屁股,那是过命的交情,他这阎王脸我一早就习惯了,不打紧的。” 蒋子虞听他这话说出来,偏头再看一眼谈赋此时的表情,不禁“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见面前两个人都在盯着自己,立马又恢复了神色,小声道:“我、我不和你们说了。” 谈赋见状,直接一把捞过她的细腰,把人整个往上一抛,一边抱着走一边回答:“行,咱们回房去。” 谈宵看见蒋子虞伸手搂着谈赋脖子那一幅乖乖巧巧的样子,心里直痒痒,没脸没皮地说:“我说阿赋,你这样就不好了吧,咱妹妹的身体那是金枝玉叶,能让你这大老粗随便乱抱吗。” 谈赋压根不搭理他,心里不屑地想:我不光能随便抱她,我两连孩子都他妈抱出来了。 “啧”了一声,把蒋子虞放进主卧室的床上,偏头看着身后的人,语气冷淡地问:“你还跟着干什么?” 谈宵“哼哼”两声,眼睛在房间里随意扫射,等看见不远处桌上谈赋的文件,立马一脸痛心地说了句:“阿赋你丫够变态的啊,你妹睡这儿,你他妈难道二十四小时盯着她啊?” 谈赋转身看着他问:“关你什么事儿,你不服气也让你妈给你生个妹妹去。” 谈宵被他一句话气得两眼发黑,他之前还真有过这想法,可惜他妈今年都五十二了,就算想再为革命添砖加瓦那条件也不够啊。 坐下来,干脆打起了苦情的牌,哼哼唧唧地感叹到:“哎,禽兽啊,谈赋你丫禽兽啊。我来英国做任务,刀里来枪里去,为了什么,不就为了你们这些个破教授能高高兴兴出门,平平安安回家。你倒好,怀中抱妹不说,还尽往我这心尖儿上戳刀子,我告诉你,我这身上的伤都还没好透呢,你看,手上的纱布都还在的,好心好意来看看咱家妹妹,你个禽兽不但不表扬我,还一个劲的在咱妹妹面前胡说八道,实在让人痛心!” 谈赋都服了这人。 他知道这厮从小就是个碎嘴巴子,明明人高马大,脸皮却奇厚,这会儿两眼一耷拉,装可怜的话那是张嘴就来。 可蒋子虞还真就被他骗着了,想着谈宵这么伟大一国家公务人员,为了保护国家利益,自己受伤不说,还时时刻刻担心他们这些人民群众,别说那话里有几分夸张吧,但好歹思想觉悟是很高深的了。于是,看向谈宵的眼里,一时也带上了一层薄薄的崇敬。 谈赋平日里脸上一向没什么表情,也装不出可怜,在没脸没皮这方面天生不具备优势。 此刻见了蒋子虞的反应,恨不得把谈宵塞回他娘肚子里去。 张嘴刚说了一句“我说你…”那头电话就叮呤当啷地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老爷子打来的,只能重重地“哼”上一声,告诉他:“别在我妹面前乱说话”,转身往门外走去。 谈宵见谈赋离开,整个人立马高兴了,凑到蒋子虞的面前,看着她的脸说:“哎,子虞妹妹,你这几天是真辛苦了,真的,这水灵灵的小脸都清减了。” 蒋子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摇摇脑袋回答:“没什么的,你们比较辛苦。” 谈宵一听这气氛不对啊,这对话听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两个谈恋爱的小情人,反而像是领导和下级在打报告呢。 扯了扯嘴角的肌肉,继续道:“哪儿啊,我这糙皮大肉的,压根算不得什么。再说了,这是国家使命,为人民服务嘛。” 他这话说完,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他这嘴怎么一到正经时候就柔情不起来,只会根红苗正地吹牛逼了呢。 蒋子虞听见他的话,也难得的放下紧张,轻轻笑了一声,带起眼下的那粒泪痣微微一荡,别提有多柔情漂亮了。 谈宵只觉整个人的魂儿都被勾走了,咽了口口水问:“子虞妹妹,你…有男朋友了没啊?” 蒋子虞低着脑袋不说话,也没说有,也没说没有。 谈宵只当她是在害羞,一时心里高兴不已,拉着她的手问:“那要不,你就真考虑考虑我呗,我虽然比你大了那么一点儿,但我知道疼人啊,真的,我把你娶回家一准把你当姑奶奶疼。” 蒋子虞看着自己的手指,微微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茫然地开口说了一句:“那要是…要是我有了别人的孩子呢。” 她的话说完,谈宵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一脸诧异地坐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猛地大喊一声到:“靠,是哪个不负责任的臭傻逼!” 说完,把蒋子虞往自己怀里一搂,一脸急切地安慰到:“没事儿!谁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一两个臭变态臭傻逼啊!子虞别怕!这孩子你生下来我就当自己的养!” 蒋子虞是真没想到谈宵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恍惚地愣在原地,连抬手推开都忘了去做。 谈赋这时才接了电话进来,看见两人的动作,上前就是一个大力地拉扯,把谈宵猛地掀翻在地上,然后单手压着他的胳膊,脸上露出阴狠的表情。 谈宵也许是真的被拉着了旧伤,也许是想要获得蒋子虞的注意,连忙大喊起来:“哎哟疼疼疼疼疼,阿赋,赋哥,赋爷爷,断了断了,胳膊要断了!” 蒋子虞见状连忙来拉谈赋的手。 谈赋原本在气头上,下意识地伸出拳头去推蒋子虞,等抬头看见她的脸又立马收回了手劲,往旁边一偏,倒把他自己的手甩得一拐。 谈宵见状立马服软:“哎,阿赋你说你这是何必呢,这杀敌一千自伤九百的法子一看就不怎么聪明,咱就不能胸怀宽广一些吗。” 蒋子虞拉着谈赋的手,也有些着急,看着他问:“哥哥,你怎么了,手有没有扭着?” 谈赋看见蒋子虞担忧的表情,心里又舒畅了许多,轻咳一声道:“你没事儿别和这个人在一起瞎闹,他没脸没皮得很。” 谈宵一听这话又不乐意了,大喊道:“我没脸没皮?阿赋我告诉你,你妹妹才是碰着了没脸没皮的人,她现在肚子里有孩子了你知不知道?” 谈赋见他提起这事,立马挑了挑眉毛问蒋子虞:“你把这事告诉他了?” 蒋子虞没来得及回答,谈宵就接下了她的话,扬声开始教育:“谈赋我告诉你!你这当哥的可太失职了啊,妹妹被个人渣欺负了也不知道,还来教训我这个真正关心她的人,你愚昧,你无耻!要我是你,一准把那傻逼揍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谈赋当然不能把那人揍的生活不能自理,因为那人就是他自己。 “啧”了一声,干脆一脚踢在了谈宵的肚子上,沉声告诉他一句:“要么滚,要么下楼单挑,选一个。” 第40节 这事儿要放以前,谈宵或许还会硬着头皮选选后一个,但现在他受了伤,加上旁边又有蒋子虞看着,想起自己跟谈赋这些年单挑十二比六十的战绩,忍不住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一脸宁死不屈的表情道:“好!爷爷我先走了!” 蒋子虞被他的话说得一愣,而后趴在床上,慢慢把脑袋埋进床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谈赋看见她没心没肺的模样,再大的脾气也没了,叹一口气靠上去,抱着她的肚子,沉声道:“人渣?傻逼?嗯?你就是这么让人污蔑你男人的?” 蒋子虞把脑袋探出来,眼睛水灵灵的,很是委屈地小声回答:“那是你自己的哥哥,我还能拦着他不让他说啊。再说了,我又没有搞大人家的肚子。” 谈赋没想到蒋子虞会说出这样的话,微微一挑眉毛,低下头去,含着她粉红的耳朵,一边用手在她的皮肤上游走,一边声音低沉地开口:“那可的确是哥哥的不好。” 说完整个人靠过去,下面抵着蒋子虞的身体轻轻一顶,让她感觉到自己已经硬起来的某个地方,轻笑着补上一句:“哥哥实在应该多喂你一些东西,不然,也不会让我们桐桐舍不得吐出来,现在大了肚子对不对。” 蒋子虞满脸通红地捂住自己的脸,轻声喊:“你怎么这么坏啊。” 谈赋看见蒋子虞全身泛红的模样,只觉下面的兄弟越发造起了反,干脆一把扯下她的裤子,分开她的双腿,自己把身体凑了进去。 蒋子虞松开手,一脸紧张地抓着他的手喊:“不要,他们说怀孕前三个月不行的!” 谈赋低头吻住她的嘴唇,轻笑着说:“这个我当然知道,哥哥就在外面蹭蹭,不进去。” 蒋子虞被他弄得眼睛都微微湿润了起来,一点一点得推着身上的人,毫无底气地喊:“那也不行,你一弄就要好久…” 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大腿内侧的皮肤上忽然贴住了某个熟悉的东西,炙热而鲜活,整个人愣在原地,咬着嘴唇一时间连话都不敢说再说一句。 谈赋看见蒋子虞这副欲说还休的模样,只觉爱到了骨头里,干脆弯腰双手抱住她的身体,低头在她颈间深深一嗅,声音沙哑地告诉她:“看来哥哥不但能搞大你的肚子,还能让你小乔流水,嗯?” 作者有话要说:  咳,为什么感觉走向有些奇怪。 ☆、第46章 第46章 蒋子虞只觉谈赋的话让人面红耳赤, 带着一点点暧昧,还有一点点难耐的晴欲, 而她的身体偏偏习惯了他的触碰,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 依然很没有出息地生起了某种生涩的反应, 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忍不住就这么哭了出来。 谈赋此时晴欲上涌,自然没有停下的道理, 听见蒋子虞一抽一抽的哭声,只觉全身越发灼烧了起来, 抬头咬着她的嘴, 左手捏住她胸口的两片软肉, 揉出一道又一道的红痕, 直到蒋子虞难以忍耐地呜咽了两声, 他才松开了手倾身向前, 右手抚上她的腿根, 将它们渐渐收紧, 自己偏头靠在她的耳边上, 低声喘着粗气,眉头微微皱起,显示出平时少有的兽性与隐忍模样。 蒋子虞只感觉自己那里内侧的皮肤被摩擦得就快要起了火,脑中混乱不堪,仰头露出细长的脖子,右手毫无意识地搭在谈赋肩上, 呼吸急促,如一只溺水的鱼。 谈赋得到满足,整个人放空了几秒,闭眼亲在面前蒋子虞颈部细嫩的皮肤上,啃咬了几口,感觉有水渍缓缓落下,抬头才发现她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哭了出来,眼泪顺着眼角滑至下颚,再顺着颈部的皮肤纹理流到谈赋的嘴边,带着微微的苦。 谈赋直起身子,看着怀里的人问:“为什么又哭了?” 蒋子虞偏着脑袋没有看他,只咬了咬嘴唇,轻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哥哥,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谈赋没有听清她的话,于是将耳朵更靠过去了一些,贴在她嘴边,抱着她,低声问:“你说什么?” 蒋子虞听见这句话微微一愣,低下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的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的模样。 那时的谈赋也像现在这样,靠近她身边,低声问着他听不清的话语。 只是那时的谈赋,看向自己的眼中全无爱意,因为母亲逝世而聚到一起的兄妹,说起来其实更像是两个陌生人。 想到这里,蒋子虞不禁又轻笑了出来。 谈赋抬手抹去她脸上的眼泪,语气里有些无力:“怎么又哭又笑的?” 蒋子虞摇摇脑袋,索性轻声打趣了一句:“哥哥,你还记得你刚刚住进庄园的时候,有多讨厌我么?” 谈赋听见她的话,不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点平日里少有的无措,顺势捏住她的鼻子,难得抱怨道:“这么多年的事情你倒是还记得。” 蒋子虞抿了抿嘴唇,伸出手,将谈赋有些散乱的头发往后捋去,露出他光洁而饱满的额头还有精致的五官,眼睛在他的脸上打转,小声告诉他:“我那时候总是在想啊,想我这个哥哥可真是个好看的人,虽然他总那么讨厌我,但我还是希望能和他一直在一起。后来,我还想,如果有一天,我这个哥哥能像别的哥哥一样,用那种很温柔很温柔的眼神看看我,那我大概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谈赋知道蒋子虞一向有些感性,此时听见她的话,不禁将手里的人渐渐收紧了一些,抬头默默地看着她的眼睛,目光闪烁地问:“那你这个愿望,实现了吗。” 蒋子虞微微弯起自己的嘴角,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中的温情让她带着泪珠的眼角眉梢变得越发活色生香了起来。 谈赋感觉这一瞬间,怀里的人已经牢牢地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哭着的,笑着的,甚至是平淡的模样都让他恨不得揉到骨子里,倾身向前,轻轻含住她的唇。 蒋子虞也乖巧地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哥哥在嘴里肆意游走,然后绕着她的舌尖吐出一点缠绵,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她才将脑袋靠在谈赋的肩膀上,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脸在他的颈侧慢慢地蹭了蹭,哑声告诉他:“哥哥,我好喜欢你…” 谈赋偏头又要亲下来,被蒋子虞微微偏头躲了开来,谈赋念她害羞,只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地回答:“小笨蛋,我也喜欢你。” 蒋子虞笑着,心里却有着太多无奈与心酸,深吸一口气靠在谈赋的怀里,看着窗台上的花,只无声地想:但喜欢的人却不一定可以一辈子在一起。 这无关乎爱与不爱,只是每个人天生注定的命运。 半夜醒来,蒋子虞觉得身上有些难言的疼痛,揉了揉肩膀坐起来,旁边的谈赋自然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她问:“去厕所?” 蒋子虞摇了摇头,把他按回床上,轻声道:“你睡你的,我…我就去阳台透透气。” 谈赋平日里基本上不会让蒋子虞离开半步,现在她怀了孕脚上又有伤,更是不可能答应,作势起身,只说了一句:“那怎么行,阳台上冷,你要是觉得闷,我陪你一起过去。” 蒋子虞见状,难得的生起了气,嘴巴一憋,没好气地说:“我是孕妇我最大!我就想一个人过去,不想看见你!” 谈赋有些疑惑地看她一眼,很是不解地看着她问:“为什么突然不想看见我?” 蒋子虞支吾了一会儿,急切道:“因…因为我有孕期恐惧症,看见孩子他爹就头晕!” 谈赋这几天查了不少书籍,知道孕妇会有许多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心理症状,此时见她这么说,想了想也只能答应下来,皱着眉头躺回床上,轻咳一声道:“那你别在外面待太久。” 蒋子虞“嗯”了一声,走到旁边的桌上,故作轻松地说:“知道了,哥哥,我借用你的手机看看新闻。我的没电了。” 谈赋点头答应也没有多想,十多分钟之后见蒋子虞乖乖地回来,终于伸手把她捞进怀里,抱着她充满凉意的身体,咬了咬她的耳朵,开口感叹:“就知道让人不省心,身上冷不冷?” 蒋子虞摇了摇脑袋,把头埋进谈赋的怀里,轻声回答:“哥哥抱抱我就好了。” 谈赋无奈地叹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这辈子或许都拿这个宝贝没什么办法了。 两天后,蒋子虞将偷偷整理好的衣物拿出来,听见有客人上门,赶紧一蹦一蹦地下了楼,看见一脸风尘仆仆的谈宵,立马笑着喊了声:“谈宵哥哥。” 谁知谈宵脸上露出一点儿尴尬,看着她开口就道起了歉:“子虞妹妹,实在对不住,你让我带你回国的事儿,让你哥知道啦。” 蒋子虞只觉全身上下忽的一冷,听不远处传来稳健的步伐声,不禁抬头往门外看去。 只见原本应该在外开会的谈赋此时出现在了小客厅里,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招呼谈宵,冷淡地说了句:“坐。” 谈宵也不知是和谈赋聊过些什么,一改往日的深情,局促地摇了摇手,低声道:“那啥,我一外人就不插手你们家里的事儿了,不过,阿赋你也别太为难我子虞妹妹了啊,她可能也是因为你…” “说够了吗。” 谈赋一边放下手里的文件,一边松开自己的领带,偏头一脸冰冷地看着身旁的男人道:“如果不想坐,那就滚。” 谈宵知道谈赋这是真生了气,一时也不敢多待,抬头给蒋子虞使了个眼色,想着她毕竟是谈赋的亲妹,总归也不会惨到哪儿去,轻咳一声,只能转身往门外走去。 蒋子虞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脸上有些微微的泛白。 谈赋沉默地走到她面前,伸手扣住她的下巴,把她猛地抬起来,自己也弯下腰,看着她的脸,声音阴沉地问:“桐桐,哥哥不是不开明的人,给我一个你想要谈宵带你离开的理由,如果我满意,那就不惩罚你。” 蒋子虞咬着嘴唇坐在原地,深吸两口气,索性直白地问:“你问我要理由?那你把我国内的大学请了一年的假,这又是什么理由!” “你觉得呢?” 