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约是再次品尝了五马分尸的滋味�
北什桐神庙巫师的怨恨,一如时建豪的尸身,一直在那里�
长明灯下,郑从获衣衫单薄,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
她不是故意的�
刚才情急之下,郑从获贡献了自己的外衫,这事并未徵求国满的意见,而国满几乎是在一瞬间读懂了她的意思。死里逃生固然开心,之后呢?
国满不动声色地脱下自己的外衫,不由分说就给郑从获披上,那动作之麻利,一如她手持宝剑对付那些活过来的「石像」�
郑从获没有言语上的客套,她很难改变国满的主张,况且还是这种属于两个人之间的行为,只是眸子里带了些不安�
这里的温度明显低了些,谁倒下去都会是个累赘�
「这里是安全的。�
国满先行观察一番,然后对郑从获说:「休息一会儿。�
走到这里确实有点累了,后面还不知有什么危险,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未知数。郑从获沖国满点头,就靠在墙上休息�
国满靠墙坐下,招唿郑从获过去。郑从获懂国满的意思,略迟疑,终究还是依照国满的意思,挨着国满坐下�
这里的环境很奇怪,明明是个地下世界,却干净得纤尘不染,置身其中,竟也舒服的很�
下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至今不觉得渴也不觉得饿,郑从获摸着自己的肚子,发着呆�
「怎么了?�
国满一直关注着郑从获的情况,右手伸过来,正好覆住了郑从获摸肚子的那只手�
不知从哪里烧起来的火气冲上心头,郑从获甩开国满的手,兀地站起来�
国满大约也感到了异样,她从不曾对郑从获发脾气,此刻也是慢吞吞地站起来,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慢慢地又问了一次:「怎么了?�
郑从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只是突然就觉得很生气,很想发火。幸好从前的不幸磨了她的性子,此刻还没有爆发出来�
「我不知道……」郑从获焦躁不安地踱着步子,她试图分析这件事。突然,她眼前一亮,难道是这里的什么东西影响了她的心情�
这地方本就诡异,发生点什么不足为奇,想明白这一点,郑从获心情好了些,她转过身,就看见国满背对着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她不解,喊了一声,国满没理她�
郑从获急了,迈开步子追上去,再怎么样,国满不至于不理她的,一定是哪里有误会了。这么急急地追上去,明明已经不远了,可怎么都追不上。一不小心碰到到了桌子,险些摔倒�
这里怎么会有桌子�
长明灯下的世界,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郑从获一个激灵,眼前的景物发生了变化。国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长的通道,灯光很暗,尽头处似乎有光�
快步通过这条通道,在尽头处,果然有光,那光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推开门,郑从获看见了绞刑架,绞刑架上面吊着一个人,披头散髮,看不清脸,只知道是个女人。一旁官员模样的人正宣读什么文件,听不清�
好奇心驱使她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直到绞刑架下。那个被吊着的女人本来是低着头的,此刻忽然抬起头来。郑从获吓了一跳,那张脸——那张脸怎么有点眼熟�
是—�
是她吗?
是她自己啊!
记忆的闸门打开,那种窒息的痛苦也清晰起来。郑从获艰难地抬起头,发现她面前站着一个人,正定定地看着她,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现在,绞刑架上的人是郑从获�
绞刑架下边观看的人又是谁�
郑从获的脑子迷煳起来,意识逐渐模煳,眼前的世界慢慢变黑�
好痛�
也不知哪里传来的痛感,竟比窒息之感还要真实。郑从获愤然睁眼,眼前有光,长明灯的光�
长明灯照亮国满的脸,焦虑、不安、懊悔之类的情绪,此刻竟出现在她的脸上�
郑从获觉得唿吸有些困难,手也酸,她目光下移,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上,好用力的�
或许之前郑从获还有发狂的情况,为了方便控制,如今的国满可是骑在郑从获身上,郑从获躺在地上,不怎么使的出力气�
国满本来攥着郑从获的手,此刻看到郑从获目光澄澈,双手也松开了,已然是醒了,她便也松了手�
「你起来。�
本该问刚才发生什么事,待郑从获瞧着国满那不肯起身的样子,免不了改了话题�
「让我起来。�
因对方未无动于衷,郑从获颇为懊恼,便将要求又说的明白些,只望着对方能做个好人�
国满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不发一言�
�3� 振作起来
「幻觉?�
国满默不作声地扶起郑从获,在她耳边轻轻问了一句�
「噩梦。」郑从获心有余悸,此刻声音微微发抖,「梦见了绞刑架。�
吊在绞刑架上,是郑从获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如果那时候死了,真的就是一了百了。可惜,她苟活到了今天�
她活着�
那噩梦一般的往事,本该随着时间淡去,如今换了个时空,反倒越发清晰�
「怎么办?」郑从获一脸担忧地看着国满,想到国满可能也有这样惨痛的记忆,到时候她又该怎么办呢