谈赋干脆地蹲了下来,与蒋子虞平视,倾身向前,撩起她的睡衣,带着凉意的亲吻落在她腹部的皮肤上,惹得蒋子虞发出一阵莫名的颤栗。 “我…我不知道。你不让我回国…想让我在英国把孩子生下来…” 蒋子虞恍惚地回答。 谈赋伸出舌头,在她的肚脐轻轻一舔,重新立直了身体,轻笑一声道:“对,这就是我的理由,这一年,你在这里把孩子生下来。” 蒋子虞见他说的轻松,似乎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不禁猛地推开他的身体,大喊了起来:“你不能这样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爱你,我也没有别的男人,你为什么要这样来限制我的生活!” 谈赋被她推开,身体却依然稳稳地半蹲下原地,把她胸前落下的半缕头发拿起来放在肩膀后面,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开口:“桐桐,乔林医生说过了,怀孕的人不能随便生气。” 蒋子虞看着眼前的谈赋,虽然他脸上并无过多表情,但身上却弥漫着一股不为人知的阴郁。 低下头,只能示弱地红着眼睛回答:“你要是像以前那样对我,我也不会和你生气,不会求谈宵带我回国啊。” 说完,她见谈赋的表情仍然没有松动,不禁哭了出来,轻声喊到:“哥哥,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不相信我。” 谈赋看着眼前蒋子虞哭泣的模样,倾身向前,舔去她脸上的眼泪,沉声道:“你真的会让我们的孩子平安生下来么。” 蒋子虞听见他的话,身上猛地一僵,抽泣的声音都忽的停止,抬头看着他,不敢相信地问:“你…你知道了?” 谈赋将她搂进怀里,低头亲吻她的头发,声音平静地回答:“桐桐,哥哥告诉过你,很多事情,无论是你想让我知道的,还是你不想让我知道的,都不需要在我面前隐藏,因为总归我都会知道。” 蒋子虞只觉此时的谈赋让她越发看不清,他的身体炙热,而声音却又是冷的。 有力的双臂抱住自己,像是给她圈出了一方以爱为名的天地,柔情,却让人窒息。 “哥哥…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妈妈亲生的?” 谈赋低头看向蒋子虞的眼睛,手指在她的泪痣上轻轻摩挲,沉默了一瞬,低声告诉她:“在第一次跟你回师范大院的时候。” 蒋子虞猛地站起来原地打转,眼神慌乱地自言自语到:“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一直都知道…” 谈赋也站直了身体,抬手将她拥入怀中,偏头靠在她耳边,低声告诉她:“但这就是事实,我亲爱的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还是要惩罚的。 ☆、 第 47 章 第47章 两人干燥的皮肤隔着单薄的衣物紧紧相贴。 蒋子虞缩在谈赋的怀里, 只觉身后的人体温热得让人心惊,挣扎着想要逃离, 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越发被扣紧、死死地锁进了怀里。 蒋子虞有些害怕,开始轻声呼喊:“哥哥, 你把我勒疼了…” 谈赋微微松动手臂, 依然没有放开怀里的人, 只将头深深埋入蒋子虞的劲侧,轻嗅她的发香, 低声告诉她:“桐桐,不要胡思乱想那些不必要的东西。任何问题来了, 都有我担着, 你需要做的, 只是安心待在我身边, 乖乖听话就好, 知道吗。” 蒋子虞不知如何回答谈赋此时的话, 低头听着他低沉而清冷的声音, 只觉脑中混沌不已, 堪堪偏开了脸, 望着屋外阳光下的一片绿意,毫无底气地开口:“但…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不对?” 谈赋伸手将蒋子虞整个人从地上抱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沉声问她:“这世上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是谁给的权力来评定?普世的价值的确没有错,但从来也不是真理,它加在人身上的意义不过是一层虚伪的皮。人都是独立的, 我们有幸来这世间走一遍,不是仅仅只为了盲从这世界的规律,难道不该也听听自己的心?” 说话间,他已经抱着蒋子虞走出了屋子。 蒋子虞猛的到了室外,被头顶刺眼的阳光一照,脑中骤然生起一阵莫名的晕眩,下意识伸手搂住谈赋的脖子,闭上眼睛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等好一会儿恢复了清醒,才又重新抬头,缓缓地张开眼睛,看见了身边那许多开得正好的花儿。 谈赋抱着她走进后花园,坐进她儿时最爱的秋千里,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双手扶着她的腰,看着她,神情平静而坚定地开口:“桐桐,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一点黑,当它突然曝露在阳光下的时候,你会觉得痛苦,诧异,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过程。但当你真正可以直视它,承认它的时候,你才会发现,这一切的一切,远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难以接受。这世上的事情,存在即是合理,就像我对你的爱,不是因为意外而开始,也不会因为意外而结束。无论你是谁,和我在血缘上有什么关系,你都是我这辈子认定的女人。我本身是一个无趣的人,所以你能够喜欢我,能够让我也体会到一点生而为人的乐趣,我很珍惜。可如果有一天,你告诉我,你因为我们天生就无法改变的血缘想要收回这一切,我想,我不可能会放任你离开。” 蒋子虞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唇部微微颤抖,眼神空荡而茫然,身上酒红色的睡衣与身后一片殷虹的玫瑰相映成辉,显露出一点懵懂的慌张,还有一丝零星的媚气。 这个玫瑰园是林女士生前为蒋子虞种下的,很多年来,一直是蒋子虞最爱的地方。 以前,那只陪着蒋子虞长大的狗还未老去的时候,她就喜欢在这里练琴,逗着那眼里只有她的狗,生活简单得就像一副画,有着清晰的脉络,和分明的色彩。 没有人知道,那时的谈赋也曾偷偷靠在窗台上往下打看。 第41节 看园里的人轻声打闹的笑脸,看她青葱的手指在琴板上滑动的模样,看那些稀松无奇却让人怀念的画面。 谈赋已经很久没有去回想过去的事情,他一向是一个现实的人。 此时,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将眼前蒋子虞的丝绸睡衣一点点从胸口解开,手指撩起布片,缓缓拉开,搭在她搂住自己的手间,露出纯白的内衣,还有那包裹着圆润而挺立的两团。 蒋子虞身上微微颤抖,一时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谈赋于是将手绕到她的背后,继续将那细扣轻轻打开。 一瞬间,如玉般的皮肤就那样直白而诚实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蒋子虞此时脸胀得通红,手臂微微搭在谈赋肩膀上,偏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在嘴里细细地念着:“哥哥…别这样…” 谈赋因为这一声喊,从一片雪白的迷醉中清醒过来,倾身向前,含住面前的一点,舌尖轻轻围绕地添。 蒋子虞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感觉谈赋在那里咬了一口,她才“唔”的一下小声喊了起来:“会有人的。” 谈赋抬起头来,眼睛微微红着,哑声告诉她:“赛文和艾莉今天都不在,他们的假可是你亲自放的。” 蒋子虞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因为谈宵的事今天提早放了赛文和艾莉的假,一时有些懊恼不已,见谈赋又低头上来,立马推了推他,央求道:“不要咬好不好。” 谈赋看着她眼角带泪的模样,只觉全身都酥了一遍,抓住其中的一边,轻轻一含,眼神深邃地告诉她:“不好,这是惩罚。” 蒋子虞全身一抖,下面忍不住有了些奇怪的反应。 她以前就知道谈赋对自己的这个地方有种近乎畸形的执念,以前两人在一起胡闹的时候,他甚至会让她抓着自己送到他嘴里。 有时蒋子虞被弄得昏了头,竟然也会真的答应下来。 可那是以前,现在谈赋的这句“惩罚”说出口,蒋子虞自然不会还和以前一样,知道自己今天不会好过,只能抱着他的脑袋,低声哀求起来,嘴里恹恹地喊着:“我错了,哥哥,我疼。” 谈赋微微一怔,抬头看着眼前的蒋子虞,凑到她耳边,柔声回答:“桐桐,人总是需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蒋子虞放弃了抵抗,只能默默将接下来的话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等两人闹得够了,太阳已经接近落下,身后的花儿虽也还是娇艳,却始终不如早些时候明媚了。 蒋子虞趴在谈赋身上,胸口的痕迹斑斑,内衣已经没法穿,光是摩擦就会生出丝丝的疼,只能随意将睡衣扣上,露出两点微微的突起,让人看着实在可怜。 谈赋抱着她在秋千上摇着,偏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问她:“是不是想睡了?” 蒋子虞没有回答,只“哼”了一声不说话。 谈赋知道她起了性子,也知道自己今天的确有些过了分,不禁叹一口气,将她抱起来,用额头蹭了蹭她的脸颊,沉声道:“今天是哥哥的错,哥哥一时气昏了头,要不,你咬回来?” 蒋子虞轻声一笑,而后意识到不对,又立马恢复了严肃,把脸埋到他怀里,气呼呼地说:“谁要咬你的粗皮糙肉!” 谈赋听见她的话,不禁挑了挑眉,恨不得就地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粗皮糙肉。 等看见她微微泛红的耳廓还有红痕漫布的胸口,又只能深吸一口气忍耐下去。 等把蒋子虞抱回卧室,订好的晚餐已经如约送来。 谈赋是个不会厨艺的人,赛文和艾莉夫妻今天放假,晚上两个人的吃食只能找酒店的师傅解决,等下楼将晚餐摆好上楼,蒋子虞已经坐在床上拿了个指甲剪在那里摆弄起脚趾。 谈赋小跑上去,一把拿下她手里的东西,低声道:“你怎么回事。” 蒋子虞茫然地抬头回答:“剪指甲呀。” 谈赋皱着眉头走过去,坐在床上把人往自己怀里一带,揽着她的腰,有些生气地说:“你一个孕妇拿什么剪刀,我来。” 蒋子虞对于谈赋的话有些意外,歪了歪头,看见他一脸严肃的模样,不禁偷偷笑了一声,故意轻声嘟囔着:“现在就知道为了你的崽儿来跟我生气,以后还不定怎么样呢。” 谈赋手里抓着她的脚趾头,一脸全神贯注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剪了一个小拇指,松一口气回答:“你这嘴,这孩子难道就不是你的?” 蒋子虞缩了缩脖子,吸着鼻子,小声回答:“但他…是个意外呀…” 谈赋继续低头剪着蒋子虞的指甲没有说话,等十个指甲都完成,他的额头已经微微出了点汗,轻咳一声,沉声道:“对于我而言,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意外。” 蒋子虞愣愣地看着谈赋起身走向窗边的模样,一时心中也有千万种情绪,叹一口气,刚想起身,忽的就感觉肚子发出一阵刺骨的绞痛,抓着床单,全身开始痉挛起来。 谈赋回头看见她的模样,立马变了脸色,走上来问:“桐桐你怎么了?” 说完,立马掏出手机找到乔林医生的号码,快速拨了过去。 乔林那头听见谈赋电话里的口气,也知道那边情况紧急,立马开车从工作室飞奔了过来。 一进门就看见蒋子虞晕倒在床上,一脸苍白的模样,床单上已经流出了殷虹的血。 谈赋抓着她的手坐在一旁,平日平静冷淡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手足无措的慌张表情。 乔林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过于担心。 谈赋连夜将艾莉喊回来,等一切收拾得差不多,整个人都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只呆呆地等在屋外,等乔林医生出来之后,哑声问了一句:“没了?” 乔林低下头,脸上也很是可惜,将他拉到了一遍的走廊尽头,轻声道:“谈先生,我知道现在您一定非常伤心,不过,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令夫人的滑胎,不是意外,是专门的药物造成的。” 谈赋听见他的话,瞬间愣在了原地。 ☆、第48章 第48章 乔林看见他的眼神也不便多谈, 见艾莉从屋里收拾了床单出来,只低头加了一句:“不过您也不需要太过于担心, 孩子总会再有的,令夫人还年轻, 身体也不错。” 谈赋看着手指点了点头, 脸上阴晴不定, 抬头看见迎面走来的艾莉没有说话,深吸了一口气, 面无表情地进到房间,连灯也没有打开。 此时蒋子虞已经醒来, 脸色有些苍白, 看着门口的谈赋, 张了张嘴,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黑暗中的视线模糊不清, 等感觉床的一边微微塌下, 知道谈赋靠过来, 她才轻声喊了一句:“哥哥。” 谈赋伸手抱住她的身体, 对她的喊声置若罔闻, 只低着声音问:“你就这么讨厌这个孩子么。” 蒋子虞整个人一愣,抬头有些莫名地看着他,哑着嗓子回答:“哥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谈赋侧头看着她的脸,平静的眼睛在一片漆黑的夜里泛着零星的一点怅然,伸手放在她的脑后, 两人额头相抵,声音冰冷地开口:“以前为了李然你跟我闹脾气,现在这么做你又是为了谁,谈宵?还是你原本就没有打算过要下这个孩子?” 蒋子虞低下头,屈身坐着的身体有一些微微的僵硬,抬头抓着眼前男人的手臂,颤声道:“哥哥,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 谈赋看着蒋子虞的眼睛,闪烁的目光让他差一点开不了口,闭上眼睛,猛地将她推倒在床上,俯身撑在她的身上,看着她散开的头发,如黑夜蔓生的沼泽,深邃而宽广。 “桐桐,我爱你。” 这是谈赋第一次这样严肃地说出这样的话,但蒋子虞却觉得声音冰凉入骨,伸手抚摸他的脸颊,轻声道:“哥哥,你要相信我。” 谈赋低下头,将脸埋进她的发丝间,呼吸入迷,声音沉醉:“对不起。” 第二天,谈宵拿着一大堆补品上了门,进屋就喊着蒋子虞的名字。 谈赋从楼上下来,身上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衣,头发微微散乱,看着他问:“你还没有回国?” 谈宵哑声了一瞬,笑着回答:“过几天就走,这不是胳膊还没好全乎呢嘛,怎么,我子虞妹妹呢,让她下来,我给她带了不少好东西。” 谈赋眼中神情一冷,坐下来,看着他手上的东西,毫不在意地回答:“走了。” 谈宵“啊”了一声问:“什么?走了!?” 说完,立马放下东西,一脸不相信地走过来喊:“怎么会走了!她肚子里…不对!谈赋你小子什么意思,我让你和你妹好好聊聊,你这就把人给整消失了?” 谈赋往身后的沙发里一靠,解开领口的一粒扣子,一脸冷漠地看着他问:“既然知道她是我妹,那这里还有你说话的地方么。” 谈宵“啧”了一声走上来,一脸烦躁地扬声教育:“你妹你妹你妹,再是你妹还不都总归要嫁!你有本事一辈子把你妹放屋子啊!” 谈赋也猛地站了起来,两人平视着,目光阴沉,低声回答一句:“我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谈宵“靠”了一声,扒开他的身子迈步就往楼上的房间走。 谈赋也不去拦他,身体笔直地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的样子,嘴角勾起一点不易察觉的讽刺。 谈宵在三层楼的房间来来回回找了一遍,没见着蒋子虞的影子,眉头深深皱起,不禁有了些气急,回到一楼小客厅,看着那里一脸冷淡的谈赋,忍不住走上去问:“你什么意思?你妹不过就是让我带她一起回国,这他妈犯了哪个法,你这当哥的是不是也太霸道了点!” 谈赋坐在原地,只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连头也没有抬。 倒是旁边的艾莉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谈宵见状立马开口,用英文对着她问了一句。 艾莉刚张开嘴,抬头看见谈赋投过来的阴沉目光,整个人不禁一愣,又闭上嘴,直接沉默在了原地。 谈宵看见她的模样,知道她肯定有话要说,但碍着谈赋的面不好回答,一时抓耳挠腮,都恨不得将他抓起来打一顿。 可他又打不过谈赋,这厮看着秀气,其实兽性得很,平日里身上还随时带着小刀,要真把他惹得起了火,说不定自己真能被做了。 咬牙切齿了一阵,终于无计可施,“哼”上一声往外走去。 谈赋依然低头坐在原地,听谈宵的脚步完全消失,这才起身拍了拍身上,转身往后花园的阁楼走去。 后花园的阁楼是个庄园里不起眼的小屋子,两层高,平日里堆放着一些整理花园的工具,屋里有些潮湿,门一打开就有一阵阴冷的风吹来,味道倒是不难闻,甚至还有些青草的香气。 只是这时通向二楼的木梯尽头多出了一个崭新的木门,紧紧锁着,谈赋将那门轻轻打开,发出一阵“嘎吱”的声音,露出二楼正中央一个巨大的床,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模样,只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沉默地关上门,倾身躺了上去。 谈宵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倒是并没有放弃,第三天拉着谈茗冉又一起来了庄园。 谈赋露出不胜其烦的表情,看着他们问:“你们这是约好了来我这里组团观光?” 谈茗冉轻咳一声回答:“阿赋,几天不见,还会开玩笑了嘿。额,话说你是不是把我桐桐小侄女儿藏起来了。” 谈赋微微一挑眉毛,歪着脑袋看着她问:“怎么,小姑姑也学着谈大处长,喜欢管起别人的家务事来了?” 谈茗冉咧了咧嘴,露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笑答:“什么别人的家务事啊,咱们都是谈家人,这话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谈赋难得地也笑了一笑,只是那笑容冷得出奇,还带着些不为人知的不屑,平静道:“我不觉得我和一个整天想着怎么上我妹妹的男人能称为一家人。” 他的话说完,谈茗冉和谈宵都有些尴尬地愣在了原地。 谈宵上来就推了谈赋一把,只是力气不够,根本没能让他身子动摇,干脆大喊了起来:“你是不是变态啊,整天看着你那妹妹,她交个朋友你管,她的行动你他妈也要管!要不是你这么管着,她能给我发短信求我带她回国!?我想着上她怎么了,难不成还让你想啊!?” 他这话已经说得很不客气,几乎是要将谈赋的最后一层伪装全部撕破。 谈赋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沉默了许久,抬手指着自己的心脏,面无表情地回答:“是,我就是变态,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你有意见?” 他的话说完,不光是屋里的人,连屋外正扶着老爷子进来的三伯三婶都愣在原地。 谈华见状立马轻咳一声打破沉寂,对着屋里大喊一声:“小赋,你爷爷过来了!” 谈赋轻“哼”一声,微微眯起眼睛,转身看向门外,沉声道:“看来你们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在我这找个说法了。” 老爷子拄着拐杖走上来,看见客厅中央站着的谈赋,脖子上的两个红印明显而清晰,晃得他脑子生疼,举起手里的拐杖,伸手就往谈赋身上一打。 谈赋也没吭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是没想,这时原本应该在后花园的艾莉突然也出现在了客厅里,看着谈茗冉,上来开口就是一句:“小姐在后面的阁楼里。” 第42节 口气平静,显然是很早就有过联络的。 谈赋偏头看着她,脸上露出一点可惜的表情,摇着头问:“艾莉,我这些年对你不好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艾莉低着脑袋,眼睛里半是畏惧半是无奈,哽咽着告诉他:“我是林女士留下来的人,我看着小姐长大,我不能让她和你走了岔路,你们是兄妹,你们不该是这样的关系,她该有个美好的人生,谈先生你也该成为你该成为的人。” 谈赋站在原地,眼睛里意外的并没有怒意,只是冷漠而恍然地问:“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这么堂而皇之的自私。你们说希望我过得好,却又不能让我去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你们嘴里美好的人生?该去成为的人?这一切都是谁给的定义,你么?我么?还是他?” 说完,他转身看向那里仍然一脸怒气的老爷子,目光怅然地道:“爷爷,我天生是谈家的子孙,这我没有办法改变,但我的命可以是我自己的。您把我安排在队伍里的人偷偷换掉,让我最爱的女人活生生挨了一颗枪子儿,我认了。你把我的人打晕,让欧阳家的人故意把她带走,我也认了,谁让我无能呢。但您让安排在欧阳家的人把堕胎的药和在她的腿伤药里,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她肚子是我的孩子,难道不也是谈家的人吗?她做错了什么,要被您这样的伤害?在西藏时如果没有她,我早就没有了。难道就因为我是谈家人,是您最看重的后辈,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连来到这世上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谈老爷子一辈子腥风血雨过来,此刻听见谈赋的话脸上依然不动如山,只冷哼一声,对着身边的三儿子看了一眼,沉声说到:“冥顽不灵!去!把他身上的钥匙拿来。” 谈赋自知双拳难敌四手,站在原地也不反抗。 谈华叹一口气走上来,倒是露出一点同情。 摸了摸这个侄儿身上的口袋,拿出他兜里的阁楼钥匙,轻声告诉他:“你啊,和你爸爸一样,是个痴情的傻子。可…那毕竟是你的妹妹…哎…你说你这事做的。” 说完,见老爷子被扶着往后面走去,立马又低声嘱咐了句:“等下老爷子要把那姑娘拉出来,你可得护着些,别顶嘴,让他骂两句,别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对着干知道吗?” 谈赋没有回话,面无表情地“唔”了一声,腰杆挺得笔直,跟在谈华往后走,直到那阁楼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看着里面空无一人的大床,勾起嘴角轻哼了一声。 ☆、第49章 第49章 老爷子原本气势汹汹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抬起拐棍对着在场的人大喊:“人呢!?那臭丫头人呢!?” 艾莉站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张着嘴说不出话, 身边的谈宵、谈茗冉一时间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变得哑口无声。 倒是谈赋站在原地, 脸上平静得很, 不但没有露出一点诧异的表情, 等老爷子凌厉的目光直直朝他扫过来,他还微微耸着肩膀回答一句:“这里不过就是个普通阁楼, 爷爷,我不懂您到底想从这里找出些什么。” 谈老爷子好些年没有这样被一个小辈气过, 一时眯起眼睛, 胡子都蹬了起来:“谈赋, 你这是打定主意要和我这个老头子耍心机了是不是, 为了那么个臭丫头, 你连我也要对着干了是不是!” 谈赋见老爷子这样说, 索性也做出了一点洗耳恭听的模样, 轻声回答:“兵不厌诈, 爷爷, 这可是您教给我的。” 谈老爷子将手里的拐杖重重捶在地上,一步一步地走近谈赋,微微佝着的背渐渐挺直,锋利的目光安静地打在他脸上,沉默许久,终于轻笑了一声, 沉声道:“行啊,你小子出息了。不过,爷爷也教过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什么事儿,千万别得意的太早。” 说完,抬手扬着嗓子招呼了一声,楼下突然走上来三个黑衣男人,直挺挺的往那一站,就跟一堵墙似的严实。 “爷爷,您什么意思。” 老爷子没有回答,也没有再去看谈赋,只是转过身,对着那三个人沉声说了句:“把他给我带回去,千万别让人中途跑了。” 谈赋低头看着脚尖,自知不是三个男人的对手,垂着手臂也没有反抗,脑中回想着老爷子的话,脸上微微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当天一行人回到谈华的别墅,谈赋一天没有吃饭睡觉。 谈老爷子一大早接完电话从书房里出来,精神倒是不错,看着还被三个人关在后面院子里的谈赋,脸色一绷,立马重重地“哼”了一声。 谈彦得了消息赶过来,一进院子就对着谈宵吐舌头,偷偷摸摸地问:“二哥,这是怎么了?我刚才看三哥怎么被关在后院里啊?” 谈宵皱着眉头问:“你小子是不是一直都知道子虞妹妹和阿赋的事儿啊?” 谈彦听了这话立马一愣,挠着头回答:“感情…这是东窗事发啦?” 谈宵“啧”了一声,没好气的往他脑上伸手就是一巴掌:“平时嘴张的跟个碎纸机似的,碰着这么大的事儿你他妈倒是封得挺严实!” 谈彦捂着自己的脑袋别提有多委屈,嘴里嘟囔着:“二哥你别打我了,我那会儿都被三哥吓得心脏病要出来,我哪敢说啊,你是不知道当时三哥的表情,跟要吃了我似的,真的,特吓人。而且,他那妹妹长得也挺可爱的,要是被老爷子知道,一准要香消玉损,我能做那样缺德的事儿嘛。” 谈宵斜着眼睛瞟她一眼,“哼哼”两声教训:“你他妈还挺怜香惜玉,这事儿老爷子迟早会知道,你这么帮着谈赋,其实也是害他!他两一对亲兄妹,生个孩子难道就不怕是畸形?” 谈彦张着嘴,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两眼发愣地问:“他两…他两连孩子都整出来了啊?我靠,三哥这么禽兽?” 谈宵压根都不想搭理他,轻咳一声,立马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谈彦一看他这反应不对,顺着他的眼神一看,瞧见老爷子出来,连忙做出乖巧听话的模样,轻声喊了句:“爷爷。” 老爷子“嗯”了一声没怎么回话,拄着拐杖就往后院里走。 谈彦见状也迈步跟上,刚出了屋子,就听老爷子站在不远处气沉丹田来了一句:“阿赋,刚才我一个多年的好友给我来了一通电话,说他儿子手下的一个飞行人员刚刚接了个私活,竟然要带一个大户人家的小老婆私奔,被抓住的时候竟然还抓了他一个得力的手下做人质,问我这事儿是不是很不成体统,要我说啊,这种事就是家风不严,不如直接一枪毙得了对不对。” 谈赋听见这话,猛地抬起头来,手指微微颤抖,沉声道:“爷爷,她肚子里有我的孩子。” 老爷子笑得灿然,低声回答:“阿赋,爷爷从来就不是一个独断的人,所以我啊,准备亲自带你去看看,一来我们可以去瞧瞧这大户人家不要脸的小老婆到底长了个什么模样,二来也是让你有个思想准备,别总觉得爷爷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谈彦站在谈宵背后,只觉这话凉到了骨子里,扯着谈宵的袖子问:“二哥,爷爷说的,别是我三哥的那个妹妹吧?” 谈宵皱着眉头回答:“不然还能有谁。”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上了谈茗冉的车,开口问:“小姑姑你也一起去?” 谈茗冉低头看着电话没有说话,在屏幕上滑动一阵,拿起来打通了那头的电话,开口就是一句:“哥,阿赋今天怕是要和爸起冲突了。” 谈宵知道那头的人应该就是谈首长,一时也没有再说话,沉默地坐在原地。 谈茗冉“恩恩啊啊”了一会儿挂上电话,发动车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告诉身边的人:“小宵,小彦,等下要是爷爷气糊涂了,你们可一定要护着阿赋一点,他们这爷俩的性格,其实一顶一的像,别真让他们出了什么事情,知道吗。” 谈宵坐在原地没有回话。 倒是谈彦开口问了句:“小姑姑,那要是爷爷真的一枪崩了我三哥的妹妹怎么办啊?” 谈茗冉沉默一瞬,面无表情地回答:“只要阿赋还活着,我相信桐桐是不会有危险的。你们只需要看好老爷子和他就好。” 等三人开了几十里的车到达阿曼达的私人机场,老爷子派来的人也随后赶到。 谈赋被三个男人扣着从车上下来,背脊虽然还是笔直,但眼里已经渐渐流露出隐隐的忧虑,干燥的嘴唇微微地起了皮,眼睛里有些红色的血丝。 谈茗冉开了门下去,刚进到机场的指挥楼,迎面就看见站在角落里被人扶着的蒋子虞。 她这时身边站了三个男人,强子和小于是谈赋的人,脸上表情严肃,而脑袋被枪口抵着的那个,是深得老爷子信任的廖远,现在是强子手里的人质。 小于低头扶着蒋子虞的腰,低声安慰她:“蒋小姐,你别担心,我们答应了教授带你离开,就一定会带你离开。” 蒋子虞抬头眼神怅然,看着不远处拄着拐杖走来的老爷子,还有被几个人压着的谈赋,心中一时像是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汩汩地流着刺眼的血。 她曾经在谈家的家宴上看过这位老人一眼,如果那时的感觉是严肃,威严,那么这时她或许就需要再加上一句恐惧。 老爷子倒是不知道蒋子虞的害怕,站在原地,偏头对谈赋说:“怎么样,阿赋,让你的人把廖远放了,我也把你放了,怎么样。” 言下之意,蒋子虞的事虽然没得商量,但至少他作为谈家的孙子可以被原谅。 可这样的“原谅”却并没有让谈赋得到任何宽慰,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蒋子虞,只深吸一口气道:“爷爷,这不是一个公平的交易。” 老爷子扯着嘴角一哼,眯着眼睛笑:“阿赋,这世界上本来就不是公平的。只是懦弱的人才会追求或是质问什么是公平。” 说完,他猛地从兜里掏出武器,举起手臂对准廖远的方向就是一枪。 眼看着廖远一瞬间中枪跪倒在地上,老爷子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没有完成任务的人,就需要受到惩罚。而没有能力的人,就只能被人交易。这,就是我的公平。” 蒋子虞看着身边被老爷子一枪打在地上的男人,瞬间脸色变得苍白。 老爷子看见她的模样,“啧”了一声,只觉小家子气,将枪口对准了她的方向,沉声道:“阿赋,我已经给力你选择的余地,但是,你还是让我失望了。” 说完,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眼前已经猛地被一个巨大的身影拦住。 “哥哥!” 蒋子虞看着不远处为自己拦下子弹的谈赋,骤然嘶喊了一声。 老爷子和周围的人一时也有些意外,看着面前用自己的肩膀抵住枪口的孙儿,老爷子心中有些五味杂成。 谈茗冉率先回头大喊起来:“快喊医生过来!快!” 谈华也走过去拉着老爷子的手,低声劝解道:“爸,阿赋才受了伤的,您别逼他。” 谈赋在老爷子晃神的一瞬间,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枪,对着自己的脑袋,头上冷汗四溢,看着不远处的小于和强子,轻声道:“强子,带她离开。” 强子和小于虽然也担心谈赋,但到底是枪林弹雨里过来的人,听见谈赋的话,立马拉着蒋子虞往外面的小型飞机里走。 蒋子虞站在原地,却忽的开始犯起了倔,眼泪刷拉拉地流了一脸,摇着头喊:“哥哥…我不要走…” 谈赋只觉自己的右手快要举不住枪,见老爷子又要说话,直接往自己的腿上又打了一枪,大喊道:“老子说快他妈滚!强子,扛走!” 强子听见这话,立马伸手一把揽住蒋子虞的腰,往肩上一抗,轻声说了一句:“夫人得罪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往外面跑去。 谈宵和谈彦被谈赋的行为吓得愣在原地,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谈华则是一脸痛心地望着地上的侄儿,沉声感叹:“你这是何必!” 老爷子走上去,看着面前的谈赋,只觉整个人都被莫名的情绪笼罩起来,握紧了手里的拳头,怒其不争地低声问:“你怎么被个女人变成了这么个样子,和那些没出息的家伙有什么区别!” 谈赋见蒋子虞的飞机已经关上舱门,终于松了一口气,把枪还到老爷子手里,轻笑着回答:“爷爷,我这人…本来就没什么出息,你觉得桐桐改变了我,让我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但其实我从根里就是坏的…没了她,我不如死了。来,我把枪还给您…您要是现在不一枪崩了我,等我缓过劲来,我还是要和她在一起。” ☆、第50章 第50章 谈老爷子看着手里黑漆漆的枪, 眼神飘忽不定。 这东西跟了他十几年,从没有想过, 有一天枪子儿会一头扎进自己亲生孙子的身体里,还是以这样争锋相对的方式。 听着谈赋不知悔改的话, 胸口一阵气闷, 忍不住就抬起手, 对着他猛地扇下一个巴掌。 老爷子虽然气势足,但毕竟年纪在那里, 以前这样力气的巴掌对于谈赋而言并没有多少威胁,可现在他了受伤, 整个人虚脱而无力, 再被老爷子的手劲这么一带, 立马支撑不住身体, 歪着脑袋往旁边倒去, 而后“嘭”的一个声音响起。谈茗冉走不上前定睛一看, 才发现他的脑袋撞在了旁边大理石的角柱底上, 一边慌忙地跑过去一边大喊到:“天哪!脑袋出血了!这可怎么得了, 医生呢!让你们喊的医生怎么还不来!” 老爷子见状也有些变了脸色, 转过身“哼”了一声,赌气一般地说着:“让他死去,别给他治,不争气的东西,净知道丢人!” 说完,杵着拐杖一点一点的往外走去。 谈华跟着老爷子走了几步, 沉默一阵,又回头走了回来,弯腰跟谈茗冉小声嘱咐:“爸应该还在气头上,你把小赋送去医院,这几天先别跟他提这事儿,知道吗。” 谈茗冉点着头,一脸冷漠地招呼着谈彦和谈宵过来,低声道:“谈宵,谈彦,今天的事你们也看到了。要是老爷子之后问起你们阿赋的状况,你们就说他死了!” 谈华听谈茗冉这么说,立马皱起眉头表示不同意:“茗冉你…” 谈茗冉打断自家三哥的话,抬头很是平静地反问:“三哥,这事儿你不需要劝我。老爷子这些年做了多少缺德事你不比我更清楚吗?梁纯当年怎么死的你忘了?阿赋因为这事儿从小没了妈,现在好不容易喜欢上个姑娘,又要受这种苦。他和桐桐在一起怎么了,他两又不是一个妈生的,凭什么就不能在一起!” 她的话说完,谈宵和谈彦都猛地愣在原地。 谈华拍着谈茗冉的肩膀低声呵斥:“在孩子们面前说这些陈年老事做什么。” 谈茗冉“哼”了一声,见医生已经赶来,连忙让开了身体,不屑地回答:“老爷子就是见不得别人逆了他的性子!人老了就得服老,该放的权力就得放,别仗着自己年纪大是长辈就可以胡作非为!四哥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咱们都看在眼里,林芝雅离了,陈爱媛又生不出孩子,唯一一个儿子还被弄成这样,阿赋不就是找了个他没看上的姑娘么,怎么,他把四哥没祸害够,现在还要还祸害他的儿子?” 谈华张嘴想要说话,地上的医生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子弹打入的部位并不致命,倒是后脑勺这里撞得一下有些重,我们得把他赶快移到医院清理淤血。” 第43节 他的话说完,在场的人再没有纠结于过去的陈年旧事,跟着医生上了各自的车子往附近的医院开去。 等谈赋被送进了手术室里,谈宵终于得以喘一口气,招呼了谈彦出去买水,在谈茗冉身边坐下来,轻声开口问:“小姑姑,你刚才说子虞妹妹和阿赋不是一个妈生的,对吗?” 谈茗冉深吸一口气,看着手术室的方向,面无表情地回答:“阿赋的亲生母亲叫梁纯,是林芝雅的好姐妹,生下阿赋那年就死了,林芝雅是因为这个才嫁给你四叔的。” 谈宵愣愣地坐在原地,一时间脑中各种情绪闪过,最后茫茫然地化成一句:“当年爷爷也反对过四叔和那个阿姨吗?” 谈茗冉低头看着手指,眼神恍然,声音清冷地回答:“反对?不,他不是反对,他是直接害死了她。你四叔那时候被安排出任务,梁纯临盆的时候只有你爷爷在身边,可最后被带回谈家来的,只有一个阿赋。” 谈宵听见谈茗冉的话,心里一时也有些五味杂成,在他心里,爷爷是一个威严而智慧的存在,谈家所有人似乎都以得到他的赞赏为荣,连自己也是如此。 可现在,他突然有了些迷茫,迷茫他们每个人这样努力的争取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喜欢蒋子虞,这是真的,从第一次见面,这喜欢便深深地植入心底。 可他最为尊敬的爷爷却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了他的喜欢,将自己生生变成了伤害蒋子虞的人。 他曾经不理解谈赋,不理解为何他那样无欲无求地跑到英国;不理解他为何拒绝了那么多大家小姐的婚约;不理解为何他对家族的一切都显得那样淡薄。 他也痛恨,痛恨他自私的将自己的妹妹据为己有。 可现在他又有了些羡慕,羡慕他可以有这么一份能够拿命来换的爱情,羡慕他可以在谈家最高位的爷爷面前脱去一身伪装,羡慕他从小便比自己更为突出的天分,羡慕太多,到最后都化为了一句叹息——“谈赋,这一次,我又输给了你。” 老太太是第二天从谈华那里得知了谈赋的事情的,乍一听有些没缓过神来,等真正意识过来,直接捂着胸口晕倒在了地上。 老爷子原本还在谈华的别墅里置着气,听见老太太住院,瞬间坐不住了,架势也不摆了,直接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国。 老太太的病犯得突然,好在抢救及时,没有真出什么岔子。 只是醒来之后,睁眼看见谈老爷子的脸,捂着胸口作势大哭起来。 谈老爷子一辈子见不得自家老伴哭,这会儿抓耳挠腮地站起来,气沉丹田地问:“你这是怎么了,说!谁惹了你了!?” 老太太拿起身边的枕头就往老爷子身上砸,大喊着:“你把我乖孙捅了两个窟窿眼,还好意思问我?你嫌我这老太婆活得太长了是不是!” 老爷子这才知道老太太是得了谈赋中枪的消息,见事情无法继续遮掩下去,索性一屁股坐下来,沉声道:“我就是看不得他那个样!为了个丫头要死要活,哪有点我谈明则孙子的样!” 老太太也干脆撒起疯来,喘着粗气喊:“是是是!你谈明则的种个个都是土匪样!那么多像你的孙子不去整,做什么偏偏要整我最喜欢的阿赋啊!我刘家世代书香,好不容易出了阿赋这样的乖孙你做什么要和我对着干!阿郁当年的事我就不说你了,你看不惯人家姑娘一意孤行,现在连自己的亲生孙子都下得去手了,要不,你干脆一枪毙了我这个老太太得了!反正你这么厉害,我也不指望能搭着你多活几年!” 老爷子见老太太越说越起劲,一时百口莫辩,只能沉声回答:“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做什么说这样的话。” 说完,找来旁边的小年轻,皱着眉头说了句:“打电话给茗冉那边。” 小年轻点头答好,打通了那头谈茗冉的电话,弯腰将手机给谈老爷子递了过去。 谈老爷子接起来,轻咳一声,一脸严肃地问:“茗冉啊,那小子情况怎么样了,你妈在这跟我吵架呢,你帮我好好劝劝她,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这么一惊一乍的。” 那头谈茗冉沉默了一瞬,一脸平静地冷言回答:“哦,没事儿,死了。” 老太太一早就扯着耳朵在听,这会儿听见电话里的声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秒钟之后捂着胸口倒吸一口气,突然又晕了过去。 谈老爷子扔下电话,立马按着床头的急救铃,扬声大喊:“敏玉!敏玉!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医生呢!” 谈茗冉那头听见老爷子的声音,也突然喊了起来:“妈?妈你怎么啦?阿赋没死!阿赋没死啊妈,你别吓我和爸啊!” 医生进了病房,拿着工具对老太太上下检查一阵,不久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对着旁边的老爷子叹着气说到:“老太太一时情绪激动,气血上升冲了心,虽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也得好生休息,可别再说刺激她的话了。年纪大了,最忌讳动气的。” 老爷子期期艾艾地点头答应,挥手让所有人离开病房,自己靠在病床前头坐下来,看着老伴苍白的脸,美人白头的伤感让他也一点点意识到自己的衰老,太阳从他的背后照过来,留下了一缕英雄迟暮的影子。 老了的人是很容易固执的,执着着那么一口不存在的气。 就像老爷子对上谈赋的事,为的也是那么一口固执的气——气他瞒着自己和那所谓的妹妹暗通款曲,气他为了这么个丫头顶撞甚至算计从小教育他的自己,到最后气的,或许只是自己终于不得不承认的老去。 老太太惶惶然醒来,老爷子已经在床头换好了花,是平时家里就放着的,香气不浓,看着好看。 老太太叹口气,也不再追问,只是伸开手,轻声道:“你的手机呢?” 老爷子乖乖地把手机放在她手里,小声回答:“茗冉说了,她骗你的,阿赋好着呢。” 老太太也不理他,直接拨通了谈茗冉的电话,开口问她:“茗冉,你告诉我,阿赋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我现在心里有准备了,你别瞒着我。” 谈茗冉那头沉默了一瞬,叹一口气回答:“他还好…就是有些事情不记得了。” ☆、第51章 第51章 老太太听见这话, 整个人一愣,老爷子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靠在手机边上,没好气地喊:“什么意思?不记得了?他那么大一个人摔一跤难道还摔出娇气毛病了不成!” 老太太伸手就往老爷子背上打去, 对着电话焦急地问:“那他还记得你不?” 谈茗冉摇了摇头回答:“别说是我, 连四哥他都不认识了, 甚至跟他提桐桐的名字,也没什么反应。” 老太太往床上一躺, 小眼睛一会儿就挤出了泪水,轻声念叨着:“这可怎么得了, 我们家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个聪明的乖孙, 这可怎么得了啊。” 谈茗冉听见老太太的话, 立马轻咳一声, 很是忐忑地说了一句:“但是他还记得工作上的事儿。” “啊?” 老太太一抹眼泪, 心中燃起了一点希望, 瞪着眼睛问:“他还记得工作的事儿呐?” “是啊。” 谈茗冉抬头往病房里看了一眼, 脸上有些尴尬地回答:“他还记着学校里有两个学生的论文没改完, 月底有教职员工会议, 上午杨局来医院探病,跟他提了一下这次和英国的合作工程,他也都记得一清二楚。” 老爷子“嗨呀”了一声,没好气地喊:“这是什么臭毛病!家里人不记得,倒是还记得工作!不像话!” 老太太看见老伴的反应,立马把他往外一推, 气足声长地骂起来:“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之前说我乖孙太重感情,现在他被你打得失忆,惦记着工作的事儿,你又说他不记得家里人,感情都是你的对,谈明则你还要不要你这张臭脸了!” 老爷子闷声挨骂,一句话都不敢吭,低头“啧”了一声,听着电话里谈茗冉继续说话的声音,只觉有苦说不出,想着干脆找个时间把那小子再打一顿,说不定那蠢气就给打跑了。 但谈赋的确是不记得了,一觉醒来看着周围的全是陌生人。 好在他身上虽然被捅出了几个子弹窟窿,但胜在年纪还轻,加上这么多年训练的身体素质强悍,第二个星期就出院跟着同事一起回到了国内,被老太太抓着左看右看了一阵,看着那肩膀上的纱布又是一阵唏嘘。 谈赋心里惦记着手下两个学生的报告,第二天就上青大报了到。 来接他的是学校派给他的助理刘绍平。 这刘绍平长得挺喜庆,据说也是青大毕业,在谈赋眼里跟个关不住的水龙头似的,从公寓里出来,一路上嘴巴一刻不消停,从谈赋那个刚刚被抓的前助理梁程,说到了他的好友文佑民,偶尔抬头瞧一眼谈赋的反应,见他皱眉立马捂住嘴巴装一会儿哑巴,然后又继续喋喋不休,可谓烦不胜烦。 谈赋其实也不是真讨厌刘绍平这个人,他就是天生有些冷漠,何况此时脑子有了记忆的缺失,看谁都是陌生人,自然更加疏离。 两人开着车来到实验室楼下,谈赋前脚踏进了大厅,迎面就跑过来一个穿着鹅黄连衣裙的姑娘,闷头撞在他胸口,手里的书和笔记撒了一地。 谈赋皱着眉头蹲下去捡,抬头看见那姑娘的脸不禁一愣。 那姑娘看着他的眼睛也微微闪烁着,水润而灵动,像是带着点怀念,又像是带着那么点期许,在谈赋这样平日里了无文采的人心里,或许也能称得上一句“秋水含睛”。 刘绍平从后面上来,忽的看见蹲在地上的蒋子虞,立马知趣地噤声退出去,等退到门口的绿化带后面,见谈赋看不见自己,他才弯着腰开始偷偷往里面打看。 谈赋这时半蹲在地上,已经将手里的笔记递了过去,看着面前女人细嫩的手,轻咳一声,一字一句地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蒋子虞张着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见他将目光看向自己的眼睛,立马低下了头去,有些局促地回答:“嗯…我以前上过老师的课…” 谈赋“哦”了一声,站起来看着蒋子虞起身离开的模样,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收回自己的手放在身旁,有些微微的心惊。 他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一瞬间,自己竟会突然生出一股想要拥抱一个人的冲动。 这感觉来得莫名,又毫无头绪,就像那些他了无印象的记忆,让人实在说不出欢喜或是悲戚,见刘绍平勾着脑袋走来,不禁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继续往楼道走去。 蒋子虞从实验楼里出去,文佑民已经在不远处的车子外等着,见她出来,立马一脸急切地开口问:“怎么样怎么样,老谈真不记得你了?” 蒋子虞低着脑袋没有说话,直到文佑民打开副驾驶的门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才抬头回答一句:“嗯,哥哥不记得我了。” 脸上有些失落和落寞。 文佑民叹一口气拍拍她的脑袋,挠着头发安慰到:“别怕,过几天总能记起来,老谈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 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知道谈赋对这个妹妹的重视,不然这个向来不好亏欠人情的好友也不会从英国千里迢迢打着电话来,希望他能代为照顾蒋子虞一阵。 作为谈赋这些年来少有的伙计,文佑民的确是第一次见到他那样语重心长的样子。 不过前几日,谈茗冉突然造访文佑民的家倒是让他有些惊讶的事情。 文佑民那时看见门外站的是谈家人,立马下意识地关上门,没想谈茗冉那头却突然大声喊了起来:“我不是来抓桐桐的,我是想让她帮忙,阿赋失忆了,医生说得找人帮着恢复记忆,这事儿我妈也同意了的。” 文佑民有些不相信地半开着门,等谈茗冉将谈赋在英国的诊断病例拿出来,他才终于相信,低头让她进了屋里。 第二天谈赋恢复大课,提早来到了学校。 他有些日子没有上课,揣上刘绍平给自己准备的教案进到教室,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群学生不禁微微点了个头,等不经意地扫见最后一排的蒋子虞,整个神情又稍稍一怔。 蒋子虞此时正低头跟身边的姚珊说着话,见周围的学生突然安静下来,下意识地抬头往教室前面看了一眼,见谈赋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立马勾着脑袋低下头,耳朵变得通红。 谈赋倒是没有为难她,只是嘴角轻轻勾了勾,心情莫名变得轻快了起来,挽起自己衬衫的袖子,整个人往讲台前站定,打开手里的讲义,轻咳一声开始讲课。 姚珊见谈赋没有说话,忍不住笑着拉了拉蒋子虞的手,挨着她的脑袋问到:“你男人到底失忆没啊,我看怎么他还认得你啊?” 蒋子虞“唔”了一声小声回答:“是真的,病例我们都看见了。再说了,他就是看了我一眼而已,你别瞎想。” 两人正这么偷偷说着,前面讲台上的谈赋突然停下手里的笔,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那既然这样,这个弯矩分析图我就请一个同学上来做一做吧。” 说完,用拿着粉笔的手指了指蒋子虞的方向,沉声道:“那个女生,就你来吧。” 蒋子虞用手指忐忑地指了指自己,很是慌张地站起来,一脸通红地说:“老师…我…我不会。” 谈赋眉头微微皱起来,不高兴地问:“这样简单的弯矩分析都不会,上课还要和同学交头接耳,那你来上我课的原因是什么?” 他的话说完,下面的男生都笑了,有个胆子大的还在那笑嘻嘻地喊:“当然是因为老师你帅啊,好多女生想要嫁给你!” 说完,又有男生自告奋勇地站出来说:“老师不要难为美女学妹啦,我来吧。” 谈赋眼睛垂下,沉默一瞬,点头回答:“好,那你上来。那位同学,你也坐下去吧。” 蒋子虞见自己被放过,终于一屁股坐了下去,想起自己刚才出的糗,眼睛又忍不住微微红了起来。 谈赋站在旁边看那男生画着图,中途偏头看了蒋子虞一眼,瞧见她红着的眼睛突然脑子一空,低下头整个人都有些慌了神。 这感觉来的毫无预兆,一直到下了课,谈赋的心里似乎还有些难言的情绪挥之不去,见蒋子虞和姚珊起身离开,先一步走下去,站到蒋子虞的面前,看着她说了一句:“这位同学,你等下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蒋子虞张着嘴巴露出诧异的表情,偏头向姚珊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低头“哦”了一声,只能收拾东西跟在谈赋身后往教师办公室走去。 谈赋平日里上课少,所以办公室东西也不多。 关上门,随意从旁边抽出一个习题本,翻到其中的一页,低声道:“不要以为自己是女生又长得好看进了青大就可以放松自己,作为一个优秀的大学生,你该对自己负责,也该对自己高考的成绩负责。” 蒋子虞坐在那硬硬的木椅上,看着桌面上那有如天书一样的习题,只一脸委屈地说:“我…我说了我不会…” 谈赋也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来,举着手里的笔,目光炙热地看着她问:“那里不会,说出来。” 第44节 蒋子虞被他的话说得越发难受,眼泪都差点要出来,咬着嘴唇回答:“哪…哪里都不会…老师,我可以走了吗。” 谈赋一把抓住她的手,只觉那皮肤有如甘霖,让这些天找不到回忆的自己莫名生出了一股天性中的亲近。 轻轻吸一口气,沉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上我的课。” 蒋子虞偏头看向窗外,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窘霍的样子。 谁知谈赋却不放过她,起身走到她面前,开口说了一句:“你们这些小姑娘,不要整天想着嫁给我,你这么笨,我是不会喜欢的。” 蒋子虞听见他的话,整个人都忍不住一愣,看着面前谈赋的脸,突然“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说:“不喜欢就不喜欢,我不上你的课就是了。” 谁知谈赋非但没有生气,还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了一些,伸出手指轻轻在她额头一弹,一脸严肃地说:“谁告诉你可以不上我的课了,明天我的土壤力学不许迟到,不许在课上交头接耳,只能看着我,知不知道。” 蒋子虞要不是知道谈赋不会忍心让她伤心,还真差点以为这人没有失忆,毕竟,这不讲道理的口吻简直和过去一模一样,整个脖子连着耳朵都不经意地红了起来,一脸倔强地回答:“我就不。”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甜甜甜到结局 ☆、第52章 第52章 谈赋见蒋子虞脸上露出的表情, 一时间也笑了起来,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试图用最平静的声音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蒋子虞故意偏过头去不说话,只伸着脖子看窗外, 做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谈赋愣愣地看着面前蒋子虞洁净的侧脸, 一条白皙而分明的脉络从耳下连至锁骨深处, 因为此时偏头的动作而变得紧绷,线条流畅, 又带着不为人知的性感,一点点吞噬着他脑中模糊而固执的空白之地。 蒋子虞听见谈赋稍稍粗重的呼吸, 不禁有些疑惑地偏头看了一眼, 等看见他此时恍惚的表情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谈赋因为她的声音回过神来, 抬头看去, 两人眼神相触, 只觉全身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就要呼啸而出, 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 蒋子虞见状, 也缓慢地抬起手来, 身体抵在木桌的边缘, 微微往后靠去,手指自然地搭放在谈赋洁白平整的衬衣胸口,声音暧昧地问:“老师,你刚才,是不是想要吻我? 谈赋因为蒋子虞的触摸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脸上露出一点被人拆穿的窘迫。 等听见蒋子虞满是笑意的声音, 忍不住倾身往前一靠,双手撑在蒋子虞身体两旁的桌面上,看着她,沉声开口问:“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蒋子虞咬了咬嘴,抬起眼眸,媚眼如丝地回答:“老师又不喜欢我这样笨的,我告诉你做什么。” 谈赋听见她的话,看着她张开又闭上的嘴唇,只觉碍眼无比,想着干脆上去封住让她不敢再这样放肆。 就这么想着,他的手也不知怎么的,竟先一步抬起来,在他理智还没来得及阻止之前,直接一巴掌拍在了蒋子虞的屁股上,佯装生气道:“怎么和老师说话的。” 蒋子虞被他的动作弄得整个人一愣,而后委屈的情绪涌入心头,眼眶红红的,原本勾人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湿润了起来。 谈赋只觉那眼睛勾得他全然没了理智,干脆一把抱上去,把手放在刚才自己拍过的地方,轻声问:“打疼了没?” 蒋子虞见谈赋服软,立马也装起了可怜,表情越发柔弱,刷子似的睫毛沾着一点儿眼眶里的水珠,一边上下忽闪,一边看着他抽泣道:“老师是大坏蛋。” 谈赋听着蒋子虞此时软软糯糯的声音,只觉得全身上下都酥了一遍,凑过去,将自己的鼻子靠在蒋子虞的脸颊旁边,呼出的气打在她的皮肤上,可以看到那细软的绒毛,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是故意的…你打回来。” 蒋子虞听见他的话,渐渐停止了抽泣,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看着面前与自己鼻息相抵的男人,一点点将自己送过去,先是试探性地舔了舔他的嘴唇,见他愣在原地没有反对,又大着胆子将整个嘴唇覆在了上面,还没等她来得及退开,面前的人就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而后反客为主,直接将舌头伸了进来。 蒋子虞就算已经习惯了谈赋这强取豪夺似的霸道,此时依然被他吻得云里雾里、气喘吁吁,等两人分开时,嘴间还连着一条细细的银丝,泛着旖旎的光。 谈赋任由蒋子虞靠在自己的肩头,伸手一点点顺着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蒋子虞喘息了一阵,有些羞涩地抬起头来,伸手搂着谈赋的脖子,小声如宠物撒娇一般地说:“我不管,老师亲了我,你得对我负责。” 谈赋只觉眼前人的脸庞半是娇艳半是狡黠,如一只美丽妖娆而又抓不住踪迹的野猫,惹人怜爱又充满神秘。 低下头,咬了咬她的嘴角,微带着笑意地回答:“可你这么笨,连那么简单的弯矩分析图都做不出来,我可不喜欢你。” 蒋子虞一下子又不高兴了,低头用脑袋拱了拱谈赋的胸口,抬起一张小脸,委屈地说:“那我就到学校拉横幅,说青大未婚教授抛妻弃子,人面兽心!” 谈赋听了蒋子虞的话,“呵”的一声笑出来,整个人往前挤了挤,勾着嘴角道:“我可不知道,亲一次嘴就能怀孕的。” 蒋子虞感觉到他身下因为自己而产生的直白反应,还有他漫不经心的话,心里顿时升起一股难言的悲伤。 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可怜的表情,心里默默地想:我可怜的崽崽呀,你还没出生就差点被亲爷爷害死,现在好不容易留下来,亲爹又成了傻子,以后咱们娘两可怎么过呀。 谈赋当然不知道蒋子虞此时心里的想法,见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不禁深了一深,靠在她的颈侧,低声道:“就这么想要老师的孩子?” 蒋子虞听见他的话,整个人一愣,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推了推身上的人毫无效果,只能握着粉拳往他身上砸,气呼呼地说:“谁…谁想要老师的孩子啦。” 谈赋眉毛轻轻一挑,一脸正经地回答:“怎么,你这样的小笨蛋难道不想要一个和老师一样聪明的孩子?” 蒋子虞都差点没被谈赋的话给逗笑出来,板起自己的脸,小声嘟囔:“聪明又怎么样,还不是唱歌走调,五音不全。” 谈赋听了她的话一怔,沉默一瞬,突然眯着眼睛开口:“看来这位小同学真的是注意老师很久了,连我的这些小秘密都知道。” 说完,又在她的腰侧轻轻一掐,低声问:“告诉老师,你是不是因为整天想着要怎么嫁给我,所以才无心学习的?” 蒋子虞惊讶地张开嘴,心里无奈地思考,她的哥哥为什么在失忆之后就变成了这样厚颜的模样。 嘟了嘟嘴巴,细声回答:“才不是呢,我…我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谈赋见她颈侧带着的淡淡粉红,只觉心中喜欢,笑了一声问:“那这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同学,可不可以告诉老师你的名字?” 蒋子虞见状,只能低下头去,扯着谈赋的袖子,小声回答:“蒋…蒋子虞。” 谈赋感觉出了蒋子虞的局促,故意将耳朵凑过去问:“什么?蒋小鱼?” 蒋子虞抬头,一脸委屈的又想要开口,谁知谈赋先她一步,将她接下来的话吞进了两人的唇齿之间,片刻之后松开她的嘴,看着她红彤彤的脸,笑着告诉她:“我记得了,小笨蛋蒋子虞同学。” 第二天,谈赋走进教室虽然还是和往常一样无甚表情,可了解他的刘绍平却已经火眼金睛地发现了自家教授心中的欢愉。 只是这欢愉并未持续太久,自从谈赋发现蒋子虞并没有出现在自己的土壤力学课上,他心中零星的愉悦就完全熄灭了下去。 这其实不能怪蒋子虞,毕竟杨老太太突然生病了。 她心急火燎的把人送去医院,等老太太醒了,祖孙两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上午的话,一直到下午等医生松口才敢和廖阿姨把人接回了师范大院里。 可谈赋又不知道这些,从课上下来,整个人立马变成了过去的那张阎王脸。 刘绍平坐在旁边的座位上,随时能感觉到周身的低气压,抬头偷看,见谈赋看向自己,终于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问了句:“教授,今天的课有点儿不顺心哈?” 谈赋偏头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向手里的资料,沉声开口:“为什么现在大学生对于学习的态度这么不端正,上课不认真听,下课不刻苦练习,连必修的课程也逃得明目张胆!” 刘绍平还是第一次听谈赋说出这样的话,还没失忆之前,这神仙可是连点名都直接省去的。 想了半天,只能试探地回答一句:“是不是那个小姑娘今天没来上课啊?” 谈赋见自己被戳破,也不尴尬,只轻咳一声解释:“她是典型!” 刘绍平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大着胆子问:“教授,您是不是喜欢那丫头啊?” 谈赋整个人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一点茫然的表情。 坐在原地好一会儿,突然叹了一口气,捂着眼睛感叹:“我现在突然觉得,我会不会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 刘绍平没有听懂他的话,只得挠了挠头发问:“朝三暮四?教、教授您之前还喜欢过别的女学生啊?” 谈赋沉默几秒钟,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小本,无奈道:“我不知道,但我以前的确有过一个情人。” 刘绍平猛地抬头,欣喜地问:“教授您记起来了?” 谈赋摇摇头,将手里的小黑本递过去,皱着眉头回答:“没有,不过,我早上在抽屉里找到了这样一个本子。上面是我自己的笔记。” 刘绍平有如迎接圣旨一般,双手将那小黑本接过来,打开里面的一页定睛一看,瞬间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里面的字迹不复杂,和谈赋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分析册完全不同,只是写的内容让人有些看不下去—— “桐桐脚凉,晚上十点记得打电话让她泡脚,晚上睡觉要抱着。” “桐桐现在已经可以吃香菜,下次吃饺子不需要叫人特意去掉,可以适当多放一些醋。” “桐桐说白天喝柠檬水会变黑,下次办公室不要准备。” “桐桐喜欢喝早上刘氏的豆浆,七点钟之前记得让刘绍平去买。” “桐桐下个月学校体检,顺便让她照一张脚部扫描,兰德里医生已经联系到了。” “桐桐的右边腰特别怕痒,做/爱时尽量不要碰到。” “桐桐在床上喊不要,一定不能相信。” 刘绍平越往下看,只觉身上越发汗毛乍竖。 谁知谈赋没有发现他的扭捏,还靠在旁边,低头感叹着:“邵平,我现在很矛盾,我觉得我是喜欢小蒋的,我看别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是要我辜负过去的情人,我又觉得违背了自己的良心。” 刘绍平坐在原地,偷偷翻着白眼,关上手里的本子,心里默默地喊:教授,我现在倒是不矛盾,真的,我只想回家,因为心很冷。 ☆、第53章 第53章 蒋子虞当然不知道这些让人发笑的事情。 她从医院回到家里, 才吃了晚饭带老太太遛完弯回来,刚一走进楼道口, 抬头就看见两个站在自家门前踌躇不定的人,仔细一看, 其中一个蒋子虞还记得, 是谈赋的奶奶刘敏玉, 旁边那个应该是她平日里的保姆。 刘敏玉虽然早年家中落魄嫁给了谈明则这么个风风火火的人物,可祖上世代书香, 骨子里崇尚的还是文化和儒雅,气质内敛谦虚, 看见蒋子虞回来, 立马低头对着轮椅上的杨老太太恭敬地喊了声“杨教授。” 蒋子虞有些尴尬地打开门, 低头对着她喊了一句“奶奶。” 刘敏玉对蒋子虞平日里关注不多, 家宴的时候远远看过一眼, 没留下什么特别深的印象, 谈家的姑娘们小脸明艳, 她坐在其中实在算不上最好的。 也是因为谈赋的缘故, 她此时定睛又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姑娘一眼, 这一打量便越发看出了她身体里的那股子温婉气质,心里不禁也生出了一些喜欢。 过年家宴那会儿谈赋跟自己说过的话,刘敏玉一直就没有忘记过。 她这一辈子跟着老爷子大风大浪地走过来,到老了几近圆满,唯一的愿望就是想看着自己私心偏着的孙儿能有个幸福的家,不至于像他爸那样, 一辈子过得不快活,让她太过牵挂。 蒋子虞伸手将老太太的轮椅把手递到廖燕手里,转身走进厨房,泡了两杯茶出来。 刘敏玉看着她乖乖巧巧的模样,拍拍身边沙发的空位,心里只觉越发喜欢,叹着气告诉她:“桐桐你受委屈了。” 蒋子虞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毕竟经历的事情太多,不再像过去那样总是想问寻求一个结果,沉默地坐下来,看着眼前的老太太,只轻声道:“奶奶,我和哥哥,是真心在一起的。” 刘敏玉拍着她的脑袋,满脸慈爱地安慰:“我知道我知道,那死老头子做的缺德事我都知道。桐桐,这件事是我们谈家对不起你,不过你可不要怪阿赋,以后啊你两的事有奶奶撑腰,那老头子不敢拿你们怎么样。最关键的,是你现在一定不能生气,要好好养身体,你肚子里,可以阿赋那傻小子豁出命保下来的孩子呀。” 蒋子虞听见这话微微一愣,低头有些害羞地捂着自己肚子问:“奶奶您知道啦?” 刘敏玉“诶”了一声,把她抱进自己怀里,笑着说:“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这么可人,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也乖巧。奶奶都给你算好啦,预产期在三月,你年底满二十,咱们啊,就先在年底把证领了,等孩子生下来,你出了月子,咱们再在家里热热闹闹的办一场,什么都不会落下!” 蒋子虞一脸诧异地坐在原地,一时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第45节 她虽然从谈茗冉的口中得知了谈赋亲生母亲的事,谈老爷子看着也像是有了松口的迹象,但她怎么没有想到,刘敏玉会在这个时候直接上门提出结婚的计划来。 坐在原地,张了张嘴,忍不住小声担忧起来:“但是…但是哥哥现在已经不记得我了呀。” 刘敏玉听蒋子虞这么说,立马抱着她,轻声开解:“没关系的桐桐,这病啊,医生说对身体影响不大,说不定哪天就记起来了。” 说完见蒋子虞还是一脸忧虑,不禁又加了一句:“就算阿赋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但他不是重新又喜欢上你了吗。我听他的那个助理和我说,阿赋现在啊,可满心满意的都是你呀。” 蒋子虞没有将感情曝露在长辈面前的习惯,此刻见刘敏玉这样说,立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小声回答:“是我自作主张去偷偷听了哥哥的课。” 刘敏玉见状轻声一笑,拍着她的脑袋说:“这世上的人啊,该喜欢上的怎么着都能喜欢上,不喜欢的怎么也硬拗不了。桐桐啊,奶奶一把年纪了,说不出什么你们年轻人喜欢的浪漫话来,但有一句话我还是想要告诉你,那就是谈家的男人绝对不会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这是从老爷子这一代就传下去的规矩,谈家男人没有那些个缺德的臭毛病。特别是阿赋的爸爸,当年为了他妈梁纯那也是要死要活过的,就算后来娶了现在这个老婆,也一直只是相敬如宾,连孩子都没有。阿赋是他的儿子,和他一个模子出来的,对感情啊,专一得很。” 蒋子虞见刘敏玉这么说,终于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坐在原地,轻轻地点了个头。 蒋子虞那头雨过天晴,谈赋这头却完全是另一幅景向。 回到自己的公寓,看着卧室里一大衣柜的女士衣物,想着那位已经被自己忘记的“桐桐”,心中愧疚抑郁参半,盯着手里的资料大半个小时了也没能翻一个页,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好在这时谈泽打着电话过了来。 谈泽是谈赋的堂弟,比他小个几岁,是他二伯家里的孩子,之前因为和长辈吵架,自己出来开了个公司单干。 公司开的还行,撑不到哪去,也不至于落魄。这个月准备竞一个南方的标,和文佑民公司有些合作关系,想到谈赋以前和文佑民的关系,打了个电话过来,希望谈赋能牵线让他和文佑民见上一面。 这事要放以前,谈赋听都不一定能听完,可这回,也不知是因为心里有事还是别的原因,想了想竟然破天荒答应下来。 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到文佑民的电话,跟那头说明了意图,关上电话试图回想这“老友”的模样,可惜并无结果,忽的在手里拉下去的一瞬间,看见了“桐桐”的名字。 手指放在屏幕上渐渐出了神,心中生出一股突出其来的慌乱与无措。 谈赋不知道这个“桐桐”现在在哪里,他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他和蒋子虞的关系会不会因此终结,他一通电话打过去,问清楚,或许一切都有了结果。 可在这一刻,他退缩了,他开始下意识的逃避真相。 深吸一口气,看着窗外的夜色,沉默地转身,终于拿上外衣走出门去。 文佑民这人平时是个大马哈,最好看热闹不嫌事大。 自打知道谈赋失忆,一直想要来看看老友现在“愚蠢”的模样。 谁知谈赋一点也没有变蠢,气质甚至越发凌冽了一些,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身普通的衣服穿着,就跟个出来拍片的模特似的,一进酒吧周围就有一堆小姑娘老妇女跟着春意荡漾。 文佑民喊了身边的服务员过去,摸着脑袋在卡座里坐下去,偏头看着身边的谈泽说:“你哥这哪是失忆的样啊?” 谈泽咧嘴一笑,挽着袖子回答:“你不懂,我哥这是回归老干部本色,无情无欲,一心为社会主义思想文明建设做贡献。家里人个个都不记得,只有工作的事一件不忘,回来当天我奶奶商量着做个家宴给他去去身上的晦气,你猜怎么着,他直接换了衣服就往学校跑,说是教职员工大会他还欠着个检讨,你说这人是不是特别可怕!” 文佑民被他的话说得笑声停不下来,见谈赋过来,立马轻咳了一声,招呼着喊:“哟老谈好些日子没见了啊。” 谈赋这下才看清了文佑民的长相,意外的是这人看着还有几分帅气,和想象中身宽体胖不太一样。 坐下来,看着身边的谈泽,皱着眉头问:“你两聊事情一定要在这种地方?” 文佑民和谈泽听见这话,双双笑了起来,打着哈哈回答:“这你就不懂了,这种地方有情调有气氛,谈事情多适合啊。” 谈赋往沙发上一靠,偏头又扫了一个眼刀子给旁边偷偷瞄着自己的女人,“啧”上一声沉声道:“无聊。” 谈泽听他这么说,立马伸手招来不远处的杨志伟,笑着开口说:“杨老板,你听见了吧,我哥可有些看不上你这地儿啊。” 杨志伟勾着身体冷汗直冒,他在北城的产业不少,餐饮酒吧类的比较多,平时跟谈泽这样的公子哥相处比较多,但谈赋这样油盐不进的他还真接触有限。 两人大概一年多之前在西餐厅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次的气氛被他店里的一个钢琴师给破坏了,所以这会儿再一次看见这阎王脸祖宗,杨志伟心里是有些发虚的。 谈赋倒是没有为难他,只起身招招手,说了一句:“不用了,你们继续谈吧,我回去了。” 说完,转身从卡座走下去,刚迈了两步,抬头猛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蒋子虞今天被文佑民喊来酒吧,其实是揣着一肚子疑惑的。 起初问他到底有什么事,对方一脸高深地笑笑也不回答,只是神神秘秘的让她好好打扮。 蒋子虞唉声叹气地答应,按着地址找到了酒吧的位置,外面装饰看着挺高端,可没想刚进门,旁边就走过来两个高大的男人,满身酒气地问她要电话号码。 蒋子虞最烦这样的人物,被问得不厌其烦,忍不住伸手去推身边的人,没想手还没有触及到人的衣服,那男人竟然忽的大喊一声猛地栽倒下去。 蒋子虞瞬间被吓得脸色苍白,一脸慌张地哑声喊了一句:“我…我还没有推到你呀。” 她的话刚说完,身边另一个男人又大吼了一句“靠”,举起拳头往她身旁的位置打去,蒋子虞愣愣地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男人瞬间被抓住,而后猛地一拐,直接跪在了地上。 蒋子虞抬头,一脸害怕地看向阴影里的男人,等他走上来,露出了那张熟悉而充满怒意的脸,蒋子虞才轻轻呼了一口气,不知如何开口。 那头的谈赋倒是没有扭捏,倾身上前将她压在旁边的吧台边上,看着她,目光深沉地说了句:“这位笨蛋同学,要是下次再让老师发现你无故缺席我的课,还出现在这种鬼地方,我就把你关起来。” 杨志伟听见打架的声音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等看见眼前两个人的动作,只觉两眼一黑,脑袋生疼,心里欲哭无泪地想:这一天天的,见过夫妻不和让他当和事佬的,但没见过这种有权有势偏偏时不时逮着他的地儿演琼瑶剧的啊。 ☆、第54章 第54章 蒋子虞感觉到谈赋身上传来的热气, 一时间脑中恍惚,就那样手脚无措地僵在原地。 谈赋没有得到眼前女人的回答, 心里一时也有些疑惑,低下头往她的脸颊旁探去, 等看见她不经意颤动着的睫毛还有那微微张开的嘴唇, 原本萦绕心头的顾虑一下子就晕染开来, 心情有如拨云见日,什么愧疚, 什么犹豫不决瞬间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手里抱着的这个人, 还有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 就像只有在她身上, 他才能找到自己暌违已久的热情。 文佑民从后面偷偷瞄着两人的动作, “切”了一声, 干脆地半蹲在原地感叹:“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这两人这么酸呢, 你说老谈也够不要脸的啊, 对自己的妹妹也能下得去手, 就算不是亲生的,但好歹也是他养大的吧,你说这算不算心理变态啊,要不要给他送几箱六个核桃喝喝啊?” 谈泽听他这么问,忍不住在一旁摇头回答:“六个核桃就不必了,就我哥那学霸智商还喝那玩意儿干什么。他啊, 就是铁树开花,放飞了天性,没听人家说么,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我哥,这肯定就是变态了。” 好在谈赋听不见他们对自己的评价,不然他一拳头能解决俩。 见旁边围观的人开始低声细语,连忙拉着蒋子虞离开酒吧,走到自己的吉普车旁,打开门,不容拒绝地说了句:“上去,我送你回家。” 蒋子虞张了张嘴没有回答,干脆沉默地坐进副驾驶座,低着脑袋看手指。 谈赋坐上车,倾身向前,拉出她旁边的安全带扣上,回到座位的时候,感觉到蒋子虞呼在自己脸上的热气,一时有些心猿意马。 发动车子,轻咳了一声道:“这歌真难听。” 这是蒋子虞作曲朋友写的试音,枯燥的复调,旋律的确不怎么适合大众。 蒋子虞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伸手拿出另外一张谈赋经常听的唱片换上。 谈赋看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不禁皱着眉头问:“你以前也坐过我的车?怎么对车里的东西这么熟。” 蒋子虞被他问得一时愣在原地,羞涩而忐忑地咬了咬嘴唇。 毕竟这车她不光是坐过,以前两人粘得最疯的时候,她还被谈赋闹着在后座里乱来过呢。 谈赋不知道她此时心中所想,看见她低头害羞的模样,连耳朵都带上了淡淡的粉,只觉心里止不住的喜欢,忍不住靠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耳朵,低声道:“害羞了?” 蒋子虞原本就因为回忆起之前两人荒唐事而全身发着热,现在被谈赋这么猛地一模,整个人都颤栗了一瞬,反射性地抬起头来,眼睛湿润地喊了一声:“哥哥。” 谈赋听见她的话,立马皱起眉头,“啧”了一声不悦地问:“你哥哥也喜欢这样摸你的耳朵?” 蒋子虞坐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索性闭上嘴巴将头偏向了车窗外去。 谈赋重新启动车子,脸上表情一点也无,双眼直视前方,皱起的眉头越发明显了起来。 他在内心愤愤不平地想,这世上怎么有这样不知道避嫌的哥哥,妹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要脸的去摸人家的耳朵,简直可以说是不知廉耻! 两人各怀心思地回到师范大院。 谈赋看着蒋子虞从车上下来,见她头也不回的往楼道走,立马迈步上去,重重地咳了一声。 蒋子虞听见他的声音微微一怔,意识到现在的谈赋与过去不一样,不禁有些尴尬地回头,轻声问了句:“老师…要不要到我家里去喝一杯茶呀?” 谈赋半挑了挑眉毛,做出一点为人师表的高清模样,摇手回答:“不用了。” 蒋子虞点头“哦”了一声,转身又往前走。 谈赋于是立马又重新咳了起来。 蒋子虞瞬间停下步子,回过头来,想了想问:“老师,还是进屋里休息一下吧,我外婆…很喜欢你呢。” 谈赋听她这么说,终于缓和了神情,迈步跟上去,一边走一边皱着眉头问:“你哥哥也和你们一起住?” 蒋子虞低头想了想,只能支支吾吾地回答一句:“现在没有了,他平时不来这边的。” 谈赋得到这个答案很是满意,终于露出了一点惬意的神色。 廖燕这时才和老太太吃了饭准备出门遛弯,看见谈赋和蒋子虞回来,立马一脸惊讶地问:“哎呀蒋小姐,先生这是好了?” 谈赋低头脱着鞋没有听见这话。 倒是蒋子虞快步上前,对着她摇了摇头回答:“还没有呢,医生说这事不能急,您先带着外婆出去吧,我给哥哥泡一杯茶去。” 廖燕被说得云里雾里,只能点头答是。 推着老太太出去的时候,老太太看着进门的谈赋,突然开口喊了一声:“别人的孩子,不好不好,芝雅不能给别人养孩子。” 蒋子虞忽的愣在原地,这样的话杨教授以前经常会说。 那时她不知道谈赋的身世还以为杨教授嘴里“别人的孩子”是自己,可现在一看,这“别人的孩子”指的竟然其实是谈赋。 叹一口气,一时心里也不禁有些唏嘘。 谈赋可不知道这些,象征性地朝杨教授打了一声招呼,转身就走到客厅坐下,一副毫不客气的模样。 蒋子虞泡了茶从厨房里出来,手上还拿着一盘以前谈赋喜欢吃的糕点。 谈赋看她弯腰放着茶杯糕点的模样,暖黄的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有些久违的安宁与亲近,在她起身说话的瞬间,猛地伸手将她一带,直接带入了自己的怀里。 蒋子虞被谈赋的动作吓了一跳,抬头看着他喊:“哥…老师,您放开我。” 谈赋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庞,忍不住低头咬了一口,沉声道:“你要是再喊一句你那个宝贝哥哥,我就当了你这学期的课!” 蒋子虞被他孩子气的话弄得一楞,好半天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嘟着嘴巴回答:“不喊就不喊,以后你让我喊,我也不喊了,大坏蛋” 谈赋手上渐渐用力,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脸贴着她颈侧的皮肤,略带威胁地问:“这位笨蛋同学,你刚才喊我什么?” 蒋子虞才不怕他呢,缩了缩脖子,小声回答:“坏蛋教授。” 谈赋张嘴咬了面前的皮肤一口,继续问:“你确定是这个?” 蒋子虞感觉到谈赋的手指在自己右边腰侧的皮肤上摩挲,那里是她平日里最敏感的地方,忍不住全身打了个哆嗦,往谈赋的怀里拱了一拱,声音软糯地回答:“唔…谈教授。” 谈赋还是不放过她,舌尖在那细嫩光滑的皮肤上面惬意地绕着圈,手指轻点,有如钢琴流畅的键,沉声告诉她:“不对。” 蒋子虞感到谈赋呼吸间的热气打在自己身上,双眼湿润,甚至有些控制不住想要瘫软下去,意识迷离,下意识抬手轻轻抱住了眼前男人的肩膀,示弱地开口:“老师…” 谈赋干脆将她整个人压在了身下,双手撑在她的耳侧,低头靠在她耳边,声音沙哑地开口:“还是错了,得叫宝贝,相公,情哥哥…” 蒋子虞听见他的话,只想捂住脸不去看他。 这样的称呼以前两人胡闹的时候,谈赋就喜欢逼着她说,可那时他还有所收敛,见自己看着要哭还能作罢,可此时,谈赋没有了过去的记忆,自然也就没有了早时的那份体贴。 第46节 蒋子虞感觉到他贴着自己的某个部位,只觉头昏脑涨,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终于抬头吻住了他的唇,只想他能因此忘了之前喊“情哥哥”的事情。 谈赋也的确有些上了钩,一碰上蒋子虞的嘴,整个人就开始有些控制不住,干脆地俯下身体,直接伸出舌头绕着蒋子虞开始缠绵起来。 两人有如两条重新被放入水里的鱼,彼此渴求着水里流动着的氧气,蒋子虞情不自禁地轻声呜咽,那声音低迷而沉溺,让谈赋全身的肌肉都感觉紧绷了起来。 就在两人快要擦枪走火的时候,客厅的大门突然响了起来,是廖燕已经带着老太太散步回来。 蒋子虞回过神,慌张地推开身上的人,扣上自己不知何时敞开的领口,深吸了两口气。 谈赋倒是一脸平淡,甚至还有些被人打扰的不耐烦,低头咬了一口桌上的糕点,“啧”了一声想:还不如笨蛋的舌头甜。 廖燕哪里知道自己无意间打扰了人家的好事,把老太太推进了屋,将电视调到她喜欢看的节目,在蒋子虞的身边坐下来,看着她对面的谈赋,张嘴就开始说话:“蒋小姐泡的花茶很有水平,以前你…额,教授特别喜欢呢。” 她的原意原本只是找些话头,想让谈赋那冷冷淡淡的脸能松懈一些,没想适得其反,谈赋倒是皱眉直接问了一句:“教授?什么教授?” 廖燕坐在原地尴尬地想想,也不知蒋子虞有没有告诉他自己有个哥哥的事儿,思考之下只能挑了个还算正规的身份回答:“额,算是前男友吧。” 蒋子虞听廖燕这么说,立马扯了扯她的衣服,一脸慌张地喊:“廖、廖姨,你去看看煮的粥怎么样了,等下给外婆盛一碗。现在时间也有些晚了,我先送老师回去!” 廖燕见她这么说,立马点头如蒜,对谈赋说了句“那老师再见”,转身就往厨房里走。 蒋子虞于是站起来,脸上红红地摆出送客的姿势:“那老师,我先送您出去吧,等会儿我还要给外婆擦身子呢。” 谈赋一脸不高兴地站起来,转身往外走去,脚下都带上了一股莫名的风。 两人一路沉默,各自心里都想着自己担心的事儿。 蒋子虞想着廖燕刚才的话会不会刺激到谈赋,对他恢复记忆有影响。 谈赋则想着蒋子虞那个教授男友是个什么东西。 就这么走着,刚到了车子停靠的地方,身后便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哟小蒋回来啦。” 蒋子虞偏头看过去,见来人手里拿着个垃圾袋,一脸亲切的模样,不禁也露出一点腼腆的笑容,点着头回答:“是呀,朴教授您回国了,家里煮了八宝粥,等下要不要来喝一碗?” 朴修文是师范大学播音系的教授,就在蒋子虞和老太太的楼上,去年到国外去了一年,此时回来看见蒋子虞难免会打声招呼,见她这么说,立马笑着谢绝:“不啦不啦,我啊,跟朋友约着去跑步,这个点儿都迟了。” 说完,对着旁边的谈赋点点头以表问候,然后转身往羽毛球馆的方向走去。 蒋子虞笑着看他离开,回过头来,忽的被谈赋的脸色吓了一跳,小声问他:“老师您不舒服吗?” 谈赋一脸阴沉地走上来,直接抓着蒋子虞的手腕,沉声道:“你跟这个破教授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就是你家保姆说的那个人!” 蒋子虞都被他的话问懵了,一脸无奈地回答:“你…你不要乱说话呀!” 谈赋还是生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蒋子虞有过男朋友之后,他心里就跟被成群结队的蚂蚁在啃咬似的,难受得差点让他发了疯。 把她整个人压倒在车身上,看着她的眼睛,下身用力一顶,语气强硬地说:“我不准你跟他那么说话,更不能对着他笑。” 蒋子虞试图挣开他的手,叹气回答:“你不能这样,朴教授人很好的,而且…” “我不管什么而且!你对我都没那么笑,凭什么对着他笑!” 蒋子虞这下也是真生气了,扬声到:“不就是廖姨说了一句我前男友是教授吗,那全天下的教授你都让他们消失吗!” 谈赋也不管她,理直气壮地回答:“是又怎么样,你眼里有我这一个教授就可以了,还要什么跑一步喘三下的破教授!” 蒋子虞终于无法忍耐地大喊:“谈赋!你够了!人家朴教授都六十二了!” 谈赋皱皱鼻子,还是把人死死搂在怀里:“哼。”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桐桐掉马 ☆、第55章 第55章 因为谈赋的这一通飞醋, 蒋子虞是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屋里的。 廖燕把老太太擦完身子扶着睡下,穿上衣服准备回家, 抬头见蒋子虞回来,立马凑上前问:“怎么样, 蒋小姐, 先生记起来没有啊?” 蒋子虞摇摇头, 语气有些生硬地回答:“哼,他啊, 早忘光了,不但忘光了, 性格还变得一点儿都不可爱。” 廖燕看着她的模样, 知道这小姑娘是委屈了, 立马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没事儿没事儿, 我看先生还是很紧着你的, 这天灾人祸哪能有个准呢。毕竟出了这样的意外, 谁都不愿意, 先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够可怜的了, 蒋小姐你作为他的家人啊, 可得多给他一点儿时间捋一捋。” 蒋子虞听了她的话,心里不禁有了些松动,点点头摸着自己的额头终于不再胡思乱想。 可这头蒋子虞看开了,那头刚出完意外很是可怜的谈先生却还是一个人坐在车里看手机。 他此时的手上拿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有学生从他旁边走过,低声对着他笑, 他也没有在意,微微皱着眉头,只露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就在刚才,他接到了自家老太太打来的一个电话,说是有要事让他回老宅一趟。 谈赋自打失忆就变得跟谁都不亲,回来之后只是碍着面子去过老宅一次,他对那地方记忆全无,进去也只当是个偌大的院子。 可饶是这样,老爷子看见他还鼓着眼睛“哼”了一声。 他觉得莫名其妙,冷眼受着,之后再没有去过。 这次老太太喊着他回去,为的主要是他结婚的事情。 谈赋平时工作有些忙,有时上头的大型工程需要技术人员,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得出差,所以这会儿趁着周末,老太太立马拍板决定,让他过来把结婚的事情做个了结。 谈赋带着一肚子疑惑和茫然到了老宅,刚进门就看见自己的父亲谈首长也在,点了个头走上去问:“爸爸,奶奶为什么对我结婚的事情这么急?” 谈郁放下手里的茶,抬头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没好气地回他:“还不是你这次做的事儿,你这脑子是一了百了了,家里人可为你提心吊胆着呢。” 说完见谈赋还是面无表情,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掌,沉声骂到:“你呀,以前看着是个聪明冷静的,没想到碰着这种事儿就变得这么蠢。” 谈赋对过去的事情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这谈首长说的是哪件事情,低着头,只能一头雾水的应着。 但老太太可就不乐意了,从后面出来,看见谈首长的那一巴掌,立马一脸忧郁地抓着谈赋的手喊:“哎呀谈郁你是怎么当爹的,你儿子还病着呐!” 谈首长一辈子呼风唤雨惯了,唯独见到老太太就哑火,耸了耸肩膀回答:“妈,他身体好着呢。” “那也不能打他!” 老太太直接摆开了护犊的架势,谁都没发开口。 老爷子从后面上来,听见这话脸上又是一阵发青,忍不住从丹田里发出了重重的一句“哼!” 倒是扶着老太太过来的刘爱媛开口缓和了一句:“没事儿没事儿,老郁知道轻重,就是做个样子,是不是啊小赋。” 谈赋也不愿意在这么多长辈面前拿娇,点头道:“是,爸爸和我开玩笑呢。” 老太太见他这么说,终于也放过了教训,伸手让大家都挨个坐下来,轻咳一声直截了当地开口:“好,那既然咱们老四家的人都在这儿了,我就把话直接说了吧,桐桐现在有了阿赋的孩子,这姑娘品行各方面都不错,我觉得啊,他两扯证的事儿,还是越早办了越好。” 谈赋没想到老太太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另外,也是惊讶那位“桐桐”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有了。 一时愣在原地,眉头轻轻皱起,整个人都变得低沉了起来。 谈明则坐在一旁,刚开口说了一个“我看…”老太太就一把打断了他的话:“你看什么你看!这么些年小辈的婚姻都是你看出来的,阿赋的婚姻,必须得我看!” 谈首长和夫人陈爱媛坐在座位上,两两看了一眼,决定开口劝解。 谈首长先说:“爸,阿赋是搞学术的,和我们不一样,他的婚姻问题,我觉得,还是他自己把握比较好。” 陈爱媛也开口附和:“是啊爸,之前我糊涂,给阿赋介绍了欧阳家的女儿,心里一直觉得特别亏欠,现在他能找着个喜欢的,我这心里啊,其实比谁都开心,我哥也说了,有意想收了桐桐做干女儿,这样下来,我陈家也算是她半个娘家了。” 老太太见儿子儿媳都帮着自己说话,一时腰杆不禁挺得更直,偏头看向谈赋,突然又有了些疑惑,探着身子问:“小赋啊,你怎么看着不怎么高兴啊?” 谈赋猛地站起来,声音清淡地说:“奶奶,能让我再想想吗。” 他的话说完,不光是老太太,屋里其他人也愣在了原地,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老太太抬起胳膊抓住谈赋的手,不解地问:“孙儿啊,你之前不是顶喜欢桐桐的吗,怎么现在又要考虑了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呀?” 谈赋低头看着奶奶的手,那双手已经有了太多岁月的纹路,让他一时间竟有些无从开口。 深吸一口气,张嘴道:“没有的事,就是,哎,奶奶,我先出去打个电话成吗?” 老太太听他这么说,立马点头答好,看着他转身离开的样子,细着声音问:“这到底是怎么得了,别是和桐桐在那头闹了什么矛盾吧。” 老爷子坐在原地,见几个人都看着自己,立马撇清关系:“盯着我作甚!我这两天都在家里,哪儿都没去,你当我乐意天天找个妮子的麻烦啊,吃饱了撑的!” 谈赋不知道这边屋内几人的焦虑,走到院子里,掏出手机,打开刚刚才让蒋子虞输入进来的号码,轻轻按下,几声彩铃之后终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老师?” 谈赋手里还拿着刚出来时点燃的香烟,云雾缭绕里看见了蒋子虞那双水润的眼睛,全身像是被抽丝剥茧一般吸走了力气,茫然地站在原地,哑声说了一句:“子虞,对不起。” 蒋子虞听出他声音中的疲惫,一时也有些担心,不禁柔声问他:“怎么了?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吗?” 谈赋手上的烟灰落在指尖,生出一点儿细微的疼,让他猛地从那温柔的声音里惊醒过来,沉默许久,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子虞,我要结婚了。” 蒋子虞忽的愣在原地,轻笑一声,叹着气问:“所以呢?” 谈赋蹲在地上,将脸整个埋入手臂,愧疚而茫然地开口:“我的脑袋之前受过伤,家里人告诉我,我曾经有一个恋人,她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我不能,辜负了她。” 蒋子虞在那头沉默地坐下来,眼神清亮,抿了抿嘴唇,轻声问:“所以你现在为了一个你甚至已经不记得的恋人,就要完全否认掉我们的感情,对吗。” 谈赋听见她的话,只觉脑袋生出一丝一丝的疼,缓了两口气,重新抬起头来,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沉声道:“子虞,我不知道过去的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也从来没有好奇过。我个人心中的我,其实是一个很无趣的人,我不喜欢刻意与人产生所谓的交集,对那些名和利也不怎么热衷。只有在看见你的时候,我才会觉得,原来我也有那样热切想要的东西,我想拥抱你,想听见你的声音,就算你不说话,就算只是看着你我也会觉得安心。我不觉得我是一个会一见钟情的人,但事实上,我真的从第一眼看见你就很喜欢你…” 蒋子虞听着电话里谈赋低沉而柔软的话语,脸上生出一点淡淡的红,小声地嘟囔:“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谈赋将手里的烟完全扔在地上,低头看着那里冒出的最后的一缕青烟,深吸一口气,低声回答:“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对你做过的所有行为都不是出于任何轻薄的心思,就像现在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也并不是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而仅仅只是因为我想要告诉你。你可以怨恨我,你也可以把我当成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但我真的喜欢你…” “够了!” 蒋子虞并不喜欢这样的谈赋,在她的眼里,谈赋是一个说一不二,从不会为了选择而后悔而伤心的男人,“谈赋,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喜欢我,却又要和别人结婚。” 谈赋听见这句话,忽的也怔在原地,低头看着指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是失败。 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自己真实拥有的爱情要为了过去的自己买单,而自己过去的感情又为什么会走上了这样一条难堪的道路,脑袋突然生出一阵剧烈的疼痛,伸手捂住太阳穴的地方,忍不住闷哼起来。 蒋子虞听见那声音,整个人也有些慌了神,不禁大喊一声:“哥哥你怎么了?” 谈赋此时意识模糊,脑子里白茫茫的一片,像是有谁的影子在前方晃动,但当他真的伸手捕捉过去,那身影却又飞速地离他远去。 蒋子虞担心他脑上的伤口,连忙生气地告诉他:“谈赋你是不是傻!你为什么从来不打电话问问你那个桐桐,你单方面和我忏悔有什么用,你怎么不问问你的桐桐原不原谅你!” 谈赋听见那头电话挂断的声音,脑中疼痛渐渐变小,整个人像是一点点清醒了过来,找到那个他一直没有勇气打过去的电话,这一次,没有犹豫,没有逃避,直直地按下了拨通。 时间在这一刻像是被拉得很长。 谈赋听着电话里的音乐只觉全身僵硬,灵魂离开了躯体,在等待着被谁召唤,而那头牵着他命运的人接通了电话,吸了吸鼻子,只对着他说了一句“笨蛋老师。” 谈赋因为这一声,整个人又重新鲜活了起来。 灵魂慢慢回到身体,眼睛变得清明,脑中的白雾散去,就连血液也开始热烈地流动,沉默许久,终于沙哑着嗓子问了句:“所以,你原谅我了吗?” 蒋子虞抹掉脸上的眼泪,低声道:“不然还能怎么样,都有你的孩子了,我还能到哪儿去啊。” 老太太和陈爱媛两个人此时正从女性的视角仔细分析着谈赋刚才的反应,还没等她们得出一个完整的结论,就见门口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个人,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刚才一脸忧郁出门的谈赋么。 第47节 只是这时的谈赋已经完全不复之前的阴郁表情,脸上带着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的灿烂笑脸,露出一点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阳光与谦和,走上来抱起老太太的身体原地转了两个圈,大喊着:“奶奶我能明天就娶了桐桐吗?” 老爷子被他的动作吓得胆战心惊,大声喊:“你个臭不要脸的!把你奶奶放下来别摔着了!你再转一圈我就让你娶了老旺去!” 老旺是老宅里养了八年的一条老狗,年初的时候刚生了四个新鲜的狗崽子,这谈家有名的英雄母亲。 ☆、第56章 第56章 蒋子虞原以为两人通完话谈赋好歹能消停一会儿, 没想她这边刚刚洗完澡吹干头发在被子里睡下,迷迷糊糊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仔细一听,是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蒋子虞有些惊讶地披上衣服光着脚丫子走到阳台, 打眼一看, 瞧见不远处手举玫瑰, 一脸笑意的谈赋,差点没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忍不住打开窗户,压着嗓子喊:“哥哥, 你…你做什么呀?” 谈赋往前走来, 一脚跨过门前的绿化带, 直接靠在窗外, 伸手一把抓住蒋子虞的脖子, 将她带过来, 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见她整个人愣愣的, 跟个小傻子似的, 不禁笑了一声, 放开她,脑袋抵着她的额头,低声回答:“小笨蛋,这还看不出来么,求婚啊。” 蒋子虞这时脸上还是红彤彤的,微微抬起头, 娇嗔地看了眼前男人一眼,推了推他的身体,小声嘟囔一句:“知道你是在求婚,但是大晚上的,干嘛站这里求婚呀,人家没从楼上扔你垃圾就算有素质了。” 谈赋这下又恢复了正经,挑了挑眉毛,一脸严肃地说:“当然是为了让某些教授知道你是我的人!” 蒋子虞捂住脸哭笑不得地念叨:“还说我傻,我看你才傻呢!我都说了人家朴教授今年六十二,孩子都快熬成教授了。” 谈赋轻哼一声把人捞过来,揉了揉她软乎乎的耳朵,觉得不过瘾,干脆整个人猛地往上一跳,然后单手撑住半边身体,动作敏捷地跨上窗台,而后弯腰往下一跳,有如飞檐走壁一般,轻松地进到了屋里。 蒋子虞看着他的动作,整个人被吓得僵在原地,好半天才傻乎乎地喊了一句:“你…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谈赋都差点被她这样的话给逗乐了,轻咳一声,直接把人一抱,一边往卧室里走一边回答:“哥哥的本事大着呢。” 蒋子虞看见他毫不谦虚、和过去判若两人的模样,一时也有些忍俊不禁,歪头搂着他的脖子,皱了皱鼻子,小声说:“大什么呀,就知道欺负我。” 谈赋听见她的话,突然勾嘴轻笑了一声,把人放在柔软的床上,脚跟往后一勾,力道正好地关上了门,整个人往她身上一靠,带着茧子的手掌伸进去,贴合着睡裙下细嫩平滑的肌肤,只觉回到了曾经醉生梦死的地方。 低头咬住她的半片唇,舌头一点一点地舔开,看着她低声道:“要不是现在有肚子里这个兔崽子,我还能更欺负你一些。” 蒋子虞哪里知道谈赋会将自己的话偷梁换柱变成这么个意思,一时眼睛都湿润了起来,抓着他的衬衫一角,又气又无奈地开口:“就知道你是个坏蛋。” 谈赋扯了扯嘴角坐起来,将蒋子虞扶起,一把抱进了自己怀里,双手从她的腋下穿过,两人相拥着呼吸,头深深埋在她的颈侧,闷着声音道:“我就对你一个人使坏。” 蒋子虞听见这话猛地一愣,支起身子,默默地看着面前男人的眼睛,抬手在他的眼角眉梢一点一点抚摸,咬着的嘴唇微微颤抖,很是委屈地说:“这话…你以前也这样说过…可是…你现在却想不起来了…” 谈赋看着眼前蒋子虞的样子,心里像是有一团看不见的火在燃烧似的,愧疚地闭上眼睛,露出一点痛苦的表情。 蒋子虞看见他的样子心有不忍,连忙抱住他,用头拱了拱他的脖子,轻声道:“哥哥,你别乱想,我胡说的,我也喜欢现在的你…” 谈赋闻着蒋子虞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慢慢感到脑中的疼痛减缓下来。 睁开眼,看着她后颈上的一粒小痣,意识瞬间恍惚,偏头亲在她的耳侧,只觉性感与熟悉。 蒋子虞成熟的躯体此时紧紧贴合在谈赋的胸口,随着他的亲吻微微颤动着身体。 谈赋深吸一口气,手掌开始在她的身上肆意游走,最终落在她尾椎的末端,一点点向下,捏住了那里的皮肤。 蒋子虞呼吸渐渐变得有些气促,双眼含水地看着面前的人,腰肢有些无意识地扭动。 谈赋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微微往上抖动着胯。 两人之前夜夜笙歌,这次分开许久,现在重新回到一起,彼此不论是身体还是心中都有些本能的激动。 蒋子虞感受到那熟悉的部位,微微摇着脑袋,搂住谈赋的脖子,带着细弱的哭腔,小声告诉他:“哥哥,不行,现在不行。” 谈赋喘气的声音渐粗,干脆抬头吻住了她的唇,舌尖在里面发狠似的胡作非为,只弄得蒋子虞整个脑袋发了浑,放开她,沙哑着说了句:“我不进去,桐桐,你动动腰好不好,你就动一动,哥哥自己弄弄就出来。” 蒋子虞被他之前一个吻吻得失了理智,此时听见他的话,脑中混沌不已,闭上眼睛,竟真的低头靠在他身上,腰肢轻轻地扭动起来。 谈赋收回右手解开自己腰带,一边低声喘息一边运动。 蒋子虞只觉耳边的声音低哑而让人沉迷,谈赋的脸上不再是平日的冷静与疏离,而是带上了男人的性感与野性的张狂,如一位让她臣服的王,让她心甘情愿地做出任何离经叛道的事情。 等谈赋低吼一声将她死死搂进怀里,蒋子虞才终于猛地回过了神来,躺在被子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耳朵变得通红,脑中羞愧不已。 谈赋侧身抱着她,将自己手上的东西一点一点抹在她腿部的皮肤上,像是要让她完全沾染上自己的味道,眼睛微微发着红,狂意喷张。 蒋子虞全身颤栗,抽泣着轻喊:“哥哥是个大变态。” 谈赋听见她的话也笑了出来,一把抱起她往浴室里走,点点头回答:“是,所以你可千万把我栓好了,不要让我有机会祸害社会,知不知道。” 蒋子虞被他一下子抱到空中,整个人立马失了重心,连忙把头埋进他的胸口,低声道:“看我高兴吧。” 谈赋见她这么说也没再问,到浴室将两人身上清理干净,回到卧室,走到自己搭在座位上的外衣旁,掏出一个蓝色绒布小盒,打开放在蒋子虞面前,沉声问:“喜欢么?” 蒋子虞看着眼前精致的戒指,一时整个人愣在原地,抬头,一脸呆傻地问:“你…你晚上去买的?” 谈赋笑了一声回答:“没有,我前些日子在公寓抽屉里发现的,应该是以前准备着的吧,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就只拿一束玫瑰向你求婚吧。” 蒋子虞回想到之前谈赋欺负自己的情景,突然就想使坏了起来,偏着头,一脸不高兴地回答:“谁说你求了我就一定要答应的啊。” 谈赋都被她的话说愣了,举着盒子一脸担忧地问:“为什么不答应!你是不是和那什么狗屁教授…” “你够了谈赋!” 蒋子虞最怕谈赋就着朴教授的事说话,干脆整个人拉起被子往后一躺,装出一副睡意昏沉的样子,“哼”了一声道:“兔崽子要睡觉了,他说爸爸是变态,妈妈可要保护好他。” 谈赋看着蒋子虞一脸毫无牵挂睡下的模样,扯着嘴角都被气乐了,心里想:行,你们娘两现在弱势群体我不跟你们计较,等他出来我一准打死他,你我舍不得动,兔崽子我还舍不得么。 蒋子虞可不知道谈赋这会儿心里的想法,不然她一定会愧疚地觉得自己坑了孩子。 第二个星期,因为刘绍平的强烈邀请,蒋子虞又一次忐忑地去了谈赋的大课,来之前特地让刘绍平给准备了多道谈赋可能在课上提问的题目答案。 原以为一切准备妥当,没想刚从后门进去,前面几排的学生又纷纷往她这里看了过来。 蒋子虞有些紧张地问:“怎、怎么了?” 旁边的女生拉了拉她的袖子回答:“你就是上次被老师点了名的同学吧?嘻嘻,你上次被照了相,好多男生都在猜你是哪个系的系花,这次好多特意来看你的呢。” 蒋子虞“啊”了一声坐下,一脸尴尬地说:“这样啊,对不起,其实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那女生咧嘴一笑,偷偷说:“我懂我懂,我们这里好多都是来看教授的,我是化学的不也来听课了吗。” 她的话说完,蒋子虞不禁扬起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谈赋进来看见男生们一副思春的模样,立马轻咳一声沉声问到:“是不是觉得上次小考的内容太简单了消耗不了你们这些孩子的青春荷尔蒙?” 有个男生站起来笑着喊:“老师您不厚道!” 另一个男生也大声附和:“可不是,老师您这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思春!” 他的话说完,学生们立马哄堂大笑。 蒋子虞坐在原地,脸上一瞬间涨得通红。 谈赋轻挑了挑眉毛,手里的粉笔轻轻一扔,直接扔到了那男生的头上,面无表情地告诉他:“思春可以,唐突长辈不行。” 那男生一脸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歪着脑袋问:“啥?啥长辈啊?” 谈赋目光一扫,指了指蒋子虞的方向,手指敲着讲台的桌面,漫不经心地回答:“师娘不是长辈?” ☆、第57章 第57章 教室里因为谈赋的一句话猛然变得鸦雀无声, 几秒钟的沉寂,被一个人肚子的咕噜声打破, 之后瞬间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男的哀嚎着这样漂亮的学妹竟然被自家老师收了编;女生则是嚎着自己但求一睡的教授居然已经不知不觉被个妮子勾搭走。 两相幽怨之下,整个教室都变得哀鸿遍野了起来。 谈赋见状直接拿着水杯往桌上沉沉一放, 重咳了一声道:“今天这一章, 期末考试是重点, 想听的留下,不想听的后门可以走, 给你们一分钟。” 他的话说完,原本一脸嬉皮笑脸的学生立马恢复了正经, 个个掏出本子做出一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模样。 蒋子虞轻呼一口气, 低着脑袋也看向了桌面。 原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众人的视线, 没想那头谈赋刚刚开始讲课, 身边的姑娘却又开始扯着她的袖子感叹了起来:“哇塞师娘, 你好厉害啊。” 蒋子虞因为这一句“师娘”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僵硬, 偏过脑袋, 一脸尴尬地开口:“我…我没有…” 那女生笑嘻嘻地安慰她:“别害羞嘛师娘, 你这么好看, 和教授很般配的。你是不知道,教授刚来上课的时候,有一些女生是有多凶猛啊,第一天上课,教授点了一个女生回答问题,那女生居然回答完直接加了一句‘教授听说您一直单身, 您看我长得像不像你失散多年的女友啊’?” 蒋子虞抿了抿嘴,渐渐生出一点兴趣,看着旁边一脸热情的女生,轻声问:“那哥…那教授当时是怎么说的呀?” 那女生捂着嘴笑了一声,凑到她耳边回答:“教授说呀,说‘你们这些女生都太聪明,而我偏偏只喜欢笨的’!” 蒋子虞听见她的话,突然想到之前她和谈赋的对话,不禁脸上一红,深吸两口气,噘着回答说:“就知道污蔑我!” 那女生看见蒋子虞的反应,张嘴也笑了起来,趴在桌上,笑意盈盈地看着旁边的蒋子虞唉声叹气:“哎,果然是教授喜欢的类型啊,师娘连生气都这么柔情似水。” 蒋子虞哪知道自己会被人这么夸,一下子都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身边突然又响起了一阵哀嚎,原来是谈赋提到期末考试将要增加难度的事情。 蒋子虞迷迷糊糊地上完了课,刚下课收拾完东西,面前就跑过来两个男生,眼睛发光,看着她挨个作揖,喊着:“师娘,您老人家可得救救我们,千万别让老师出变态难的题挂我们的科啊!” 另一个男孩听完了话也立马附和起来:“是啊师娘,要不您就吹吹枕边风,让老师沉迷美色压根儿想不起我们这群嗷嗷待哺的学生也行啊!” 蒋子虞张着嘴,坐在原地被这话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是姚珊下了课赶着过来,看见蒋子虞的模样,立马走上来嚷嚷:“让让都让让,怎么说话呢!我家子虞答应当你们师娘了么就这么上赶着认娘!青大的同志,你们的节操呢!” 那男生本来还想说话,抬头看见姚珊的脸愣了愣,沉默一瞬,突然轻喊了起来:“doge?我靠,你是doge吧?” 姚珊没想到自己做个普通游戏主播还能被人认出来,为避免引起更多人的注意,立马拉着蒋子虞的手往外头走。 蒋子虞跟在她身后,跑得气喘吁吁。 姚珊想到她肚子里还有个兔崽子,慢慢也减缓了脚步,偏头看着她问:“怎么的,你家禽兽教授终于无耻到在课上调戏你啦?” 蒋子虞摇了摇头回答:“没有,他就是跟学生说了一句我是他们师娘。” 姚珊“啧”了一声,抖着身上的鸡皮疙瘩道:“瞧给他得瑟的,也不怕被校领导抓去批/斗,他们青大的老古板听说可厉害了。” 她的话刚说完,迎面就走来两个高挑的女生,看见蒋子虞一脸惊喜地凑上来问:“师娘,能不能透露下,怎么才能和你一样钓到教授这种极品男啊?” “对啊对啊,还有师娘听说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你是哪个学校的呀,我下次去你们学校取取经好不好?” “嗨你们问这些做什么,诶师娘啊,我想知道老师在床上是不是特别猛,也会戴着眼镜不?也是面瘫脸不?会背周期指数表不?” 蒋子虞是真不知道同为大学生,为什么这些姑娘能这么大胆。 姚珊见状,立马把蒋子虞往自己身后一拉,做出一副护犊的表情,张嘴喊着:“怎么说话呢,你们教授和我家宝贝是青梅竹马,我还没说他一大龄未婚男青年拐带华音花季少女呢!什么叫钓啊!” 第48节 谁知之前一直沉默着的蒋子虞这时竟然自己主动站了出来,抬头露出一点笑容,很是真诚地说了一句:“但其实你们老师是变态呀。” 在场的所有人听见这句话,不禁各自一愣,而后纷纷失落地转身离去,嘴里嘟囔着:“师娘也真是,不和我们分享还要污蔑教授。” “哎,谁让人家是真爱呢,我的瞎眼白马王子你在哪里啊。” 姚珊“噗嗤”笑了一声说:“鱼儿,你咋这么有才呢。” 蒋子虞皱着眉头没有回答,只一脸委屈地想着:为什么这年头说实话都没有人相信呢? 就因为这么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蒋子虞对谈赋求婚的态度越发抗拒起来。 无论他是送玫瑰,送婚戒还是送别的什么礼物,蒋子虞一缕拒绝。 谈赋被急得两眼发黑。 第二个星期,一个极其可怕的谣言就在两个学区之间流传了起来。 蒋子虞和姚珊坐在学校的食堂里,低头就听见身边的几个女生在那里兴致勃勃地讨论着—— “喂,你知道不,听他们青大的学生说,我们华音有个女生睡了他们那个死帅死帅的男教授,居然还不肯负责!” 另一个女生发出一声呼喊:“天哪不会吧,怎么会有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不会是那个姓谈的教授吧?” “是啊就是他,一脸禁欲的那个,不是我跟你吹,上次我去找我男朋友,老远的地方看见他,那身材那气质那长相,真的看见就腿软了啊!” “你可拉到吧,这话要让你男朋友听见一准锤死你。” “我不是偷偷说嘛,你敢说你没对那教授起过歪心思?” “压根没有!我对他就是单纯的崇拜,我有一舅舅在科学院,他说那姓谈的简直不是人,专业水平强到不行,一看不是内心变态就是性冷淡。” “你才变态呢,我们学校要有这么一老师,我一准天天上他的课!” “少来!不过,你们说,我们学校那女生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个教授是性冷淡才不肯负责的啊?三分钟一发的?” “你闭嘴吧,上次青大师生运动会,你忘记那张照片了啊,那么大,能三分钟一发么!” “没忘记!但我们都是看脸,就你看那里!” “我去你的。” 姚珊坐在原地抬头看看对面的蒋子虞,憋着气,想笑又不敢笑,最后只咽了两口口水,轻咳一声道:“鱼儿,这话你就听听,别放心里去哈。” 蒋子虞低头戳着碗里的菜,只觉胃里饱胀得厉害,摇了摇脑袋站起身来,看着她说了一句:“姗姗,我下午没有课,想出去一趟。” 姚珊听见这话,立马点头答应:“哎你去你去,要我陪着不。” 蒋子虞摇摇头回答:“不用,你还要上课呢,我就是自己出去走走,没事的。” 说完,拿出纸巾擦了擦嘴,拿起包起身往外走。 谈赋这会儿正在实验室里低头看着数据,见新来的生活秘书气喘吁吁地跑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连忙抬头问他:“你急什么。” 那秘书是个小年轻,刚刚上任,一时紧张,张口就喊:“教授,您那个一直不肯答应求婚的未来老婆来啦!” 谈赋猛地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冷着脸,沉声告诉他:“小于,下次说话你要是能省掉部分谓语我想我会更高兴。” 小于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教授,我我我下次一定注意改进。” 谈赋“嗯”了一声,招手让旁边的刘绍平过来,低头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话,然后起身走到实验室门口,连身上的工作服都不脱,直接一把趴在地上捂住胸口轻哼了起来。 蒋子虞原本只是想来找谈赋说说话,没想入眼就看见这样吓人的一幕,迅速跑上去,抱着地上的人,急切地喊:“哥哥,你怎么样了,哥哥!” 谈赋撑起身体,抬头看着蒋子虞,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装作虚弱地回答:“没事,桐桐,我只是想要努力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情,脑子有些疼而已。” 蒋子虞撩起他额前的头发,低头吻住他的额头,声音颤抖地说:“你傻不傻呀,那些东西能记起来总会记起来,何必这么着急为难自己。” 谈赋闻着蒋子虞身上的味道,只觉整个夏日的暑热都不见了,干脆把自己的头又往她胸口更靠过去了一些,小声地告诉她:“不行,这样你嫁给我岂不是受了委屈,我也知道你一直不肯答应我的求婚是为什么,你放心,我一定会很快把我们过去的一切都记起来,就算砸了这颗没用的脑袋…” 蒋子虞被他的话说得眼泪都要出来,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抱住他的胳膊轻声骂:“你怎么这么傻呀,只要是你,我有什么委屈的…” 她的话刚刚说完,刘绍平的话就从楼下传了过来—— “教授,你刚才让我拿的红色液体没有了,要不您就自个儿装着咳两声…额咳咳咳咳…” 说话间,看见地上的人,刘绍平只觉两眼一黑,忍不住自己在原地干咳了起来,然后转身,跟后面有怪物似的三不做两步往楼下跑去。 蒋子虞回味过来,立马推开了身上的人,一脸气愤地起身想要离开。 谈赋却一把抱住她的身体往怀里一捞,又把人带回了地上,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对不起桐桐,哥哥不是故意的,哥哥就是…哥哥就是实在没办法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答应嫁给我…” 蒋子虞“哼”了一声轻喊:“你放开,你个大坏蛋,以前就只知道欺负我,现在失了忆还知道利用我的同情心了!更坏了!” 谈赋才不会放开她呢,手里的劲头更大,将人死死地抱在怀里,一脸陈恳地说:“我是大坏蛋,我是混球,但我爱你啊。桐桐,等下我的学生就要过来了,你要是不答应嫁给我,我…我就这么一直抱着你!” 蒋子虞被他的话说得面红耳赤,忍不住气呼呼地低声骂了起来:“卑鄙!” 谈赋把头稍稍往她唇边移了移,点头应着:“嗯。” 蒋子虞于是又骂:“无耻!” 谈赋又移了移:“嗯。” “大坏蛋!” “嗯。” “大变态!” “嗯。” “大…” 谈赋终于一下子封住了她的嘴唇,舌头在里面胡乱搅动了一会儿,松开,沉声笑起来,靠在她耳边,犹如耳语一般,沙哑地说了一句:“桐桐,我爱你。” 蒋子虞被谈赋亲得有些失了力气,羞涩地看他一眼,咬着嘴唇,低头“哼”了一声。 谈赋于是得寸进尺,搂着她的腰,轻声笑了起来:“给我生个兔崽子,嗯?” 蒋子虞偏过头去:“哼。” 谈赋于是也追着把头偏了过去,亲了她一口:“我把我的一辈子给你,只要你不嫌弃,我的命都是你的,好不好?” 蒋子虞又把头转了回去:“哼。” 谈赋低头拍了拍她的屁股,终于把头埋在她的颈侧,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问她:“桐桐,嫁给哥哥,好不好?” 蒋子虞沉默许久,感觉谈赋鼻间的热气呼在自己皮肤上的温度,还有他身上微微的颤抖,终于闭上眼睛,无奈地回答一句:“哼。” 十年之前,蒋子虞曾经讨厌过母亲的决定。 讨厌她为何不能陪伴自己更久一些,讨厌她为何给了自己那样丰满的幸福却又一瞬间残忍地收回,更讨厌她弥留之际将自己留给了宛如陌生人的哥哥。 可十年之后,当她自己也已经孕育了新的生命,她才懵懂地发现,母爱其实伟大而隐秘,她是牵绊,也是不舍,是切断了骨头依然连着的筋,没有人会愿意抛弃,抛弃自己曾经活着、并深深爱过的痕迹。 她开始感激,感激母亲让自己来到这世上,感激她让自己遇见了身边的人,而现在,她也拥有了自己下一代新的生命。 生命或许就是这样,循环不止,生生不息,新的感悟代替旧的回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填补内心曾经缺失的缝隙。 而以后的路,她将不再孤独,因为她有自己爱的人,一起携手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嘿嘿嘿。 之后还有几个番外不定时放出,一个是两人前两世的故事,一个是教授回复记忆甜蜜黑洞日常,有些变态,咳,最后一个婚后育儿日常,是搞笑的。 另外,顺便推荐一下老三下一本接档的书《我一见你就笑》,男主是东北大碴子味高干,女主是台湾移居内陆的养生节目主持人,从大学到社会,破镜重圆,东北话和台湾腔实力pk,甜蜜搞笑风格,感兴趣的娃可以瞅瞅,番外完了开。 本书由【半城天宇半城鸾】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